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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沿着长剑滑落下来,一道闪电劈下来,随着这道闪电飞起来的,还有一道剑光。
正中的那个黑影突然跃起,恍如流光,长长的衣服带着雨水,突然散为飞花。
他的手中拿着剑,但是不仅仅是剑。
江蓠的心突然一紧,那道影子!那道影子!
有什么样的光影突然滑过,而此时,那张脸于闪电下突然迎面而来。
一张极其普通的脸,但是那张脸上,却有一双眼睛。
随着雨水彻彻底底的盖下来,那样的眼神,像是一把滴血的剑,又像是滴泪。
这个眼神,她认得!认得的!
但是这样的眼神,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剑光已经破了下来,雨点在瞬间凝固,踏雪先于江蓠反应,想要急速的后退,但是它拼命的扭动着脖子,但是却仿佛被绑住了马蹄,根本回不了头。
他发出闷哼,江蓠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她拿起自己的长剑,然后拼命的挡下去。
那道光重重的压下来,江蓠的双臂瞬间被震得没有任何的知觉,那剑瞬间切向她的胸膛,江蓠拼尽了所有的力托了托,那凝固的力量排山倒海,鲜血顺着她的手渗透出来,这一瞬间的重压,让她的肌肤开始破碎。
但是江蓠却依旧紧紧的看着那双眼睛。
眼睛不重要,眼睛里面的东西才重要,可是再看的时候,那眼神里就只剩下一片冰冷透骨的冷漠和绝决。
剑依然往下!
然而这个时候,踏雪突然一声嘶吼,然后四蹄一软,弯了下去,江蓠的身子被这一弯带着滚落在地。
那剑光一收,如同跗骨之蛆,江蓠现在双臂发麻,根本没有一点的反抗,她脑海里却还是那样的眼神,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但是搜寻那些记忆,却都是模糊不清的一片。
她身子一翻,然后顺着这山坡滚了下去,后面的人马一看到江蓠情况危急,都飞快的冲了上来,但是他们刚刚一动,身后的原本一动不动的黑影突然奔了过来,他们只需要一瞬间的阻止,就能给那个黑影留下足够的时间去杀了江蓠。
因为没有刚才那令江蓠动容的眼神,江蓠反倒会去注意其他的事,她的目光扫过那些黑影的动作,还有他们握刀的姿势,心里突然一闪,那满满的惊异还来不及压制,她的话已经冲破理智跑了出来。
“风间琉璃!”
她微微的惊,微微的惧。
怎么可能是风间琉璃,风间琉璃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眼神?这根本不可能,几乎和以前她认知中的人完全是两样的!
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一往无前的剑势滞了滞,然后再次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
就在他的剑掠及的时候,一道紫色的影子突然纵横而来,同样的迅捷之剑,扫开雨水,格挡而来,宛如游龙。
孤城。
江蓠看向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孤城的声音却已经顺着雨水灌入她的耳朵:“快回无名城!”
即使他的剑是迅捷的,恐怕在同辈人中,也只有他能抵挡住风间琉璃的剑,但是江蓠还是一眼看出,孤城的脸色是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江蓠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隆”的声音,雷声很大,但是这声音将雷声都碾压的干干净净,一瞬间的坍塌造成耳膜的震动,连脑袋几乎都有片刻的空白。
江蓠急忙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一看,却见即使在大雨中,那灰尘依然冲天而起,眼前的古城,在瞬间踏为平地!
“楼西月!”江蓠忍不住放声大喊!
古城瞬间夷为平地,江蓠几乎不能反应,怎么就成了这样?!
然而孤城的声音却依旧紧紧逼来:“快点回去!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但是江蓠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些话的真实含义,只能站起来,然后跃上马背,看了孤城一眼,然后看向古城坍塌的地方。
楼西月还在那里!整块城池的倒塌,他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而幸好在这个时候,一个信号弹冲了出来,江蓠的心里顿时一安,看来苏柳和楼西月是没有事情的,她勒紧了踏雪,然后道:“快走!”
天边暗云滚滚,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但是江蓠就算一个人骑着踏雪赶回无名城,恐怕也需要三天,三天的时间,也不知道无名城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楚遇,楚遇还在那里啊。
一想到楚遇,那种不安再次汹涌的涌了上来,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涌上心头。
难道,一切都是为了楚遇?!
她压下这个可怕的念头,能让风间琉璃来拖住他们的,那么也就只能是上杉修出手了,他就是高踞在上方的人,冷眼看着他们的挣扎求生,然后一步步的走向他设置好的局,无论是生,还是死,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马蹄不断的甩开,踏雪的腿肚子都已经开始打颤,刚才被风间琉璃重击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缓过来,但是它却依旧没有慢下来的趋势。
电闪雷鸣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但是雨点却打得更快,就在江蓠向前冲的时候,却猛地停了下来。
军队。兵马。
他们就像是黑云降落,江蓠苦笑,这才是真正的鞑靼和大遒的军队吧,没料到和自己狭路相逢,但是所幸的是,他们离自己还很远,自己一个人,目标实在太小,她也不肯硬拼,她调转马头,然后再次疾驰,倒行不久,便看到有一群穿着大氅的人冲了过来,江蓠还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那些人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
当先的那人一把将自己头上戴着的斗篷一摘,然后喊了一声:“阿蓠!”
“齐薇。”江蓠看着那张脸道。
齐薇着急的道:“孤城在哪里?”
江蓠想起孤城那苍白的脸,然后指了指古城的方向,齐薇点头,然后伸手捏住江蓠的手,眼神深重得难以描摹,她使劲的握住她的手,道:“阿蓠,保重。”
江蓠点了点头,想要挤出一丝笑意来安慰她,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挤不出来。
齐薇道:“我已经让手下的人先去了无名城,你要小心些。我要找孤城,他最近很不好。”
江蓠点了点头,道:“你快去。”
齐薇留下了一些人给江蓠,然后便向着孤城那里奔去。
江蓠看着齐薇消失的身影离开,然后决定从旁边的那条雪山险路绕过去,下着雨的险路九死一生,但是已经没有选择了,孤城那样的人,便是独自面临死亡的时候都那么从容,还有什么能让他如此的失态呢?
子修,你千万不要有事。
苍茫山的山口,陡峭的崖壁插下来,没有给人任何的缓冲时间,那条线路从深渊便穿插,下了雨,似乎连石块都不安全,江蓠牵着踏雪走上去,刚刚一动,“咕噜噜”的声音传来,然后头顶上擦过几块坠石,随着雨水一直掉落下去。
跟在江蓠身后的人都忍不住担心,雨水浇得眼前的视线根本看不清楚,几乎只能靠摸索。
江蓠一步步艰难的前行,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她看见鞑靼和大遒的军队依然守在那里,呈现一个半包围的圈,古城那方向就只看到黑暗中的坍塌,隐隐约约的人影。
孤城和齐薇可千万不能出事。
江蓠心里想着,摸上自己的心口。
这样的行程变得更加的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这几日她休息的时间都十分的少,但是因为精神崩得紧紧的,反而没有想要休息的念头。
江蓠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微微喘息,然后继续向前。
这条路江蓠没有走过,只是当初楚遇曾经对她说过,她记到了现在。
时间慢慢的过去,雨不知道什么停了,江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江蓠扶住石壁。
江蓠的手触到那石壁,目光扫过石壁,却忽然发现有淡淡的字迹,尽管字迹是如此的模糊,可是江蓠还是一眼认出来,这是楚遇的痕迹。
有种突然久别重逢的感觉,人声渐渐的远,她使劲的将那模糊的字迹擦干。
七月,距锦泰元年尚有三年。
锦泰元年,那不是自己遇见他的那一年,如果以前的江蓠看到这些话,肯定是想不到自己的身上,但是现在,在知道楚遇可能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等待自己的时候,那些被淹没的点点滴滴都可以捞出来,蛛丝马迹依稀可见。
子修。
她撑在石壁上,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东西她不知道,可是知道了又如何?想到这里,她又不由想起风间琉璃的那双眼睛,那个眼神,沉沉的压过来,仿佛看过,似乎一点也不像是他的眼神,那种,相识已久的眼神。
“咕噜噜——咕噜噜——”
山石碰撞石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从江蓠他们的面前落下来,江蓠回头看着身后的人,道:“小心些。”
那些人急忙点了点头。
江蓠等过了这阵石头的坠落,方才继续前进。
等到下了苍茫山的时候,天色又转了一圈,旁边的人递来被雨水泡得发胀的干粮,江蓠味同嚼蜡的塞到嘴里,在马上没有休息的继续前行。
为了避免遇上那些人,江蓠不得不不断的绕开,明明距离不过三天的路程,江蓠不眠不休,也用了将近五天。
而江蓠到了无名城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座城池会成为这个样子。
只要穿过这个卧龙丘,就可以看到无名城,但是江蓠的马最终停了下来。
血腥气,浓重的血腥气,几乎让人作呕,明明隔得那么远,但是一股子没顶的冰凉却还是从他的身体内冒出来。
无名城。
江蓠抓住缰绳的手都在颤抖,踏雪也开始后退,似乎害怕上前。
江蓠最终屏住了呼吸,然后拍打着马向前。
上了卧龙丘。
铁血城池,一朝成空。
这短短的时间,江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的情况成了这个模样!
尸体,尸体,都是尸体!放眼看去,白骨森森又如何,已经不是白骨了。
在城池的四周,挖了七个巨大的天坑,坑里层层叠叠的全是尸体,被雨水浸透而发胀,已经完全看不清楚本来的面目。
杀戮仍然继续。
道路的两边的杨树上,一排排尸体挂着,一直延伸到无名城的尽头。
再也没有任何的人影。
江蓠梗塞着,想要证实眼前的情景是否真实,而更震惊的是旁边的人,他们也没有想到,眼前竟然是这个场景,这里哪里是城池,是修罗炼狱!
江蓠想要上前看看,却被人拦住,道:“您还是不要过去,人都死了,再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人都死了。
瞬间空城。
这才几天?!
江蓠没有听他们的话,而是骑着踏雪向前,人都死了,楚遇呢,他现在如何?
她不敢去想,在这样的杀戮面前,似乎个人的死亡都显得微不足道。
血腥味几乎将呼吸都堵塞了,每一次的吞吐都没有感觉,只有那些血红灌入眼睛,尸体密密麻麻的,就像是蚁族。
踏雪雪白的马蹄踏入,留下一个个小小的马蹄状的血洼,一分分动入骨髓。
城门禁闭,江蓠的身子冻到骨子里。
突然之间,“咔嚓咔嚓”的声音响了起来,江蓠抬头,看见城墙上那张脸。
那张她熟悉的,恨不能永远想贴的面容。
楚遇的脸。
江蓠近乎失控的喊了一声:“子修!”
她这才看清楚,楚遇的身体被一只手提着,一只极为好看的手。
然后,江蓠看到了风间琉璃。
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妖娆倾城的面容,眉间的朱砂鲜红如血,他似笑非笑的将楚遇的脸压下来,一只手端了琥珀色的水晶杯,然后饮了一口,忽然对着江蓠笑了起来:“你,来迟了。”
来迟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