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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毫不犹豫,仰头饮干了壶中酒,倒转壶身,一滴不剩。
眉山君又笑了一下:“好眼力。大师兄当年为了报恩离开师门,投身大燕皇宫教导皇族白纸通灵之术,一晃眼,百年过去了。他只是个半仙,如今应是过身了吧?”
覃川答得恭敬:“是,先生葬在西方琼国挽澜山下。后事全由我打理。”
眉山君并无悲戚之色,又取了两壶酒,一人一壶,与她碰了一下:“这壶我敬你,多谢帝姬料理师兄后事。”
虽说覃川是个无底酒桶,却也架不住他一上来就一壶一壶的敬酒,而且壶中酒并非普通烈酒,一入口便知是起码三种以上的酒兑在一处的混合烈酒,极易醉人。她睡了一天,一粒米也没吃,空着肚子灌了几十壶酒,渐渐的头便晕了。
所幸眉山君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到了第三十五壶的时候,手腕抖得厉害,酒液倒是大半洒在了外面。他长叹一声:“果然好一个酒中女豪杰,我今日喝了整整一天,眼下是不行了。明日再战你二人。”
他从袖中抛出一把白纸,落地瞬间化作十几个红裙白衫的童男童女,与门口接待他二人的并无二样,吩咐:“把这些没用的酒鬼统统丢出去,锁上大门517Ζ,明后日一律不见客。”
这一手白纸通灵却比大燕皇族用的漂亮多了,覃川到如今也只能召唤灵兽,唤不来人形灵鬼。眉山君摇摇晃晃起身,扔了一只厚厚的信封在傅九云怀中:“这次算我输,国师的来历先给你一半,明天赢了我再给你另一半。”
说罢身形一晃便消失了,只留一阵浓烈酒气。
覃川原本醉得脑子里嗡嗡乱响,听到“国师”二字却和一个霹雳炸在头顶似的,立即醒了,转头疑惑地看着傅九云。他什么也没解释,只将信封塞进怀内,对她眨眨眼:“干得好,明天再接再厉。”
她静默半晌,突然说:“国师?天原国的国师?”
他淡淡一笑:“乖,别问那么多。”
覃川果然没再问,扶着酒案要站起来,两条腿和棉花做成似的,受不住力瞬间便软了下去。傅九云拦腰将她抱起,一路穿廊过院,最后她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被褥带着松林竹叶般的清香,轻轻盖在她身上。
覃川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了,睡了不知多久,突然惊醒过来,只觉屋里漆黑不见五指,身旁躺了一个男子,胳膊横过来扶着她的肩膀。
他身上有熟悉的香气和酒气,是傅九云。覃川微微动了一下,见他没什么反应,鼻息绵长,显然是睡着了。她咳了两声,低低叫他:“傅九云,傅九云?”
他嗯了两声,睡意十足地,翻了个身把她搂住,当被子似的蹭两下继续做梦。
覃川瞪圆了眼睛,心头咚咚乱跳,悄悄抬手探入他的衣服里,不着痕迹摸索那只被他藏起来的信封。摸啊摸,摸到一片光滑紧 致的肌肤,赶紧撒手继续摸别的地方。再摸,摸到衣服里的暗袋,摸上去感觉没有信封。再再摸——却被他用力抓住了手腕。
她一惊,顿时把眼睛闭死,装作睡着的样子。身上一紧,被他像是要揉进身体里那种抱法,纵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他身体那种烫人的热度。覃川再也不敢装睡,急道:“我……”
话未说完,他已经重重吻了下来,甚至有些粗暴,近乎蹂 躏地吮 吻她的唇。跟不上他的节奏,她感到唇上的痛楚,像是被火在燎,不由奋力挣扎,拉扯他的头发,将两人密合的唇拉开一些些距离。
“信封!”她颤抖地说了两个字,他却什么也没说,趁着她张口,一路攻城掠地,侵袭口中瑟瑟发抖的舌。
覃川以为自己会死在这种可怕的力道与炽热中,不再是轻佻的挑 逗暧昧,纠缠包裹在一处的唇舌满载着凶猛的欲 望,他要吃下她,钜细靡遗,每一寸都将要属于他,容不得她拒绝——不容许拒绝。
他掌心如烙铁,忽然从衣衫下摆探入,罩在她赤 裸的后背肌肤上,渐渐下移,勾住腰身最美的那个弧度。覃川只觉意乱情迷,一种巨大的空虚攫住了她,想要贴住他,紧紧地贴上去。抱紧他,像是怕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似的那样抱紧。
胶着缠绵的唇稍稍分开一丝,傅九云粗重炽热的呼吸喷在她面上,声音暗哑得几乎分辨不出:“……你要做坏事?那大家一起来做坏事好不好?”
高之潮之(二)
大家一起来做坏事吧——可她本来只是想偷看一下那封信。
覃川脑子里已经成了稀烂的浆糊,这个念头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像是要溺毙在他深沉的怀抱里,纵使大口喘息,也吸不到气。手、脚、身体,统统不是自己的了,要怎样安置才能安心?
他心有灵犀一般,勾着她无措的双臂环在自己肩上。这一次,湿润的唇落下得极温柔,细嚼慢咽她唇齿深处的柔软娇嫩,不动声色引诱她跟随他的节奏,一下一下,舌尖纠缠;一下再一下,如海草一般摩挲不忍分离。
身上那件白衫左一道衣带右一颗暗扣,穿的时候都觉复杂无比,可在他手下却温顺驯服,指尖所到之处衣衫所有的缝隙便开了,被他用牙齿咬住,一点一点从肩头拽落。他潮湿滚烫的唇盖在了花朵般的胸脯上。
覃川抖得几乎要散开,十根指头死死掐着他结实的肩膀,指甲陷了进去。想要躲,后背却为他那样用力地抱住,不知往哪里躲去。可怕而汹涌的潮水自踵至顶,带着近乎死亡的甜美,吞噬她。他身上的白衫冰冷绵软,长袖擦刮着她的腰;他的唇却烫得要把她点燃,噬咬,舔舐,仿佛她的身体是诱人的糕点。那是一种令人无法忍耐却又必须忍耐的酥痒微疼,她真的快要死了。
遥远的脑海深处,有个声音轻轻的说:停下,要停了,不能再继续,你不该这样。
停不下来,心底有个更加清晰的声音回旋。她对他,是依恋?是闪躲?是爱慕?还是仅仅想要寻找一个可以稍稍依靠的温暖怀抱?她自己亦分不清,或许都有,也或许都没有。大约他于她是一杯芬芳毒酒,其实知道饮鸩止渴四字的含义,她现在最该做的是给他一个响亮耳光,然后愤然离去。
可是做不到,我做不到。她这样和自己说,隐隐有个疯狂了豁出去的念头,想要尝尝这杯毒酒的甘甜芬芳。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是的,她何曾畏惧再失去什么?这世间,欠她的人太多,她却独独欠了傅九云一笔债,还不起他,那就这样吧。这么长时间,一直耍心计,与人斗、与妖斗,她已经累了,只盼早日了结这场复仇的空虚。在一切都结束前,至少她还可以拥抱他,用依然存在的双臂紧紧拥抱不停追逐在身后的他。
傅九云的指尖有细小火焰,温柔而不容抗拒地覆盖在她最柔嫩的地方,像是在试探,小心翼翼,带着一万分的爱怜,轻轻抚摸她。那无法捉摸的吻也终于不再乱跑,安抚似的,在她半张的嘴唇上随着手指的节奏一次次落下亲吻。
覃川像是一尾刚被捞上岸的鱼,不甘心地弹了起来,无法抑制地,晕眩中自喉间发出一个哭泣般的呻吟:“九云……”
柔软的双臂却迎上去,藤蔓一般缠在他脖子上,将他勾向她,勾向她。
傅九云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没有撤离,只是那样静静覆盖着她。他沉重地压在她身上,呼吸急促,脑子里仅剩一根绷了死紧的弦,要么就此松开,要么干脆拉断。她已经为他敞开,已经在他眼前,想要她,好像下一刻死亡就要来临,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他那么想要她。
紧密贴合的身体敏感地察觉到她身上的白衫已经松垮得差不多了,仅仅能替她遮掩一些体肤,那样反而令她如今曼妙丰润的身体显得越发诱人。
接下来不是她疯就是他要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突然慢慢撤离,覃川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心里骤然感到一阵绝顶的空虚,失神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凝结了细小的水珠,随着他的呵气摇摇欲坠。
傅九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已然湿润滑腻,美妙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他将那根手指含在口中,舔了一下,双眼微微眯起,像是在品尝一种珍稀的美味。
“……我想做坏事了。”他捧着她火热的双颊,贴着唇喃喃说。
那就做吧!她闭上眼,张开口,牙齿轻轻咬住他的下唇。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窗台下的芭蕉叶上,那细碎缠绵的声音像他模糊的耳语,从她耳边唇畔辗转蜿蜒而下,一寸寸,一步步,替代了手指亲吻在她最娇嫩的秘密上。
一个人做坏事就足够了。
他的头发泛着凉意,摩挲在她光 裸的大腿内侧,掌心有了汗意,在她肌肤上留下湿漉的痕迹。品尝她,诱惑她,像一只无形的小手,推着举着,让她攀上陌生的高峰,不许下来。
覃川竭力地仰头,想要呼吸,又感到吸不进一口真正可以活命的气。她的手在被褥上划动,如同溺水的人,密合的帐子被撩开,朦胧的夜光笼罩在身上,他结实美丽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白衫成了半透明的,贴在起伏的肌肉曲线上。
他突然撑起身体,“嗤”一声将身上的衣服撕烂抛下床,晶莹的汗珠落在她胸前,先时滚烫,后又变得冰凉,顺着肋骨染在被褥上。
或许是要来了。覃川眨了眨眼睛,冷不防他突然抓起被子,有些粗鲁强硬地,将她盖住,然后一个翻身,从后面紧紧抱住她下巴放在她柔软的肩窝上,深深呼吸她发间的幽香。她的背与他胸膛上裸 露出的肌肤贴得那么密合,仿佛吸 吮在一起的唇。
覃川不解地抓住他的手,傅九云声线沙哑:“呵,味道很好,你这个坏丫头。”
张开口轻轻噬咬她后颈,辗转沉重的亲吻,一直蔓延到耳廓,胳膊渐渐收紧,几乎要让她窒息在怀抱里。她因不适而挣扎的力道太过弱小,于是就成了有些不甘的欲迎还拒。他的手滑进被子里,顺着柔媚的曲线往下探,再一次覆盖在他方才细密亲吻撩拨过的地方,她发出一个猫一样的哼声,一下蜷缩了起来。
轻柔地撩拨她,她的腰在努力的躲闪,一下又一下撞着他,像挣不开蛛网的小小虫。傅九云一只手按住她坟起的胸,贴着耳朵喃喃:“忍着……乖,忍一忍,别动……”
他的手指探了进去,深深地探进去。
覃川僵住了,两人粗重交织的呼吸骤然停住,仿佛一瞬间陷入了另一个莫名境界。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低沉的声音像一个迷幻的梦,说了许多只有他和她才懂的话,像是安抚,像是引诱。引诱她落在他的网里,再也不会挣脱开。
他的手腕温柔而小心,耐心地引领她去一个陌生而绚烂的世界。身体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完全不受她摆布,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掌心里汗水淋漓,无助地死死抓住他按在胸前的手,为他分开五指,交错而握。
隐隐约约,她记起自己想要的不是这样,但没有能力再深入仔细思考。事情已经往她不曾想过、也不太愿意的那个方向发展狂奔,他不让她追回,再没有机会追回。
情 欲开闸,疯狂侵袭,不可控制。覃川记不得自己后来有没有喊他的名字,他的声音始终在耳边徘徊,他始终那样紧紧地抱着她,一丝一毫也没有松开。潮水渐渐蒸发,挥干,变成燎原大火,在脑门里穿梭烧灼,在四肢百骸席卷。
覃川再一次蜷缩,身体 内部也在蜷缩,然后再舒展,像是生命脉搏在灼灼跳动。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