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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说,最讨厌看书,特别是年纪比他还长的书。
最有文化的白菜君跟纸迪出门云游了。
异北还在和福南“决斗”。
蚊子呢?大家说没看到他的时间比没看到我的时间都久了。
“有异性没妖性。”是翼对蚊子最近表现的评语。
“跟着神仙好好套磁。”是果子对我的殷切期待。
一群路痴,于是,我拿着地图独自踏上寻乡之旅。妖怪们是指望不上了,可是,我还有一个好盆友,它也是世界人民的好盆友。搜索引擎。
不搜不知道,一搜才发现,人类对此的研究如火如荼,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搜索之下,我更不知道南北东西了。
他们众说纷纭,有人从植物出发,有的从地理变迁出发考证书籍中记载的位置对应于现在的哪里,所得出的结论,有一些重合,有一些则相距甚远。
我挠挠头,干脆,把相关研究结果统统提取出来,求同存异。
迅速将结果检索出来对照,类比,标记,分析……于是,现在,我来到了这里。
根按我最终选定的ID为赵家大树的前辈的考据结果,很多很多年以前,世界发生了一场大洪水。这一点毋庸置疑,无论东西方各民族的传说,上古时期都有洪水泛滥的故事。大树认为在那场没日没夜的暴雨和滔天的洪水中,绝非所有的山都被淹没。
《山海经》的描述中,常常有这样的对比,一些山脉满是奇木异兽,而另一些山,则草木不生。《山海经》山经里记载的四百多座山,大树一一找出它们的位置,再用Google山形图,逐一对应,标示出各山的高度。于是,他得到了一个神奇的数字。
神奇的数字,在【中国好声音】中是32。在【银河系漫游指南】中是47。在《山海经》中,是600。
根据赵家大树的研究结果,在那次全球性水灾里,海拔600米以下的陆地(包括山)皆被大洪水淹没。对应山海经中的群山,凡是沿海平原上,海拔低于600米的山,古人记录,几乎皆是三言二语一带而过,无草木,无野兽,只有蛇鸟之类。而600米以上的山,花草树木,野兽禽鸟,古人对该处的描述也会随着生命的绚烂丰富生动。
推理合理,数据完善,左边清晰,系统完整,我跟随着大树的思维,按图索骥来到了这里。望一眼分叉山路,我收起地图,朝其中一条走去。
翻过山梁,跃过流水,下到谷底,再攀爬过一座山岭,眼前的景致却与我先前所见不同起来。仍是青的山碧的树,我说不清楚究竟哪里不一样。清冽的风迎面吹来,山涧里溪水晶亮,叮咚响着向西流去。我闭上眼,不用眼去观察,尽量用去心去体验,淡淡的,感受到一丝与白腐乳身上相似的气息,山崖深处,溪水汇聚之地,隐隐地,有淡淡鸳鸯声回响。
俄罗斯利托夫科北,布列亚山群山中,一座海拔1400米清奇山峰。溪水蜿蜒隐秘,潺潺向西。
这里,是白腐乳的故乡,子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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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无极瀑布,已是第三天的清晨。晨曦映照在云层上,初升的旭日在云端幻化出朦胧的金色。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白腐乳,他面朝瀑布在水面上盘腿而坐,宽大的袖摆与长发一起,在水中随着水波起伏,熠熠生辉。
这个角度,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脸。想来,一定是闭目吐纳,吸取南山灵气,蓄锐养精吧。
我背着一大包收集的宝贝,踮脚轻轻向他靠近,想搞个突然袭击。脚还没伸到水里,就见白腐乳倏然转过了身子,盯着我看。
不等他开口,我就急忙解释,“呵呵,我知道,不就是三天没练习嘛。后几天补回来还不行吗?你先看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跟着白腐乳修炼这些日子我搞明白了一件事情,他自己虽然懒散,可是对学生的要求一点儿也不懒散。我一声不响跑了三天,修炼中断,他指不定有多少教导批评等着我呢。作为叫兽的他,最会搞这套。理论教育上能把人说崩溃,把鬼说自杀,把手机说死机。
其实,自从在白腐乳那里学会电波所到之处我皆至的瞬移方法后,路上花费的时间根本用不到三天。只是,找地方找东西时个技术活。我在迷踪幻境招妖怪看朋友搜集资料用了一天,到了布列亚山群确定具体方位和地点用了半天,判断白腐乳那个挑食鬼的最爱又用了一天。是以,现在才回到无极瀑布。
快速解下背包,我拉开拉链,拿出一盒用保鲜盒装好的绿油油的东西递到他跟前。
“是不是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我兴奋地问他,带着一丝期望得到肯定回复的期待。
打开密封盒盖,略带着苦涩的草木味道弥漫而出,在白腐乳墨色的眼眸深处,我看到了一丝光亮,就如同,现在云端初升的旭日。
他拿起一根放到唇边,咬了一口,慢慢咀嚼。我在旁边看着,只觉得他浑身都放松下来,连头发丝儿都陶醉其间。他甚至闭上了眼,似在用所有的感官回味这美味。
我知道,我赌对了。这绿色的柳嵩芽,就是白腐乳最喜欢吃的东西。
“不苦吗?”我忍不住问。
柳蒿芽为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耐寒,它最佳的采摘时间是每年的五六月份,现在这个季节,已经有些老了,本来略苦的嫩芽,现在估计和中药一个味儿了。
“如梦似幻,甘之如饴。”白腐乳评价道,又拿起一根柳蒿芽问我,“诺亚,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
这种植物在南边不曾见,却是大兴安岭和布列亚山群山脉那边常见的东东,实在算不上奇珍异草。在我去子桐山以前,也无法想象,在北地河岸湿地、沼泽、柳林灌丛下多处可见的柳蒿芽会最受吃货白腐乳喜爱。
“溪水。”我开口道,“我沿着子桐山的溪水走了好远,每隔一段路程到了踹急暗流处,就会发现水流中有一两片细小的绿叶。我将水中残留的绿叶都捞起来,一一和周边植被做了比较,发现是柳蒿芽。而我一路走去,附近其他山域中虽有溪水,柳林灌木中亦有柳蒿芽,却从未见别处的水流中四处散落这植物的叶脉。所以……”
我笑着看他,“子桐水深处还有你们的同族,而你们鱼骨鱼都喜欢柳蒿芽,是不是?”
白腐乳点点头,又有些期待地问我,“你有见到我的同族吗?”
我摇摇头,“不见鱼踪迹,但闻鸳鸯声。”
“恩,你那样的道行自然是见不到的,如果不是你听觉一如常人,估计连声音都听不到。”白腐乳道。
摔,那你还问什么问,真烦人。非要衬托一下我道行低吗?
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我继续在大包裹里掏啊掏,从硬塑盒子里,掏出来一大捧鲜花。
“喏。”我把那一把花递过去,让多多繁花挡住他批评我道行的嘴脸。哼,为什么连他最喜欢吃的东西,也堵不住他喜欢教育人的嘴。难道在人间伪装成教授的时间长了,入戏太深?
“顺路给你带了些花花草草,这个季节,山里面有好多。我不只去了斯利托夫科,还顺便去了莫格德。所以,这些花,一半是子桐山独有的,另一半,则是钦山的特产。”
俄罗斯莫格德东,布列亚山西边一座海拔1100米的大山,就是当康的故乡,钦山,子桐山离那里不算远,我就也去了趟钦山。
当然,真相是,我本来不是去给白腐乳采花的,我是想着,如果自己运气好的话,能不能遇到当康。如果正好能遇到白腐乳的那个青梅竹马的对头的话,套套这小子的弱点,就更完美了。
可是,生活是不完美的,我连当康的影子也没见到。所以,灰溜溜摘了花回来。恩,没准里边就有当康喜欢的花,白腐乳一看我破坏了当康的花草树木就高兴,一高兴就多教我两招。
真相是用来掩埋的,我是绝对不会告诉白腐乳滴。
白腐乳从群花中探出头,看着我的眼中,全是惊喜。
他可能从来没想到过,我是这么厚道的手机。不但给带吃的,还给带纪念品。
“谢谢。”他说。
我惊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白腐乳向我道谢。
我请他逛过公园,看过海,玩过沙子,参观过博物馆,吃过小饭馆,游览过水族馆。
好吧,我承认,公园、大海、沙子、博物馆通通是免费的,小饭馆的饭钱也就十块,水族馆是免费摇奖参观的,但是,十块钱也是钱好不好,对于领路人的我,多少表示一下感谢,这个真的可以有嘛。
他都没有跟我说谢谢,他只是一点儿也不真诚地对我笑。
而现在,他手捧这一盒子纯天然免费采摘野菜,一大捧大到遮住他脑袋的色彩缤纷的野花。
他对我说,谢谢。
深沉,凝重,发自肺腑。
我知道,这两个字,这唯一的一次【谢谢】,是真的。
这样突然认真的白腐乳,我还真有点儿承认不起啊。我垂下头,挠挠,又抬眼看他。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儿。
“白教授,其实,以你的法术修为,想回到子桐去游泳观光,想到钦山去破坏花草树木,很简单啊。为什么,你好像很久都没有吃过柳蒿芽的样子,也很久没见过这些花草的样子?”飞一飞就到,多简单的事儿啊。
“回不起了。”他轻轻摇着头说。
“嗯?”这实在很奇怪,我追问道,“白教授,我知道有一座古山,在山海经南山经中名为南禺之山,据记载其上多金玉,其下多水。有穴焉,水出辄入,夏乃出,冬则闭。佐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海,有凤皇、鹓雏。对不对?”
“背的不错,继续。”
“对应现在的地图,这座山在北纬30°,东经60°附近,是伊朗扎黑丹西北,萨尔哈德高原的一座海拔2300米大山。”
“没错。”白腐乳道,“南禺山位置很特别,位于三国交界处,那里是远古大地的一个枢纽。”
我接着道:“是啦,所以山海经上对他的描述字数特别多。对了,还特别提到那里的山神,一个龙身人面的神仙,祭祀山神全部用一条白色的的狗做供品祈祷,米也有要求,用稻米。可是现在呢,根据报道,而今南禺山东面是高德济雷盐沼,西面是卢特荒漠,哪里还有多年前水源滚滚,碧波如海的景致。”
“沧海桑田,嘲雨那家伙,是回不去了。”白腐乳悠悠道。
我一击掌,大声道:“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山移海平,那么多年过去,如南禺山般物是人非、今非昔比的,何止一处,他们是真的回不去了。可是白教授你很幸运啊,东经子桐一脉虽不负当日【此地熟,天下足】的气概,可是青山依旧在,野花遍溪头,三江汇聚的广阔湿地,依然一派繁荣,你有什么回不去的呢?”
白腐乳很认真地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因为……”
我伸长了脖子去听。
“因为我和当康打赌。”
噗,我的口水差点喷他脸上。
用袖口擦擦嘴角,再去看他,白腐乳那货已向远处飘起。
“今日天极有秘会,我突然想去看看。”白腐乳左手拿着柳蒿芽,右手捧着山花对我说。
恩,那天白昊也说过,是有这么个会,好像规模蛮高的。只是……
“白教授,你这样的散仙,有资格参会吗?”
很明显你没有工作证的。
很明显天庭还藏着很多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
进得去吗?
“无妨,我只是忽然想去见一个人。”白腐乳看着手里那捧野花说。
恩?为什么看的不是柳蒿芽,你不是给你亲哥去送柳蒿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