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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我真的好痛!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你知道么?即便是从前小产之时也没有过这样的痛楚!腹痛,还有……心痛。你真的去了么?我不相信,抑或是,我不想相信罢!你叫我如何接受这个现实?那曾经朝夕相处的爱人啊,竟要永远离开我,此后再不相见。
我看见无数的人在身边忙前忙后,他们把我放在一张锦绣七彩的贵妃塌上,四周围上密不透风的纱幔,有人塞了个秀鸾橘色锦球在我口中,又有人掀起了我的裙摆。他们要做什么?我不知道,筋疲力尽的我只想问你一句,三郎,你还记得曾经的一切么?
你的答案不得而知,而我却能肯定,我记得全都记得。
眼前愈迷蒙,记忆便愈加明晰。那一簇簇梨花花开若雪,静寂地动人心魂,风乍起,撩起花瓣片片似玉簌簌飘落似雪,落在唇上是微微的凉,且香似你。万丈霞光之下你的软语呢喃叫我安心,安心地拥有你给予我的一切,三郎,自从那一天我们便是一体的,我相信,你在身边的时候,任凭我内心百般猜忌,却仍是欢喜;而你一旦离开,即便我深知你的无奈,亦无法不伤心。那感觉只像你被人从我身边剥离。可无论怎样,你在我的心便在,我的希望便在。而如今,连我自己也不能够欺骗自己,我明白,当你的身影在遥不可及的远方消失殆尽的那一霎,我的灵魂早已灰飞烟灭。
可是我不能够强迫自己去相信,即便是在所有希望尽皆化为泡影的时候,我一样不会相信你不爱我。虽然,那是你亲口所言。
三郎,你知道么?你真的好残忍!你用自己的一意孤行来打破我所有关于美好的幻想;用你的离开带走我全部的希望;用顺带着拐走望舒的方式取消了我重寻光明的资格;甚至要用为我留下遗腹子的手段以黑暗笼罩我的人生之路。你也很清楚我呵!清楚曾连失三子的我即便为了孩子也不会轻易断送我的性命,所以你才会让已成为别人影子的我背负着仇恨与悲伤去抚养幼小的生命吗?!我的,还有姐姐的?!
不!决不会仅仅如此的!三郎,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定也恨极了完颜霖漓吧?是那个衣冠禽兽断送了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前程,哪怕这前程中掺了姐姐的影子,它依旧属于我们!
好吧,三郎你只需要看着,看润儿如何叫恶人血债血偿!
“哇——”一声响亮而带着抹不去的哀伤的哭声响起,是孩子!三郎!我们的孩子!你看啊!
第六十一章。恨别鸟惊心(1)
第六十一章。恨别鸟惊心(1)
史载:“大齐奉天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九戊时三刻,奉天帝崩。同日子时纯尊皇后诞皇四子嘉霖。”
乾寰殿灯火通明却照不亮我已完全变得黯淡的心,我浑身酸软无力,几乎抱不住大红襁褓裹住的孩子。从前嘉和在母体中饱受折磨,出生之时已是较寻常孩子弱小许多,而这一个又是七月生子,愈加惹人疼惜。看着他红红的小脸,我不觉又忆起了和儿,那幼年夭折的和儿啊,他带走了我多少欢情。可是,无论和儿的死让我多么伤心,那时,毕竟三郎还在。而现在,这一个孩子刚刚睁眼瞧见大千世界之时,他的父亲就已经不在了。也许,他比我还要命苦吧。
“奴婢恭喜皇后娘娘喜得龙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玉薰率先跪下去贺喜,众人也连忙大呼恭喜。
我扫一眼帷幕之外的完颜霖漓,冷冷道:“这恭喜就免了,圣上刚刚驾崩,大齐国之内没有什么喜事可言。”
此言一出,阁内顿时鸦雀无声,很多人忙又低下头去默默啜泣。玉薰略显尴尬,片刻的无语之后连忙又笑道:“娘娘,您看小皇子多可爱呀!不如您为他取个名字吧!”
我垂首吻一吻孩子,沉吟须臾道:“就叫嘉霖,完颜嘉霖。”
“霖……”灵渝人有些为难:“奴婢斗胆启禀娘娘,这‘霖’字是皇上之讳,如今若用在四皇子身上,只怕不妥啊。”
我慢慢转首,将目光从溢漓身上移开,道:“四皇子的生辰与皇上的崩日是在同一天。本宫素闻古时有转世灵童一说,即与死者同一天出生的新生儿是为死时灵魂转世。这样说来,四皇子便与皇上有非同一般的因缘。本宫想,皇上若天上有知,看到自己孩儿用他一个‘霖’字,一定会开心。”
玉薰面上伤情之色愈浓了起来,半晌叩首道:“娘娘圣明。”
我抱紧嘉霖,叹息道:“霖儿,从今以后有你在,娘便只作你父亲在。霖儿你听见么,娘一定不会让你的父亲白白死去!”
按祖制霖漓的棺木在通明殿停放九九八十一天,身为皇后的我每天都要在一片诵经声之中为霖漓悼念。而此时我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追忆他,非是因为我对他绝情无意。相反的,我十分清楚这个时机千载难逢,我必须抓住它全力调查完颜溢漓的底细。
不出我所料,溢漓的确有一手欺上瞒下的好功夫,他和他的手下走狗们将弑君篡位之事瞒的滴水不漏。朝中包括父亲在内的大半忠臣对此事一无所知,而少数几个不行探听到事情真相者皆无甚权势,他们的嘴早已被溢漓堵得严严实实。
“如此便好。”我冷笑着徐徐吹着茶烟向玉薰道:“我大齐子民秉性忠诚,只要他们得知兰陵王篡位事实,这一切便都迟早会有转机。”
玉薰点头问道:“娘娘打算何时将此事告知天下?”
我含了一口茶在口内,任它慢慢滑下喉咙:“不急,一来我们还没有收集好证据;这二来么,本宫倒要等着八十一日过后取出皇上遗诏之时,好好看看兰陵王有没有实现他的阴谋,没有便是好的,若有,他无疑是为自己埋下了更大的隐患。”我微微抬眉:“你可明白?”
玉薰笑得含蓄:“不明白,不过奴婢知道,娘娘希望奴婢不明白。”
我“咯”地一笑,“玉薰你是个明白人儿。你且安心等着,本宫定叫你看一个对于逆贼来说残忍至极的结局!”我握紧了拳头,笑容中不失阴毒:“溢漓,这是你逼我的!”
“对了玉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些日子本宫忙忘了,本宫一直想问,从前坤宁宫的渊儿,采葛等人都到哪里去了。”
玉薰颜有不忍之色:“当初皇上送娘娘去洛阳之前,他们已被兰陵王派人全部抓住杀了,这也是兰陵王用以要挟皇上的理由之一,兰陵王说倘若皇上不从,下一个死的便是娘娘您。皇上知道兰陵王什么都做得出,所以……”
“算了,几个宫女太监有什么要紧。”我随手捉了个借口打断她的话。完颜溢漓,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也用得出!
转眼已是八十一日的最后一天,我静静跪在霖漓灵前看白幡飘飞。忽有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他笑道:“娘娘这些日子很辛苦啊!”
我阖上眼不去看他那副嘴脸:“本宫身为皇后,理当如此。”
“皇后?”他笑的奸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帝以死,娘娘您应该自称‘哀家’而不是‘本宫’吧!太后娘娘!”
太后?我强把泪水咽进肚子里,沉声道:“不论我是太后还是皇后,兰陵王你注定会是小辈。怎么兰陵王不晓得知礼乃人道,一味只在前辈面前放肆么?”
溢漓低声笑笑,蹲下身盯着我的脸:“柔儿,听你这样讲话我还真不习惯呢!”
“不习惯就慢慢习惯,”我动也不动一下:“通明殿乃是圣地,况兰陵王又是在先帝灵前,本宫希望你可以依祖制依律法依人性给先帝跪下。还有,皇后名讳不是你说唤便唤的,本宫不想在此地因为这种事情叫你面子上挂不住。”
他哈哈大笑起来,拂袖旋身在侍从放置好的椅子上坐下,道:“且不说这些,皇后,本王是打心里觉得你辛苦啊。”
我直身跪着,心里揣度着他又在玩什么花样,“兰陵王这话怎么讲?”
他“哼”了一声道:“皇后娘娘想要装糊涂吗?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勘测朝中大臣动态,调查本王做过的事情,还有派人探测本王的动静,这些不都是你的所作所为吗?”我只做不在意:“叫你知道也无妨。”
“是吗?”他冷笑道:“不过,皇后娘娘该是不晓得本王愚笨到什么程度,所以会天真地以为你已探得了关于本王的一切。娘娘,你可知自己所得的一切消息都是本王故意散步出去的?”
我起身理着腰间玉佩:“如此又怎样?”
“没什么,我多言一句罢了。”溢漓转身负手看着霖漓的灵位:“皇兄是被我逼死的,我不瞒你。不过你应该好好了解一下我为什么这么做。娘娘,我当初给过他机会,如果他将你让给我,我便可以让他在皇位上坐一辈子,可是他放弃了。你该明白,不是我非要他死,而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死路!”
我紧盯着他的双眼:“溢漓你告诉我,你是真的爱我吗?”
许是觉得事有转机,他绽了一个暖暖的笑容道:“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你别忘了,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天生一对,那半月羊脂玉佩早已暗示了你我的姻缘。时至今日我仍没有娶妾,这不是为了等你还是为了什么?”
我略略一笑:“你的心意本宫领了,可是兰陵王,本宫劝你最好还是放手吧。无论如何本宫与你也是万万没有在一起的可能的。且不说皇上去后本宫是太后,是你的前辈,事实上本宫对你根本无意,多年以来本宫之所爱只有皇上一个人而已,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长眼微眯,狠狠道:“你是说真的?”
我旋身离开他,自侍女手中接过三支檀香为霖漓供上,幽幽道:“本宫没工夫和你开玩笑,更何况是在皇上面前。”
溢漓冷冷“哼”了一声:“皇兄刚去没多久,你有这样的情绪我不见怪你。不过么,皇后,我相信明天的你便不会再说这种话了。”他肆意地笑着:“等我做了皇帝以后,倒要好好看看你对我是个什么态度!”
“皇帝?”我冷笑道:“大齐现有着皇太子呢,哪里轮的上王爷你来继承皇位?笑话!”
“你不信么?”他倚着殿门向外看去:“带得明日从正大光明匾后,取出遗诏之时,便由不得你不信了!至于完颜嘉宁,他一个小毛孩子懂什么?安安稳稳吃他的奶也罢了!”
我回到软垫前跪下,双手合十默默念起经文,半晌才道:“兰陵王别急嘛!这是皇位的继承人是你还是嘉宁可不是你我能够事先预测的。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且慢慢走着瞧就是了。”
“好啊,那就听你的,我们走着瞧!”他拂袖转身离去,宽广如翅的银白色长袖在阳冷的阳光下透出难以遮掩的刺骨寒气。
我扳回随他跃出殿外的目光,静静闭上眼睛。完颜溢漓,你等着吧。带得明日午时遗诏宣读之时,你便会知道世上的一切并不似人所想的那样毫无变数,完全美好。当然,那只是于你。
而三郎,我在凄清入骨的通明殿内默然,你生前没有做到的事情就交由我来处理吧。
第六十一章。恨别鸟惊心(2)
第六十一章。恨别鸟惊心(2)
奉天十二年二月十八,宣读遗诏,奉天帝出殡。
玉薰服侍我穿上纯白无花锦缎拖地三尺长裙,小心地问道:“太后娘娘,您当真有十足的把握确定遗诏上书的皇位继承人不是兰陵王吗?”
按律新皇登基之前我是不应该佩戴任何饰物的,然而我思索再三还是在腰间系上了紫玉双飞燕佩。“本宫当然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