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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声厉喝。阿莲猛地一跳。回过神来,却恰好从人缝里瞧见那一抹殷红,当下什么也记不得了。慌忙地冲了过去:“别打了,别打了……”
只是,那围观地。打架的。一层一层地,瘦小地她又如何能挤得进去?
正在她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平平地从屋外响起:“别打了。”
话音刚落,便看到几道黑光闪过,逐一打到那些人的手腕处,制止了他们的殴打。
几人捂着手腕,低头看了眼滚落在地的黑色围棋子,心中闪过一丝惧意,倒也真的停了手,站到了一边。只是,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往那土黄短褂的男子身上瞟着。
随着众人朝两边挪开,一位藏青衣袍的年轻男子平静地站在那里,手中还拿着几颗棋子,漆黑的瞳眸淡淡地一扫,最后停在那为首的身上:“被你们几个再这么打着,就该出人命了。”
不知怎么,被来人看着,那土黄短褂的男子魁梧的身子却是轻微颤了颤,屋子里的空气骤降下来,对方强大的气场压迫而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嘴上却是咬着牙硬挺着:“他毒死了我弟弟,这条人命,又该怎么算?”
“打死他,死了的人还是死了。”清冷平静的眸里看不出一丝波澜,却让众人的心中都不由生出几分寒意。
那人往后挪了一步,凑到人堆里,梗着脖子喊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三哥,这人口唇指甲都是青紫的,是有些像中毒了的。”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回过头去,便看到那病人跟前,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宝蓝袍子的阳光少年,英挺的剑眉微微皱着,明亮的眸子不着痕迹地扫过那几个医患家属,落到了自家兄长身上。
那清冷漠然的男子点点头,也跟着走了过去,蹲在那病人跟前看了看,脸色变得更淡了几分:“是有些相似。”
“你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乱下判断,也不怕冤枉了人。”刚说了话,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几分愤怒,从屋门口传来。
阿莲小心地扶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许中正,忿忿地道,“体内寒气太重,会口唇青紫,淤血内积,也会口唇青紫,极度疼痛,还是能口唇青紫,你们凭什么就因为这个,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到先生头上?”
说着,小手搭上他的脉,却是轻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很快地被掩饰过去,扶着许中正的身子,让他小心地靠着门栏,抬头狠狠剜了那土黄短褂一眼,“你们几个下手也太狠了,竟然把人打出内伤来!难道,你家兄弟的命是命,我家先生的就不是了吗?”
说着,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跑到药柜子里去取药。
“这老黑心的,谋了我兄弟的命,我不过是打了他几拳,难道还是你有理了不成?”这个新来的我摸不清底不好得罪,难道,你这个没爹的小丫头,我也吃罪不起么?
“这老庸医治病治死了人,你这小姑娘,怎么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那宝蓝袍子的阳光少年也忿忿地反问了一句,看向那歪在门口被打得半死的庸医时,眼神里满是愤怒。
先前自己也初步检查了一下,这会儿,地上这个,已经昏迷了过去,看那样子,也是进气少出气多的了。
那冷漠男子却伸手拍了他一眼,待到后者平息了情绪之后,才淡淡地抬眸扫了阿莲一眼,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按我南越律例,谋人性命者,视其情节轻重,当判诛、黔、流放、服役等罪。”
“可是,先生是无心的!”听着他平静无情的话语,阿莲便急了起来,手中的药也哗啦啦地都掉了下来,洒落了一地,“再说,又有哪个医生能保证,自己能医得好所有的病?”
那人仍是神色淡淡的:“行医之人,更不能用医术加害于人。”
一旁的阳光少年却有些好奇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着:还真是难得瞧见能在三哥的大冰块下,还能这么说话的,这个小姑娘倒是挺特别的。
“你这是臆测!是武断!”阿莲被他的漠然气得不行,腾腾地跑到他跟前,扬着下巴,气呼呼地瞪着他,“先生明明是无心的,你却一定要诬赖他害人,还满嘴的律法律法的,南越哪条律法告诉你,可以瞎说话了?”
低头看一眼抬着头怒冲冲瞪着自己的少女,清冷的眸子却是微微一凝,状似随意地扫过她的额,他微微挑了下眉,平静地答道:“无论有心无心,皆因送官查治。”
“送官?”阿莲的脸色一僵,想起昨天的事,惴惴地回头看了眼伤得明显不轻的许大夫,见他带血的嘴角,那满是苦涩和自嘲的笑,肿胀的脸上更是带着哀莫大于心死的落寞。
心头一跳,猛地回头看向那几个打人的男子,身子却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见阿莲不再开口,他朝那土黄短褂的瞥了一眼:“把人送官府吧,私下殴打,也是不该的。”
“多谢公子的提醒。”那人抱了抱拳,朝身后几人递了个眼神,便分出两人去抓许中正,还有两人则是弯腰抬起了担架。
看到那位清冷的年轻男子轻描淡写地处理完了事情,众人也都散开了,只是,当眼神看向一脸木然的许中正时,却满是厌恶和鄙视。
那两兄弟见此间事了,也是略微松了口气,刚来云洛,就听说这么桩事情,不过眼下总算处理妥当了。
那边抬担架的也站了起来,兄弟俩也跟着那行苦主一起往外走去。
眼看着众人即将离开,那个脆生生的声音却是再度扬起:“谁说他一定会死的?”
第二十一章 有伤风化?
众人的脚步皆是一滞,齐刷刷地回过头来。
阿莲的身子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水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怯然,小手搅在一起,清脆的声音也不自主地弱了几分:“那个,我是说,他还活着,只是昏迷了,如果再治治……”
“这样的病人,我又不是没见过,眼下是还有气儿,可再不用一炷香的功夫,怕也就没了。”阳光少年往回走了两步,低头看着她,“我知道你惦着他,无论他有没有罪,这一趟官衙都必须要走的。”说着,偏头看了眼一脸狼狈的许中正。
许中正吐了口气,艰难地开口道:“阿莲,别为难人家了,这铺子,你先替我关了吧。”
“先生,这明明不干你的事,你为什么要揽?”听到他如同交代后事的语气,阿莲也急了起来,“如果你进了那衙门,欣儿小姐怎么办啊!”
“欣儿。”提到宝贝女儿,许中正的脸色更颓败了几分,“怕是我连累了她。”
“不会的,先生!”阿莲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然,转过头冲那宝蓝少年喊道,“那人还活着,你们就判他死了,也不再找别人治治,直接抬回去了事,这样难道就不是误人性命吗?”
“倒也不是谁都治不好,只是,他们却是赶不过来的。”不知怎的,被她这么喊着,阳光少年的脸色反而柔和了几分,只是,语气却暗了下来,无奈地叹道,“再说了,就算真来了,怕是你也请不动。”
说完了话,他又自嘲地摇了摇头,回头看到阿莲涨红的小脸,连忙宽慰道,“那也是我随口瞎说的,算不得数。哎呀,你放心吧,如果他真的没犯事,会很快回来的。”
“什么你们他们的,这我不管!我只知道,你如果再这么耽搁下去,就是华佗转世,这人也没命活了!”阿莲红着脸,小手攥得死紧,“还不快把人放地上,误了时间,死了可别再赖我们。”
抬担架的顿时又将视线投到了那土黄短褂的身上。
后者拧着眉,看看那瘦不拉几地小丫头,再看看那不知来路的兄弟俩。心中有些烦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倒是那沉默了许久的清冷男子,波澜平静的黑瞳轻轻一扫。淡淡地挑了挑眉:“你能治?”
听出他话语中的怀疑。已是一肚子火的阿莲也不管那连降几度的冰冷,没好气地顶了回去:“不是我,难道还是你不成?”
说着。扭头冲那土黄短褂的喊道。“你还治不治你兄弟了。再这么耽搁下去。人就真地归天了。”
“你能治好他?”那男子眸色一闪,似乎有些担忧地看着阿莲。
“不到三成的把握。”话刚出口,便看到他脸色微变,动了动唇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阿莲不耐烦地打断了,“如果,你再这么问一下去,这点把握也被你糟蹋了。还是干脆点,给个话吧,要不要治?”
“治!治!”那人的神色一阵变化,总算是咬着牙冲那几人招了招手,“还不快把人放下!”
“是。”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句,便快速地将病人又搁到了屋子中间。
阿莲跑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探向他的鼻下,却没有感觉到呼吸,手猛地下移,在他右侧的颈动脉处一压,发现还有些搏动,略微吐了口气,又连忙拔下一根头发丝,搁在他的鼻下,看到发丝轻轻地颤抖着,知道他的呼吸和心跳都还在继续着,心中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当她俯身动作的时候,土黄短褂的几个人都围了上来,焦急地看着地上一躺一蹲的两人。便是许正中,也拖着满身是伤的身子,拣了一处稍远些的地方,细细地看着,时而迷茫,时而恍然。
那对兄弟瞧见她娴熟流畅的动作,和那同其他大夫截然不同的手法,心里也有些好奇,凑到近处认真地观摩着。
判断了呼吸和心跳两大生命指征之后,阿莲的身子又俯下了些,伸手去翻他的眼皮,那医患家属中的一个急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别说话。”阿莲头也不回地丢出一句话,食指和中指扶着上眼皮微微一压,拇指迅速上翻,便看到了那棕褐的瞳仁,见瞳孔尚未散开,拇指往下一拨,将他的眼皮合上之后,扭头指着那土黄短褂的,吩咐道,“你过来帮我。”
那人依言走了过来,疑惑地道:“我怎么做?”
掰开病人的嘴,仔细检查喉咙,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食物之类的堵着呼吸道,这才回答道:“我先示范一下,待会儿,你也跟着照做就成。”
说着,一手按住病人的前额,一手扶住下颌,微微一抬,使他的头稍稍后仰了几分,转头道:“然后,你深呼吸,吸气的时候含住他的嘴,将空气渡给他,上面扶着头的手把鼻子也捏住,别让气跑出来,我说开始你就开始,明白了吗?”
匆匆地把人工呼吸的要领教给他,自己便走到另一侧,跪在地上,手臂伸直,两个手掌交叠在一起,在临近心脏尖的胸骨上,笔直用力地快速下按,头也不抬地道:“你快点开始吧。”
“那个,你刚说要我跟他嘴对嘴?”那土黄短褂的魁梧男子满脸怒气地瞪着阿莲,“你这女娃子成心的吧?”
“成心什么?”阿莲抬起头,手下的动作一顿,“还不快过来,救人要紧!”
“你让我跟这个男人亲嘴,不是成心报复是什么?”那人气得脸都绿了,咬牙切齿地怒道,“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你也好意思说出来!”
“伤风败俗?”阿莲明显地愣了一下,“我这是叫你救人,你瞎想什么?”
那人的手咯吱咯吱地响着,两眼喷火地瞪着阿莲:“你还说,你再提,爷我撕烂你的嘴!”
这会儿,阿莲总算是回过神来,自己情急之下,忘记了时代的问题,眼神有些心虚地闪了闪,但当看到跟前不醒人事的病人,想起先前那群殴的场景,语气又硬了起来:“风化?风化重要,还是你兄弟的命重要?”
呃~~~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