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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应诺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下。
成风盯着那间乌黑抹漆的房间,脑海里又浮现初次遇到那女子的情形。
——冷酷,残暴,却也重情义。
至于被她救走的那名少年,印象已经模糊了,只记得是很娇俏的一个孩子。这样的人(妖),暗庄里一抓一大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师傅却说:那孩子是狐狸变的。
难道就是如今跟在她身边这一只?
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居然……
他是如何做到的?
成风盯着远处漆黑的丛林,陷入了沉思。
感觉到那个冷冰冰的气息离开,桃丽丝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那个混血儿居然也是跟他们一伙的!
桃丽丝心情有些复杂。
她隐隐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轻易地被这些人类迷晕了。铁定是成风的杰作!
他有一半血族血统,只要反覆试验,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药剂对血族有效。而他们的对手是另一个血族,自己只是被拿来当实验品了。
桃丽丝气哼哼地磨了磨牙,突然心生怨气,想着:不如倒戈相向,去帮亚当森?
这个念头一萌芽,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突然很想见见亚当森。想问问他,为何盘亘在这个星球数十年而不回去?难道军队里不会派人出来搜寻么?
她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滚床单……
“啪”的一声,水镜破碎了,荡漾开一波波的水纹。
贾平一脸愕然地站立于那微起涟漪的水盆前,心中波浪翻滚。
——她竟然是那样的!她竟然……与他们的死对头是一样的!
银发,白肤,血瞳!!!
【第五卷:家国天下】第一百五十七章:知府夜话
这一夜,很多人都无心睡眠。
包括定州知府孙大人。
听说自己辖区范围内出现了疑似反贼的组织,叫他如何安心!
自己妻子的实力如何他略知一二,若是连这么厉害的狐狸精都被人算计到了,府衙里那些兵丁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了!
究竟是什么人……
他紧蹙眉头,在书房里踱了几圈,决定还是提笔书信一封,给兵部尚书大人提个醒。
刚研好磨,狐狸夫人带着一阵香风进门了,手中提着一个小食盒,药膳的味道隐隐约约散发出来。
白牡丹将食盒搁在对门的小圆桌上,媚眼一抛,电得孙安平半边身子都酥、麻了。想起今早的荒唐事,累得自己一整日都无法到衙门去处理公务,还不知师爷和衙内将话传得有多难听呢!只是,爱妻的娇躯和媚态……喉咙一紧,只觉一股邪火由小腹窜上,他赶紧避开那狐媚凤眸的挑、逗,轻咳一声,提笔蘸墨在纸上落字。
——切!伪君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正经了!
白牡丹不屑地哼了哼,款摆莲步走上前,朝书桌上一看,道:“写信?给谁?”
“京城。”
“你该不会是打算将这事上报朝廷吧!”白牡丹讶异的看着他。
“为夫确有此打算。”孙安平起了一排行头,一只纤白的小手突然按在他将要落字的地方。担心墨汁滴落到爱妻的手上,他立即将笔挪开,搁到笔架上,抬眸,不解地看着她。
“那只是我的猜测,至于实情如何,本夫人还没时间去理会,夫君如何就敢信口开河了?”白牡丹手脚麻利地将信纸挪开,将信封重新搁回书架上。
孙安平被她推着坐到了小圆桌前,灌下了满满一盅十全大补汤,才被允许发言。
“其实,这事,我在到任的第二年就隐约感觉到了。”他接过爱妻递上的丝帕抹抹嘴巴,有些隐晦的说道。
“那不就是去年?”白牡丹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嗔道:“既然你有此怀疑,为何不跟我说一声?”
“无凭无据的事,叫我如何开口?”而且,若是自己将这事告诉妻子,以她的脾性,当时就会去查探一番了,结果还不是跟今天一样?
孙安平将自己的担忧写在了脸上,白牡丹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心里甜丝丝的,觉得这一世真是嫁对良人了!懂得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呢!
她顺势溜到他身旁,腻腻歪歪地坐到了他大腿上,伸手揽过他的脖子,拽着他的山羊胡须,笑吟吟地问:“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当时,你发现什么了?”
孙安平搂着爱妻的纤腰,轻轻拍了拍,长叹一声:
“你知不知道前朝的国师?”
白牡丹一怔:“难道,夫君见着了那老头?”
孙安平默了默,犹豫了一会才点头。
“夫君如何识得贾天师?”这让白牡丹大感意外。一向不与道士打交道的夫君,居然会认识现世所有道士的祖师爷?!
孙安平有些不自然地摸摸鼻子,一脸惭愧地说:“为夫是前朝的秀才、举子,只是因无钱打点,才在最后的院试中落榜。”
白牡丹点点头。
这事自己早就知道了。他们俩不正是因为那次放榜,某只不得志的书生失魂落魄地在路旁摔了一跤,压坏了狐狸精种的跳跳豆才认识的么!
“那年放榜的时候,贾天师从皇城城门口路过,我有幸得见真颜。”
当时那老者骑在驴上,远远地看了皇榜一眼,摇摇头,面有戚色地走了。
若不是有勋贵家族的学子认识那老者并大声嚷嚷出来,他也不会识得天师。
时隔二十多年,那老者依然精神烁烁,面色红润,并未见有多显老,看着不像是八十高龄的老人,倒像是才六十出头,与那一年一般,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几道皱纹,仍教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还是去年夏天的事。当时他有心上前打招呼,却被紧随老者身后的两名大汉一瞪,吓得缩回了脚步。
定州府是不允许道士入城的,可是守城的兵士就像是没看见那老头一样,只顾着检查旁人,就连那两名大汉也被盘查询问了,只有天师大人状若无事般一路晃悠着进了城,还饶有兴致地询问路边摆摊的摊贩几句话,看着很是亲切和气的样子。
听得夫君这一番话语,白牡丹越发肯定,城外那密林中的古怪,定是这天师所为。
天师不同于本朝国师,那是个真正有本事的,就连白牡丹也忌惮他几分。
只是——
“前朝皇室后裔不是都绝嗣了么,他们就算想复国,也师出无名啊!”
“这也正是为夫疑虑的事情。”孙安平沉声道:“可若是——我是说万一,有某个皇子皇孙活下来了呢?”
白牡丹有些动容。
只是她这一世出山的时间太浅,不太明白前朝本朝的事情,她只是学着普通人类女子的生活姿态,专心于相夫教子,保家卫……家人,朝堂上的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她们一家子过着平安喜乐的日子就好!
可是?若是出现两朝相争,作为澜国子民的夫君,是帮澜国呢?还是替现任国君卖命?
这是个问题。晋国国君可是西北边民,看上去血统不是很纯正的样子。
白牡丹咂咂嘴:“我怎么觉着,让儿子走仕途也不太妥当?”亏她昨天还考虑着要带两个孩子赴京,准备让大儿子明年春天下场考科举呢!
“要不,为夫辞官,带着你们回乡下种田?”孙安平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没想到白牡丹只考虑了一会,立马就点头同意了。“就这么办!你还是辞官吧!别看当官风光,其实,做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满地叨咕了几句。自己可没少拿钱财给夫君上下打点关系!要不,姓孙的哪来那么悠闲安适的日子?衙门里大部分的公文都是张师爷和吴衙内处理的!她家男人只管盖章,批复!
看着这个善变的女人一脸认真的样子,孙安平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知当初是谁心心念念着一定要当官太太的?”
“哼!官太太我已经当腻味了!一天到晚对着那帮没情趣的女人虚以为蛇,我都快变得跟她们一样虚伪了!”白牡丹不屑地撅起嘴,娇臀一挪,移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小嘴儿连珠炮似的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倒教人不太注意她话语中毫无营养的内容了。“张太太的相公明明天天都宿在他家八姨娘的房里,偏偏姓张的那个女人每次都亮骚她的珠宝首饰,说她家那死鬼男人有多疼她宠她,还变着花样的送首饰衣料给她!其实,我早就打探到了,那些都是她自个的陪嫁!她相公都好几年没进她的房门了!还有王员外家的二奶奶……”
孙安平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听着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突然觉得,这只狐狸精比周围大多数女人都要可爱,和善,真诚。美貌倒是其次,关键是她心地好。虽说偶有恶作剧,却都只针对恶人恶事,无伤大雅。
为了她,为了这个家,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放弃一些东西?
只是,现在就罢手,朝廷上会另派人来接任,没准城郊的事情很快就会暴露,届时自己也会被冠上不察之责,弄不好还会被莫太守反咬一口,说是自己与叛贼勾连,拿了好处这才姑息养奸,让他们在林子里发展壮大……
可是?真的有反贼么?
这十五年来,前朝遗族逆反的事,从未发生过。
孙安平琢磨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事,打断了爱妻正数落着的林家三房少奶奶跟戏子偷情的话,问:“前两天来家里做客的客人,可是你的同族?”
白牡丹悻悻地收了话题,不满地甩了甩小手绢。“哪个啊?哪一天的事?”
“就是七月半那一日……”
“咳!那个孩子啊!隔壁族的。”
“隔壁?”孙安平一头雾水。
白牡丹想起了妖族中不能随意向人类泄露别的妖精行踪的约定,拿起小手绢捂着嘴巴笑道:“相公问他作甚!反正,他没你的亲亲夫人我厉害就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他就这么离开,不会出事么?”天师大人就在这城市附近潜伏着啊!
白牡丹怔了怔,眨巴着大眼睛,开始认真思考。“你不说我倒还忘记了。那孩子离开这里,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不过,她倒不为红云的安危担心,她忧心的是:无缘无故的,红云怎么会跑到定州府来?虽说第一天见面相互介绍的时候他自称是路过,可是?白牡丹突然想起,那天她放狐火吓退那几只小鬼的时候,红云脸上并无吃惊的神色!也就是说,对于自己会突然出现,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甚至是——很快就跟自己攀上了交情,还堂而皇之的住到了家里!
“夫君,我觉得,也许那孩子是冲着我来的……”白牡丹喃喃自语。
孙安平有些紧张,问:“何以见得?”
“猜的。”
孙安平凝噎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的爱妻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可爱……
“可能他发现打不过我,就这么走了。”白牡丹又恢复了神采。自己在这城市四周布下的灵气弹果然有用!只要是妖怪来了,都知道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是谁!
可是——自己竟然不是这座城里最厉害的!
一想起那只欠扁的狐狸,她不由柳眉倒竖。
而现在,被他们谈论着的那两只狐狸,正打得天昏地暗。
【第五卷:家国天下】第一百五十八章:两只狐狸
定州城外一百里地的一片密林,飞沙走石,烟尘滚滚,草木被折断践踏不知几何。
一阵阵气浪由飞速旋转的沙石中心传来,刮得四围的林木摇摇欲坠。
红云一爪子拍向狐狸,带着呼呼风声,来势汹汹,狐狸一扭腰肢,敏捷地躲过那钢针似尖利的爪钩,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地上一拍,荡起又一圈气浪,卷起沙土朝对方袭去。红云念叨了几句咒语,化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