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悠悠叹一口气:“姐姐你说呢?”
望舒的目光在我腰间的紫玉双飞燕佩上久久驻留,慨叹道:“如此,看来我只有恭喜你的份儿了。”又挤出笑容:“不过这样也好,不至于会生出什么枝节来。为了擒住皇上的心而故意再三拒绝侍寝这一招终究过于险了。做得好便是千古奇谈,倘若一个不小心让皇上得知了你的计谋,恐怕便要揉碎桃花再难扶了……”
我惨淡笑着打断了她:“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柔儿连这点子小事情也做不来么?未免太小觑我了!”
她眯眼瞧了我半日,道:“若是如你所言,你并未侍寝却进了位分,可见你用计之妙。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如此你为何大有悲凄之色呢?”
尽管尽力压制,却还是一个不小心带出了哭音:“我怎么可能欢喜?怎么可能不悲凄?”昂起脸让眼中已泛出的经营泪光慢慢被风干:“舒姐姐,你一向与我相知,怎会不明白柔儿其实是不愿意施用这样的计谋的,更何况,是向那个人用计。”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天子宫嫔、大齐朝的凌婕妤、后宫中备受侧目的妃子。就算你今日不这样做……”她的目光带有久经世事的惆怅:“来日,亦是不可避免的。”
“我毕竟失去了曾经纯净的自我啊!”冷冷摇头,“这一切都是我人生中注定的吧。而使我心性大改的竟然就是我的亲生姐姐!舒姐姐你说,她为什么要死?如果她好好的活着,我的生活也不至于此……”
“纯御皇后若不死,此时此刻不存在于人间的人就将会是皇上。”透过紫藕色窗纱射入殿内的阳光极是惨淡,仿佛又无尽的纠缠在空气中挣扎。望舒嘴角勾起冷寂的弧度:“你是国公家的小姐,不论你曾经有过多么卑微的地位,也终会成为三千嫔妃中的一员。若纯御皇后犹在,以你二人的齿形,终有一日会为皇上的宠幸而争斗。姐妹反目,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是事情。由此看来,倒是现在干净。”
我猛地抬头:“是吗?”复又缓缓垂下:“是吧……”
第二十一章。仙颜堂(4)
第二十一章。仙颜堂(4)
出了关雎宫立刻便有小太监前来传旨,说承乾宫仙颜堂已修缮完毕,请小主直接回承乾宫云云。
承乾关雎两宫之间隔着御花园,园中本是银装素裹,如今却被杂以各色绢花装饰,虽则缤纷却终究失了这个时节该有的素净本色。平白无故的有些不悦。
才至承乾宫门前,只见一个俏丽的身影向我扑来,甜甜叫着:“柔姐姐!”她一张珠圆玉润的脸蛋儿略微冻得有些泛红;一身银色藤花滚边品红鹤氅,越发衬出白玉般的面颜;尽管满头珠翠,妆容亦是华丽,却仍掩不住那股子从骨髓里散发出的天真活泼。
见了这般干净恬丽的人儿,我不由得也欢喜起来,内心的不快渐渐褪去。我抚摸着她风领上出得水光油滑的风毛,和蔼笑道:“骤然听到盈妹妹如此唤我,倒是有些不习惯呢!”
她扬起头咯咯的笑:“当初大家同在承乾宫时,纯御皇后娘娘和柔姐姐将姐姐的身份瞒得那样好,我也被蒙在鼓里,连唤你一声‘姐姐’的理由也没有呢!”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不过还好,姐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如今不仅恢复了名分,还作了从四品婕妤,也是好的了。柔姐姐,从今往后我们可以久久在一处了!”
我正欲以笑回应,忽见一抹幽怨慢慢笼罩了她的脸:“只可惜……只可惜御姐姐和若依姐姐皆已不在了,子真再无与她们相伴的可能。那样好的两位姐姐,怎么就都说走就走了呢?”
听她提起姐姐,我免不了要伤感,侧首哀哀叹息一声,道:“盈妹妹也不要太过伤心了,不是还有我在么!柔姐姐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她脸上复又绽放起笑容:“是啦,柔姐姐会一直一直陪着我!”又笑:“子真总是希望姐妹们都不会离我而去,我是说这宫里所有的姐妹,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盈修仪素来得霖漓喜爱,不知是为她明媚的笑容抑或纯真的心地,在我出现前的一段时间内,她可算是宫中最得宠的嫔妃。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是我所万万没有想到的。一时间神色便有些怔怔。
她见我呆了,伸出嫩白的手在我面前晃了又晃,笑道:“姐姐日后可以叫我子真。”
我嫣然一笑:“好,子真。”音色在寒冷凝涩的空气中尚未散开,她已然一把拉起我的手:“子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姐姐给盼来了,倒是有一份大惊喜要送给姐姐!”
提起曳地蜀锦裙迈步跨过高高的宫门槛:“什么惊喜?”
她并未答言,只是依旧急匆匆地拉着我穿过九曲的回廊,绕过华丽的殿宇。冉冉地笑:“说起来子真此举是借花献佛了,这原本不是我的心意。”
一时到了仙颜堂,只觉四域皆白,子真已然停下了步子。我正想问“惊喜在哪里”,她却踮起脚尖,伸手掩住我的眼睛:“惊喜就在我们身边啦!这东西气味独特得很,想必姐姐就算是闭着眼也猜得出是什么。子真之所以遮住姐姐的视线,也是想姐姐仔细问一问这气味的意思。”
不由一笑,这个子真啊!一见到我便是无比亲切,只怕她又在玩什么花招了。
不忍拂了她的意思,正欲长长一嗅,却,风乍起。
严冬的风有一点凛冽和生冷,就这样刮在脸上,让我有难言的疼痛。然而,忽然之间,有散发着幽芳之物粘在了我胭脂凝滑的唇上,不由好奇,伸舌将它卷入口中。只一嚼,但觉一股子清芬立刻渗入喉中,顿时心目清明。:“梅花!院子里种了梅花是不是?”然而转念一想,园中若是种有梅花怎会白茫茫一片呢?是而又收了声。
那厢子真却是大笑:“姐姐果然好本事呢!”说着我眼上的手已撤了回去,我连忙睁开双眼。
只瞧了一眼,一股凉气便自鼻中抽入。这仙颜堂经修缮后院子变得极大。我此刻身处之地四周皆种着连绵无尽的洁白梅花。朵朵花儿绽得正欢,竟雪白地与地面联成一体,清透得仿佛可以溢出水来。这样原原本本的干净,真个不似处于喧嚣人世它特别是处于尔虞我诈的后宫中。
面上是愣着,口中已缓缓叹:“这样出尘……”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如何不是呢!与你一般无二的出尘!”是男子的声音,那样熟悉的男子的声音。身边子真已经笑盈盈拜下去:“臣妾业已将皇上交代的任务完成啦!请皇上验收吧!”
一瞬之间,天地之间来使扬扬洒洒飘起了鹅毛雪花瓣。浅笑盈盈转身向他:“来不及准备迎接皇上,是臣妾的过错……”双膝尚未弯出弧度,自己却已在了霖漓的臂弯之中。
我并不躲闪,顺势靠着他坚实的臂膀:“时近晌午了呢,皇上刚刚下了早朝么?”
他英俊的面容上有疲倦的游丝在游荡,手指抵住我的唇:“白梅环绕雪花漫天的如斯美景中不要提这些,你知说罢,对于朕送给你的礼物你可满意么?”
垂目婉顺:“皇上记下了臣妾喜欢白色,因此特意在着园中种下白梅?”
“不止如此的。”霖漓的神色充盈了温情和掺杂其中的自傲,负手慢慢道:“仙颜堂东西南北四方有春夏秋冬四院。分别栽种春天的白梨花树;夏天的白芙蓉;秋天的桂花和冬天的白梅树。柔柔可喜欢朕的这份礼物吗?”
我悉心拂去他玄冕上薄薄的积雪,婉转笑道:“皇上一片心意,叫臣妾如何报答才好呢!”
他嘴唇轻轻一动,脱口而出的却是:“不要再怪朕。”
那句话落地的时候我几乎是一颤,良久方缓缓道:“臣妾哪里敢怪罪皇上呢!”
“你完全有权利迁怒怪罪于朕,只是不要为朕而伤心。”他盯着我的目光透着深深的自责。
无穷无尽的心酸漫上,直逼得我眼泪在睫毛上摇摇欲坠。我如此这般的设计他,而他呢?却只顾着劝我不要伤心,特别是不要为他伤心。看着他真挚的面孔,我何能不自惭形秽?又何能……不心生悲戚。
别过头悄悄将泪珠拭去,转眼之间仍就是笑靥盈盈:“皇上这样说可是成心要为难臣妾了,不过臣妾倒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怪皇上什么呢?还望皇上指点啊!”
霖漓如释重负的表情:“如此便好,朕也可以放心了。”言毕紧紧揽我入怀,他的怀抱在飞雪寒冬越发显得温暖。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那一晚在乾寰殿后烛光波荡池水红之时发生的事情。
我说,自己是一块冰。
他说,要让我在他的口中被含暖。
两个人,所言皆实吧!
第二十二章。方外红尘飞不到(1)
第二十二章。方外红尘飞不到(1)
霖漓终究是繁忙的,他是天下的帝王,有太多的事情要他去决断。由是近来陲疆事急,十二个时辰中总有过半的时间霖漓实在乾寰殿召开各种早朝、午朝、晚朝,忙得不可开交。因此好容易抽出大半个时辰与我品鉴梅花,像是一瞬之间后便又回了乾寰殿去。
身后一个宫女撑着白色绒边宽大油纸伞。天地、冰雪、梅花与我身上的衣裳皆是白色,宛若一体。
想起他轻语:“有这样好的梅花在眼前,柔柔何不赋词一阕以应景?”
我安静靠在他身上明黄玄狐鹤氅的柔软细毛之间,未及多思竟脱口而出:“方外红尘飞不到,彻骨清寒。”句子甫一出口,一股异样的感受立刻自内心升腾起来。“方外红尘飞不到,彻骨清寒。”怎么会这样熟悉?红尘飞不到……似乎……
刹那之间我忽然忆起了那一年的冬天,是了,就是那一年的梅园之中,我拉着姐姐的手,脱口而出的就是陈亮的那一句“墙外红尘飞不到,彻骨清寒。”如此惊人的相似!只是,今日我为何要说“方外”呢?方外,方外,似乎只有远离红尘之处才可称之为“方外”吧。在这样甜蜜的时刻,从我口中说出的怎会是这般大不吉的话?“方外红尘飞不到”……
霖漓却没有多想,只是爱怜地扭了扭我的鼻子,笑道:“朕说的是‘赋词一阕’,你却只说了一句?这是何道理啊?”
我掩饰住茫然之色,转了脸看飞雪漫天,娇声道:“是臣妾才疏学浅了,皇上见笑。”
他“戚”了一声道:“可见你是成心不愿意一展才华。柔柔爱妃学有几斗才有几车岂是朕不知道的?”他唇角勾起微笑的弧度,“今天晚上……“只说了四个字却停了下来,转口道:“罢了罢了,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是“晚上“这两个字,就足以叫我猜疑重生了。他是这样的意思!那么我只能咬牙坚持立场了。
“墙外红尘飞不到。”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已然记不清晰。只知道,现在的我,已经在红尘之网中越陷越深了。
罢了,一样是这句“罢了”,何需再去想那些没有丝毫用处的事情!白白劳心费神而已。我长叹一口气,当务之急应是好好思考一下如何稳固自己摇摇欲坠的地位吧!
任了霖漓匆匆赶回乾寰殿召开午朝,我只是悠悠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寂静的雪白当中。
“小主是要再赏一会雪景呢?还是即刻会堂内去?”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的思绪立刻似风筝断了线一般再也飞不回蓝天白云间去。心内不快,却是顾忌着自己刚刚受封不久,若是在此时因这样芝麻大的小事情惹众人在背地里嚼舌倒是不好了。回身之时心境已然平和如初,却见一个小太监垂首站在面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