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的语气十分严肃,乐正锦虞心情愈发忐忑。日夜陪在身边的人怎么可能瞧不出她的变化?她连自己都不相信。
见她依旧垂着头,宇文睿随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目光微冷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这算是正面逼问,与耐心无关,若是为了其他事情,他也不至于对她动怒。他可以容忍她谋算他的皇位,取他的性命。唯独只有一样,他不能忍受。
乐正锦虞的沉默令他不自觉加了点力道,“有什么不能回答我?嗯?”莫不是果真失了心?
倘若是别人,乐正锦虞早就愤怒地扫打开他的手,可面对宇文睿她甚是心虚,任凭他勾着自己的下巴不作反抗。
“乐正锦虞!”宇文睿终是怒了。
乐正锦虞闭上眼睛,不敢与他的眸子相对视,连一句“你放开我好不好”也不敢说出口。
劈天盖地的震惊袭来,宇文睿的心陡然一慌,袖袍一扬,将她死死地压在了怀中。如果真的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他宁愿她不回答。
正当他不愿她出声时,乐正锦虞却开口了,“会你死我活吗?”
宇文睿傲然道:“这是必然结果。”这一战,不仅仅是两国之争。外面已是烽火连天,而慕容烨天已死,南宫邪已废,他与乐正彼邱之间总有一个人会睥睨天下。
“就没有万全之策?”
宇文睿摇头,“没有。”任何一方得到九州,绝不会让另一方存活,就像当初南宫邪斩草除根对他杀之而后快一样。一旦输了的话,迎接他们的只有万劫不复。
他抚了抚她的肩膀,“你要对我有信心。”他会牵着她重新走向高端。
乐正锦虞心一横,抱着他道:“我不要那至高无上的后位了,我们离开这里,去寻另一处无人可搅的地方好不好?”
这些日子她不停地做噩梦,梦见他们互相厮杀,一个接一个倒在她的面前。而宇文睿已经死过一次了,为何不干脆放弃前尘?她愿意抛下一切,随着他离开。
是以,琉璃眸里带着恳求,乐正锦虞轻声道:“就只有我们两人。”
有葵初护着,南宫邪应该无碍才是。就当是弥补乐正彼邱对她的付出,成全他从小到大一直背负的信念,勾勒的复国蓝图。至于慕容烨轩,他从不志在江山,只需找人将他救下,再好生安顿…
她快速地将能够想到的办法都从脑中过滤了一遍,“这天下本身就是百里家的,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她不想探究他与西陵为何会处于同一阵营,当初在覆灭东楚的那场战争中,慕容烨天也出了不少力,西陵也应当是他的仇敌才是。既然他都能放低身段与慕容烨轩握手言和,为何不能与其他化干戈为玉帛?
不是乐正锦虞仁慈,在她的印象中,宇文睿如今的实力已不能与乐正彼邱拥有的实力相抗。
宇文睿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她的话说得如此顺当,百里、家的…
她这样,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乐正彼邱?
乐正锦虞仰头,自顾自道:“你将抓的女子放了吧!西陵抵挡不住南昭与北宜的大军,何不减少伤亡…”
宇文睿骤然将她从怀抱中撤出,他如何不知道她已经听到了暗卫对他说的那番话。而他之所以没有拂了她的睡穴,就是想验实心中的怀疑。他早该想到的,只是不愿意逼迫自己去相信罢了。
见他怒气腾腾地转身,乐正锦虞蓦地住了嘴。那个女子必是安昭仪无疑,可自她去了南昭,安昭仪便对她照顾有加。
她可以对嫔妃残忍,却逃不开受人恩惠的枷锁。哪怕不是她愿意的,哪怕是别人一厢情愿的相互,帮了她就是帮了她,怎么能摘除地干净?
她索性如实道:“她救过我。”而且不止一次。
宇文睿的脚步顿了顿,转头深深地看着她一眼,“你为何不说她是乐正彼邱的人?”
她难得的善心尽数用在了乐正彼邱的人身上,南宫邪是,那个女子也是。
乐正锦虞被他的目光灼伤,不知哪里来的怒气,一把拔下发间的墨玉簪,而后将簪子一把塞进了他的手里,冷声道:“既然以命相搏,何不物尽其用?区区一名女子作筹码算什么!他有百万雄兵,你便将这倾世财富拿去!”
有了它,十个百个东楚都能建成,与乐正彼邱就算争个百年也难分胜负,她又何须为他们的性命担忧!
她是杀人不眨眼,是喜欢鲜血杀戮,从仇敌的身上得到报复的快感,虽说无毒不丈夫,成败不论手段。可她不屑用与她一样命运的女子作筹码,人性卑劣无错,但要有一个底线!
哪怕是从前随意剜人双目灌铜剖腹的乐正锦虞,她也不会用安昭仪作为两军对垒的牺牲品,这样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望着宇文睿周身散发出的寒气与冷戾,乐正锦虞不知为何竟想到了葵初。
不得不承认,面对葵初的时候,她其实是自卑的。无关于对她个人的好坏,放眼凡尘悲天悯人的气质,大抵是她遇见到的最为干净最为包容的男子,哪怕是乐正彼邱也及不上。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大雨瓢泼的那个夜晚,他握着他的手对她说的那番话,陡然心生悲凉。
见乐正锦虞绝美的面庞写满倔强与愤怒,一瞬间又失了心力般地无奈。宇文睿蹙眉,寒声道:“你对我很失望?”
乐正锦虞缓缓退后几步,不与他争辩,“我累了。”
宇文睿勃然大怒,大步逼近她的身体冷笑道:“你累了?”她何曾为他设身处地的考虑过!
南昭的虞美人,北宜国的皇后…这些名分上的事情,他从未想过去追究!而如今,只因为他没有明确地遵循她的心意放弃与乐正彼邱相争,她便对他失望寒心?
她又有何资格对他说累!
滔天的怒火将他压抑多日的理智焚烧殆尽,“乐正锦虞,你当真要为了乐正彼邱放弃你我之间的夫妻情谊!”这对他何其残忍!
乐正锦虞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怎么会让他们之间变得这样糟糕?
片刻后,她目光幽幽地望着宇文睿,欲将藏在心底最真实的话说与他听,“乐正彼邱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护着我,还一心想娶我做唯一的皇后…我确实很感动,也、很内疚…”
她的话让宇文睿全身如刀凌迟着血肉的痛感,未等她说完,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黑色眸子刹那间凝寒成冰。
他用力地握着掌心内的墨玉簪,“好!很好!他待你情深一片,痴恋不悔!你感动!你内疚!那我呢?我对你的心你扔都璃水里去了?!”
他讽刺一笑,将簪子重新塞给她,而后冰冷地转身,语气也换了一重,“朕忘了,三年前朕就该明白,你没有心,你始终这么琢磨不定,连那些骗着朕说喜欢的话也只是为了权利的堆砌!”也是,他应该是死了的,怎比得上风华卓越的乐正彼邱!
唯一的皇后…真是纯情的很!怪不得住进了她的心底。
宇文睿僵直地站着,背对着她忽然笑了,俊美的容颜刹那间卷起一股冷入骨髓的阴暗,随即一闪而逝,继而又漫不经心地道:“是啊,如今你找到了命定姻缘,真命天子,便将从前的那些过往抛尽…亏朕一直念念不忘…真是…有够愚蠢的…”
乐正锦虞怔怔地站着,看着宇文睿远去的背影,那一身冷傲,孤高决绝。那些刻在灵魂里的东西,无论换血还是剔骨,属于楚帝的骄傲,从来就没有变。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指间,漆黑的墨玉衬得她的手指愈发苍白。
宇文睿的突然离开令沐雨有些猝不及防,四周潜藏的暗卫也大多数被撤走,只留了几个武艺高强的悄悄守护着。
转眼,万圣山又成了平静的世外桃源。
屋内的靡气早已挥散,乐正锦虞魂不守舍地站在门前望着空中轻飘的雪花,和煦的风自她的脚底吹拂上发顶,灿烂的阳光折射在晶莹剔透的雪花上,将其晕成了七彩色。
沐雨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被春雨滋润过的面容本该生机盎然,此刻却形成了反差,无边的悴色蔓上了她的眉目,大红的衣衫也压不住。
她无意询问什么,主上与陛下自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对立,虽然彼此从没有过正面交锋,私下却早就步步为营。他们之间的恩怨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消除…
不过,谁又能说得准呢?
她望着乐正锦虞,心底竟莫名地起了一分期待。
……
先前的暗卫还没有行至多远,便被后赶来的宇文睿给拦了下来。
宇文睿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将那名女子放了。”
暗卫虽然错愕,却也不敢讨问缘由,忙不迭地领命下去放人。
边境的风肆虐地刮着,慕容烨轩看着城内残破的一切,清亮的眸子里染上了血红之色。六十万兵马折损了大半,即便最后侥幸赢了这场战争,西陵也是元气大伤,至少十年内不得再兴战迎敌。
他一回到营中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查屯粮,上次宇文睿出谋烧了南昭粮草之事一直让他引以为戒,生怕乐正彼邱也来这一手。若真落到了兵尽粮绝的下场,西陵再回天无力。
他接到消息,东楚筹集的五十万兵马已经在大司马的带领下正向他这里赶来,他只需要抵抗过这两日即可。
乐正彼邱也得到了消息,在得知宇文睿即将现身之时,他亲自领了北宜京都的十万兵将,乘着木色马车奔赴边境。
木色轮椅上,他的表情淡然无波,似乎人世间再也没了能够让他动容的之事,任何的喜恶都不能再影响他冰冷的心。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他的脑中想起祈凌山世代守护者的话,那从未谋过面的没有完成复国心愿的父母,还有百里氏后裔先祖们在被宇文氏等人灭国后一代代的忍辱负重,以及他多年来的汲汲赢取至今…
曾经这些背压在他身上的负累重重的黑暗,因为一个女子早已改变了颜色。可如今,那份责任又成为了他生命中仅存的信念。
他什么都没有了,也从未拥有过。从小到大的执念成了空,心丢了之后灵魂也变得空洞。不匡扶大泱,等他弥留人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想必剩下的只是一无所有的凄凉与悲哀。
所有欠了他的,欠了百里氏的,欠了大泱的,他都要将它们全都讨回来不是吗?
心再痛,路还是要前行,乐正彼邱渐渐闭上了眼睛。
……
一踏入边境,便闻见稀薄的空气中飘荡着的浓重的血腥气。
“轰隆——轰隆——”数百颗石块通过投石头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懈地砸击着城门。那怕从城门上空箭雨如下,也想要将这两日躲在城内不出的西陵军给砸出来。
慕容烨轩拧眉站在城门上,并无太多实战经验的他也只能暂时抵挡住下方狼虎的凶猛投石。好在西陵的天堑向来易守难攻,才未让乐正彼邱的人马得逞。
叫骂喊阵也不管用,慕容烨轩铁了心与他们相耗,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派军出击。
然而,傍晚时分,一辆木色马车驶入军营之后,北宜与南昭整合的兵马又精神抖擞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慕容烨轩在看到突然出现在城中的黑甲兵后狂喜地打开了城门。
不一会儿,熊烈战火升起了浓烟,将本就被晕染地极为阴沉的天空彻底泼墨成黑,震动天地的鼓声,嘹亮的嘶喊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房。
漫天的黄沙与烟尘翻滚,广袤的土地上尽是寂落与萧然的杀意。刀光剑影,角鼓争鸣,马蹄踏飞,流血漂橹。疯狂而炽热的杀戮,令人作呕的浓浓的血腥味充斥整块土地上。
有的人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