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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个孩子上了岸,狐狸立即变出两身衣服一条大棉布,督促孩子们擦干身子换上衣服,跟着猫妖先行离去。
猫妖不满地瞪了狐狸一眼,刚想发表反对意见,桃丽丝突然拎着它的脖子来到水边,威胁道:“你敢反对我就让你洗一洗。”
猫妖只得妥协,恨恨地转身,冲着两个小鬼呲牙,露出冒着森森白光的利齿。
孙英杰抹了一把脸,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桃丽丝制止了。
“有话回去再说!这里很快就会变得不安全了!”
他张张嘴,忧心忡忡地看了湖心的画舫一眼,一旁换好衣服的蒋三儿赶紧给他套上外衫,拖着他头也不回地朝花园入口处走去。猫妖甩甩尾巴,冷哼一声,悄无声息地追上他们。
目送那三只离去,桃丽丝回转身,冲着狐狸点点头。狐狸阴测测地笑了,抬起小爪子拍拍大鲵的脑袋。“辛苦了。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
正泡在水边眼巴巴地望着狐狸的大鲵听闻此言,欢快地叫了一声,扑通一声潜入水里,愉悦地打着转,又上下翻滚了几圈。
不多时,轻微荡漾的湖面随着她动作的加剧,开始出现一个漩涡,画舫顺着水波涌动的方向缓缓掉转船头,开始旋转起来。
一开始这样轻微的转动并未让船上众人惊慌,只当是下层划船的小厮正在努力调转船头往岸边划去,可是当画舫并未朝岸边靠近,而是就地打起了转,并且有越转越快的趋势,众人这才感到不妙,大声叫喊着“停船!快停船!”,一边手忙脚乱地纷纷找到船上的桅杆木栏抱紧。有些没抓牢的,就随着画舫的转动在船舱中打着滚,从这头滚到那头,直撞得满头包;有一名身手笨拙的体型略胖的男子甚至被撞得晕了过去,跟死猪一样在甲板上滚动着,吓得趴在围栏上的女子们尖叫不已。当那死人状的胖子滚到自己身前的时候,胆子小的干脆放开手,奋不顾身地跳到水中。
一人开头,会水性的那些纷纷效仿,摸爬滚打着爬出围栏,也不管下面是不是有人,直接扑了下去。
原本在下层划船的小厮们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小主人是死是活,全都扔了船桨,涌到船尾,一个接一个地跳水。
听着扑通扑通的落水声,看着在水面奋力挣扎着往岸边游去的“才子佳人”狼狈的模样,狐狸乐不可支地抱着肚子在岸边打滚。
很快,它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画舫上那名一直不动声色的紫衣公子在船体逐渐停止旋转,改为左右大幅度摇摆着荡漾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一脚踢开趴在自己脚下牢牢抱着主位椅子扶手的某男子,身体微晃着朝船头走去。
狐狸一愣,眼巴巴地看着紫衣公子走到林锐面前,一手扶着桅杆,低声跟他交谈着什么。林锐一脸怒容,气急败坏地说着什么?一副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样子。男子表情淡漠地说了一句什么?林锐气得脸都红了。
更让人吃惊的是:那紫衣公子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那冒着寒光的利刃冲着林锐而去!
桃丽丝吓得冒出一头冷汗,却是鞭长莫及。狐狸尖啸一声,红影一晃,踏着水波朝前飞扑而去!
感知到异状的大鲵从水中浮出脑袋,好奇地看着那流火似的红影从自己头上跃过。
她立即将视线投注在画舫上。
孙影文刚割断这个顽固又自私的臭小鬼身上的绳索,还没对他做什么呢?一道红影突然朝他飞扑过来!
他拖着林锐迅疾地避让开,将那个没几两重的孩子往肩头一扛,一脚踹断栏杆,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人给抢走了!
桃丽丝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人跳下画舫,在水面飘荡着的船桨碎木头等杂物上踏过,遇到水面开阔处,干脆就将还在水中奋力挣扎着朝岸边游的某些人当做踏板,一路踩踏着他们的肩膀朝前飞跃而去!
狐狸也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待它反应过来林锐还在那个家伙肩膀上的时候,不由气急败坏地冲到船沿,望着黑幽幽的湖水却步不前。
它的灵力不多了……
而且,就算它冲到岸边,也无法在人前随意变身,制造混乱。这是仙界法则,无缘人无缘见仙。
大鲵突然冒出脑袋,冲他眨巴着眼睛。
“能不能用水将林锐抢回来?”狐狸一脸希翼地看着她。
大鲵摇摇尾巴,猛地深潜入水中。
不一会儿,湖心翻卷起一个巨浪,朝岸边打去。
堪堪在岸边浅水中落脚的孙影文背后竟似长了眼睛,蓦地回头。
眼看着那丈许高的巨浪近在眼前,而且令人惊悚的是——那泛着白光的水花竟似张开一只巨手,朝他猛地抓来!
孙影文眸色一黯,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黄符,口中念念有词,以两指夹着那符咒朝前一送,那巨大的浪花之手立即被击散为无数朵水花,四下里飞溅开来!
桃丽丝张着嘴,一时无语。
被人破了妖术,大鲵灰溜溜地潜回岸边,咬着手指头,不甘心地甩着鱼尾巴。
现在她是半人鱼形,妖力正充沛着,被人拿着道符吓退,不生气才怪。
大鲵啾啾叫着在浅水中游了几圈,以平息自己的怒气。
狐狸对此结果十分意外,它站在船头护栏上,眯着细长的狐狸眼,与岸上那人默默对视。
孙影文定定地盯着那有着一身光亮火红皮毛的狐狸看了好一会,才微微低下头,小小声问着什么。
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的林锐已是吓得有些傻了,对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又气又恼地一巴掌朝对方脸上挥去。
孙影文不闪不避地受了这一巴掌,倒把林锐给吓坏了。
而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孙影文竟然就这么把他给放了。
桃丽丝抱着气哼哼的狐狸,林锐抱着蔫蔫的大鲵离开的时候,那一身紫衣的男子就这么站在岸边树影中,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公子,要不要属下……”一直藏身在岸边观战的一个黑衣人凑到他身边小小声询问,一边暗暗做了一个手势。
孙影文掀了掀眼帘,沉声道:“不用。”顿了顿,又道:“今后也不得打扰。”
“是。”黑衣人诺诺地应了声,又指指身后。“那几位公子……”
“通知他们府上派人来接!至于落水的理由,不用我吩咐了吧。”语毕,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另一边,城南一座民居小院,正屋中灯火通明。
“你们谁来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是谁的责任?!”
桃丽丝脸色阴沉地看着那三个耷拉着脑袋跪在屋子正中的半大孩子。
三只妖精一只狐仙在院子中晒月亮修复灵气,全都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第四卷:街坊市井】第一百二十五章:前因后果
原来,城外那个庄子是定州知府孙家的一个别院,那紫衣公子名唤孙影文,是林锐工作的逸仙茶庄的常客,两人也是数日前才认识的。因林锐身份的关系,之前他被卖到董府的时候,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学习茶道、茶艺,琴棋书画也略有所就,在逸仙茶庄做活的第一天,就很得掌柜的赏识,给安排在了专门接待贵客的三楼雅间侍弄茶艺。
一开始的时候林锐还跟着一名经验老道的师傅学习,只是夏日天热,茶楼的生意十分火爆,那师傅看他自己操作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便向掌柜的如实反应,掌柜的这才让他们分开单干——其中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单干可以独自拿下客人打赏的钱物,而且林锐年龄小嘴又甜,跟老成的师傅一比,更容易获得客人的好感。当师傅的在第一天就想摆脱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好巧不巧,林锐独自接待的第一拨客人就是几位年轻公子,都是定州府中有权有势的几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其中就有知府的长公子——孙影文。
大家都是年轻人,林锐对茶道又颇有见地,侃侃而谈,话语生动活泼,兼之他的样貌长得也不俗,声音清越动听,很得几位公子青眼相看。一来二去的,桃丽丝和狐狸离开的这五天时间里,他们就以兄弟相称了。
“你傻的啊!知府公子,那是官宦人家!就你这不经世事的嫩娃儿,也好意思跟人家称兄道弟!被人吃了都不知道!”桃丽丝恨铁不成钢地吼了一嗓子,手指差点没戳到他脑门上。
刚才在湖岸边看了那么一小会,她都看得出来那个什么孙影文对这小子有歪想,也就只有他这个做事不经大脑的傻瓜才会巴巴地倒贴给人家!
“然后呢?人家相邀你去他府上表演茶艺,你就这么傻乎乎的跟着去了?”桃丽丝恨恨地又剜了他一眼。
林锐缩缩脖子,脸色青红交加,被骂得有些抬不起头,想哭又不敢哭地揉了揉眼睛。
一旁的孙英杰和蒋三儿赶紧替他申辩。
“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这事原本与那知府公子并无多大的关系……”
今儿下晌,快到点放工了,蒋三儿在绸缎铺还只是个小工,收尾盘账的工作基本上不用他沾手,他如往常一样离开铺子,往茶楼的方向走,打算等林锐一块下工回家。按照茶庄轮值的班次,当天林锐只需上白班,到饭点茶庄的客流量少了,他只需跟班头打声招呼就可以离开。
只是在林锐收拾好茶叶茶具,从茶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在走廊遇上几位公子,其中有一位跟随孙影文来过茶庄两次,认识林锐,便叫住了他。
这群人当中就有太守之子,姓莫,听说林锐很得知府公子的青眼,便极力邀请他跟他们一块前往知府家中做客。林锐自知高攀不上,委婉推拒,谁知那莫公子竟是缠上了,一定指名要林锐随他们去,言道是给他们侍奉茶水,如果不去,今后逸仙茶庄就如何如何云云,话语中威胁意味十足。
林锐自然是生气的,只是架不住掌柜的托请,想到自己日后还要在茶庄做事,便忍气吞声地同意了。掌柜的允他第二日休息,不用上工,还给他派送了两名同伴携带一些必须的茶具道具共同赴宴,言道是宴席散了林锐可自行归家,那些物件什么的就交给那两位茶博士带回茶庄即可。
“那你们两个,又是怎么进了孙府别院的?”
桃丽丝没好气地指着孙英杰和蒋三儿问道。
据大鲵说,这两个是被反绑着手,用一根绳子吊在船沿,身子却是完全泡在湖水中的。因此,为了先救这两人,大鲵才花费了一番功夫。
蒋三儿与孙英杰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蒋三儿道:“我做活的那家绸缎铺,就是太守家的大夫人私下里开的。那个莫公子,正是大夫人的亲生儿子,在家中排行最大,算是我的少东家。他曾到过铺子里一次,认识我。因为见那莫公子的眼神阴狠冷漠,似乎在算计着什么?我放心不下林锐,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去看看,想不到少东家居然十分好心情地邀请我一块去赴宴。于是……”
桃丽丝心里的火苗越烧越旺,觉得这几个孩子真是蠢到家了!难道他们就不会回来一个人通风报信,叫上猫妖和蛇妖偷偷摸摸跟着去么!
蒋三儿似乎知道桃丽丝在想什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诺诺地解释:
“我这不是听到少东家说还要去祥瑞酒楼订一桌上好的席面,所以想着到时候可以跟杰哥儿通通气,让他顺道回家告诉猫猫和小鱼儿它们么!”
孙英杰也有些不自然地接上话:“不巧,他们是遇上我了,可是掌柜的正好派我跟另两个小哥一块送席面去孙府,于是,我们三个人就一块去了。”他工作的地方,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