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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娘一惊,拽过文晓菊到角落里,声色俱厉道:“哪个碎嘴的跟你多言?
文晓菊见她如此色荏内厉,知道自己说中了,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冷静地道:“是我看嬷嬷今天给客人们我零钱时,数额总是不一样,便猜了一下。”
见柳娘面露狐疑之色,文晓菊自信地道:“我在少夫人身边时,曾跟着少夫人学了些术数,倒是可以帮嬷嬷打理账本。
柳娘心中怀疑,却还是带着文晓菊进了她房间,从枕头下的箱子里翻出了一沓纸,丢到文晓菊面前,“你且看看这些账目对不对?”
文晓菊轻笑,翻了两翻,见是些胭脂碉缎庄子的单子,瞧了几眼便挑出了其中多算了帐的地方,柳娘大喜:“怪不得我这里生意这么好,却总是赚不到甚么钱。”
柳娘轻握文晓菊双臂,把她上下来回打量了几次,越看越满意,心道,前几个账房总是欺她不会算眯,如今店里的账目一团混乱,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叫这小妮先管管账,过的两年脸长开了再出台也不迟,心中却是下了个决定。
文竹听徐祈元讲完,恨不能插上双翅飞到文晓菊身边。立刻唤上几十个家丁,浩浩荡荡地赶往搅翠阁。
到了搅翠阁门口,因是白天,楼前空旷旷的不见一个人影,楼门敞开了一个小缝。 文竹一挥于,家丁们冲上前去, 轰的撞开了楼门, 气势汹汹的涌进了楼内大厅,柳娘闻声奔了出来,站在二楼上望着下面一团乱,急急道:“你们是哪每贵客,有面好好说。”
文竹又一挥手,家丁们把那婆子带了上来,她一双腿已然被打的跛了,一瘸一拐地站在文竹旁边,伸出血迹斑斑的手指,指着柳娘道:“就是她,就是她买了那十丫头。 ”
这婆子身上伤痕累累,一张脸却完好无缺。柳娘立刻认出她来,顿时一惊,她脑子一转,便知道前几日收进来的那小妞身份不同凡响, 马上换上一张笑脸,低声下气地道:“贵容可是来寻小眉的?她在咱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可没受过半点委屈。”
文竹不肯信她的话,进了这门,好吃好喝的供着,肯定得付出点甚么罢?! 顿时只觉心如刀铰,看着柳娘恨不能生嗜其肉,冰冷弛道:“她在哪里?”
柳娘看人眼色过日子,如何看不出来丈竹盛恕,已在爆发边缘,忙伸手指着二楼尽头道:“就在最后一间。
文竹一撩袍子下摆,三步冲上二楼,大步流星的冲到最后一间,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房门,见一身小厮打扮的文晓菊端坐窗边,一手算盘,一手账册,头也不抬地道:“且把饭放一边,我算完再吃。
文竹登时哭笑不得,怒道:“这账册可好算?”
文晓菊身子一僵,缓缓转过头来,哇的一声开始大哭起来,鼻子一抽一抽,边哭边用袖子抹着眼泪道:“姐姐怎么才来,还以为不要晓菊了
文竹鼻子一酸,跟着落下调来,忙上前两步拥住晓菊,轻声哄着:“都是姐姐不好,你打姐姐出气罢。
哭了半晌,文竹拿出帕子想要给晓菊擦泪,见上面灰一块,黑一
块,脏的看不出颜色,晓菊扑哧一笑,文竹尴尬地道:“好了罢,咱们回家。 ”
晓菊点点头应了,一双小手紧紧抓着文竹的手,文竹心中难过至极,低声问:“她们可有为难你?可做了甚么不好的事情么?”
第一百零五章 讨要
晓菊摇了摇头道:“我来的第二天便叫我扮成小厮,每日在跟着收钱查账,好吃好喝,倒没受过甚么委屈。”
文竹心中一宽,知道因为晓菊扮做了小厮,所以这些天全城掘地三
尺都没有找到她。妹妹虽然没有受伤,总是受了惊吓,她便寻思着该如何处置那柳娘。
文晓菊似知道姐姐心中所想,抓着文竹的手摇了摇,文竹困惑地望向她,却听到文晓菊一板一眼地道:“我模仿那柳娘的笔迹写了许多购货单子给绸缎庄子,胭脂铺子,还从地下钱庄赊了不少银予,就不要管她了罢。 ’
文竹默然,八妹真是彪悍,若是换成姐妹中任何一人,都不会做到如此地步罢。
二人下得楼来,见柳娘和那婆子一起被文府家丁团团围住,二人虽不敢开口却都很很瞪着对方,文竹瞥了柳娘一眼,指着那个婆娘,漫不经心地道:“把这个婆娘一家三口送到京兆尹哪里去,告诉在那里等待消息的各位大人,这是引起全城动乱的原凶。 ”
家丁们齐声应了,拉那婆娘狠狠的绑了,文竹携着晓菊的手出了门,却是不管那柳娘了,柳娘脚一软,心道,这是哪家的小姐啊,排场好大,还好还好,自己从未苛待于她,改天可得好好去拜拜佛。
文竹带着文晓菊回了家,一家老少齐聚一堂,听着文晓菊讲着这几日的经历,时时惊叹,几个夫人太太更是落下泪来,连道,“我的儿~”抱着文晓菊上上下下的摸了个遍,总觉得少了许多肉。
文竹静坐一旁,听着文晓菊的叙述,对八妹的临机应变能力钦佩不已,忽地想到若是换了双胞胎其中一人,又当如何?她额上冷汗立时簌簌滑落,完全不敢设想。
文竹抿紧双唇,心中不停盘算着,今日之事若再次发生该当如何?求人不如求己,晓菊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若是自己没有及时赶到,怕她也还足以撑上三四十月。 她咬咬牙,下了一个决定,明日便开始增强几个妹妹的谋生能力。
待文晓菊讲完后,丈家众人均已疲惫不堪,便都早早体息去了,晓菊被五太太楼在怀里带回了房,母女二人却是少有的亲密。
文竹送了几个姐姐回家,整个人回到房中,精神上一松,顿觉浑身乏力,头晕晕沉沉,叫招财提了热水来,在房中泡起了热水澡。
满室蒸汽氰氩中,文竹泡在溶盆中昏昏欲睡,意亏只淅淅迷糊,朦朦胧肫中看到一片金色光芒,先芒之中一个博带高冠的身影,在她前方翅行越,远,她张大嘴巴呐喊,却听不列一点声音,本力追赶,距离却起来起大。
她无力的趺倒在地,看着那个身影带着无限的威严消失在了视野中,伤心欲绝,似乎失丢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泪水从她眼角缓缓滑落:“洛,洛……”文竹嘶哑着嗓子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宇。
文菊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她腾地从浴盆里站了起来,发上的水沿着肩膀一路淌到了大腿,文竹伸手抹了一把脸,毫不犹豫地一脚踏出澡盆,便在屋子里急急的翻找起来。
我了半天无果,她急得连声唤道:“招财,进宝!”两个丫鬟闻声而入,顿时愣在当场,文竹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亦是一怔,方才一时情急,竟然未着寸缕便翻找起来,此时发应过来,身上顿觉一片凉飕飕。
招财进宝愣了片刻,一个拿起了棉布,一个棒起了干净的外袍,一
起来伺候文竹,文竹心急,劈手夺过袍子披上,张口便问道:“前几日赵双送来的一封信哪里去了?”
进宝望向招财,招财不忽不忙地道:“给小姐压到首饰金下面子。”文竹忙回到床头,掀开枕头,把首饰盒丢到了一旁,果然,下面平平整整地放着一封信,信封上是洛那瘦骨嶙峋的字体:文三小姐亲启。
顾不得招财进宝还在场,文竹一把将信抓起,急急撕开,展开信笺,却见洛对她的称呼立刻变了,撕掉了信封上那文质彬彬的表象,真实的洛狂野无比:竹,小竹,竹儿……竟然一叠声的唤出了七八个小名,文竹的心立刻便被洛的心意充实的满满登登。
她斜靠着床柱缓缓坐下,小心翼翼的一字一字读着洛给她的信,生怕读的过快便错过了丝毫的心意:
大年初三,自家中出逃,快马加鞭,昼夜不眠,历经十日终赶至宁都。
离君一步遥,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自十四日晚便开始守在文府门前,却未能见到你出入。唤来赵双传信,收到汝回信时,癫疯若狂,冲到屋外大喊三声,心中欢喜至极,引得路人皆人侧目。
十五夜,苦候君不至。卿,又负我,洛,无怨无悔。
父亲派来的追兵已到,被迫踏上回程,等我,三月过后,,必来寻你。
“无怨无悔……”文竹把信埋在胸口,一时之间无颜以对,在洛的心里,她是最重要的罢,在她心里呢,姐姐,妹妹……洛在她心中,是优于她自己的啊。
文竹把巴看了又看,恋恋不舍的叠起,从脖上取下钥匙,打开首饰盒,珍而重之地放入首饰盒。
文竹放下所有心事,第二天,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命文富家的传话,把赵双唤来。
又去寻了文章,把心中的打算与他说了,得了文章首肯后,派丫鬟把几个小姐都叫到了书斋。
待赵双赶到,文竹已经安排妥当一切,以屏风为界,命几个妹妹在屏风后坐了,她坐在屏风前,对着站在眼前的赵双吩咐道:“今日唤你来,是想叫你讲讲乞儿是如何乞讨的。 ”
原来文竹心中琢磨着,乞儿生话在社会的最底层,若是妹妹们学会了乞儿的谋生手段,他日有甚么不测也不怕了。
赵双脸上露出两个梨涡,开始侃侃而谈,“向人讨要东西定要让人觉得你可怜而不是可憎,若是妇人,便让她以为你是她失散的子女;若是男子,便是他兄弟,故而行乞时面上定要时时挂着笑容。让人一见如故,心生怜惜。”
文竹闻得屏风后面没有半点声息,知道妹妹们也起了兴趣,不禁会心一笑,对赵双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讲下去。
赵双得了文竹首肯,口若悬河吐沫横飞:“这穿衣服也是大有讲究,以前神仙姐姐送了咱们不少旧衣,咱们全都打上了补丁。
这时屏风后传来了“咦”的一声,文竹连忙咳了一声,问道:“好好的衣服打上补丁作甚?”
赵双睁圆眼晴,理所当然地道:“大户人家凶奴恶犬,咱们行乞之时寸大部分都去小门小户,要么十分节俭,要么生活亦是艰难,若是见咱们穿的比他们还好,谁还会搭理你?”
文竹点了点头,大为赞赏:“不错,正是如此。
赵双得意地一笑,接着道:“这身上的补丁也十分有学问,屁股上的一定要打个又厚又结实的,咱们常年坐在街头,若没这补丁……”
赵双说着,拍了拍屁股,猛地省起已经许久没有穿过打补丁的衣服了,不禁嘿嘿一笑。
文竹见他憨傻,亦是扑哧一笑,将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道:“喝口水,润润嗓子。
赵双也不矫情,按过茶杯,咕咚咚灌了一大口茶水,方道:“咱们乞讨之时,还有一点、必须注意,就是讨要的时候只要饭,不要钱,这样至少顾得了肚子,人家也愿意剩下口残汤做做好入,若是要钱,怕是许多人都要心生反感。
说着,赵双摸了摸脑袋,颇有感触地道:“咱们行乞,其实大部分时候也跟商铺一样,做的是那回头客的买卖。”
文竹心道,这小予倒是个机灵的主儿,倒不杠我拉了他一把。
一个上午就在赵双的乞讨教育中度过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文竹对着三个妹妹,笑问道:“怎么样,可有收获?”
文晓菊一脸正经地点了点头道:“以后随身带上几个馊馒头,备着给那些乞儿们。
双胞胎亦是齐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大为赞同的表情,文竹的脸都黑了,蹭的站起,逐一缴了妹妹们的筷子,咬牙切齿地道:“你们今天不许吃东西,明日便给我上街乞讨,甚么时候要的到饭甚么时候回来。
丈笑菊眨巴眨巴眼晴,立刻改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