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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山峰呢?”楚遇微微凝神。
江蓠道:“可能没有办法。”
楚遇的目光抬起来,然后对着眼前的景色转了几圈,最后道:“其实,未必。阿蓠,你看那里如何?”
江蓠抬起头,顺着楚遇的目光一看,只见那是山峰的一个收腰,如果将所剩的炸药埋在那里,顺带着产生的山体滑坡几乎可以完全的毁灭上方,江蓠心中暗暗点头,但是还是道:“这个地方不错,可是如何将它安上去也是一个问题。”
楚遇道:“引线可以不必考虑,只要有些微的火,自然会引爆,我们只需要在下面埋点炸药,一旦触发起来的火就可以了。”
江蓠点了点头。
楚遇一伸手,一抬脚,轻轻一跃,衣服潋滟而起,然后一挥掌,一声闷响,“簌簌簌簌”的小石块掉落了下来,那收腰之上就出现一个洞来,江蓠一喜,急忙将炸药给递了过去,楚遇将那包好的炸药塞进去,刚刚将旁边的藤蔓抓过来挡住,就听到有脚步声开始渐渐的靠近,楚遇轻轻一落,道:“快走!”
他们急忙将地上的痕迹掩盖住,然后迅速一闪,楚遇对着楼西月,苏柳道:“你们先下山去,我和阿蓠在这里守着。”
“是。”楼西月和苏柳应了。
而楚遇又将目光转向齐薇,道:“齐姑娘,你到山下南面去等着,孤城会去那里,然后你和他一起去完成地脉一事。”
“嗯。”齐薇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江蓠,道:“你们要小心些。”
江蓠微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
齐薇和楼西月他们一同快速的下去,楚遇带着江蓠一闪,闪入深林内,他们刚刚躲好,那些人渐渐就开始下来,然后开站到自己的位置,楚遇带着江蓠不时的闪躲,最终躲过了众人。
等到最终确认了没有危险,楚遇才将江蓠给放下,江蓠靠在树上,轻轻的看着楚遇。
黑暗中两人目光相对,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得那样的久别重逢都被冲淡,她心里露着一丝缝隙,总觉得需要他才能填满,否则那寒冷的风吹得整颗心都是空空荡荡的。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目光深深:“子修。”
尽管故意忽略掉那心中的七上八下,但是她还是密密麻麻的感受到那样的不安,这是个陷阱,她知道,他也知道,他们甚至都知道一旦过不去这道坎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但是这个人,他们才多久,她已经没有勇气一个人去面对了。
楚遇自然知道她心底的话,那些未曾说出口的不安,那些徘徊在唇齿间的留恋,像是一把冷冷的刀,切割下来。
这四年他神魄不知,只是求得她一生平安,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又将如何?他也舍不得将她一个人扔下来,他是如此舍不得。
他依然轻轻的笑,安稳的,洒脱的,他低头吻住她,在这危险或许即将离别的时刻,偷得这刹那的缠绵。黑暗仿佛也远了,明日怎么样觉得又没什么干系。
他的手穿过她的发,有热意在脸颊边散开,她贴过来,用力抱紧他,道:“子修,不要丢下我。”
楚遇的手凉凉拂过她的脖子,一点一点的,最后贴在她心口,她的心跳在他的手下,那微微一个浮起的弧度下,是他不忍舍弃的。
“我不会,阿蓠。”他终于做出了承诺,江蓠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不去想前方,只有那缠绵的欢喜。
他们静静的相拥,黑夜越发的沉下来,笼罩着,星子还在闪烁着,没有任何的肃杀之气。
两人几乎都忘了马上来的事,心熨帖着心,有绿色的光点随着一片片的移过来,又忽而的远离了。
“两位,真是好闲情啊。”一声嗤笑突然传来,但是两人都没有动,直到那脚步声慢慢的靠近,楚遇才握着江蓠的手轻轻一转。
风间琉璃提着长剑,把着一盏烛火,站在他们前方的枝桠上,脸上似笑非笑,看见两人看过来的目光,道:“孤城拼死拼活留了我半个时辰,没想到却是给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留下亲亲我我的时间,要不要我为你们准备一个房间,鱼水之欢后送上黄泉?”
黑夜里他的瞳孔泛起微微的红,那红色却并非是浓重的杀意,而是层层叠叠妖异,令人心里涌起一阵阵的寒意。
这似乎是风间琉璃,可是却又不像是风间琉璃。
突然间烛火一闪,风间琉璃的长剑一挥,疾风骤雨一般的罩下来!
楚遇刀伸手将江蓠一裹,轻轻一跃,反手刀光青龙跃起。
刀与剑交错的刹那,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然的呼喊:“娘亲!”
江蓠心中一惊,然后看向那声音处,却见火光匆匆,再也看不清楚什么。
楚遇手中的刀恍如秋水,远处仅剩的火光照着那寒冷的刀锋,一道惊心。他将自己手中的刀一压,气流如云般卷过,风间琉璃的长剑微微一侧,贴着楚遇的刀锋一过。
“兹——”的一声,楚遇猛地后退,然后一把抱过江蓠,手中的长刀当空一划,周围的树枝像是被分开一样瞬间倒了下来,风间琉璃手中的剑虽然极快从树枝劈下成为的屏障中分出来,但是,还是迟了一步。
楚遇已经带着江蓠消失在眼前。
像他们这样的高手,失之毫厘便是差之千里。
楚遇带着江蓠几个起落,便落到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到了那里,才发现一群白色的像猿猴一样东西挤在那个悬崖处,对着海面凄厉的喊着,楚遇微微皱眉,江蓠反倒松了一口气。
不是云云便好。
楚遇将江蓠轻轻的按到自己的怀中,道:“阿蓠,会没事的。”
黑暗中那些水猴子尽情的吼着,星辰渐渐的转了半边。
风间琉璃从那边悄无声息的跃来,然后稳稳的落到一快突起的山崖,手中拿着一支蜡烛,突然笑了起来。
“子时到了。”
子时到了。
突然“轰隆”一声从那边海边传来,一声声爆炸开来,即使隔得那么远,也可以知道下面的东夷百姓都震惊起来,一片白浪被卷起来,然后又消失,尾音不断。
风间琉璃笑了起来:“就这样?”
他将蜡烛吹起来,突然凑到自己的嘴边,轻轻的一吹。
“扑——”的一声,蜡烛的火光一闪,最终悄然熄灭。
“时间到了。”风间琉璃轻轻的喟叹一声。
蜡烛的火光瞬间熄灭,几乎周围一切的亮光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于此同时,那高峰顶上的钟声突然响了起来。
“咚——”
“咚——”
“咚——”
三道声音浓重的响了起来,突然间一道冷风袭来,楚遇将江蓠紧了紧,然后微微一松,放开,然后转头,对着黑暗中的人轻轻的笑了起来:“上杉尊主。”
江蓠也跟着回头,但是眼前只有一片黑暗,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没有任何的味道。
旁边的楚遇突然伸出了手,挡在江蓠的面前,道:“上杉尊主,内子身上不便,请在下代替内子。”
江蓠心中一惊,她的手放在楚遇的肩膀上,微微感觉到什么东西轻轻一压,那细微碎裂的声音从那指骨间传出来,可见有什么力量落到他的手上。
她着急的想要开口,就感到楚遇递来的目光,那目光温柔如水,然而却轻轻的阻止出了她所有想要开口说出的话。
——阿蓠,别开口。
别开口。
江蓠的嘴唇动了动,便是这样,他用尽所有去抵挡一切,却将她纳入他的臂弯之内,她最终抿着唇。
她能感受到楚遇手指间那微微的颤抖,但是他的声音依然是悠然而从容的,他道:“不知上杉尊主还需要在下做什么?”
楚遇这句话一说出,有些微的灯火一闪,然后,一盏孔明灯从旁边的颤巍巍的亮起来。
然后,江蓠便看见近在咫尺的上杉修。
他长长的深衣一路铺展开,只是一个侧影,白发散开,一根手指轻轻的放在楚遇的腕间,只是一根手指而已。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根手指,却能让楚遇几乎忍受不住,可见此人是如何的高深莫测,江蓠的目光看向他,上杉修忽然将自己的手一收,然后转头对着江蓠一笑。
那样的笑意,如何江蓠不知道他,一定会认为这样亲切不染尘俗的笑没有丝毫的恶意。
真正的恶意是从来不会摆在脸上的。
楚遇的手若无其事的放下,然后伸手握住江蓠的手,没有看她,然而却将悉数的话从指尖传入。
上杉修转头看向楚遇,然后迈开脚步缓缓的向前,然后走到旁边的悬崖上,风间琉璃走过去,恭敬的道:“师傅。”
上杉修点了点头,然后接过风间琉璃递来的蜡烛,道:“蜡烛如人。”
他一弹指,那熄灭的蜡烛陡然间再次燃烧起来,而于此同时,远远近近终于有了灯火。
而灯火极盛处,一座亭台楼阁飞起斗拱,江蓠的心里一跳,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晃荡着,她心中一惊,声声喊道:“云云!”
空空荡荡的山野吞没她的声音,没有半丝的回应,但是她知道那就是他!她的云云!没有什么比一个母亲的直觉更为准确。
那样小小的一个身影,他才三岁,不需要接受这样的困苦。
她几乎要忍不住奔上去,但是仅剩的理智却告诉她要停下来,楚遇依然看着上杉修,道:“尊主这是为何,不过一小孩子而已。”
上杉修道:“他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鲜血,其实,没有你,用你儿子也可以。”
楚遇笑道:“养不教,父之过。他的事,我来,他出生三年,我未曾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如今,我便当补偿吧。”
“我来!”江蓠上前一步,用尽所有的力气,然而楚遇却轻轻而不容反抗的拉住她的手,目光紧紧的锁着她,然后转向上杉修,道:“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妻儿,他有何用。不论多么的困难,不都要拼一下?”
他的声音极淡,然而江蓠知道,他的前半句是说给她听的,而后半句,却是说给上杉修听的,上杉修想要救醒他的妻子,就如楚遇现在的心情一样。
上杉修点了点头,道:“可以,就看你如何了。”
楚遇道:“在下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上杉修问道。
楚遇含笑道:“请让我送我的妻子一程,待她平安之后,我会回来。”
江蓠微微一怔,但是楚遇的手却突然穿过她的手指,然后一点点扣紧,有很多话不必多说。
上杉修的眼掠过江蓠,道:“好,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这只蜡烛将会熄灭。”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那山峰之上的圣殿,一百零八个台阶次第向前,向着他。
楚遇紧紧握着江蓠的手,然后转身几个起落,已经远离了众人,江蓠张张嘴,抬起眼睛看着他。
楚遇轻轻的笑了笑,轻轻拂了拂她的发,重新取下她头顶的簪子,道:“等我为你挽发。”
他的目光接着往下,然后轻轻的拢了拢,将她第三颗扣子和第七颗扣子重新扣上。
两人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楚遇突然伸手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江蓠闭上了眼,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然后同样紧紧地抱住他。
这短暂而又长久的拥抱。
然后楚遇突然一转身,然后决然的踏上山巅。
江蓠只觉得山风凌厉的吹来,越来越清醒,些微起了一点点的寒意,但是她迅速的往山顶下面奔去,那些黑暗在眼前一点点闪过,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突然站在她的面前。
江蓠突然间停住,风间琉璃拿着手中的长剑,剑刃上还带着血,他逼近她,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想走?”
他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