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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无人有皇子缠绕膝下,北宜国又没有给公主封地之说。若是乐正无极就这样去了,等待她们的除了陪葬便只有长伴青灯这一条路。
可无论是哪一条路,都不是她们想要的。
不能抗拒命运,这便是后宫女子最悲哀的地方。
满殿的女子都沉浸在各自的悲痛与憧憬中,连木色轮椅何时来到身旁的也没有注意。
秀女们先一步回过神,立刻羞红着脸恭敬地见礼,“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每个人的心底带着强烈的期盼,希望乐正彼邱突然的垂青。
但乐正彼邱并没有望向她们,木色轮椅轻轻地从她们身边滑过,笔直地往床榻前而去。
乐正无极的妃子见到他之后,连忙起身让到一边,“太子。”
轮椅在帝榻前停下,乐正彼邱摆了摆手,侍从会意,“各位娘娘,太子想单独陪在皇上身边一会儿。”
众人不敢再留,立即识趣地告退。
帝榻上,乐正无极闭着眼睛虚弱地躺在那里,消瘦而憔悴。翻黄的皮肤上,道道皱纹刮嵌,整张脸干枯而显得有些狰狞。眼眶深深向里凹进,鼻梁也完全塌陷,下面的嘴唇深瘪,脖颈上的肉完全松弛,垂死之态尽显。
弱弱的吶哼声时而从他的嘴里飘出,刚才一直有人在他耳边哭泣他不是听不见,可想斥责她们却连睁眼都要耗费全部的心力。他便只能这样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呼吸着,维持着生命最后的气息。
乐正无极能觉察到乐正彼邱的到来,他扯了扯嘴角,那处干瘪耷拉的皮肤立刻蠕动起来。他的眼眶也跟着动了动,逐渐眯开一条缝,却又始终无法完全张开。
他只能透过仅张的缝隙,模模糊糊地打量乐正彼邱。
乐正彼邱也静静地回望他,殿内无人说话,气氛一时竟有些诡异。
半柱香后,乐正彼邱脸色颇为沉重地出了乐龙殿。
乐正锦虞还没起身,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殿梁的方向。乐正彼邱的话似要将她困在身边的意思,让她心乱如麻。
仿佛于人世间走了一遭后,又回到了起点。她躺在曾属于她的宫殿,这里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却也是她所有梦魇的开始。
寝殿的门突然开了,就像秦贵妃带着太医闯入的那次,让她心惊肉跳不已。
她迅速看过去,看到来人是乐正彼邱后,提起的心才稍微放了下去。
乐正彼邱没有立即进来,只是定定地站在殿门看着他,素往的寡淡冷漠不见,眼睛里闪着她看不懂的光芒。
面对这样的他,乐正锦虞不自觉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哪怕是面对时时刻刻想取她性命的慕容烨天,她也不愿面对乐正彼邱。
乐正彼邱没有穿木色衣衫,月牙白的锦袍轻松地架在身上,安静地站在那里,玉质盖华天下无双。
见乐正锦虞良久没有动静,他扬了扬嘴角,慢慢走向她。
“饿了没有?”他温和地问道。
乐正锦虞下意识点头,而后身体又僵住了。
因为乐正彼邱竟是走到她身边,亲自扶她起身又弯腰为她穿好了鞋子。他的动作极其自然,没有半点不适。
乐正锦虞彻底石化。
接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梳洗的,又是如何用的膳。
待刺骨的寒风刮上她的面颊,她才赫然清醒。双脚已经站在了疲q宫外,身上裹着厚厚的暖裘,目光所及,一片雪白。
乍然又瞧见这白茫茫的场景,乐正锦虞眼睛有些不舒服,她是真心憎恶北宜国的冰雪。
“你要带我去哪里?”乐正锦虞神色绷紧。他竟敢带她出来,就不怕被人撞见?
天气还算晴朗,阳光格外灿烂,大朵的白云漂浮在天空,映衬着脚下的地面,到处都是白色。
乐正锦虞扯了扯身上厚厚的裘服,居然也是不惹眼的白色。若不看她的脸,将她扔进雪地中也无人在意。
“带你去玩。”乐正彼邱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即抱着她飞跃而起。
乐正锦虞睁大双眼,猝不及防下身体突然腾空,她顿时惊慌地抱住了乐正彼邱。
寒风急速地从他们的面颊飞过,乐正锦虞闭着眼睛将脸埋在他的怀中。乐正彼邱抿唇一笑,两人竟如一道白光般穿离出了皇宫。
乐正彼邱早已为乐正锦虞盖好帽子,此刻更是将她紧紧拥着,不让她受到丝毫寒风的侵袭。
乐正锦虞心中浮起了一丝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雪山。
乐正彼邱将她放下,“到了。”
“你为何带我来这里?”乐正锦虞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两人正站在雪山的半腰处,山脚下那些大片大片的云杉树成了一道道剪影,牢牢地驻扎在脚下的雪地上,却生生地刺痛了乐正锦虞的眼睛。
她没有忘记,这里是她第一次见到薛如是的地方。
可她还来不及回忆,脚下突然一滑,整个身子直直地往下坠去。
突来的晕眩让她大惊失色,她无意识地抬头,却看到乐正彼邱温柔地朝她一笑,而后身体一软,又重新落入了他的怀中。
她瞬间明白这是他刻意而为。
乐正彼邱并没有将乐正锦虞抱下山,而是带着她冲上了雪山之巅。
待二人站定,乐正彼邱轻轻放开她,温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这回可别再认错了人。”
乐正锦虞语噎,心头的不自在悄无声息地扩大。
她撇开头,冷着脸打碎乐正彼邱嘴角的弧度,“不认错又能如何?”终是回不到当初了。
何况,以他们的身份,即便是他救了她,她也不会对他…
乐正彼邱立即收起了笑意,裘服下的手不自觉握紧。是啊!无论如何,他也无法让时间回到那年。
雪山之巅将北宜国的景色尽收囊中。漫踪江野,风舞飞扬一片白。雪树银花,燃烧红唇一瓣怒。
乐正彼邱缓缓伸出手掌,状若透明的手指一片冰冷。他苦涩地低下头,不去看乐正锦虞的脸色。
“我终日坐在轮椅上,目光穿过雪山之巅,遥望东楚的那片天地。我常常会看着自己手掌里的这朵纠葛之蓝在想,如果当初你爱的是我,如果当初我没有去祈凌山,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他低着头,似在看淡蓝若莲的掌心,余光却又飘向远处,“会不会你还是天下间最美的那朵雪莲花。无需遭受苦难,无需困于未央宫里蹉跎年华…”
“乐正锦虞,”乐正彼邱抬头,澄澈却又深不见底,“这些年我殚精竭虑,处尽心机,从来都不是为了要这天下。只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光明正大地、带你回家。”
乐正锦虞心猛地一颤,不可思议地望向他。
“可是我现在没能做到最好,许多事情还不知道从何与你说起…你再等等,再等等可好?”
乐正彼邱微笑着抬手将她揽入怀中,指着不远处的那朵晶莹剔透,色淡如雾,声软似水,将漫山的雪堆涤荡成河。
“雪莲花一直开在雪山之巅,而你,一直开在我的心里。”
136 打捞上岸
雪花不知何时飘落下来,落在两人的发上、肩上,相缱的白色似要将天地间的所有色彩盖住,只余下这份苍莽。言悫鹉琻
乐正彼邱的话很轻,落在乐正锦虞心中却十分地沉重。
她从没想过乐正彼邱会对她存了这样的心思,他说得很坦白,让她连含糊的机会都没有。
在她的认知中,她与他应该是敌对的双方才是,他却站在这里与她诉说这些未知的深情。
自十岁那年她从这里落下去后,她就对雪山产生了浓烈的惧意,除了偶尔与那人来这山脚的云杉树下怀念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之外,她从未向上攀爬过一次。可如今她的双脚踩在阔别了九年的地方,却毫无陌生感。
她的心有些闷得慌,随着乐正彼邱的话转望不远处的那朵晶莹剔透,目光瞬间被它吸引住。
那白色硕大的花朵在青凛凛的寒光中,玉琢似地挺立着。花瓣薄如绢纱,纯净无暇,中间的花蕊大如莲蓬,如初生孩童的手掌。纷扬的雪花衬得它愈加洁白晶莹,柔静多姿。光看着就知道它已久经冰川、狂雪、暴风,在这样的逆境下生长、绽放,从而开出天地的风骨。
升腾的寒气中,花蕊处不断散发着清新的香味,一如乐正彼邱身上的味道。
乐正彼邱温和地望着她,她的鼻翼处沾了一层冰晶,混合着粉嫩的红,煞是好看。
他抬起手为她拂去冰晶,成功地将她的视线勾了回来。
乐正锦虞突然不假思索道:“安昭仪是你的人。”
她的语气十分严肃,乐正彼邱清冽一笑,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煞风景。”
乐正锦虞皱着眉头躲开,随即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你与乐正无极一起谋划了多久?北宜国是不是一早就有了吞并九州的野心?”他的那些话说得确实很动听,但乐正锦虞却始终半信半疑。
除却他确实在暗中护了她,他所言的“殚精竭虑,处尽心机,从来都不是为了要这天下”,她是一点儿都不相信的。她在及笄之后才嫁入东楚,至今离开北宜国不过才近四年。她没有忘记璃心悠曾说跟了他已经十年之久,较之她整整早了六年!
她忽然记了起来,十二岁那年,乐正彼邱因为身体的缘故被乐正无极送去了祈凌山,而当初她的一颗心全都放在了薛如是身上,并没有将此事挂在心里。他的离开从来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她也没有刻意去询问过。
祈凌山…
她猛然惊醒,“你与葵初究竟是什么关系?”北宜太子与南昭国师,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乐正彼邱见她一脸的戒备,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如实道:“他是我师弟。”
师弟?怪不得…怪不得他们二人的气质颇为相似,怪不得葵初会背叛南宫邪帮他。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南昭每一任国师都出自祈凌山是众所周知之事。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居然瞒了这么多年…
“那么,祈凌山与北宜国也达成了协议?”乐正锦虞进一步问道。
乐正彼邱摇头,“未曾。”
见乐正锦虞还想继续问下去,他叹声道:“有些事,我现在还无法告诉你,以后你自会知晓。”
乐正锦虞咬唇,“你不是我二皇兄是不是?”在疲q宫的时候,他与她说了一半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他说他与她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母后是绝对不可能与其他人…那么就是秦贵妃出了问题!
乐正锦虞冷笑,“你的母妃为了地位可真是煞费苦心!”居然敢在乐正无极的眼皮子下偷龙转凤!现在想想,那些早夭的皇子们恐怕也是她下的手!
若是早些年,乐正锦虞会觉得秦贵妃那个女人真是丧心病狂,可如今她却十分佩服她的胆量与野心。
罔顾乐正无极的狠戾,敢堂而皇之地谋害那么多条性命,暗地里又有多少人在帮她?
林林种种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乐正锦虞的思绪尽数兜扣住。
提到秦贵妃,乐正彼邱脸色微沉,却也没有与乐正锦虞解释什么。他只是轻声说道:“以后我会将一切原原本本都告诉你。”
他上前一步,将乐正锦虞捞回,“还记不记得母后当时在寒云苑时与我无声说了些话?”
乐正锦虞本想推开他的手臂立刻不动了,“说了什么?”
星眸划过一丝狡黠,乐正彼邱勾起得逞后的笑意,“就是托我照顾你。”
乐正锦虞顿悟,这话他之前在万圣山就已经与她说过,这会儿竟拿它作靠近她的借口。
她的心一时半会有些复杂,“母后为何会与你说这些?”虽然她也不愿相信,可那时当着众人的面,乐正皇后确实与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