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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宇文綦突然话锋一转:“陆囿国倒是安分的多了。”
墨今起初不解,随即想了想便笑了,接话道:“我朝兵强马壮,自是国泰民安。”嘴上虽答着,心里却有些不满某男总喜欢拐弯说话的毛病。
“只可惜有些人太不安分,企图越级啊。”宇文綦叹了口气。
“恩……”墨今不知该不该接话,这话若是说错了可讨不到便宜,就只说:“这世间变化最多的便是人,就好比戏台上所演的,有些戏码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呢。有些角色虽不见得讨喜,却也有他们独到之处。”
宇文綦闭上眼,嘴角弯起弧度,懒懒的搂着墨今靠躺着:“朕的戏瘾大发了,倒想再看一出。”
墨今轻抚着宇文綦的鬓角:“纭泓今日劳累,不如沐浴更衣,早些安置吧。”
宇文綦睁开眼,看了墨今一眼,奇道:“如何看出?”
墨今清雅一笑,缓缓说道:“纭泓一向喜爱干净、衣不沾尘,可鬓角处却沾了些灰尘……而现已至酉时,纭泓仍是一身朝服,想来必是许久并未歇息了。”
宇文綦淡笑着,叹了一声:“歇不得啊……一歇便来事,呵呵,这些人好像看不得朕歇息,总要惹点事出来。”
墨今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眼下的阴影,不禁联想到她在宫中所见的另两位男子。樊师阙的疲惫是被情所伤,墨夷炘倦的怠是因情而困,而宇文綦……墨今眼角一瞄,以指尖轻抚着他的颈项,似有若无的划过,暗示道:“墨今也想梳洗一番呢,不知纭泓可愿……”
宇文綦微讶的睁开眼,看向墨今微带羞涩的双眸,就见佳人回视了自己片刻,便慌乱的垂下眼,睫毛刷刷不安的摆动着,两颊也泛出红晕,愈来愈深。
宇文綦呵呵一笑,遂一把抱起墨今,大步往偏殿走去。
回廊里传来了谈话声:
“唔,浴间的屏风怎的换了?”
“朕喜欢这幅菊花图……”
“不过水太过深了。”
“朕倒觉得正合适。”
“纭泓可是笑话墨今够不着底?”
“有朕在你用不着够……”
谈话声越传越远,渐渐消散在通往幽兰浴间的偏殿……
翌日,芒月正细心的为墨今梳理发髻,笑着调侃着:“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奴婢只要看到主子现在这副娇容,便可体会其中道理了。”
墨今从镜中白了芒月一眼,嘟囔着:“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开本宫的笑话。”
芒月“噗嗤”一笑,为墨今带上最后一根珠钗,随即板着手指头算了起来:“一、二、三……自主子回宫后,已有三日侍寝了。这在宫里可是破例了呢!”
墨今回头看着芒月,讶道:“已有三日了吗?”
“是啊。”芒月回道,突然又掩嘴笑了起来:“莫非当真是春宵苦短,主子丝毫不觉已有三日?”
墨今微窘,气的就要打芒月:“你这死丫头,讨打!”
芒月笑着忙躲闪,两人闹着着,正好撞到刚进来的公伯芸。公伯芸“咳咳”两声,随即说道:“主子,皇上有旨。”
这日之后,墨修媛因为“心系后宫,为皇上处理烦忧之事”的名目得以升位为墨昭媛,又再度惹起了后宫众嫔妃的艳羡。
自墨今入宫以来,升位之快、之突然早已被几度传得沸沸扬扬了,如今又再三升位,也有些嫔妃心中已经见怪不怪了。墨今初回明雪宫,又一月内享有三次侍寝,这已经是个预告了。不过,以墨今的身份,早应该另寻宫房,皇上却一直迟迟并未下旨赐之,这一点也叫众嫔妃闹不明白,究竟墨今是得宠还是不得宠?
好比毓才人仅仅为才人之时,便被赐了檬缘宫。
话带一提,随着墨今升位的圣旨之后,接连的便是毓才人升为毓婕妤,而宝婕妤也被获准解了拘禁之令。前者在圣旨中被称“恭顺聪慧”,特赐晋位。而后者被称拘禁之日“表现良可,朕心甚慰”。
如此,宝婕妤与毓婕妤之间便份属同位。
墨今听后不禁觉得好笑,看来宇文綦编排的这场戏,倒真是让众人始料未及啊。
那位“企图越级”的兵部侍郎恐怕也是白高兴一场了。在朝中,兵部尚书是他的顶头上司,在后宫,就算是毓婕妤升位了,也仍是被刚被解禁的宝婕妤牵制着。
除非,毓婕妤可以紧靠着怜贤妃这座山,半点二心有不得,或许还可以与宝婕妤斗上一斗。只可惜啊……毓婕妤生性就是不会服软的,又岂会真心投靠怜贤妃呢?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意料中的事。
毓婕妤经过这么一升,与春华宫之间来往的便更密切了,而宝婕妤则是转了风向,大有巴结宥淑妃的意味,几度探访之后便有人传,宥淑妃已将宝婕妤引为知己。说起来也挺有意思,宝婕妤出身春华宫,借机迈过了怜贤妃而得以侍寝,这本就是先一步得罪了怜贤妃。如今,宝婕妤又偏向了芒秋宫,这恐怕是有划清界限的意味了。
春华宫与芒秋宫,毓婕妤与宝婕妤,有意思……墨今想到这便笑出了声,看的身旁的公伯芸一头雾水,便问道:“主子,如今的局面似乎不甚明朗,这……”
墨今笑着叹了口气,起身看向窗外:“起风了,人心浮躁了,有戏看了呢……”
八四、华灯初上
这一日,墨今依照以往的惯例做着功课,事毕之后正巧宇文鑫来偏殿请安。墨今微微一笑,突然发现鑫儿的笑脸很酷似一个人,一样的正经八百。宇文鑫人虽小却板着脸,严肃的紧,赫然就是宇文綦的缩小版。墨今不知不觉的也对鑫儿特别关照:“鑫儿,给贵妃请过安了?来,母妃这里有水果。”
宇文鑫走过去看了一眼,有些为难的说道:“其实儿臣并不十分喜爱水果。”
“哦?”墨今有些奇怪,听说宇文鑫是喜欢各色水果的。墨今拉着宇文鑫坐下,帮他顺了顺鬓角的散发,问道:“那鑫儿都喜欢什么呢?”
就见宇文鑫小脸有点微红,虽然还是板着脸却生动许多,这倒让墨今看的睁大了眼,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在这张脸上会有红晕呢,就好像看到宇文綦别扭的样子。
宇文鑫诺诺了半天,才说道:“儿臣……喜欢母妃。”
墨今一愣,见到宇文鑫以指尖指着自己,更是奇道:“为何呢?”
“父皇喜欢的,儿臣也喜欢。”宇文鑫稚嫩的童音听上去煞是好听,尤其是这句话虽不是拍马屁,却是听得非常入耳,墨今也不禁红了脸,忙干咳了两声掩饰着尴尬。
“鑫儿这是听谁说的?”墨今瞅着宇文鑫的红脸蛋,突然有种想捏的冲动。
宇文鑫微微抬起眼看向墨今身后的墙壁,问道:“母妃会吹箫?”
墨今笑着拿下洞箫吹了一首《清晨》,就见宇文鑫听的目不转睛,张大的双眼好奇的盯着自己,墨今不禁有些小得意,看着他与某男酷似的脸,不由自主的幻想着这种崇拜的神色也出现在某男的脸上。
一曲完毕,宇文鑫仍是眼巴巴的望着墨今,清脆的声音乖巧的说道:“母妃!请母妃教儿臣!”
墨今一笑,心想着还抓不到你的喜好吗?
两人练习了会儿,墨今发现宇文鑫是有吹箫的功底的,虽然不熟练,但却是有板有眼的,姿势也很端正。而且宇文鑫又好像对《清晨》的曲调很是熟悉,一上手便可模仿出几分。
“鑫儿,这首曲子你以前听过吗?”
“恩,听父皇哼过几次。”宇文鑫随口答道,手里仍摆弄着洞箫,爱不释手。
墨今一愣,怎么宇文綦也哼过吗?不知怎的墨今有些高兴……随即她又有些顿悟,看来宇文綦该是很疼爱宇文鑫的,这宇文王朝的天子哼小调这可是头一次听说啊。
宇文鑫瞟了眼墨今,突然问道:“母妃很高兴?”
墨今微窘,捋了捋鬓角,掩饰道:“鑫儿是怎么看母妃的?”
宇文鑫眨了眨眼,突然笑了:“鑫儿喜欢母妃,因为父皇喜欢的,鑫儿也会喜欢。”
墨今一愣,突然觉得这话好似不像出自一个六岁的孩童口中,她顿了下又试探的问道:“鑫儿为何会觉得父皇喜爱母妃呢?”
宇文鑫抿了抿嘴,又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父皇来这里的时候最多。”
墨今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心里责备着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小孩子的话噎到,她“咳咳”两声换了个话题:“鑫儿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才呢?”
只见宇文鑫跳下凳子,像墨今拜了一下说道:“母妃喜爱鑫儿,一定会为鑫儿安排以后的。”
听到这话,墨今心中的犹疑更深。
若说宇文鑫生性愚钝,这绝对是无稽之谈,依照墨今来看,宇文鑫不但聪慧过人,而且还很会看别人思。
墨今也眨了眨眼,打算再试探,随即正色的笑道:“母妃一定会为鑫儿好好的筹谋。”边说着边打量宇文鑫的神情。
就见宇文鑫抬头漾起一个可爱的笑容:“其实鑫儿会告诉母妃这些,也是明白母妃一定会好好的对待鑫儿的。母妃是父皇喜爱的女人,鑫儿是父皇疼爱的孩子。母妃与鑫儿之间本来就该互相帮助的。”
宇文鑫说完,还未等墨今反应过来,便再行了个礼,往门口走去,临跨出去前又说了一句:“鑫儿以后会常来探望母妃。”
墨今坐在那,脑子被宇文鑫的这几句话轰轰的闹腾着……
这个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到了点灯的时候,墨今还在为下午的小插曲闷闷着。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父子俩一个样。老的板着脸,根本就是老谋深算。小的呢,就以天真可爱的笑容外加梨涡,降低他人的防备心,其实是一肚子心眼儿。自己怎么就这么傻,会以为六岁大的孩子是天真无邪的?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想到这,墨今又笑了,把宇文綦父子比作老鼠倒是很贴切,若非他父子俩是光明正大的使阴谋诡计的,还真有点老鼠诡秘的意味呢。
“笑什么?”一道男声插了进来,打断了墨今的沉思。
墨今一愣,抬头一看,门口那儿的不是宇文綦吗?
“皇上怎么来了?”墨今起身迎接,心里算着,这才几天?好似还不到日子。
“看了看贵妃,顺道来你这坐坐,一会儿还要回御书房。”宇文綦说着便往软榻上靠去。
顺道?墨今有点计较这两个字,她盯着宇文綦疲惫的脸色,边给他揉捏着肩膀边想着……突然问道:“纭泓可否对墨今笑一笑?”
“朕不常笑吗?”宇文綦眯着眼,低着声淡淡的回道。
“墨今从未见过纭泓大笑,有些好奇。”墨今小声的低语。
“哦?”宇文綦抬眼挑眉,与白日里宇文鑫的表情一摸一样,说道:“怎么这么问?”
墨今抿着嘴看了他半响,这才说道:“白日里鑫儿来过,臣妾看他笑起来有两个笑窝,很好看。所以……”
“咳咳。”墨今话音未落,便被宇文綦打断:“朕没那小孩子的玩意儿。”说完,宇文綦站起身,摆了摆手便往门口走去:“朕还有事,先走了。”
墨今眨着眼看着宇文綦的背影,她为何会觉得他是在落荒而逃呢?
这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宫里突然有了点小变动,惹得众嫔妃大吃干醋,就连墨今也不例外。
起先,墨今还以为宇文綦是真的忙于国事,才会连着几天呆在御书房,后来才知原来是陆囿国使臣来访,不但敬献了珍贵宝物,其中还包括了一名陆囿国的美女,而宇文綦正是发愁要如何安排此女。
墨今听到公伯芸转述后,便气的猛喝茶,却不知怎的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