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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双胞胎悻悻地道:“那和姐姐一起睡个午觉总成了罢?”
文竹看她们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没理由拒绝,勉强地应了下来。姐妹三人回到了竹园,文竹难得吃上一顿饱饭,阵阵困意如潮水般袭来,片刻功夫已是响起微弱的鼾声。
醒来时,见屋里一片昏暗,一时分不清是早上还是傍晚,迷迷糊糊了半天,想起了两个妹妹,左右一看,这两个活宝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唤了两声,招财垂着头进来了,被修理一次后,这丫头越发的懂事,紧守着主仆的界限,却是无趣了许多,文竹在招财的服侍下穿起衣服,随口问了句:“进宝呢?”
招财小声道:“吃坏了肚子,休息去了。”
看文竹穿戴完毕,招财退了一步,低头道:“老爷吩咐小姐醒来,便去书房寻他。”
文竹淡淡地应了声,心道,这老爹关键时刻不战而逃,留下她被大姐修理一顿,又被几个小的玩了一通,此时送上门来正好出出气。
出了门,见外面天色昏暗,尚未掌灯,文竹信步游缰,身边时时有下人进过,面目模糊不清,好些个没认出她来,她也随之而去了。
到了书房门口,文竹伸手轻推,虚掩的门随即大开,一个模糊的身影背门而立,文竹冷哼一声,,这老爹的架子够大的。
轻提裙摆向门里跨进,文竹不满地道:“老爹真是忘恩负义,那次要不是女儿为您解围,妹妹们怕是半个月都不会理你。”
那身影缓缓地转过身来,一片模糊中,如同星子般得眼睛熠熠发光,那是亿万星河里最寂寞的星,恋爱后爆发出的无与伦比的光芒,文竹一时心悸,低喃道:“洛……”
洛见了她,不进反退,整个人都要被黑暗吞噬,那双眼睛越发明亮,低低地嗓音沉沉落下:“你貌丑如无盐,我不看你便是,定会怜你疼你直到终老。”
文竹出手摸了摸脸,是了,今日头一次忘了带面纱见他,怎么面丑如无盐了?就算他长的倾城倾国也不用这么瞧不起人罢,一时心头火气,只想一巴掌把他拍死。
文竹饱含怒气地道:“小女丑如无盐,干卿何事?君长的倾城倾国,送入王卿权贵中做个娈童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洛一怔,整个人呆呆愣愣,心中百转千结:我我,怎地如此?自幼时便恼恨这一张脸带来的种种麻烦,生平最恨以貌取人,一直以来对着她,怎地做了生平最厌的那种人?
洛沉默半晌,文竹得意万分,一手支腮,只用眼角余光去瞄他,见洛背一挺,猛地看向她,文竹心中一颤,恍惚间,似乎被上古洪荒猛兽死死盯住了一般。
文竹心中大悔,果断起身,便要退出去,洛打不上前,左手如钳,抓牢她的肩,文竹动弹不得,倔强得扬起脸,见洛缓缓伸出右手,那手散发着玉石的光芒,十指修长,完美无暇,一时目眩神迷。
待下巴处传来温热的触感,文竹立时惊醒过来,忍不住挣扎,却被罗一把搂在了怀里,贴着她的脸,低低道:“别动。”两个字温柔无比,灼热无比,轻轻柔柔落在了文竹心上,这男子的相思立刻灼的她的心都痛了。
被洛密密实实得圈在怀中,四面喷出的热气烤的人窒息,文竹一张脸红的通通透透,洛的唇贴着她的耳边低低絮语:“我错了,不该嫌你貌丑,你也勿要嫌我,可好?”
文竹仿佛被催眠一样缓缓点了点头,洛低笑出声,喉咙处地震动传到了文竹颈边,那喜悦来的如此畅快淋漓,恨不能昭告天下。
洛觉得他身轻如燕,似要乘风归去,将怀里的娇躯搂的更紧,得意得道:“你长的如此丑陋,也只有我不嫌弃你了,以后可要好生跟着我过日子,咱们再生几个孩子……”
手上猛地一疼,洛不可置信地看着文竹死命挣出他的怀抱,一张丑脸上满是愤怒。
上卷 闺阁 第六十六章 钟情
文竹憋了一肚子火,什么叫长的如此丑陋,什么叫只有他不嫌弃了?恼恨地道:“我富可敌国,什么样的男子却收买不来?”
洛松开被她咬出血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道:“你敢!”
文竹抿紧嘴巴,伸手便拔下发上珠钗向洛的手上刺去,却被洛一把抓住。
洛目光炯炯,道:“你何不往我脸上刺?!”说着,竟抓着文竹的手向他脸上刺去。
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上登时渗出了血珠,文竹惊的立刻松了手。
洛抓着文竹两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贴着她的面,在她唇边低低道:“你富可敌国,可买的到那皇帝?”
文竹脑中灵光闪现,史书上的一段话从脑海中轻轻飘过,北楚新帝甚爱其后,取后名中二字分别为两子命名,长子名阳,次子名洛……一直知道洛非富即贵,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一国皇子文竹骇然,声色俱厉地道:“赵洛,你要杀父弑兄?就为了一个女人?”
洛的双手松开,一双眼睛漆黑如子夜,把她完完整整地吞噬进去,从身体的最深处传来了低沉的吼声,“如果那个女人是你……”
文竹浑身战栗,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她终于明白,这个男子爱她,痴迷若狂。
洛邪邪一笑:“你等着做我的皇后罢,莫要嫁给别人,我会将那人挫骨扬灰再把你抢回来。”
猛地拉过文竹,洛滚热的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低语:“等我……”
放开手,洛留恋地再看她一眼,转头离去,却不妨头上猛的挨了一下,接着传来瓷器坠地碎裂的声音,洛回头,见文竹一手茶壶一手茶盏,连连掷出,一边扔一边骂道:“你个混蛋,你要真做出那天理不容的蠢事就永远别来见我,赶紧滚罢!”
洛突然心情大好,大笑出声,长腿甩开,一路狂奔。
文竹一个人静坐室中,心情激荡难平,摸着热的发烫被洛密密麻麻烙下印记的脸,文竹心中酸酸麻麻,一想到洛,整个人似乎都要被淹没,口中喃喃低语:“洛,洛,洛……”
暗暗许了心愿,若是他再来提亲,便应了罢。若他负了我,若他负了我,文竹一阵心痛,眼睛酸涩难当,似有何物堵住了鼻子。
若他负了我,若他负了我……
“竹儿,你怎地哭了?脸怎么花成这样。那混蛋欺负你了???”
洛小哥辞行时喜气洋洋,原来占了三女便宜,提着灯笼的文章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就要冲出府去把那混蛋抓回来。
文竹如此狼狈的模样被文章撞破,又想起她明明是来见文章的,怎会是洛等在这里,一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抓住文章的袖子,鼻涕眼泪一起抹了上去,闷闷地道:“爹爹,你出卖我。”
文章大为尴尬,打着哈哈道:“爹爹刚巧有事……”
文竹闷闷地声音再次传来:“爹爹这么忙,没时间击看妹妹们了罢,女儿会把她们照顾好的。”
抬起头,文竹狡黠的一笑,看的文章胆战心惊,想起这个女儿的手段,忙讨饶道:“好女儿,爹爹错了,放爹爹一马罢?”
文竹淡淡地道:“可以,只要爹爹答应女儿一个条件。”
文章豪气万丈地道:“别说一个条件,便是十个条件,爹爹也应了。
文竹目光炯炯地道:“好!我的条件便是要爹爹以后莫要插手妹妹们的婚事。”
文章一怔,犹豫地道:“这个……”
文竹自信地一笑:“爹爹不相信女儿么?女儿会害了妹妹么?”
文章沉吟半晌,断然道:“爹爹答应你,只是这女婿人选必须爹爹点头。
文竹和文章立据为证,拖拖然地回到竹园,刚一进门,招财便跪了下来,旁边进宝一脸忐忑跟着跪了下去,文竹一楞,招财低头道:“六小姐七小姐趁小姐午睡时涂花了小姐的脸,奴婢被姑娘们警告了,不敢告诉小姐,还请小姐责罚。”
进宝嗫嗫地道:“六小姐和七小姐怕奴婢露馅,还把奴婢关起来了。”
“……拿镜子来。”文竹立刻吩咐道。
脸上一块块化开的墨迹如同纯白的锦缎上开了大朵大朵的黑莲花,和七夕宴那次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文竹恍然,为何洛口口声声说她丑如无盐。
洛,真的很喜欢她呢,文竹心里甜甜蜜蜜,见招财和进宝还跪着,一挥手,轻轻道:“以后休要和她们一起胡闹。”
天那么蓝,树那么绿,花那么香,文竹觉得这世界那么美。
对,便连管事们的刑罚也免去了,一时间,府中人人知道三小姐心情大好,下人们走起路来也虎虎生风。
九月十九,文府上下喜气洋洋,明日便是三小姐十七岁芳晨,一大早开始,陆陆续续地各房夫人便送来了礼物。
最先来的是四太太,文竹笑着迎了上去,四太太一脸嗔怪:“你这孩子,都许久未到四娘那里坐坐了。”
文竹抿嘴一笑,指着旁边大丫鬟手捧的托盘道:“四娘给竹儿带甚么好东西了?”
四太太啐了她一口,掀开盖帘,却是一套湖蓝襦裙,递给文竹道:
“这是四娘亲手缝制,手工比不上外面的大师傅,可莫要嫌弃。”
文竹接了过来,摸着柔软的料子,着那细细的针脚,真心实意地唤了一声:“四娘~”
送走四太太,二夫人和五太太竟然联袂而来,二夫人下巴高高扬起走在了前头,五太太浅浅一笑,自然地跟在了后面。
两人互望一眼,二夫人一努嘴,却是要五太太先说。五太太手一挥,丫鬟捧上了一个托盘,里面摆着整整齐齐地数个盒子,五太太笑道:“这是五娘从红颜坊订制的一套上等胭脂。”
二夫人的下巴扬的更高了,她身后的媳妇婆子掩帕偷笑,见一个媳妇子上前,把身边丫鬟手捧的托盘上的盖帘一掀,满屋子的金光闪闪,金锁金戒指金耳环,一盘子的金饰晃得人眼花。
送走了二夫人和五太太,文竹心道,不知道大夫人会送歇甚么呢,隐隐有歇期待。
招财和进宝收着这一桌子的礼物,进宝小声嘟囔道:“五太太真小气,看二夫人出手多大方。”
招财白了她一眼,低声道:“不懂就不要乱说,你看看这红颜坊的胭脂盒子下面都打了个特字标记,五太太肯定为了顾及二夫人的面子才说是上等胭脂的。”
文竹听她们闲聊,好奇地插嘴道:“打了个特字标记有什么不同的?”
招财轻轻道:“一等艄脂十两银子一盒,特等胭脂有价无市,多是送到宫里孝敬贵人们的。”
文竹恍然,心里暗暗发笑,这五太太真是玲珑剔透,二夫人送礼倒也花了心思,只道她喜欢的别人也喜欢。
天色将晚时,徐夫人姗姗而来,只带了一个小丫鬟,文竹东张西望了半天,见确实只有一个两手空空的小丫鬟,面上一垮,颇有歇失望。
徐夫人看她这副势利样,笑道:“竹儿如今掌管内府,想要甚么东西没有?”
文竹嗔道:“别人送的礼物才会有惊喜么。”
徐夫人也不再逗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细长木盒,那盒子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特别,反倒引起了文竹的兴趣,一把抢过,文竹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登时愣住了。
徐夫人柔柔地道:“前几日,你六妹七妹来寻我,说你要练习那举箸之姿,我便特意翩出这双玉筷给你,还是大娘当年的陪嫁之物。”
文竹顿觉手腕一阵刺痛,自前几日被双胞胎折磨的死去活来后,她便一直用勺子进食。
这盒中一双玉筷晶莹剔透,面上隐有流光涌动,显非凡品,文竹却如见洪水猛兽,“啪“地一声,合上盖子,面不改色地道:“多谢大娘了,竹儿定当好生保管。”
徐夫人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