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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桃丽丝在路边与凌伊兰的车队碰头,两人私下里商量了一下,觉得护卫中有对她们这几个外来者持怀疑态度和敌对态度的人,再相处在一块,指不定下一回遇上难事的时候会更加嫉恨她们,将一切过错都算在她们头上。毕竟,几只动物的异常,还有几个孩子的不明身份,都让护卫们高度紧张,甚至有人认为,这次两名车夫的折损,就是这些灾星招来的。
凌伊兰长叹一声,有些郁闷地说道:“原本,他们就是以保护我为己任,其他的,他们不会多加关心,也不会过问。倒是委屈你们了。”他百分百相信,在遭受攻击的时候,那些死士绝对不会背叛自己,却会牺牲不相关的人,比如那几个孩子。
桃丽丝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她摇摇头,道:“称不上委屈,毕竟,那几个孩子本身就会招致危险,几只妖精也不是安分的,就算没有僵尸的事,以后也会遇上别的事。与其留下给人膈应,不如分开行事,大家两厢得宜。我想,红云它们也不喜欢被束缚着。”那几只妖精每天都避开人群行事,它们也很累,甚至有些抱怨。桃丽丝相信,它们是宁可住在荒山野岭中吸收大自然的灵气修炼,也不愿呆在人潮涌动的城市中吸入混浊的人气。
凌伊兰不爽地瞪了她一眼。“你这是要撇开我了?”
桃丽丝笑道:“我还要借用你家的马车,哪敢撇开你?暂时分开也是不得已嘛!”
凌伊兰认真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勉强同意了她的提议,却提出一个要求。
“那个小鬼留下。”
桃丽丝一怔,犹豫了一下,一旁大树后突然窜出一个身影,脆生生的童音反对道:“不行!”
桃丽丝瞪了他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李少白张了张嘴,鼓着腮帮子说道:“我不跟他走!我还要带着它们修炼的!”伸手朝后一指——
一只猫,一只狐狸,还有猫脑袋上顶着的一条奇怪的鱼,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发觉桃丽丝瞥过来的目光,猫妖适时地发出叫声,拚命点头。
“是啊!我的妖力不够强大,狐狸现在又不能变身,大鲵也还在复原阶段,我们都不能离开小……”它将“狐狸”两个字咽下去,改口道:“那个小鬼还要指点我们呢!”
凌伊兰眯起眼,声音有些冷:“你是说,你们当中,最厉害的是他?”视线瞥向那个矮冬瓜似的小身板。
桃丽丝神色一凛,赶紧解释:“其实——他会的是理论知识,变身之后却没有太大用途。”
李少白憋着一口气没敢反驳,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死桃丽丝!居然敢贬低他的使用价值!
凌伊兰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视线定在李少白身上,突然问道:“他变身之后是什么?”
众妖默,齐刷刷地看向看上去力量最弱小的小屁孩,恨不得在他屁屁上印上一爪子。
桃丽丝不自然的笑笑:“是……人。”顿了顿,像是要说服自己般点头:“可以变大变小,还可以变成——女人。”
狐仙大人差点没吐血。
他是可以变成女人没错,这是神仙的必修课!就跟南海观世音菩萨忽男忽女一样!妖力强大的妖精也可以改变性别,甚至还可以以不同的性别繁育后代,可是?桃丽丝是怎么知道的啊啊啊!!!
李少白一脸幽怨地瞪着桃丽丝。后者装作没发现那刀子般扎人的视线,一脸坦然地看着凌伊兰。
凌伊兰张了张嘴,无话可说。也许,人家的前身是飞升的道士呢?难道你还能指望一个道士变成狐狸和豹猫?可是?总觉得他们隐瞒了什么。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很不好受。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大蟒蛇在树后悄悄探出脑袋,满脸羡艳地看着那圆滚滚的胖娃娃。他居然可以变成不同的人耶……
最后,双方折中了一下,让实力强盛,又在人群中混迹了一段时间,深谙人类礼仪的红云跟着凌伊兰的车队,兼职保镖和联络员,桃丽丝则带着孩子们和众妖精押后。
带着火狐,也确实很适合凌伊兰贵公子的身份和形象,比抱着一只猫或是一条鱼又或是一个孩子一条蛇要有气势多了,而且,一人一妖又曾经互相扶持着共同击退了僵尸,还是有一定的默契的。对此,凌伊兰相当满意,对之前被排斥和隐瞒的那一点小小的不快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看着众护卫簇拥着三辆马车逐渐远去,只留下了一辆车子,桃丽丝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桃丽丝?”李少白疑惑地看着她。她在不高兴?
桃丽丝蹲下来,一把搂过他,将脸搁在那小小的肩膀上,闷闷地说道:“没事。我只是觉得——他变得有些自私了。”维克多跟自己是同族啊!怎会变得如此……斤斤计较?
李少白默了默。
自私么?其实,不管是人还是妖,都是自私的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可是?这些话不好对桃丽丝明说。只得伸出小手放在她的脸蛋上,安抚似的揉了揉。
桃丽丝却忍不住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
众妖大惊,大蟒蛇更是飞快地窜出来,张着大嘴就要朝桃丽丝咬去。
李少白心头一跳,念了一个诀,伸手在空中一点,一个气罩在空中荡开,阻止了蟒蛇的利齿攻击。
被那股轻柔的气浪弹开的花花有些生气地瞪着桃丽丝的后脑勺,吐着红红的蛇信子,不满地控诉:‘师傅跟瓦说了,对你巴好的银,都是坏银。是坏银,瓦都可以咬。’四芒镇上张员外家的那个小厮,经常打蛇卖钱,它很讨厌他,所以趁机惩罚了他一次,让他也尝尝鲜血淋漓的滋味!被它故意撞坏的那几栋小楼和院子,也是跟蛇过不去的人家,不是药商就是酒楼的东家,那些人最坏了!不但捉蛇入药泡酒,还吃蛇肉!
这股怨念如实反射到狐仙大人脑中,他嘴角抽了抽,无语。
大蟒蛇果然是涉世不深的幼齿妖精啊……
若是妖精们对人类的猎杀行为斤斤计较,那死的鸡鸭猪狗羊,鱼虾蟹蚌龟,还不恨的一佛生气二佛升天,巴不得将人类全灭了?!
他觉得,很有必要让大鲵好好的教导这个徒长个子的臭小鬼。
桃丽丝后知后觉地发觉现场气氛不对,好奇地回头,对上一双绿幽幽的豆豆眼。
“它说什么?”桃丽丝听不懂妖语。
“没什么。”李少白转移话题,在她怀里蹭了蹭:“他们都走了,谁来驾车?”
“我来!”不等桃丽丝回答,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飞奔过来。孙英杰大大方方的说:“我在家的时候也赶过牛车马车的。”
桃丽丝冲着他们友好的笑笑:“那就麻烦你们了。”
她知道,只要有一个人出头,另外两个肯定不甘落后。
果然,蒋三儿也自告奋勇的要当车夫。只有林锐期期艾艾地看着她,诺诺地问询着红云的下落。
桃丽丝一怔。她都将这事忘到脑后了!
只好再次安慰这恋兄情结严重的小子(天知道他是将红云当兄弟还是当情人,总之,对那个死狐狸的关注也太多了!),并解释说红云和王绍明跟大队伍先走了,他们这一小队,因为有三个在四芒镇已经是“死亡”了的,不好再出现在护卫们面前,便另外给他们安排了身份,押后一个时辰再走。
这也是跟凌伊兰商量好的,务必不让下一个城镇的官府抓住他们的错处。
孩子们释然,又在林子里休息了好一会,这才纷纷上车,继续他们的旅途,脸上的表情也欢快和真诚了许多。看来,对于那些护卫,他们也不是心无芥蒂的。
车轮辘辘着驶过四芒镇的界碑,逐渐远去。
路旁一株大树下的土层松动,缓缓浮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的影像,飘渺虚无,触之无物。
他拄着拐杖,矮小敦实的身子站得笔直,混浊的双目定定地望向在地平线上慢慢消失成一个小黑点的马车,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
若不是他施了障眼术将他们引致这个小镇,又如何消灭那些染了丧尸之毒的死人?只可惜在这地界上唯一一个修炼成精的妖物,再也不能留下。因为这里的灵气已经变浊,不再适合那孩子修行了。
也许,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这片土地上都不会再有妖物了吧?他又要寂寞千百年了。
土地老儿有些忧伤地吐出一口气,身形缓缓隐入土层中。
一刻钟后,一双穿着深棕色小牛皮软靴的脚踏过四芒镇的界碑,顿了顿,继续朝前走去。
【第四卷:街坊市井】第一百零七章:疑虑旁生
“桃丽丝,为什么我们不住驿站呢?”
某日,错过了在驿站的投宿,安营驻扎在一个小村落附近河道边上的时候,李少白不解的问道。
抱着柴火正准备生火做饭的孩子们也好奇地竖起耳朵细听。
桃丽丝微微一笑,拧了一条湿帕子给小家伙擦脸,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这里离宁州府还是太近了。”
剩下的话不用她多说,孩子们也猜得出来所为何事,脸色就不由有些不好看。
李少白“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清洗采摘回来的果子,一个个水灵灵,脆生生的,青黄红紫都有,有的根本叫不上名字,可是看上去很是好吃的样子。他抓起一个紫色的比山楂略大的果子,甩开上面的水迹,卡嚓卡嚓地啃咬起来。大约味道还算不错,顺手递给桃丽丝一个。
桃丽丝微笑着接过,小心翼翼地尝试了一口。
现在她也开始吃些杂食了,虽说一开始的时候还闹了两天肚子,被小狐狸的小爪子揉了几次以后,这个娇贵的肠胃倒是适应了果蔬之类的素食,只是对于肉类,她仍然敬谢不敏。
李少白将不同种类的果实都逐个尝过一遍之后,确定了桃丽丝的口味,将红果紫果多留了几个下来,小心翼翼地搁在一片洗干净的大树叶上,放在桃丽丝身边,让她伸手就够得着。剩下的,自然是分给大家吃。
桃丽丝看着他忙碌的小身影,唇角浮起一抹浅笑。
虽说不知道小狐狸为何不变身为成年男子——这样会让他们这一支只有妇孺宠物的队伍看上去更可靠些——可也不愿强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便由着他折腾。而且,小家伙最近老实安分了许多,不再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偷偷捏自己的腰或是脸蛋了,只是偶尔会感觉到他奇怪的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让桃丽丝睡都睡不安稳。
桃丽丝曾暗地里向猫妖打探过,询问狐狸是不是夏季繁殖的,猫妖说不是,只说大部分动物都是春季进入繁殖期。夏天干这事的,大概只有老鼠了。貌似鼠类不管啥时候都在发情。说着说着,它还下意识地舔舔嘴巴,露出森寒的利齿呲了呲。
豹猫虽然不捉老鼠,可是它的表弟捉,大家还是同仇敌忾的。(猫妖的表弟是野猫。)
“不小心”路过的花花补充了一句:“可素,妖族的繁殖期不确定,想做就做。偶尔不定时的抽一次风。一年总会抽上那么几十次的。”说完,摆摆尾巴,摇摇晃晃地爬走了。
桃丽丝脸色青红白交加,在猫妖一副“我理解你迫切的心情”的暧昧眼光中,讪讪地遁走。
切!她才不是对那只扁毛畜生有什么旖旎的想法呢!她只是在确定这家伙会不会给自己添乱而已!
当晚,果足肉饱之后,李少白却像牛皮糖一样粘在她身上不下来,只说他怕热,而她身上凉快,解暑又解渴。一边说着,一边故态萌发,小手不安分地在肉肉最多的地方捏了捏,将脸埋在她心口蹭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