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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她便有了七分的肯定。
而楚遇却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将目光移到了羽林卫的旁边。
那里,停着一辆马车,车帘卷起来,露出里面的人的半边身影,一只手拿着盏茶,一边悠然的品着茶,只是不时抬起眼扫一眼周围,然后再次恢复那种神态。
陈之虞。
虽然他没有武功,但是这个男人厉害之处就在于他的智慧可以弥补他没有武功的缺憾,而现在,他到底是何等身份都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而现在,他慢慢的将自己的目光远远的扩展开,却依然没有找到楼西月的身影。他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出来,一方面固然是想看一看定安侯府的状况,但是这些都在他预料之中,让他担心的楼西月。他让楼西月去通知苏柳,但是显然苏柳没有赶到,否则就不会有江蓠的意外了。如果楼西月已经脱困了的话,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会出现在这样的场景,看来还要分出一点时间去找楼西月。
只要楼西月不遇上那晚上和自己交手的人就可以,否则,凶多吉少。
他这样想的时候,江蓠却在那边开口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楚遇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江蓠,道:“这是你母亲的表妹,容月。”
江蓠微微一呆,她的母亲还有妹妹?这么多年,自己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江蓠想想也不由自嘲的一笑,这世间便是有血缘关系又如何,不是每个人都要被血缘束缚的。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人声突然鼎沸了起来,而这个时候,一直没有人的定安侯府,慢慢的走出一个人。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双腿细的仿佛一根竹竿,被轻轻一戳就会断成两截。他的一张脸被皱纹挤着,只能微微眯着一双眼,慢慢的跨了出来。
其实大多数人是没有看过定安候的,因为定安候二十年来几乎就没在大众面前出现过,所以,当这个老人迈出来的时候,大家心里都忍不住一阵失落,没有想打传说中的定安候竟然是这个样子。
陈三走了出来,容月提了提马的缰绳,然后对着陈三道:“你想怎样?”
陈三的声音嘶哑如枯叶:“如果想要踏进定安侯府,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进去。”
容月将自己手中的长枪一横,然后指了指身边的几个人,道:“去将这个人拿下。”
她的命令一说,那几个人也走了出来,虽然心中对欺负这样一个看着一吹就倒的老人颇为无耻,但是现在职责所在,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三个人拿着手中的大刀,围在陈三的周围,相对看了一眼,然后一个横劈,划了过去,因为看着是对付这样一个老人,所以仨个人在心里下意识的减了力道。
但饶是这样,大刀也卷起了杀气,瞬间对着陈三压过去,陈三的寥寥的枯发在瞬间被吹飞起来,身上单薄的衣襟也仿佛要在瞬间撕裂。
楚遇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没有在意,而是将目光看向陈之虞。
只有陈之虞,才是他注意的人。
刀锋至,陈三没有丝毫的躲闪,那三把刀就那样砍到了他的腿上,胳膊上。
众人都在等着那肢体凌乱的血腥场面,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些刀落到他的身上,便再也下不去一分。
怎么可能?!
现在没有比那三个砍人的人更惊异的了,怎么可能?!他们使劲将自己的刀往下面压,可是无论如何的用力,陈三都是纹丝不动。
他们终于明白,这是个绝世高手。
但是他们明白的已经迟了,因为下一秒,那个看起来摇摇欲坠一吹就倒的老人突然间抬脚,那干瘦的脚以千钧之力抬起,然后,一眨眼,等到人们回神的时候,已经看到三个人影在瞬间直直的飞出去!
“砰!”
“砰!”
“砰!”
非常清晰的三声,然后三个人就像扔沙包一样被砸在了羽林卫的队伍中,以一模一样的姿势跪倒在地,头磕在地上,以一种非常尊崇和卑微的姿势。而他们跪着的地方,已经流了一地的鲜血。
三人已死。
在眨眼之间,陈三踢出了三脚,贯穿他们的肋骨和腿骨,这样的力量和准确度,骇人听闻。
陈三冷冷道:“竟敢在定安侯府出刀,尔等竖子。”
陈三依然站在那里,神态姿势和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但是现在,远远近近都陷入了寂静中,这个瞬间,他们似乎看到一位无可匹敌的猛将,以一敌百,无人可挡。
连容月的嘴角都僵了僵,她将自己手中的长枪挥起来,灌注自己的力气,然后朝着陈三打下去。
陈三的身影不知道何时闪开,而容月的这一枪却狠狠的落到地面,顿时,“咔嚓”一声,石阶顿时被拍碎,石渣在瞬间溅了起来,这样的力度,谁又能不感到惊异呢?!一个女子有这样的臂力,简直是不可思议。
然而等到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陈三还是站在原地,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
这下看来,这个人的功夫显然还要比容月更高一筹。
容月看了,也不继续出击,她猛地将自己的长枪一插,然后“嘙”的一声,长枪插入地面,道:“既然侯爷不出来,那么小女便在这里等着,等到侯爷肯出来的那一天。”
众人也算是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定安候的一个护卫,而现在,只要有这个护卫在场,就没有人能进入。
江蓠问道:“我父亲怎么了?”
楚遇道:“阿蓠,你父亲的时日无多了。”
江蓠听了,微微的晃神,却也还是点了点头,心里面生出莫名的感觉来。
而现在,局面僵持了下来,没有人动,人们又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变化,便渐渐的开始散开。
两人留下来反而惹人眼,于是便也悄悄的转回上林苑,楚遇对着江蓠道:“阿蓠,我要先离开几天,你在上林苑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江蓠看向楚遇,问道:“你要去哪儿?”
楚遇笑笑:“没多远,具体多远我也不太清楚。”
江蓠默了一下,道:“那么,早点回来。”
楚遇点了点头,伸手在江蓠江蓠的手上握了一下,千言万语要说,到了最后却只能道:“等我。”
江蓠笑了笑,一天一夜的时间,她却生出千万种感触,也不知道一天一夜之后,事情又要变成什么样。
楚遇说了这句话,却还是盯着江蓠看了许久,两人就这样默默看着,隔着帷帽,楚遇的手从她的帷帽底下慢慢的探进去,然后按在她的下颌。
“阿蓠……”楚遇的声音微低,突然俯身,隔着帷帽的一片纱印上她的唇,然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身,骑上备好的马,然后双腿一夹,消失在江蓠的视野里。
而江蓠却只能呆呆的看着他骑着马越来越远,一瞬间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
一天一夜,只有一天一夜的,他就回来。
江蓠这样对自己说,然后放宽自己的心,等着。
她只要保护自己在这一天一夜之内安全就好了。
江蓠回到那间小阁楼里,一整夜没有睡觉,等到楚遇离开之后,她才觉得全身的困意都袭了上来,便准备微微眯一下眼,却没有料到这一眯眼就到了晚上,她睁开眼睛将屋子里的蜡烛点燃,不一会儿,就有人将饭菜送了过来。
江蓠现在虽然胃口不好,但是也吃了一碗饭和一碗汤,她本不是为多余的事情所累的。
吃完了饭菜之后,她便自己下了阁楼,而她一下楼,就立马有两个少女跟了上来,江蓠也知道,这大概也是楚遇安排的人,便也就随他们。而上林苑主大概也知道吩咐,现在的江蓠就是他的远方妹妹的女儿,身份路引全部是准备好了的。
上林苑极大,一眼看去灯火次第远远的看不到边,上林苑的性质就和楚国王都的无边风月居一样,但是显然论玩乐,还是上林苑更能满足人的要求。而今晚,上林苑依然很萧索,有客人也只有零星几个。
江蓠现在的样子也不怕有人认出她来,上林苑主见她走了出来,急忙打着笑脸上前,江蓠却是从善如流的称呼道:“舅舅。”
上林苑主微微一呆,瞬间便继续笑了起来,问道:“吃得还合胃口?”
江蓠点了点头,问道:“定安侯府的事情如何了?”
上林苑主道:“现在还在僵持之中,没有人敢闯进去。”
江蓠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上林苑的小型猎场,问道;“今晚那里有没有人?”
上林苑主摇了摇头,苦笑道:“那地方是贵族们玩得,这个时候,谁还敢来啊。”
江蓠便道:“我去那边骑骑马。”
上林苑主点了点头,他能多说什么吗?
江蓠来到那个猎场,对着旁边的一个女子道:“去把踏雪牵出来吧。”
那个女子点了点头,然后走出去,不一会儿便牵了踏雪来,江蓠走上前,将它身上的马鞍解下来,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把梳子,然后慢慢的梳着它的鬃毛。
踏雪也是十分的听话,拿着它的脑袋轻轻的蹭着她,江蓠不时摸了摸它的头,最后抱住它的脖子,心底里竟然生出莫名的怅然,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悲伤,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
无痕现在在哪儿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踏雪突然微微一挣,然后甩脱江蓠的手,向着黑暗处一阵小跑,江蓠跟过去,就看到踏雪的马蹄一扬,然后将一个黑影给踢了出来,那个黑影发出一声模糊的叫喊,踏雪想要上前再给那团黑影一蹄。
江蓠也看出来那个哈黑影是个人了,于是立马喊住它:“踏雪!”
踏雪不情不愿的停了下来,然后转过马脖子对着江蓠甩了一下尾巴。
江蓠走过去,看见那团黑影,却只看到那个人影缩成一团,全身那件衣服已经脏乱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了,那个人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脑袋,瑟缩着,头上坑坑洼洼的结了疤,但是江蓠一眼看出却不是生了癞子的缘故。
这是个女人。
江蓠猜想这可能这这几天流离进来的乞丐女人,于是问道:“你要不要去洗洗澡?”
那个女人瑟缩的更厉害,却是闷声不吭,江蓠心中奇怪,再次大量,看到那头上的疤痕的时候,突然间反应了过来,这个女人,大概就是江明樱吧。
当日的火烧晕了她,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受了如何的打击,但是现在看她这个样子,恐怕神智有多少清楚都说不清了。
这世间的因果大概如此,没有谁需要谁的怜悯。
江蓠知道了这是江明樱,便不再管她,就算她现在生不如死,也不关她的事。
她对着踏雪招了招手,然后骑上踏雪,在小猎场内疾驰,她不时弯腰的取下路上的箭羽,“簌簌簌”的将箭放了出去,没有目的,仿佛只是为了宣泄。
当她在猎场内跑了十几圈之后,才静下心来,她久久的在马上坐着,只等着天明,只要天明,楚遇就会回来。
夜色越深,空荡荡的小猎场内也更加的寒冷起来,头上的汗消失了之后便觉出几分冷意,江蓠从马上下来,牵着踏雪往马棚走去。
踏雪好不容易奔跑了一阵,显然也是欢喜的很,对于它来说,只有更广阔的奔跑,才能让它感受到激情。
那两个女子也跟在了江蓠的身后。
江蓠牵着马走了不久,便看见前方一个黑影立在那里,江蓠的眼微微一抬,便直接朝他走了过去。
江蓠牵着马和那个人影擦肩而过,眼看就要转过前方的一个庭院,那个清淡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江小姐,一谈如何?”
这样直接的叫出了她易容过的脸,江蓠也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