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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针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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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中邪没?”张云裳小声道。

“听过,可没见过。老张,你怎么跟做贼似的?”李成道,见老张一脸的兴奋他也不禁好奇起来。

“小声点,他娘的,当年老子就是因为搞这些东西被打成牛鬼蛇神。”老张说道,他以前练过些道家功夫,还有点名气,为此文革的时候还被批斗过,自那以后老张处处表现的像个唯物主义者,在公开场合从不谈论神仙鬼怪的,早些年电视放聊斋他都不让家里人看。

“放心,这年头正是牛鬼蛇神当道呢。”李成开起玩笑,道,“什么症状?我看他挺好的一个人。中气也旺,按理这种脏东西惹不上他吧?”李成的师傅林医生倒是跟他讲过这些事情,他师父常年在山里给人看病,夜路走多,遇到过些山精野魅。只是监狱里煞气又重,没那不干净的物事,因此一直未遇,李成也是将信将疑。尽管没见过猪走路,邪祟专门附在体虚之人身上的道理李成还是知道的,他看这汉子不是一般的壮实,当然有些奇怪,问道。

“估计是厉害货色,我以前碰到过类似的,这样的还是头一回,病人也是个练家子,阳气旺的很,一般的东西哪里治的住他。”老张道。

两人正说话呢,那汉子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神散乱,脚步虚浮,哪有半点练家子的风范。李成仔细观察,那汉子只把两人当空气,忽然翘起兰花指,唱起京剧来,咿呀呀的,声音尖细,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唱的阴柔婉转,诡异万分,李成背上汗毛直竖。

那汉子唱道:“……说好话呀?石伙计!啊啊,哈哈!嫂子我不会吃酒,吃了几杯早酒,酒言酒语的,把您得罪了,把那包袱拿回来,在我们家住上三两天。”唱了几句,仿佛又累了,躺倒在床上便睡。

李成瞧的分明,那汉子起身的时候,脸上青气如云密布,睡去了之后又恢复如常。期间房间里一阵阴冷,这大冷天的常人不觉得,李成对于气机的感应微妙而玄,这点变化哪里瞒得过他。

见病人起来了,门外的家属,就是那汉子的老婆,也进治疗室来,她老公发作很多次了,平日里都是说说胡话,哪有像今天这样唱京戏的,一时间那婆娘被吓的脸色铁青,嘴唇发紫。

“他娘的,后面我听出来了,是《翠屏山》,他唱的是淫妇潘巧云。前面那几句可从来没听过,难道是没删过的淫词?”老张突然一拍大腿,他也算得上是资深票友了,还知道翠屏山修改过。

老张问那汉子的婆娘,“病人平时会唱戏嘛?”

“二人转嘛?”婆娘回答,见老张摇头,继续说道,“俺们都是老粗,大字认不满一箩筐,就知道一个刘德华是唱戏的,其它都不知道。”

两人哭笑不得,不过总算知道那汉子平时是不会唱戏的,此刻有板有眼,还拿个身段,实在是阴森森的吓人。

床上那汉子是东北人,这几年种庄稼不来钱,就跟了老乡来城里打工。他没啥技术,不过常年下地劳作,身体结实的很,就在搬家公司里干体力活。不知怎么搞的就犯了这病,已经有半个多月了,隔三差五的神志失常,有次还把人家的钢琴砸坏了。公司老板气的半死,偏偏拿他没办法,他哪里赔得起,老板自认倒霉,把他开除了。不想这人病情越来越严重,渐渐地除了吃睡就是发癫,生活都不能自理。他老乡眼看着这样下去不行,就打电话回村里,把他婆娘叫了过来。几人晃了好几家医院,药到吃了不少,国产进口都有,再加上检查费,没几天功夫钱就花光了,可效果没见着半点。最后还是一家私人诊所的老医生介绍他们到张云裳这里来看病。

老张问过病史之后,也知道点眉目,却不敢下重手,毕竟这种事情,他也就是跟师傅一起的时候遇到过,好多年都见过这样的了。想起还有李成这么个内家针高手,就请过来一起参考。

“小李,鬼门十三针听过嘛?”老张把婆娘支使开去,问李成道,一回生二回熟,老张现在也不好意思厚着老脸叫小李师傅了。

“知道一点,中邪我信,不过这针法我可不太信。”李成说道。

鬼门十三针历来是玄幻志异小说的绝佳素材,理论简单,抄袭方便,病案构造容易,最适合喜欢找些亮点又懒得查资料的YY作者。(比如说Dxl、XC等)最早出处是孙思邈引扁鹊之言:“百邪所病者,针有十三穴也。凡针之体,先从鬼宫起,次针鬼信,便至鬼垒。又至鬼心,未必须并针,止五六穴即可知矣。若是邪蛊之精。便自言说,论其由来,往验有实,立得精灵,未必须尽其命,求去与之,男从左起针,女从右起针”。(《备急千金要方&;#8226;风癫》),不过李成并不太相信这个针法有效,十三针的穴位李成是知道的,平常无奇,哪里会有什么特殊效果。

“老张,还是当癫痫处理吧,圣人都讲子不语怪力乱神。”李成道。

“我试过电针,都针到龟垒了,还是有点作用的。前几天他还只会说胡话呢,现在会唱小曲了,这不正应了扁鹊说的便自言说,论其由来嘛?”张云裳道。

“论其由来你也没办法往验其实啊,这东西,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李成道。汉子睡过去,李成把了把脉象,沉稳不乱,虽有点弦紧,可那是冬天的平常脉象,这种情况不是无病,就是阴邪潜伏极深,上次老将军的情况就是这样,把脉是把不到的,人身气机本就复杂,邪阴潜藏至深者,根本探不出来。

“小李,你是练的童子功,阳气旺,你来做第四针,肯定有效。”老张说道。

民间中医有传,这鬼门十三针是一个法门,专治邪祟,乃是连续的十三个穴位,次序不可颠倒,一般山精野魅,针到第三穴第四穴便会尽去。但是如果施术者本身元气不足,就会有反噬其身的可能,老张练过道家功夫,可他那毕竟是半路出家半桶水,平日里摇摇挺响,关键时刻要用了可不是那么好使,再说这一次这邪祟中的诡异,老张也不敢乱来。便想到动员李成试试。

明知有病,却不知其根在何处,李成直叹自己把脉功夫还是不够深,拿出金针,找了百会穴,正待刺将下去。下针之前,李成周身自然气聚神凝,阳气外发,那汉子受这一激,突然有了感应,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成怒道,“你敢动我,小臣子,小贝子,快来给我打死这个不知好歹的货……”李成一惊之下,气势大盛,那汉子忽然眼睛翻白,哀叫起来:“老佛爷救命……道爷饶命,晋官不敢了……”声音阴柔尖锐,活脱脱是个太监,房间里阴气大盛。李成用手摁住汉子的印堂,真阳外方,那汉子的声音渐渐地粗豪起来,到最后突然一声嚎啕,那汉子眼睛一翻,一脸茫然的醒过来,看见婆娘在屋里,直问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见男人恢复正常,婆娘喜极而泣,便要给老张磕头,老张赶紧扶了起来,指着李成道:“别谢我,我可当不得,正主在这呢。”

……

对于自己没出针,病人就好了的现象,李成心里有点感应,却不是很清楚道理。见没事了,他到走廊上来抽了根烟,一个护士督促他灭掉,张云裳刚好也出来找李成,赶紧让护士走了。

“小李,还好今天你来了,要不然,我今天说不定就挂这了。”张云裳道。

“别,我可没出手,是他自己好的。”李成道

“咳,你一过来人就好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老张道,“你是童子功吧?”

李成点点头。

“怪不得,童子功加上内气外放,这不怕你的孤魂野鬼也不多啊。”看见李成皱眉的样子,老张继续解释:“这货怕是有好几百年了,他唱《翠屏山》的时候我就有点奇怪,后来叫老佛爷我就全明白了,慈禧生前最喜欢听淫戏,这出唱潘巧云勾搭淫僧裴如海的戏正是慈禧常听的,我说前面怎么听不懂,都是删过之前的唱段,确实经典啊。”老张摇头晃脑的叹道,还哼了几句刚才“那货”的腔调,李成头皮一阵发麻。

内家功夫炼到反观内照的地步,一片精明纯粹,十丈之内,阴邪难进。这是因为阳气旺盛,如大火把一样。老张意犹未尽的跟李成继续探讨,“所以你刚才不出针而治好,就是这个道理。”

两厢印证之后,李成这才明白过来。

第三十九章 南行夜快车(上)

 那汉子和家属说了一会话之后,显得非常疲倦,又在诊疗床上睡了过去。

“这鬼门十三针实际就是十三个对癫、狂、痫有奇特治疗作用的腧穴,千金方里说是扁鹊传下来的,历代都讲不出道理,像今天这样的,我也是头一回。”张云裳心有余悸,看“那货”的架势,今天要不是李成来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是十三个穴位而已,没什么道理,我估计当初传下来的时候应该有子午流注的法门配合刺穴。”李成回忆了一下以前读过的十三针内容。

“你这么一说倒是新鲜,下次我一定药试试,可是这中邪这东西,怎么定时辰?”老张眉头紧皱苦思起来,全然忘记了旁人的存在。

“可以试试用中邪的时辰按起卦嘛,或者梅花易数,玄的对邪的,以毒攻毒,试个几次就知道了。”李成心里想到,他估计这是一个办法,可见老张那么投入的样子,终是没敢说出来,他知道自己这口一开,老张恐怕又要为此耗费无数的脑细胞,周易那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就玩的灵光的。

趁这功夫汉子的婆娘消停下来,对两人千恩万谢。张云裳处理起这样的场面来经验丰富,温言安慰道,“没事,你老公醒了就可以走了。”

“大夫,不用吃药了?”那妇女一脸不放心的问,这些天四处求医,大部分钱都是花在买药上,来张云裳这里几天了,一点药也没吃,那妇女反而心下不安起来。

“不用,这个是癔症,好了就完了。不会复发的。”张云裳见他们乡下人家不容易,把按理该开的一些安神药物也省略了,反正病人身体底子好,吃不吃差不多。

病人的同乡是个中年人,黑黑瘦瘦,脸上灰扑扑的,身上穿着老羊皮夹绒袄,脚下是胶底厚布棉鞋。在北京做工好些年了,老乡得的是癔症,经常没有预兆的就发作,病人的老婆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他这些天就停了工,陪着那婆娘到处跑。见张云裳说可以出院了,中年人便去缴费。不多时回来道:“大夫,扎只收了俺两百块钱?会不会算错了?”

这中年汉子极木讷,几天来张云裳还是头一回见他开口,笑道:“怎么着,你还嫌贵啦?”

汉子闻言大急,“俺不是这意思,俺们在别的地儿看病,开销少的也要五六百,多的上千。您把俺老乡整好了,可不能算错了钱。”

李成是搞诊所的人,拿了费用单一看心下就明白了,“老张,你还是真是有医德啊,我在东州看次病基本都是上万的。”

钱是没算错,不过张云裳确实是少收了,他的诊治费没算进去。这几天张云裳看着这中年人日夜守同乡,心下感他高义,收费时只收了三天的住院费。

到了张云裳这年纪,要再多的钱也没多大意思,他专业搞针灸,开药本就少,碰上家里穷的,宁愿多花些时间做治疗也不开方子,效益考核总是上不去,他是无所谓,院里领导吃不消,张云裳又是这率性的脾气,渐渐地跟原来那家大单位的领导合不来。后来就挂在这家事业单位的小医院下面,以他的名气,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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