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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看向于呆子,冒着横飞的子弹,他刚刚救了我一命。
摸摸左胸,心脏依然在胸腔中咚咚地跃动,充满了节奏感,死里逃生的感觉。
长出一口气,突然之间,却发现于呆子黑色羽绒服的袖口颜色一块印记颜色更深,地上一点一点,是触目的红色。
一把拉过他的手,手背之上,伤口赫然在目。
“擦伤而已。”于呆子轻巧说着,抽回了手。
我猛地转过身,不跑了,我要看看那即淡定又蛋疼的杀手,到底哪里和他结下了梁子,追着我打就算了,你这白痴能不能瞄准点儿!
伤了于呆子,我跟你拼了!
关键时刻,蚊子果子,你们作为妖怪,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帮我的吧!
你们跑到哪里去了啊喂?!
不管有没有帮手,我蹭地转身,迈步想往回跑,却没迈动步子,腰间被拽得紧紧的。
“诺亚,你晕了?”于呆子在我身后,一边护着我,一边推着我,朝另一侧隐蔽处奔去。
我回头张望,一片混乱中,一眼就望到那枪手。那家伙目标执着,再次瞄准了我们。于呆子紧紧护在我身后,血肉之躯的肉墙,脆弱的会被一下击穿,又□地在我心里永远不倒。
是的,于呆子,不要受伤,请你答应我,永远不要倒下去。
离下一个遮蔽体货车还有五米,我用力去推于呆子,希望拉开与他的距离。我没推动,他牢牢地护着我,大学生思想道德修养课成绩为优的于呆子,在实践着他所学的内容,保护妇孺。
我扭头朝后面的枪手看去,他举着枪,扣下扳机。
于呆子用力在我背上一推,动量转化为被加剧的速度,我直接跌跃到了货车后面。
“于呆子!”我大喊着转身往外面爬。
“我在这儿呢。”
于呆子跑到了离我一点七米处,完好如初,没有倒下。一个大步,他跨到了货车后我身旁,把我扶起来。
“于呆子?是叫我吗?不好意思,刚才情急之下推得太用力了。”
呆子就是呆子啊,我深感自己透过他博士的表象,看到了他呆子的本质。
“救了人还在这里道歉,你果然是呆子啊呆子。”
预想中的枪声没有响起,我又探头出去张望。这一瞧,我笑了,只见那枪手正摆弄着自己手头黑洞洞的枪支,扣动扳机,不见硝烟,不闻枪响。
嘿嘿,小样儿,没子弹了吧。
等着警察叔叔们带你去喝咖啡去吧你。
瞧你这架势和皱起的小眉头,第一次玩枪吧。
枪击是个技术活儿,多练几回你再来吧。不,永远也别来了。
我笑得欢快,仔细去看,却见,他也笑了。
他笑了,子弹耗尽,目标未中,他居然笑了,好像,他只是来这里郊游了一趟,尽管不是满载而归,却也算玩得尽兴。
抬手将手中的枪支轻松抛开,他一侧嘴角扬起,朝我们的方向凝望了一眼,转身朝来东南的电瓶车走去。
他的身姿依然从容,运动衫棒球帽黑墨镜,十足的休闲度假风。
明明他戴着那样漆黑漆黑的墨镜,明明我没有透视眼,可是,却依然体会到他无声言表的四个字:后会有期。
我打了个寒颤,后会有期个鬼啊!
枪手走路很慢,没有枪之后,开起电瓶车来却极快,转瞬连车带人,消失在一架空客A320机身后,警车很快亦呼啸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们什么也追不到了。
最后朝那个方向的瞥视中,我觉得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准确的说,是一位不着调的神仙。正面没有看到,背影,却很像很像。那高大的身影混在一大片人群中,转瞬,在电瓶车开过的方向,消失了。
我揉揉眼睛,又拍拍脑袋。那家伙怎么可能来A国呢,白腐乳是半点儿也不担心他哥的。一定是前两次产生寒意时都看到了白腐乳,这次看到相似的背影就惯性地认定成他了。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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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FK机场紧急救护中心,我和于呆子肩并肩坐在塑料椅上。这是临时改建的一处救护中心,这小半天,舷梯倒塌事件加上枪击事件,给客运量极大的JFK机场造成的重大的损失与伤亡。
舷梯倒塌事件重伤两人,轻伤七人,而枪击事件的受伤人数则多得多。混乱之中,多辆电瓶车与货车、飞机相撞,造成的连串人员伤亡和损失,还在进一步统计之中。
我就纳闷了,对那枪手的气场,我如此熟悉;他的敌意,如此明显;他枪口指向的目标,如此明确,怎么他还伤到了那么多其他的人呢?
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他的目标其实不是我?只是我张望着瞧向他的时候,就像出头的笨鸟,使得他也看到了我?
“喂,于呆子,你说实话,你最近的研究方向是不是从理论上设计了水变石油,或者水解制氢储氢的方法,搞得阿拉伯国家都派人追杀你来了?”我坐在座位上打趣于庸泽。
我们俩虽然都挂了彩,但与其他人相比,算是非常幸运,都是轻伤。医护人员给我们消毒止血包扎后,就把我们这些轻伤人士分配到这一区域,等待后续安排。
自从在货车后情急之下大声喊了他于呆子后,我当着于庸泽的面也开始叫他于呆子。干脆就趁着特殊事件特殊时刻,直接这样称呼他。
于呆子,于呆子,说起来还真顺口。而好性格好脾气好修养的于庸泽听着,也压根不恼。
“我最近在做太阳能方面的运算。水变石油是不可能的,但水却可以像石油一样,成为能量的源泉,比如水解制氢方法就很多,你们化院魏老师不就在做这方面的一个863课题吗?氢能燃烧后的产物又重新变为水,循环往复,绿色环保,在新能源中前景广阔,大有可为。”于呆子认真地回答着我的问题,展望着科学前景。
“阿拉伯世界那边,阳光也不错。”于呆子围绕着我的提问内容,又补充了一句。
爱科学的于呆子,我偏头看着他笑了起来,牵动得臂膀有些疼。
“诺亚,刚才在机场里事出突然,没来及问你,你认识我妈妈吗?”于呆子扭头看着我问道。
他问得那样郑重,我立刻笑不起来了。我几乎已经把自己嘴巴快脑子慢这件事忘记了,没成想一连串的事情后,于呆子还记得。
“我并不认识阿姨。”我斟酌地说着,“可是学校这圈子就是那样的,谁都好像认识谁。我有位师姐,非常崇拜你们组的,因为常听师姐说到你们组的事情,间或地,我也就知道了一些你家里的情况。听说你虽然家在本市也没怎么回去过,好几年寒暑假都在学校宿舍过的,是吧?”
于呆子点了点头。
“家里,太空了吧,所以不愿意回去?听说,你一个人住,父母都不在了,所以,刚才我在舷梯下那样说,抱歉,大家以讹传讹,是我误会了。真的非常非常不好意思,阿姨原来在A国,我向阿姨和你郑重道歉……”
“不是你的错,”于呆子少见地打断了别人的话,“我也才刚刚知道,原来这几年她在A国。”
我一惊,嘴巴又合不上了。现在这是,什么个情况?
我是于呆子母亲十年前送给他的礼物,但是在我产生了意识的这五年,从来没见过于呆子的母亲,他也从来没回N市的家里住过,只在父亲的忌日时扫完墓后,回到家里一个人坐半天,然后,便带着随身的包包和我返回N大。
那个坐落在N市南区的房子,很大很空,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那里变成了一个空房子,那里,缺少了三分之二,已经很难再称为“家”了。
于呆子的父亲死于交通意外,可是他的母亲呢,我没见他扫过墓,没听他提起过妈妈,他不走亲戚,我也无法从亲属口中听到关于那位母亲情况的只言片语。
从未出现的那个人,也许也因为疾病或者事故而故去了吧。那话他的同学和师弟们问不出口,日积月累,大家却都在猜测与推测中默认下来。
“永远不回家在计算机组中做着实验与运算的大师兄,温润博学的大师兄,关心每个人的大师兄,是个孤儿啊。大师兄不提,我们也不要问他家里的那些事情了,一定很悲伤呢。”
我独自被于呆子留在自习室中时,听到他的师弟们那样说。
于呆子是孤单单的一个人,那印象就那样刻在了我的电路板中。
可是现在呢,真相是——他的母亲,原来在A国!
实践再次告诉我们——经验主义害死人啊!不要因为一时看不见一个人,就以为那个人不在尘世,永远也看不见了。
原来,那朝夕相伴的五年,我对于呆子,仍不是无所不知。
********
不过,那是你妈妈呀,为毛你自己现在才知道?!
我张大嘴看着于呆子,每颗牙都在惊叹,即便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也可以想象,此刻,我的脸上一定写满了问号。
“为什么我也才知道吗?说来话长……长话短说的话……”于呆子未受伤的左手递给我一杯纯净水,他自己拿起另杯,浅浅饮了一口。
这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这是一个很隐私的话题,这是一个于呆子五年来从未跟人言谈的领域,如果没有今天这样出乎意料的遭遇和生死交错,机场偶遇时,他会绅士地帮我搬行李,耐心地帮我订机票,礼貌地和我谈科学。但是,我们永远不会如此坐在一起,谈及这样的内容。
转动着纸杯,于呆子继续道,“长话短说的话,我妈因为一些原因似乎不想见我,可她也留给我一些线索。我还算幸运,在一位师妹的毕业照片里发现了蛛丝马迹,又透过师妹帮我问了她的朋友,才间接知道我妈在A国。”
“她知道你来吗?”
于呆子摇头。
“不告诉你她的踪迹,她也许是有苦衷的。但是……”我顿了一下,我全然不理解一个母亲有什么苦衷和原因,连自己儿子都不待见,又留下线索,您是有多爱悬疑系列啊?是想把于呆子培养成福尔摩斯吗?那附送华生不啊?
“但是阿姨见到你的时候,一定会惊喜的。”这句话发自肺腑,这样的于呆子,谁不爱呢。
“也许吧。”于呆子轻轻说。
听他那没多少自信的三个字,想到在南江俏他教我用筷子时说的话,我拍拍他臂膀,“于呆子,阿姨是不是对你要求得特别严格,常说,什么做不到什么什么,就不是我儿子。”
于呆子扬眉笑了,“是啊,说没点成绩别去见她呢。可是怎么才算有成绩呢,我费力发表了一篇论文,然后自我安慰说,这就算成绩了,我现在就要去见她,再也不等。”
“将在S上发表的文章当然算成绩,那是多么光芒四射的期刊。”我脱口而出,然后立刻补充,“啊,这也是听我师姐说的,你知道,我们化院也一直想上S杂志的。”
等等,我脑海中突然刮来了一阵风,吹开了弥漫了很久的雾气。
在S期刊上发表论文,于呆子找妈妈,师妹的毕业照上的线索。
将这点滴串联起来,雾气渐渐散开,我的手有些兴奋地发抖。
“怎么,手臂疼了吗?要不要叫护士?”身侧,于呆子问我。
“不,不用。”我摆摆右手,急切地问,“你去找小师妹就只打听了阿姨留下的线索吗?没表白吗?我师姐说了,你们整个实验楼都知道你喜欢小师妹。”
作为一个科技产品,我遵循零与一的运算,快捷直接,开门见山。在人类社会也许冒昧,于我,是在追随本性。
于呆子喷了,他喝着的水险些喷到我脸上。
将纸杯放到一侧扶手上,对我说:“诺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