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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生死托之。
楚遇和江蓠未动,那些人分开,眼看就要分割开他们!
但是就在此时,一道银亮的光线突然从所有人面前拉开,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人拦截在江蓠和楚遇的世界之外!
以贺越开始,到最后一个人,全部被那道银色的线条包裹,进退不得!
银色的线条蒸腾开,突然间爆开,散成无数滚烫的带着杀气的水珠,瞬间没入他们的衣服!
“嘙”的一声!
这是他们当初要的水,而现在,这些水却在他们的身体里,滚烫的烧着!
那个一直半跪着的烧水的平常男人站了起来,目光比刀锋更冷,背脊被刀背更直更硬,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仿佛一杆枪插在烧焦的黄土里。
凶悍无匹。
章节、第六十四章:柔情,踏雪马嘶
这般的气势,哪里是刚才那个半跪着默默无闻的烧水马车夫所有,这雪粉微微的撒着,落到他的身上便自动的飘开,然后沉沉的笔直的落到地面。
所有人都在他这一招之下完全的呆住。
贺越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最后落到他没有大拇指的右手上,脸色微微一变:“你是断刀一族的传人?”
那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缓慢的将自己身上破旧的斗篷掀起来,然后那只没有大拇指的左手,轻轻的按在了从中露出的一把黑色的刀柄上。
那柄刀,恰如他此刻的人一样,冰冷,杀气,锋利。
贺越提着刀,手臂上一颗颗血珠子滚落下来,但是他却一动未动,他的这边这么多人,但是对上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连动都不敢动。
若是硬拼,那么可能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
双方都有些凝滞,空气仿佛熬成了一锅粥,浓稠的绞着,紧紧的压着每一寸呼吸。
江蓠慢慢的嚼着口中的雁肉,觉得满口细腻,淡淡的薄荷香顺着唇齿进入,她不由微笑道:“这里面加了薄荷叶?”
楚遇点头笑道:“是,用薄荷汁泡了一宿,在冰里面镇着,料来口感还不错。”
他说着提起自己手中的另外大半边雁肉,伸手切下一块,然后塞入自己的嘴里。
两人这边慢悠悠的吃着食物,而那边,贺越头上的冷汗已经一滴滴滚落下来,作为整个队伍的首领,对于对手的杀气他首当其冲,他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的凶悍,仿佛在荒漠中行走的孤狼,每一次的搏斗都是以命相交!
就算倾尽全队之力将这个人杀死,也会免不了落入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手中。
可是他若收手,那人攻击过来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去反抗!
而这个时候,楚遇低沉优雅的声音插进来:“阿杨,水烧好了么?”
这七个字就这样传过来,将他们之间那堵无形的胶着的空气墙给一一戳破,仿佛“啵”的一声,双方所有的杀气都在这样的一句话中顿时涣散。
那个阿杨全身微微一松,顿时凛冽的气势消失的干干净净,然后提起自己放在地上的水壶,就那样若无其事的将自己的后背空门露出来,半跪在地上开始烧起了热水。
贺越顿了顿,最终将自己的刀送回了自己的刀鞘,然后目光在江蓠和那个男子的后背沉沉看了一眼,冷喝一声:“走!”
这一行人翻身上马,然后甩开马鞭驱马离开。
江蓠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道:“我和他总会有见面的。”
楚遇摇头道:“别担心。不会如何,就算此时不和他翻脸,最终还是这个结果。这贺越乃是三皇子的舅舅,此番他回来便是为了助楚宸夺下皇位。”
江蓠道:“此人好大喜功,怎么会坐上这样的高位,万一有一天战乱开始,这危险必从他开始。”
楚遇的目光温柔的落到她的脸上,道:“贺越虽然好大喜功,自负傲慢,好杀嫉妒,但是忠勇,在战场上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他崛起在几年前的晋王之乱。当时朝中大将五去其三,难以支撑,他被连级提拔,护住了大楚北方一脉,因此建立威信,封为大将,只是可惜这么些年,权利在手已经让他的利爪磨灭了,只剩下戾气,而无利气。”
江蓠暗暗的点头。
这时候,那个阿杨将烧好的水倒入杯中,然后捧了过来,恭敬的低下自己的头。
楚遇伸手拿起一杯,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棉帕包住,轻轻的放到江蓠的手里,温声道:“先等等再吃。”
江蓠伸手接过,那淡淡的温暖透过棉帕传来,仿佛连心也是暖的。
吃饭之后稍作休息,两人便开始进入马车赶路,一路上飞雪细细的撒着,远远近近的景色朦朦胧胧的,别有一翻趣味。
她正在打量外面的景色,突然间脖子一凉,她微微回头,只见楚遇正伸着手帮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缕顺,她的心忍不住微微的颤抖。
对面的男子眼神温柔,薄唇微微含着淡淡笑意,却深深的在心底里拓下去,每一个弧度都有着让人难以抵抗的优雅。
楚遇看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身子靠过去,清透的梅香萦绕过去,她睁着眼呆呆的看着他逼来,那双剔羽般的长睫根根可数。
她怔了一下,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伸出手去,轻轻触碰那剔羽。
楚遇却没有料到她的这个动作,顿时停住,江蓠的手在触到那细密的柔软的时候猛地反应过来,“轰”的一下烧着了,自己这是干什么了?!
她像是被火烧一样迅速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是刚刚一缩,楚遇已经含笑按住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上。
江蓠只觉得那紧身衣下的胸膛含蓄着男子的力量,平稳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莫名的慌乱。
“阿蓠。”楚遇的声音含着轻笑,仿佛一根羽毛一般的扫过。
江蓠只能弱弱的抬了自己的头看他,对上那双灿若子星的眼。
楚遇看着她的模样,将自己的脸微微上前一凑,江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觉得那气息轻轻的扑过来,将身子也软了开去。
“阿蓠,好看吗?”他轻轻的笑着,仿佛一泓春水。
江蓠心乱如麻,却只能被他这样的逼着,觉得舌头都在打结:“好看。”
楚遇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江蓠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眼神下已经完全的没有招架之力,想要偏头,想要躲开那看似温和实则灼灼的目光,可是却根本没法子控制住自己,只能和他的眼神相对。
楚遇深深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完了么?”
完了么?这是什么意思?
江蓠觉得自己的智商在面对的楚遇的时候完全下降,根本没法跟上他的节奏,真是笨的不是一点两点。
楚遇看着她那样冥思苦想懊恼的模样,不由低低的笑了起来,突然一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一吻,笑道:“下车吧,我的傻姑娘。”
他说着撑起了自己的身子,然后掀开了车帘。
江蓠一张脸微微的红着,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已经停了,雪微微的大了点,但是还没有到鹅毛大雪的地步。
两个人下了马车,楚遇将披风系在江蓠的身上,然后给她戴上毡皮小帽,道:“走吧。”
这样的天地里打伞也就嫌不痛快了,无边的枯草冻着,踩在上面发出“嚓嚓嚓”的声响,一匹匹骏马从在微雪中奔驰,马蹄声仿佛鼓点一样的打着。
江蓠穿着马靴,看着楚遇,笑道:“天苍苍,野茫茫,当真好景色。”
楚遇看着她欢快的模样,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若有机会我带你去塞北看一看。那边的景色比这边更为辽阔,即使是冬天的晚上,那天空也是低低的,没有一朵云。而夏天的时候,虽然热了些,但是月亮很大,仿佛就在眼前一样,伸手就可以摘下来。”
江蓠奇怪的道:“你怎么对塞北那样的熟悉?”
楚遇转头看着她,道:“有一段时间我在那儿生活过。不止那里,其实海上的风光也不错,可是海风太大,你有点晕船。”
江蓠惊讶的看着他,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晕船,他怎么会知道?
楚遇慢慢的道:“你连马车也要晕,船能不晕么?”
江蓠一呆,突然醒悟过来,原来这人是在打趣刚才马车内自己呆呆的模样吧,她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也没有料到楚遇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她能感觉到,楚遇现在的心情很好。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也舒朗起来,说不出的明快。
楚遇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哨子,在口中一吹。
远远近近的马匹都昂起了自己的脑袋停止下来,而这个时候,“嗒嗒嗒”的马蹄声传来,两道雪白的影子从群马中冲了过来。
江蓠一看,便知道是楚遇口中的踏雪无痕了。
两匹马跑过来,其中一匹停了下来高高的抬起自己的马头低低嘶了一声,而另一头却撒着欢的奔到楚遇的身边,亲昵的拿着自己的头蹭着楚遇的胳膊,楚遇伸手在它的脑袋上拍了两下,它方才心满意足的甩了甩尾巴,然后走到另外一匹白马的旁边。
这两匹马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却实在是天壤之别,那无痕显然更加的爱撒娇卖巧些,那踏雪就是个冷艳高贵的。
楚遇翻身上到无痕的马背,然后伸手将江蓠拉入自己的怀里,道:“无痕的性子温和些,那踏雪便是对我也不对盘。现在还没有谁能驯服的了它。”
江蓠心念一动,却没有说话,而楚遇将缰绳一甩,两匹马便开始在无边的草野上奔了起来。显然这两匹马是马中之王,所到之处群马让道。
奔了不久,就看见远远的一排黑影,料来便是养马之地和休憩之所,江蓠本来料想楚遇是要带她到那儿去的,却不料马头一转,竟然向着西边跑去,不一会儿就将那排地境甩到了看不到的地方。
天幕拉下来,楚遇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然后将自己的热力传过去,将自己的唇放到她的耳边,问道:“好些了吗?”
他的气息钻进江蓠的耳朵里,痒痒的,酥酥的,她瑟缩了一下,应道:“不冷。”
大约是她的瑟缩让楚遇以为她还是很冷,于是伸手一拉,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拉下来,再次将她裹了起来,拥进自己的怀里:“再等等,马上就到了。”
“嗯。”江蓠暗暗的庆幸幸好天色黑了,否则自己红了的老脸就没地方放了。
但是心底,这夜色也仿佛成了暖色调。
果然行了不久,转过一个草坡,就看见靠近山体的一边有一个模糊的房子的影子,有昏暗的灯火从里面跳跃出来。
马在那房子前停下,楚遇将江蓠抱下来,江蓠将他裹在自己身上的披风拉扯下来,然后微微踮起脚尖披在他的身上。
楚遇微笑着看着她的动作,末了拉着她的手来到那小木屋前,伸手在上面敲了几下,低声询问:“魏师傅在?”
屋子里的火苗一闪,过了片刻,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子,提着一盏破油灯,将它提得老高的,油烟弯弯的熏上楚遇的脸庞,可是他却连动都没动。
那老婆子虚着眼睛看了好半晌,突然脸一板,骂道:“那个死老鬼又将什么幺蛾子给招来了!不就是在这地方搭了个房子吗?老婆子没钱!要不就直接一把火将老婆子给烧了!”
说完“砰”的一声就将门给关了!
江蓠看得一笑,她可没有料到凭借楚遇的那张脸还能吃这么一个闭门羹,看来那位老妇人心志坚定,便是她也及不了的。
楚遇看了她一眼,道:“咱们只能在等等了。”
两人站在门外,却突然听到旁边传来马低低的一吼,身边的那匹踏雪突然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