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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一下子安静下来,林子泓瞄了眼关雎儿与宫余煜,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说道:“不过是几百两银子,也值得你们算上这么半天?林成,拿了银子给关姑娘。”
方卓握拳,也深以为然,暗恨关雎儿不光掉进钱眼,又贪图美色,越发不情愿再与她复合。
林成闻言,忙从身上掏出银票。
“且慢,这不是银子的问题。”宫余煜说道,又甩了算盘重新算起。
林子泓心知宫余煜这是老毛病犯了,不愿叫别人占上丁点便宜,不耐烦再听他们算账,负手说道:“我去看看子清,方兄可愿一同前去?”
方卓微微犹豫,一怕关雎儿趁他不在又做出不当之事,又怕怠慢了林子泓,少顷笑道:“那自是当然,我带林大爷一起过去吧。”
林子泓点头,便于方卓一同走出去。
“在下一厢情愿之人不是风尘女子,只是想去见见那香飘十里的秦淮。”宫余煜说道,又将算盘推过来,“被褥市价加上晾晒的工钱,另雨季物以稀为贵价钱另加一成。旧纸堆的价钱最后按着四表哥看上的再算价钱。”
关雎儿袖着手一笑,“既是要看,那不如上了画舫看的真真切切,既然我也没上过画舫,同游又何妨?这被褥的价钱便按着宫二爷说的办,只是那旧纸堆,被林四爷翻过了就难再卖出去,再者林四爷也是看过里面的,就按着每斤原本一半的价钱来算,至于林四爷要的那些,便按照本来算钱。”
闻言,宫余煜又拿了算盘算一遭,微微蹙眉,想着如此算账,若是林子清要留下的书本太多,那价钱便比先前的六百多两还多。
“关姑娘好算计,只是若四表哥一本也不要呐?”宫余煜说道。
关雎儿笑道:“要不要是林四爷的事,我只要不亏本就好。”
宫余煜还要再讨价划价,便听外头人说宫玉颜昏过去了。
关雎儿见宫余煜无奈的闭目叹息,心想林家人现在才到,定是因带了宫玉颜,一路拖累的。
“宫二爷可要先于我商量下客房的价钱再叫令妹躺进去?”关雎儿笑着问道。
宫余煜叹息一声,说道:“稍后再算吧。”
“也好。”关雎儿点头说道,叫人引了宫余煜过去。
“姑娘,你看上那宫二爷了?”涟漪低声问道。
关雎儿点头,又问:“怎样?不错吧。”
涟漪奇怪的看了眼关雎儿,半响说道:“样貌什么的都不差,只是太磨叽了,跟个女人算半天的账。”
“你懂什么。”关雎儿撇嘴说道,又要进屋子里装扮一番。
熠熠偎在关雎儿身边,赞叹道:“不愧是姑娘,我也想问那人娶妻了没有,只是一直不敢开口。”
涟漪扶额无奈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春天还有好久才到,你们一个个就先怀上了。姑娘此事还是慎重些好,姑娘总该矜持一些。”
关雎儿摸着自己头发,后悔今日不该偷懒只盘了头发就出来,又忙叫涟漪进来给她收拾,说道:“矜持做什么,迟了一步人家不定就跟谁私定终身了,看中了抢到手才能安心。”
熠熠附和道:“就是,就是。”也跟了涟漪进了东屋,琢磨着如何叫涟漪替她问了那人姓甚名谁。
心思一日三变
关雎儿梳妆打扮好,又细问涟漪好不好看。
涟漪叹道:“姑娘,宫二爷的妹子都倒下了,宫二爷哪有心思看你啊。”心中又回想一下宫余煜的音容相貌,依旧觉得宫余煜配不上关雎儿。
关雎儿摸着头,遗憾的叹了口气。
“我说姑娘打扮的很好看。”熠熠点头道,又就着关雎儿的镜子照一下自己的脸。
关雎儿拨了一下散落的头发,刚迈出脚步,又停顿下来,自言自语道:“若是我此时过去,危急之时,宫二爷再与我论起那饭钱,我又该如何?若是不应,显得我铁石心肠,若是应了,那我今晚上又睡不着……”
涟漪听她嘟哝了两句,说道:“姑娘平日里给别人的东西也比这值钱,怎地这会子又计较起来了?再说,姑娘不是说看上宫二爷了吗?”
“一码归一码,看上是看上,银子的事不能算不清,这是原则问题。”关雎儿说道,犹豫再三,又叫涟漪等人出去看着,她自己个在屋子里躺一会。
涟漪熠熠无奈的看着关雎儿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斜躺到床上,只得出去了。
关雎儿迷迷糊糊的躺床上睡着,忽听到有人叫“四爷,你不能进去。”正想着方卓没事来找抽了,就见一人扑来,想也不想,便一脚踹了出去。
听到哎呦一声,关雎儿才睁眼坐了起来,就见地上林子清捂着肚子直叫。
守着屋子的涟漪进来,焦急的看着林子清。
“没事,你先出去吧。”关雎儿对涟漪说道,盘腿坐在床上,又问林子清:“林四爷这是怎的了?寡妇门前是非多,如今外头正满城风雨的说我品行不良,林四爷这是又来给我送话柄呐?”
林子清捂着肚子又叫了两声,咬牙忍着将一张纸递给关雎儿。
关雎儿疑惑的接过那纸,展开看上面写着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略顿了一会,方想起这是自己在那用来骗林子清的布上随手写下的一句。
“你这个骗子!”林子清急红了眼睛说道。
关雎儿蹙眉望着他,心想林子清果然是个妙人,这么快就知道她画的是什么。
“骗子!”林子清见关雎儿不说话,又叫了一声,因抻直了腰,又痛的叫了两声。
“你没事闯我闺房,坏我清誉就为了这么一句话?”关雎儿问道。
林子清咬牙道:“亏我黑天白日不停的钻研,原来你写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你要钻研什么?是钻研字迹还是钻研破布?若是钻研破布,你就四处问人家有没有沤烂了的衣裳卖,若是钻研字,那字就是古字,我并未骗你。”关雎儿说道,又想跟林子清这样的人计较才是自找没趣。
林子清闻言一怔,半响迟疑道:“那字当真是古字?你写的?”
关雎儿点头,忽问道:“你表妹昏倒了,你怎地在这里?”
从关雎儿手中抽回那张纸,又折了放进自己袖子,林子清依旧捂着肚子咬牙道:“她病倒了我又不懂医术,如何救她?再说方兄医术精湛,在那边守着就好。”
关雎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心想宫玉颜的芳心算是喂给狗吃了,“那你也应当守在那里啊?”
林子清踉跄的站起来,轻轻拂了拂袖子,开口道:“哪里有什么应当不应当的,她一进小楼就踩坏了我整理半天才弄出来的纸张,害的我又要再收拾一日。”
关雎儿听闻林子清的话,心想莫不是林子清将宫玉颜弄晕倒的。
“关姑娘,你那屋子里的书不会也是你有意弄的吧?”林子清蹙眉问道。
关雎儿摇头,“不是,你放心研究吧,只是先写个欠条,就说那些书你都要了。”
林子清闻言,不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还会赖你的帐不成?”
“林四爷这话说的,我还能信不过你?”关雎儿笑道,下床引林子清到房中案桌边写欠条。
林子清卷了袖子,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下小楼中所有纸张他全要了。
见关雎儿两眼冒光的望着他的字迹,得意道:“这纸上写的不过是几百两,我的字却是值个百万的。”
关雎儿拿了那欠条,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笑道:“那百万也是林四爷您自己的,我只要这几百两就能睡好了。”
林子清冷哼一声,心想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关雎儿又拿了纸要林子清将林子泓等人留宿的费用一同写下欠条。
“莫非他们不走?”林子清蹙眉道。
关雎儿心想旁人走了都可,只有宫余煜一人不能走,便说道:“宫姑娘病倒了,自然走不了。便是要去方四爷的小院子,那院子小小窄窄的也住不下你们这么多人。”
林子清似是不想宫玉颜等人在,生怕他们妨碍他搜寻古书,只肯写下他们十日的食宿费用。
关雎儿拿了两张欠条,心中乐开花,心想终于能够毫无牵挂的去寻宫余煜了。
“林四爷,我与你一起去探望宫姑娘吧?”关雎儿笑道,又转身坐到镜子前补妆。
林子清不情愿地说道:“我先回小楼了,以后还会来寻关姑娘一同研究那古字。”
“好说。”关雎儿眯着眼笑道,心想又能收到一笔补习费用了。
林子清刚出了院子,旖旎就跑来数落道:“姑娘你说林四爷办的是什么事,如今天越发冷了,人家一窝的小猫在那小楼里住的好好的,他偏把人家的窝给扒了,一只小猫还被关在箱子里,害的老猫叫了半天,若不是有人听到了小猫叫,指不定小猫就要憋死饿死在箱子里了。”
关雎儿听她说了一串,说道:“应当是不留心关进去的吧,看他那样也不像是有心的。”
旖旎啐道:“整个人跟傻子一样赖在小楼里,我说这几日老鼠到处窜,原来都是叫他给撵出来的。”
关雎儿听旖旎说起老鼠,头皮一麻,忙说道:“快叫人把那窝猫换个地方养,若还留在小楼里,指不定又被林四爷撵出来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刚叫桂婆子将原来的猫窝挪到了后院柴房。”旖旎说道,看了眼关雎儿,“姑娘这样打扮是要出门?”
“我去看看宫二爷。”关雎儿坦然道,又出了门,自己向厢房走去。
路上果然听到几只小猫的叫声,又见一只白色小猫跑来抱着她的脚咬。
“姑娘,这猫是自己又偷跑出来的。”桂婆子叫道,弯腰要捉了那小猫。
关雎儿笑道:“不必抓了,随它们爱跑到哪,只要不进了屋子,脏了厨房就好。”
“哎。”桂婆子应道,又抱着其余两只猫向柴房走去。
那只白猫一路抱着关雎儿的腿进了厢房,因其他屋子并未收拾,宫玉颜便暂时躺在了林子清的屋子里。
进了屋子,关雎儿望向宫余煜,问道:“宫小姐怎样了?”
“舍妹并无大碍,只是路途劳累了一些。”宫余煜说道,瞄了眼关雎儿脚下的小猫,向后退了一步。
“无事便好,只是宫姑娘身子柔弱,还是在我这院子里多多休养几日的好。”关雎儿笑道。
正研究宫玉颜以往药方的方卓斜眼瞅了眼关雎儿,又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一句,须臾平复心绪,才又继续看下去。
林子泓坐在一旁等着方卓看方子,只是似乎不是很信任方卓,开口道:“方兄,表妹的药方可有什么不对的?”
方卓笑道:“并无什么不对之处,只是还可再精益求精一些。”
“那就请方兄再改了药方给舍妹吧。”宫余煜笑道。
方卓应了,便又去林子清的书案上。
关雎儿心想方卓指不定又是要趁机卖弄一番,又看向宫余煜,说道:“我叫人给几位收拾了屋子吧,只是宫姑娘如此,宫二爷可还赶着要去谈生意?”
“那自然是要看着舍妹痊愈了才能出去。有劳关姑娘了,那食宿之资……”
“宫二爷不必费心,林四爷已经写下了欠条,另将数额也写上了。”关雎儿自然地说道。
宫余煜闻言微微蹙眉。
关雎儿一笑,问道:“宫二爷平日喜欢做些什么?”
“在下闲时只喜垂钓。”宫余煜低头说道,眉头又蹙了起来。
关雎儿说道:“我闲时喜欢弄些胭脂脂粉,有时也提笔写几个字,本要跟丫头们学做女红,只是前些日子下雨,屋子里阴暗便歇了那心思。宫二爷平日喜读什么书?”
宫余煜眉头皱的越加紧了起来,对关雎儿笑道:“关姑娘见谅,在下要失陪一会……”
关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