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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断臂之痛想必也是马元贽之党所赐吧。”顾师言唯唯。
郓王请柴、顾二人坐下,王府侍僮送上香茶。郓王道:“顾公子切勿自责,即便当日你识破马元贽一党的奸谋,他们也会另寻事端与小王为难,小王服药冒死自明,使得父皇识破了马元贽一党的险恶用心,马元贽弄巧成拙,依小王看,顾公子非但无罪反而有功。”顾师言惭愧道:“王爷不怪罪已是在下之幸,若说用功那可真要羞死在下了。”郓王一笑,道:“罢了,不提这些,不过小王确实找你有事商议。”顾师言忙道:“王爷吩咐便是,在下自当尽力。”
郓王眼望柴岳明,道:“柴仙师,烦你将那日之事对顾公子说说,看看这伙阉竖猖狂到了什么地步!”柴岳明对顾师言道:“顾公子你有所不知,马元贽以‘虞紫芝丹丸案’陷害郓王爷不成,反遭皇上猜忌,轩辕集被驱逐出宫,派出追杀顾公子的神策军高手也毙命于洛水神祠,马元贽恼怒之极,对了,顾公子你也当真了得,连毙马元贽座下两大高手——”
顾师言道:“那是望月先生杀的,我哪有这本事!”
柴岳明“哦”了一声,道:“就是昨晚那位望月先生吗?厉害!王爷思贤若渴,顾公子可否将那位望月先生引荐给王爷?”顾师言面有难色,道:“王爷、柴仙师,这位望月先生是东瀛人,原是吉备真备手下,不知何故吉备真备要派人追杀他,说实话,他有点自顾不暇,昨夜之事也是柴仙师亲眼所见,还有,此人性情冷僻,颇难相处。”
郓王摆摆手,道:“小王并无他意,只要听说是能人异士,就心生仰慕,希图结交而已。”顾师言道:“王爷美意,望月先生若大事一了,在下自当请他来拜见王爷。”郓王道:“好!顾公子,你若有用得到小王的地方尽管开口。柴仙师,你接着说。”
柴岳明道:“马元贽陷害王爷不成,又生毒计,竟想让轩辕集施五遁大法取王爷魂魄。”顾师言笑道:“有柴仙师在,轩辕集的魍魉左道岂能得逞!”柴岳明道:“却也好生凶险呀!昨日那位望月先生突然问五遁大法可破否?山人当时吃惊不小,以为他是马元贽、轩辕集一党前来刺探的,若不是山人信得过顾公子,岂肯施法,只是,只是——?”柴岳明脸现困惑之色。
顾师言问:“柴仙师,怎么了?”
柴岳明道:“昨夜施五遁大法之人其功力似乎更在轩辕集之上,山人实非其敌,这等驱神役鬼的法力只有当年的白石道人才有,吉备真备的师弟究竟是何方神圣?王爷,若此人为马元贽之党所用,要害王爷甚至皇上都不是难事,甚可忧虑呀!”顾师言道:“柴仙师不须多虑,我曾听吉备真备说过他与轩辕集还有宿怨,并非一条道上的人。是了,他们今晚还会不会施法害那位伊婆婆?”柴岳明道:“顾公子放心,五遁大法极耗元气,七七四十九日内决不能施行第二次。”
顾师言向郓王道:“王爷说有事吩咐在下,不知何事?”
郓王道:“顾公子,你也不是局外人,马元贽一党久欲置你于死地,小王与你可说是同仇敌忾,只有扳倒马元贽,打击内官势力,才能整顿朝纲,为黎民苍生造福。”顾师言道:“是,内官仗势欺压百姓,民愤已久。”郓王道:“但马元贽之党其势已大,盘根错节,说不定除之不得反遭其害。”柴岳明道:“此事确须慎重,马元贽与夔王掌控神策军,一旦有些风吹草动,他们便会先发制人,当年‘甘露之变’酿成奇祸便是前车之鉴。”郓王道:“京畿驻兵是不能指望了,若从外地抽调府兵前来,却又太招人耳目,顾公子足智多谋,且为小王筹谋一良策。”
顾师言道:“王爷过奖了,在下对朝中之事并不熟悉,也不清楚其中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既然王爷不耻下问,在下也就斗胆进言,请问王爷,除了皇上的信任,王爷还有什么臂助?”
郓王看了柴岳明一眼,赞许道:“顾公子问得好,一矢中的!朝中文官大都与小王交好,只是刀兵一起,文官也没甚用,只有内枢密使王归长手里还有些兵马,王归长还秘密结交蒋士澄麾下神策军统领真修静,到时或可一用。”顾师言大惊道:“真修静?此人万万相信不得。”
郓王忙问何故?顾师言便将当日真修静与蒋云裳诱他入马元贽圈套陷害郓王之事一一说了。郓王脸上变色,道:“如此说卧底刺探是真修静拿手好戏,今日若非得顾公子提醒,那么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了!”顾师言道:“我总算明白马元贽为何要派人追杀我了,原来是怕我露了真修静的狐狸尾巴。”又道:“王爷,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在下向王爷举荐一人,可敌万人。”郓王喜道:“请讲。”顾师言道:“此人柴仙师见过的,便是威震西域的大剑师尉迟玄。”郓王道:“小王对尉迟先生闻名已久,一直无缘得见,顾公子可知他现在何处?小王定当亲往结纳。”当此用人之际,郓王李漼求贤之心实不输于三国时三顾茅庐的刘备。
顾师言道:“二月间,尉迟玄与其弟子云天镜离京远赴高昌,不知今在何处?在下修书一封,烦王爷派人送与我义兄那颉啜,他定知尉迟先生下落。只是尉迟前辈一向独往独来,王爷要结交他还须费些心思。”郓王道:“高人自是不同等闲,只要得知尉迟先生下落,不管千里万里,小王定当亲往相迎。”
顾师言当即给那颉啜写了一信,只是山萝与朱邪赤心之事真不知如何说起,心想此事还得那颉啜亲来,便含糊说山萝无恙,请那颉啜哥哥有暇来接她回大漠。
郓王接过书信,道:“小王即遣快马送到卢龙节度使张仲武帐下,不出半月,便有回音。”顾师言心里有事,不耐久坐,道:“王爷,敌强我弱之时,万不可轻举妄动,只有静观其变,从中寻找破敌之策,机会总有,就看能否抓住,这个真修静倒是一枚好棋子,王爷可以将计就计,可收奇效。弈道与兵法相通,在下所知仅此。”说罢起身告辞。
柴岳明留下与郓王长谈,顾师言独自回小雁塔下杜府,骑马经过万国馆舍时,正见大繁树在坊门前吆喝着什么,原来南诏使团就住在这里。顾师言怕惹事,催马快行,从大繁树身边奔过。岂料大繁树对宝马有天生感应,扭过大脑袋叫将起来:“喂喂喂,顾公子,慢走慢走!”顾师言没有缰绳,只是夹着马腹的双腿一松,黑骏马就知主人心意,停了下来。
大繁树追上来道:“顾公子,你匆匆的往哪去?我们鬼妹可是恨你入骨呢,说你指使那小瘦个当众脱她衣服。”顾师言讪讪道:“误会误会。”大繁树道:“什么误会,就是有意!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我们殿下今天去大明宫了,皇帝要召见他,哎,你说皇帝会不会嫁个女儿给我们殿下?璎珞鬼妹担心得不得了,又骂又跳。”顾师言道:“酋龙殿下不见得会从一而终吧,日后承继王位,嫔妃自然不少,璎珞鬼妹又管得了?”
说话间,就见璎珞鬼妹气咻咻走出来,正听到顾师言后面这句话,气得她腰肢乱扭,银圈银镯,环佩叮铛。顾师言一见,赶紧催马就逃。听得身后璎珞鬼妹尖叫着命大繁树抓住他。
长安城里跑马总不如旷野迅捷,顾师言催马跑了一程,觉得身后有人一路跟着他,以为是璎珞鬼妹派来抓他的南诏人,回头看,那人极是机警,一闪便躲了起来,看不清长什么样子,隐约好像是个披发头陀。顾师言暗暗吃惊,这跟着他的人是谁?南诏人也就罢了,若是马元贽的手下那可糟糕!当下在马背上一个转身,来个张果老倒骑驴,慢慢催马往小雁塔而去。奇怪的是,那个追踪者似乎更怕顾师言发现他,直至顾师言到了杜府,那人竟再未现身。
杜瀚章不在府中,萦尘说皇上召见杜公子,至今未归。顾师言道:“是了,皇上今在大明宫召见南诏酋龙,自然要请瀚章去相陪的。”顾师言昨晚一夜没睡,颇为困倦,回到房中倒头便睡。
醒来时见窗外日光斜照,已是午后,忽觉脚边似有一人,抬起身一看,却是萦尘蜷缩着身子睡在那。顾师言柔情顿起,这些日子萦尘对他是百依百顺,明知他回长安是为了寻找衣羽,却无半句怨言。顾师言心里忽然一酸,伸手轻轻抚摸萦尘细腰,眼泪落了下来。
萦尘醒了,笑道:“我本来坐在这里看公子睡觉的,不知后来怎么也睡着了!”一眼看到顾师言泪痕,忙问:“公子,你怎么了?”顾师言一把抱住她,痛哭失声。萦尘哄小孩子似的拍着顾师言背脊,柔声道:“公子爷,萦尘知道你心里很苦,没事的,你一定会找回衣羽小姐的,她也会对你好的。”萦尘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捧着顾师言的脸不住地亲吻。
萦尘柔软温润的嘴唇贴在顾师言唇边,轻声道:“公子,萦尘为你生个孩子好不好?你不知道,我们这次出门时,老夫人对我说要我早早的给你生个孩子。”顾师言忙问:“萦尘,你怀上孩子了?”萦尘俏脸通红,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是这样说。公子,你不喜欢萦尘为你生孩子吗?”顾师言在她樱唇上亲一下,道:“喜欢。”
萦尘一下子热情如火,身子软软的粘在顾师言身上,舌头小鱼似的游到顾师言口里,欢快地游动。顾师言情欲大起,便去解萦尘裙带,手到处,萦尘便微微颤抖,身子变得滚烫。自出柴桑,顾师言一直未与萦尘有鱼水之欢,虽然在唐人看来,男子三妻四妾是寻常事,但顾师言还是常觉内疚,因为萦尘实在待他太好,只是他的心还在衣羽那里。
二人情动,正欲缠绵,忽听门外泉儿叫道:“公子爷,你醒了吗?玉鬘姑娘找你。”又听得玉鬘有点悲戚的声音道:“顾公子,望月叔叔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伊婆婆和我都很害怕。”
顾师言应道:“稍等,我就来。”赶忙起身穿衣,在萦尘脸颊亲了一下,低声道:“对不住。”萦尘道:“没事,你去吧。”卧在床上看着顾师言出房去,幽幽叹息了一声。
顾师言随玉鬘来到伊婆婆处,伊婆婆执着毛笔在写字,顾师言好几次来都看到伊婆婆在写字,一见到他就赶紧收起来,似乎生怕他看到。顾师言也不在意,道:“婆婆不用担心,望月先生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他一个人倏来倏去,谁拦得住他!”玉鬘道:“是呀,国师手下八大侍者就数望月叔叔最厉害,顾公子,你是自己人,我跟你说,那另外七个白衣侍者其实已有两个被望月叔叔杀死了,因为他们要伤害伊婆婆,你是看到的,那日三个侍者围攻望月叔叔,其实望月叔叔要逃,那他们也拦不住,他是为了保护伊婆婆和我,那日真的好险,你们再不赶来相助,可能真的要糟了。”
顾师言道:“望月先生极有可能是去南梢门大宅打探衣羽的下落,我这就去看看。”伊婆婆道:“顾公子你不要去。”顾师言笑道:“婆婆放心,我虽然武艺低微,但我要大摇大摆进南梢门,保证日本王子他们对我恭迎恭送。”
玉鬘奇道:“顾公子,你有什么法子?”
顾师言道:“我请当朝红人令狐绹与我一道去,不论是源薰君还是吉备真备,哪个敢动我分毫?望月先生暗着去,我明着去。”
顾师言想起从郓王府回来时有人跟踪,看来还是小心为妙,便找蔡先生为他易容,这回扮成个五十岁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