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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旁边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道:“神仙姐姐都许久没有来看咱们了。@。。”
文竹扭头一看,那少年约莫十一二岁,晒的漆黑,略显瘦弱,一双眼却异常狡黠,看着她,满是仰慕之情。文竹心知,文菊平日来此,定也是戴着面纱,故这些乞儿并不能分辨自己和文菊。
只见那少年面露思索之色,猛地道:“不对。你不是神仙姐姐。”
文竹大感兴趣。追问道:“你怎知我不是你那神仙姐姐?”
那少年指了指她地手,道:“神仙姐姐常年练琴,手上有许多老茧。”
目露神往之色。又道:“十八过生日时。神仙姐姐曾为我们弹奏一曲。好听的让人直想哭。”
那少年说话十分直白。文竹却明了他的意思,不由一笑,问道:“十八?你们没有名字吗?”
那少年胸膛一挺,傲然道:“我们当然有名字了。”对着那些吃着肉饼的乞儿吆喝了声,所有的乞儿立刻站了起来,排成了三排。
一人一字报了出来:
“金”“银”“珠”“宝”“填”“进”“海”
“翡”“翠”“玉”“石”“堆”“成”“山”
最后四个最长的少年,报道:
“富”“贵”“无”“双”
文竹怔了怔,问道,“那你们姓什么?”
那少年天经地义地道:“自是姓赵了,难不成还要姓宋?”
文竹暗道,文菊倒真是爹爹的好女儿,文章未尽的心愿都被她完成了。 。。
文竹见庙中虽破败,地面却甚为干净,还洒了水,四周铺满了干燥的稻草,便找了个铺了稻草的地儿,随意一坐。
赵双拿了几块肉饼,坐在了她身旁。文竹见他三口两口便吃完一个,知他胃口甚大,见他吃完三个却不再拿,问道:“你怎地不吃了?”
赵双笑道:“食物来之不易,要留些明天吃。”
文竹心中暗赞,小小年纪便已省的克制,虽是乞儿却甚有规划,此子定非池中之物。
文竹心中起了爱才之意,轻轻问道:“我见你们手脚都甚为干净,经常清洗吗?”
赵双眼睛明亮,狡黠一笑,道:“若手脚悉脏,人家看见我们便唯恐躲闪不及,又怎会施舍于我们?洗干净头面,那些人儿便知我们也是好人家的孩子,不得已才流落成了乞儿,待见得我们一身破烂,自然起了怜悯之心。”
文竹心中一动,有个模糊的想法逐渐成形,猛地起身,却是吓了赵双一跳。
凝神看着赵双,文竹道:“我回去与家人商量一下,说不得几日后你们便不用住这破庙了。”
文竹唤过进宝,离开前对赵双轻轻一笑,道:“我是你那神仙姐姐的姐姐。”
赵双恍然大悟:“神仙老姐!”
将要踏出庙门的文竹一哆嗦,却是险些栽倒。
看到文竹进了文府,霍三转身绕了几圈,方回到了落脚之地,一个二进的小院子。
洛已洗去油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绛紫长袍,悠然自得的喝着一杯香茶,见霍三进来,也不起身,手一挥,年哥儿便又沏了杯茶,端了上来。
霍三喝了口茶,道:“那姑娘买完烧饼,便去了北城的破庙……”娓娓道来,竟是丝毫不错,便连的惟妙惟肖。
洛两手撑着下巴,笑眯了眼,道“果然很象阿娘呢。”
转头看向年哥儿,年哥儿立刻答道:“文家现有符合年纪的女儿三人,其中文四小姐养病在床。”
洛脸一沉,失望地道:“那不就剩下个丑若无盐的文三了?怪不得她今日也要蒙面出行。”
复又喃喃道:“文三,怎地又是文三。”
洛低叹一声,想起面纱下的那一双红唇,不由舔了添嘴唇,暗想,要不以后便只看她的唇好了。
仿佛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洛的心情飞扬了起来。
回得府中,文竹便急急地去寻文章,却不妨文章有客,只得耐心等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中间吃茶到没了味道,唤过文富家的,问道:“这客人来了多久了?”
文富家的恭谨地道:“一大早便来了,却是快一天了。”
文竹抬起眼,淡淡道:“这是甚么客人,要老爷陪坐这许久?”
文富家的一脸喜色,道:“孙家的来议婚事了。”
文竹一惊,坐直身体,冷冷问道:“还是与那小儿为妾吗?”
文富家的笑开了脸,道:“是孙家长子,孙家长子啊。”
文竹漠漠地道:“为妾?”
文富家的喜的合不拢嘴,笑了又笑,方答:“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文竹奇怪地看着文富家的,怎么欢喜成了这个样子,忍不住道:“那孙家长子又有什么好的了?我五妹丽容秀美,聪慧无双,什么样的男子配不上。”
文富家的连连笑道:“五姑娘自是天仙儿般的人,不过这孙家大郎却又与众不同。”
友情番外之章 第三十一章 才子
文竹抿了口茶,淡淡地问道:“却又如何不同了?多了只眼睛还是鼻子?”
文富家嗫嗫道:“那孙家大郎三岁启蒙,五岁作诗,十三岁一篇阿娇恨文惊四座,十五岁与大儒商显怀辩经三日,名动天下,商师亲言,此子乃状元之材,乃是我江南名副其实的第一才子。”
文富家的越说越是兴奋,脸颊竟起了几丝红晕,声音高昂:“更有琴棋书画四大美婢随伺在侧,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据说自幼便由孙家大郎亲自调教。”
文竹脸一沉,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顿,阴森森地道:“这岂不是说,我五妹尚未过门,他便有了四个侍妾吗?”
文富家的也是个惯看脸色的,轻声嘟囔道:“这却不知了。”
孙慕白看着他母亲的嘴巴一张一合,只觉有无数个铜锣在耳边齐鸣,头疼欲裂,挣扎着起身,面色惨白地道:“母亲做决定便是了,就算让儿子娶只母猪,儿子也认了。”
话罢,孙慕白摇摇摆摆地向外走去,身影被夕阳拉的细长,越发显得几分凄凉。
孙夫人气的狠狠一拍桌子,手指颤悠悠地指着儿子的背影怒道:“老的见了老娘要躲,小的听不上两句话也要跑,亏的还是老娘肚子里出来的货,怎么没在你生下来的时候一把将你掐死。@。。”
旁边的大丫鬟忙道:“夫人且息怒,小少爷吓的要哭了。”
孙夫人伸手接过小儿子,见他睁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自己,顿时母爱泛滥,哄道:“宝贝儿长大了莫学你那不成器的哥哥,一定要帮着娘亲打跑那群狐狸精。”
方五个月大的婴儿哪里听的懂这许多话,只觉得抱着他的这人亲切无比,顿时笑了,孙夫人大喜:“我儿答应了,我儿答应了。”
孙慕白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踩在鹅卵石小路上。绕到了湖边,远远地看到两个华服女子,带着两个丫鬟。在湖心的亭子上吵闹不休,忽见其中之一向自己望来。只听得她大喊:“大少爷来了,今天便叫大少爷评评理罢。”
孙慕白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落地后脚下生风,足不点地向前狂奔。那两个女子望尘莫及。一脸悻悻之色。
跑回自己小院。孙慕白手扶在门框上气喘吁吁,心中却欢喜。可算又逃得一劫了。
房中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浪客中文… 。。道:“当年公子为咱们取名时。未考虑年龄长幼。只叫咱们按个子高低排成一排便顺口取了。如今我个子没有妙笔姐姐高,这名字是不是也该换上一换了。”
听得另一少女恼道:“博弈你每日里只叨叨自己名字难听,不如多做些活计。公子命你抄写的经文可曾抄好了?”
博奕嚷嚷道:“妙笔姐姐休得转移话题,若不在意这名字,何不换换。”
另个声音响起,却是一个略显成熟的声音道:“你们休得吵闹,名字乃是公子所起,岂能随意更换。”
善奕越发不满,恨恨道:“佳音姐姐,公子根本不记得我们的名字,我昨日一天被他唤过两次佳音,三次妙笔,四次丹青,偏没有我自己的名字,定是我的名字拗口,今日说什么我都要换换。”
听到这里,孙慕白脑袋上的血管突突地跳起,只觉得忍无可忍,他一脚踢开房门,对着几个愣住了的丫鬟大喝声:“都给我出去!”
几个丫鬟互望了眼,便依次向外走去,那唯一没有开口的丹青忍不住抱怨道:“都怪你们,本来已经三个月没有被公子赶出去了。”
博奕待要辩解,公子暴怒的声音传来:“你们都给我到院子外面去。”
孙慕白独坐房中,惆怅难解,只望有个神仙把自己解救出去。
孙夫人是个碎嘴的,孙慕白出生没多久,徐老爷便忍受不了,娶了二夫人入门,两个女人加在一起,家里却越发吵闹,徐老爷便又娶了三夫人。
每个夫人过门前都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过了门便争斗不休,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扯上半天,如此恶性循环,去年徐老爷大张旗鼓地纳了第十二房小妾。
从懂事儿开始,孙慕白的噩梦便开始了,母亲每日里在耳边喋喋不休,念叨着爹爹又去了哪个姨娘的屋子,又说哪个姨娘多得了几匹布。
等到孙慕白入蒙,发现只要他在读书,母亲便不来打搅,索性日日赖在了书房,以书为伴消磨时光,日积月累,竟成就了那才子之名。
噩梦再一次凶猛来袭,老爹厌烦众夫人的吵闹,经常躲出门去,家中的大小夫人们但凡有所争执,便都来求他仲裁。
女人们的事情是没法调停的,且这些女人还都属于一个男人的,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亲老子,待他明白这个道理时已然晚了。
顺了姑情,寡了嫂意,每每说的口干舌燥,效果却微乎其微,搞的他焦头烂额,只恨为何生而为人。
母亲为他挑选侍女的时候,他被母亲念叨地正心烦,便在那一堆少女中,随手指了四个丫头。
命她们按照个头高矮排成一排,起了那佳音,博弈,妙笔,丹青四个名字,恰合了琴棋书画的意思,自己也颇有些自得。(文-人-书-屋-W-R-S-H-U)
闲暇时,便教导她们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不妨自己过于和颜悦色,这几个丫鬟竟有些骄纵起来,常常打着为少爷好的旗号自作主张,尤其是经常把他的行踪出卖给母亲。
如今他只恨当初为何没有找来四个哑巴。
娘子,看着爹爹这十二个娘子,孙慕白觉得孑然一身方是正道。
踱步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厚厚的经集,打开,中间却被挖空,赫然竟是一壶杜康,却是他瞒着四个丫鬟偷摸藏下的。
孙慕白自酌自饮,喝到醉眼朦胧时,连倒三杯,举杯向天,道:“一敬孙大才子有酒喝,二敬四大美婢如花似玉遭人忌恨,三敬我那老蚌生珠的娘亲……”
话罢,一头栽倒,竟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朦胧间,闻得四个丫鬟不听命令闯了进来,急成了一团。
友情番外之章 第三十二章 妙计
只听得几人叽叽喳喳,道:“公子醉成这样却如何是好?”“老爷要见公子,还是把公子唤醒吧。”
推来让去,却是谁也不肯做这个恶人。
孙慕白被吵的头大如斗,挣扎着起身,虚弱地道:“扶我起来更衣。”随手指了其中之一道:“妙音,你去给我倒杯茶。”
那少女一脸委屈地去拿茶壶,嘟囔道:“人家是博弈。”
喝了杯浓茶,换了身衣服,又抹了把脸,孙慕白精神了些,自我安慰道,休管何事,好歹不是那唠叨的老娘唤自己。
腿尚有些发软,便命人抬来一顶软轿,直直地往祠堂去了。
到了祠堂,见里面灯火通明,孙慕白整了整衣衫,优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