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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亏,过后自己怕是不好过,因此忙上前劝道:“琳姐儿,你且进去吧。”一面又向润娘道:“周娘子且先到堂屋里坐坐,我去请咱们娘子来。”他心里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会庄户们来了再同她叫板不迟,这会且拖一拖时间。
润娘进了堂屋,在上首坐下,陈老丈亲自奉了茶上来,道:“周娘子稍坐,我这就去请咱们娘子来。”
“站住!”润娘叫住他道:“叫你们姨娘来!”硬梆梆的声音几乎把地上的青砖咂出一个坑来。
“这------”陈老丈为难着,没有动脚。
“不去,也成。把堂屋给我砸了!”润娘高亢嗓门好似要掀翻了屋顶。
“且慢!”陈老丈赶忙叫道,救下昆仑奴手中的白瓷果盘:“这就去,这就去!”他这里才答应,一个穿金戴银身裹绫罗的美妇扶着个婆子走进来,先将润娘打量了一通,问陈老丈道:“甚么人呀?”
陈老丈道:“周家娘子。”
颜氏在下首坐了,也不看润娘只道:“周家娘子?哪个周家娘子啊?”
鲁妈、华婶气得正要答话,却听润娘嘴里蹦出一个字:“砸!”
颜氏都没听清她的话,一个青瓷瓶子便在她眼前摔得粉碎,她立时跳了起来,指着润娘道:“你是哪里来得泼妇,陈叔你还不把她给赶了出去!”
陈老丈也沉了脸,道:“周娘子有话只管说,这又是做甚么,总归是亲戚。这般闹咱们娘子脸上怎下得来!”
润娘也不答话,只向那三个昆仑奴道:“停下来做甚么!”
瞬时间堂屋里便“乒啉哐啷”的响个不停,一地的碎瓷片甚是狼藉,三人摔完瓷器,便把砸起了家具,陈老丈同颜氏哪里拦得住,亏得又进来几个汉子,才拦了下来。
此时陈老丈已是面色铁青:“周娘子一上门,先就踹了门,进了院子动手就打人,这会话也没说得两句,又把堂屋砸成这样,这到底为了甚么,莫不是今朝周娘子就是上门砸东西叫咱们娘子面上难堪的么!”
润娘心道,这老头倒也能装,面上却笑:“为了甚么?你来问我,我倒要问你,昨日华婶子来看姑奶奶,你们为甚么拦着不让进门,这也就罢了,还嘴里不干不净的,且还动手赶人,你说这是为甚么!”
“想是小子们不会说话,怠慢了。要说赶人是绝没有的!”
“没有!”华婶听他矢口否认,心里不免又气又急,立时指着屋里一个小厮道:“就是他,门开了一条缝,一见是我‘嘭’的就关上,我敲了好半天的门,他才又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推得我一个踉跄,若不是大奎扶着,我这把老骨头还不折了。”
陈老丈道:“就算如此,周娘子只告诉我就罢了,我自罚他,闹到这样,等会大官人回来可怎么说!”
润娘听他这般避重就轻,笑道:“亲戚?你们见了我来了,不说赶紧迎着,倒先拦了起来,你一开口就让丫头去报姨娘,怎么我这个正儿八紧的舅奶奶倒先要去见过姨娘么!再说了,咱们也不是头一次登你刘家门了,吃了三次闭门羹不算,头先两次你们奴才还昧下咱们的东西。就是这一回,若不是我叫大奎踹了门,咱们也还进不来。难为你还知道两家是亲戚,我倒以为是世仇呢。”
陈老丈绷着脸不发一言,颜氏看着一地的碎渣子,肉痛得不行,直冲润娘嚷:“你这个杀千刀的,晓得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么?卖了你也不够呢,你等着官人回来了,看他怎么同你算帐!”
润娘笑向陈老丈道:“你可听清了,她一个姨娘敢这般冲我嚷,眼里怕是早没了大娘了。”
陈老丈听着还是不做声,秋禾正要开口,忽听见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叫道:“是婶子么?”
润娘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衣衫破旧,瘦骨磷峋且满面病容的妇人抱着一个头发枯黄瘦到吓人的妞儿艰难地走了进来。华婶眼泪登时就下来了,扑上去抱着那妇人哭道:“我的喜哥儿啊,他们怎么折腾你的呀,怎么就把祸害成这幅模样了!”
周家其余诸人也是目瞪口呆,尤其是润娘真是震惊到无法言青这个堪比非州难民的妇人竟是一家大户的主母!
华婶扶着喜哥在润娘的位置上坐下,润娘只叫了声:“阿姐-----”便哽咽到出不得声了。
喜哥儿倒是笑了:“这是恒哥儿的媳妇吧,恒哥儿身子不好,叫你多受累了。”
华婶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哆嗦道:“喜哥儿啊,恒哥儿已不在了呀,你,你竟不知道么!”
“不,不,不在了!”喜哥儿抖衣而颤道:“甚么时候的事呀!”
“阿姐,等我过会儿再慢慢告诉你,你且别急。”润娘惟恐她晕过去,忙安慰道。尔后转过身,锐利的眼刀直扎进陈老丈精明的眼里:“你说,我们姑奶奶怎么会这样!为甚么连恒哥儿的事竟都不知道!”
陈老丈迎着她凜冽如冰刃似的眼芒,不禁打了个寒噤,道:“娘了前些日子得了一场大病,人难免有些糊涂了。”
“难免有些糊涂了!”润娘缓缓逼近陈老丈,瞪视着他:“今朝你不给我说个清楚明白,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们刘家!”
正文 十九、探病(下)
“好大口气!”伴着怒气勃勃的声音,一个面目硬朗的男子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他身后围随着几名青衣小厮,润娘举目看去,但见那男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紫衣唐巾,一表堂堂。
“刘大官人。”润娘敛衽一礼。
颜氏一见了刘观涛便扑上去大哭起来:“官人,你再不回来,妾身都要叫他们弄死了-----”
刘观涛推开小妾,阴着眼扫过地上狼藉,最后火星交迸的眸光落在润娘浅笑无痕的清素面上:“周家娘子,你这算甚么,到我刘家来撒泼?”
“撒泼?”润娘指着喜哥儿,冰着声音道:“我若再不来撒泼,阿姐还有命在么?”
刘观涛瞥了眼喜哥儿母女,道:“我自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润娘半步不让,道:“你家的事我自不会管,我只问你为甚这般苛待喜哥儿?若说无子,可她也替你纳了一房妾室,况且也给你生了个闺女,实在也说不出甚么大的错处。然你看她现在的模样,再看看小妾的打扮,当家主母竟还及不上一个妾室么?刘大官人你也是个读圣贤书的人,上下尊卑当比我明白才是,竟做出这样的事来,倒是叫我好生奇怪。”
刘观涛稍稍侧过身子默不答言,喜哥儿抱着女儿细细的呜咽,颜氏跳出来叫道:“她自生了妞儿后,病不离身的。无子、恶疾,七出她占了两条,不是官人仁厚,她这会能坐在这里!”
“你一个妾室,主人家说话也插得嘴!”华婶本就心疼气恼,听了这话挺身护在喜哥儿身前,指着颜氏骂道:“小娼妇,做人莫要太忘本了,当初不是喜哥儿抬举你,你不过也是个打洗脚水的丫头。如今你倒穿红着绿的装狐媚子,只哄得大官人远着喜哥儿你就好做正房娘子了,你也不拈量拈量配不配。”
“谁装狐媚子了!”颜氏提着嗓子尖声叫道:“她若生得出儿子用得着我!头先几年,死活拦着不让官人纳妾,到得官人远着她了,她便假心假意的叫我去服侍官人,转过头官人不过略在我屋里多歇了两晚,她就拈酸吃醋的刁言酸语。我有了身子后,她是越发容不下我,几次三翻的要害我-----”
“我没有!”喜哥儿细哭着辩道,她声音虽小,颜氏却是耳尖:“没有,你敢说没有!前三四个月大夫说了要我静养,你倒故意的差我做东做西,端茶递水的,不是小官人命硬,哪里来得到这世上。还趁着我有身子,装病哄官人,总算是捡了个巧宗去,偏她肚子又不争气,生下来倒只是个妞儿?哼,这般黑心毒肠的妇人,咱们能给她口饭吃就是心善了,还来要我的强,跟我摆主母的架式!好不好的,休回娘家去,看谁有脸------”
“住口!”刘观涛一声断喝,把颜氏吓得一激灵,赶紧闭了嘴。他板着脸向润娘道:“今朝的事我也不计较了,咱们刘家也是耕读人家知道礼数的,喜哥儿给爹娘守过三年的孝,又生下了妞儿,她就是有千般的不是,我总不会休了她的。”
润娘“格格”轻笑道:“不会休了她!”说到此眼神一变,语转如霜:“怕是不能吧!哼,你不同我算,我倒要同你算。上个月华叔带了东西来看阿姐,连吃两次闭门羹,也就算了。却不晓得是你家奴才贪小,还是你的小妾好财,不让人进门,东西倒有脸拿进去。虽不值几个钱,这事做出来未免难看,今朝我就问问,那东西到底是谁拿了?刘家也是有脸面的人家,传出去怕是不好听。还有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让咱们进门,是不是要跟咱们绝了来往?若不是,咱们家官人的事,阿姐竟不知道,虽不是同母所出总是姐弟,刘家竟连人伦大理也不顾了么?大官人口口声声自已是耕读人家,这是识礼的人家做的事么?”
刘观涛面露讶异,回头瞪了眼颜氏,道:“这事我------”
他才张了口,润娘又道:“阿姐是你大官人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是刘家的主母。怎么竟住在后院罩房里,一个姨娘倒光明正大的住着东跨院。怎么生了个儿子就了不得了么?认真说来小官人还得算是阿姐的儿子。就算阿姐不得你的心,妞儿总是你亲生的,大官人自己看看,她那里像是个读书人家的闺女,路边的乞丐也比她强些。”
刘观涛已有近年没见过妻女了,此时见大的小的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这寒冬腊月的却只穿着件烂片似的袄子,心里自是生出几分不舍来,不由又回头瞪着颜氏,咬牙切齿:“你做得好事!回头我再同你算帐!”
颜氏怯怯地缩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做声。华婶心里还存着劝回刘观涛的意思,想着他自后只要能改过,夫妻两还能好好过日子。现又见他喝斥颜氏,只当是颜氏背着他亏待喜哥儿,因而抹着眼泪向刘观涛道:“大官人可要替咱们喜哥儿做主,总不能叫她凭白受了妾室气去。”
刘观涛虽气得两腮帮子不住的抽抽,却不答华婶的话,润娘心里直冷笑,好一个读书人,倒是读得一肚子心机,我倒看你推托到甚么时候。当下与孙家那婆子俯耳低语几句,那婆子行到颜氏面前,甩起跟颜氏大腿般粗细的胳膊,只听得“啪”的一声,颜氏已被她掴倒在地,嘴角上渗出一丝血红。
刘观涛急了忙抢上两步,拿住那婆子的手腕子往后就拧,倒那婆子有气力,随便一挣就挣脱开了。刘观涛越发气红的脸护在颜氏身前,冲着润娘厉声喝问:“这是做甚以,她有千般不是,也轮不着你来动手!”说着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颜氏趁势倒在他怀里哭道:“大官人,在咱们自家屋里当着你的面,她们就敢冲妾身动手动脚,若你不在,他们还不打杀了妾身。”
华婶见刘观涛竟还护着颜氏,气苦不已,直嚷道:“这般眼里没大小尊卑的东西就该打杀了!”
喜哥儿怀里的大妞儿被父亲的一声怒喝吓得哭了,睁着无神的大眼睛,呜呜的哭不声来,缩在喜哥儿怀颤颤发抖。喜哥儿拍着她的单薄的后背梁,轻声哄着。尔后缓缓站起身来,华婶见了忙去扶着,喜哥儿泪眼汪汪的行到刘观涛近前,又看了看颜氏道,方将眸光转到刘光涛面上:“虽我怀了妞儿后就搬去后罩房了,可这院子又非是大得没边。你见着了咱们,总是当没见着又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