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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长剑松开,倒在地上发出鸣响,夏镜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生生的剜了下来,痛得她不由蜷缩起身子,单膝软跪下去,躬身伏倒在地,用手捂住自己痛得几乎让她不能呼吸的胸口,痛呀,她真的好心痛,好难过。再抬起手来,她发现自己捂着胸口的手上真的满是鲜血,她不知道那是自己的,还是别的人,现在她全身上下,都是鲜血。
半晌后,夏镜花抬头,朝马背上的人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忽然笑了,道:“你看,我为是你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坏事,欠下那么多我活着的时候无法还清的孽债,我歼诈,我冷血,我凶残暴虐,我杀人无数,我为了你沾上满手的鲜血,满身的鲜血,现在我终于等到了报应吗。老天爷真的给我报应了,不等我死了再让我下地狱惩罚我犯下的罪,在我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来惩罚我了,让我生不如死,让人把我的心剜走了……”
说着说着,夏镜花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她伸出手重新拾起地上的长剑,借着剑撑站起身子,仰头望向那浩瀚的深沉夜空如疯了一般大笑,笑声自承安广场中央散开,在安静无声的广场上成为唯一的声音。
那笑声,悲壮而绝望,自嘲,不甘,让林立于承安广场之上的兵士听在耳中都不自觉地蹙眉。
“嗖!”一支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夏镜花的身子像是被谁猛力推了一把,不由的向前一个趔趄,她感觉有痛意自肩胛之上传来,然后散开,冲击着她的神经,有液体似乎在慢慢流出,将她原本已经全是血渍的衣衫再一次的浸湿。
缓缓的低下头,夏镜花看到一支驽箭的锋利箭头正在自己的胸口之上闪着森冷的寒光,上面有一两滴鲜红的血,正悄然滴落到地上。
一箭穿体而过,她会死吧,这箭竟然还是她精心设计的,多么讽刺呀。
夏镜花笑了,笑得璀璨,望着面前马背上的人,于千万人执戈包围中央,缓缓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任由着身体松软着身后倒下。
在夏镜花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高居于马背之上的独孤锦衣,忽然利落地一翻身下马,迅速的跨步到夏镜花身侧,伸臂将她揽接下,随后一个旋身,抽剑在手,只见他手腕极快的一翻一划,那个方才因手滑而走了箭的弓箭手的脖子就被划断,血雾喷洒出一丈之远,将他身侧众人的脸都染红。弓箭手睁开大着眼眶,在尚未有任何反应之前已经结束了生命,手中的弓驽落地,尸体伏倒下去。
“夏镜花,你坚持住,我马上带你见大夫,会没事的。”独孤锦衣半跪于地上,一手揽着夏镜花,一手轻捂住她肩头上伤口的周围,试图替她止血。
夏镜花被身上的痛所刺激着神经,牙齿打着颤抖,可她不想叫痛,将唇咬出了血,唇角渗着血,她望着近在眼前的男子,这眉,这鼻,这眼,这唇都是那么的熟悉,可如今却都是这么的陌生,一滴掺和和血的泪从她的眼角滚落,她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字哽咽着,委屈地质问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的对我,你凭什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又怎么狠得下心这样对我。”
独孤锦衣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能回答什么,只是将揽着怀中之人的力量加重了几分,暗自将牙关紧紧的咬住,把一切的心绪都压于心中。
侧头,夏镜花狠狠在独孤锦衣捂着她伤口的手腕处咬下一口,用尽全力的咬,她没有了武器,没了的力量,牙齿是她最后可攻击报复的工具,她不遗余力,直到满口鲜血,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才软软的昏厥过去,垂下头。
自始至终,独孤锦衣都任由夏镜花咬着自己的腕,一声不嗯,任由着她宣泄愤怒,在她昏睡之后,将她打横揽腰抱起。
公孙亦皱眉,上前似乎是欲要向独孤锦衣说些什么,可独孤锦衣的目光扫过,那眼眸间的寒冷,让公孙亦都不由将话打住,后退了半步闭上嘴,任由他抱着夏镜花穿越林立的兵士众人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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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七年,独孤宏政四子独孤锦衣于贬离京城三年后发动政变,以“匡正统”为口号,耗时一月自南向北回归晋都城。配合京城李氏一族的帮助,七月初三,独孤锦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都城,取得皇宫的控制权。
皇后赵氏,太子独孤燕在意图逃离皇宫时被拿下,赵皇后当即撞石自杀身亡。随后赵氏一族党羽名单被人送上,赵氏外戚集团在接下来的三日里被捉拿肃清,共计一千零四十七人下罪入狱,晋都城的西八区官宦府邸在三日内连抄十一八所,独孤锦衣的亲兵侍位马队在西式八区昼夜不停的来往。
史称此次清除外戚的政变为“七月肃政”。
“七月肃政”第二日,大晋的开国皇帝,已经年届58岁的晋仁宗独孤宏政写下退位诏书,传位于独孤宏政。独孤宏政带着丽妃退居于丽华园,被尊太上皇,正式结束了他作为开国帝君在大晋朝的统治,在位共计三十三年。
建安十七年七月初七,时年二十五岁的独孤锦衣登上帝位,改年号永合,尊号一个“元”字,史称晋元帝。旧太子独孤燕被废黜,重新降为燕王,禁于燕回台,无旨意任何人不得接近。
赵氏把持政权时,以赵长年为首的京都武力兵政尽数转投紧归政,而朝中在经历了老臣一派的肃清洗礼过后,已经不成气候,如柳阁老一流的开国老臣或亡或退,皆退出了大晋的朝堂。紧接着,以夏寂,李元会之流的新秀后起之臣,迅速迎头接上,归顺于独孤锦衣,朝政纵然经历了一次变革,但却丝毫没有动摇国本。
也是到这时候,夏镜花才知道,原来独孤锦衣一直有这样多的势力,早已布好了那么多的棋子。而最让夏镜花意外的,还有另一个人,岳红衣。
有那夜亲眼见证过程的宫人这样形容,当时宫中大乱,独孤锦衣的人马涌入皇城,就在赵皇后与太子独孤燕试图自皇宫后的掖庭宫奴院侧的后门离开时,彼时身为太子妃的岳红衣却忽然反水倒戈。
身红衣的她,执剑于手,斩杀了赵皇后身边的宫人,扬手召来早已备好接应的兵力,亲手将赵皇后和自己的夫君独孤燕拿下,亲手将退路断绝。
随后,岳红衣穿过皇宫,带着自己的战利品,站在凤仪宫的大殿外迎接独孤锦衣,向她委身行礼。1amjN。
“红衣,这些年辛苦你了,如今一切终于结束。”独孤锦衣翻身下马,亲自上前扶起岳红衣。
“为四殿下,红衣甘心情愿。”
也直到这时候,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连太子妃都是独孤锦衣的人,原来早在数年前,岳红衣嫁入皇室的那一刻起,独孤锦衣就已布下了这一棋一人,只待今日这战,里应外和,天衣无缝。
现实,总是这样的给人以惊喜,给人以应接不暇的反转。
忽然之间,夏镜花好像明白了,当初岳红衣对自己眼神的敌对,她一直以为,岳戏衣对自己的敌对是因为她破坏了她当初想要嫁给太子的计划,原来错了,大错特错,原来她所忌妒的,所厌恶自己的理由是独孤锦衣。
她爱独孤锦衣,甘心为独孤锦衣献身于太子,而在这一切失败后,转而委身于独孤燕,耗时四载,打入赵氏一族的内部,只待一个时机,独孤锦衣的一声召唤,她就可以为独孤锦衣做那些冒天下之大不讳的事。
我愿不惜一切代价,助他君临天下!这是夏镜花曾说过的,现在想来,这样的承诺也是岳红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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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七夕到,星繁如旧,月夜如故,但一切也再不如从前。
今年的七夕,注定不如往年的繁华,宫中安静无声,宫外的晋都城也还笼罩在政变的余息之中,人们选择了沉默地应对,安稳而低调地度过这个节日。
夏镜花躺在栖霞殿中的雕花宽榻上,丝绒的软被,有着茉莉香气的软枕,她睁着眼睛,望着大殿顶上的那一寸寸雕花梁拱。
软黄的纱帐在屋内的掖柱下垂着,饰以精美的珠玉,屋内的双鹤对立香熏炉中焚烧着安神的沉叶香,青烟袅袅自鹤嘴中吐纳,在空中腾出妖娆迷离的形态。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不吃,不喝,不动,不言,如死尸一般躺在床榻上,盯着头顶的一方屋宇,如入定的僧者。
“吱……”大殿的门被人推开,有人缓步走进来,一身黑红色红的宽大冕服,上下绘有龙纹,垂蔽膝、佩绶、赤舄,束帝龙冠,自光影之中穿过,最后在榻边坐下。
似乎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但平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人,只睁着大大的眼睛,目光空洞地盯着头顶的那一方屋梁,不动,不言,甚至连都没有一丁点,若不是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死人。
坐在床榻边上的人伸出手来,有些薄茧的手覆上她置在榻侧的手,将那双白玉般的手纳入宽大的掌心,但就在这时候,那床榻上的人胳膊动了,倔强而厌恶地将手抽了出去。
“说话,你可以骂朕,可以指责朕,甚至若你愿意可以起来,拿起剑指着朕。”独孤锦衣低沉着嗓音如命令,亦如请求。
“你是恨我的,对吗?你恨我就要起来,吃东西,喝水,把自己的伤养好,站起来,然后来找朕报仇,这才是你。你不是个会顺应天命,任人欺负的人,起来,听到没有。”独孤锦衣冲着榻上的人怒喝。
床榻上的人依旧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男子忽然就有些愤怒了,伸手将床榻上瘦成皮包骨的人一把扶起来,托起她的后颈,伸手取过旁边小案上的清水,自己仰头喝过一口,然后吻上怀中之人的唇,强行以舌头撬开她的唇和齿,将那水灌入她的口中。
怀中的女子想要反抗,但奈何她现在没有半分力气,连挣扎拒绝的力量都没有,只能任由那清水自男子的口中贴合着她的唇,流入她的口中,沿咽喉而下,滑入肚中,带过一阵清凉。
“龇……”有男子的低呼一声,然后是盐腥渗入唇齿,男子的唇被强行吻喂的女子咬破,有殷红的血渗出,将两人的唇都染红,女子又一种冰冷发恨的目光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孔,冷冷勾唇,凄艳而绝决。
那目光里的冰冷,眼神间的恨和威胁警告,是要告诉独孤锦衣,如果他再靠近,这依旧是自己的反抗。
但是,独孤锦衣并没有因为唇上的血和伤而放开她,伸手再次拿起桌案上的清水喝入一口,再次强行的吻喂下去。
一碗水喂完,夏镜花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喝了多少这个男子唇上的鲜血,腥盐被她咽下。
胸口起伏着,夏镜花狠狠地盯着独孤锦衣,忽然侧转过身子,爬到榻边,一张嘴,那些被她喝下的东西全部重新吐了出来。
第154章:心头之伤
胸口起伏着,夏镜花狠狠地盯着独孤锦衣,忽然侧转过身子,爬到榻边,一张嘴,那些被她喝下的东西全部重新吐了出来。
独孤锦衣侧身,赶紧扶住她的肩要揽起她,但却被甩手推开,夏镜花宁愿自己无力的跌躺回榻上,后背景被摔得发痛,也不接受独孤锦衣的搀扶。
“你现在就这么想死吗,不吃不喝,不说话,就想这样死掉?”独孤锦衣愤怒地盯着床榻上的人,随后扬手拍了拍,殿外有侍卫听到,就做出了一步动作。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五姐姐……”是夏水月的声音,在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