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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飓”的一声,一物自屠晚腰间暴出,急遽而至,“啸”的一声,劲风过处,那物又缠回了屠晚的腰畔。
狗道人只觉手上一空。
他抓住的是模糊血肉。
他再用手一探,摸到的是兔大师的骨头。
——在他身前的人,在这刹那之间,已给打得稀巴烂!
这一下,委实令狗道人动魄惊心。
“快把这里布署好,”屠晚似再无动手之意,只吩咐道:“事情一了,就带我去见大将军吧!”
“就算是世上最好的人,一样会死,坏人也是一样;或许聪明愚笨、行恶为善,彼此不一,但对死而言,却都是一视同仁的;”他舒然立放窗前,望着绵绵秋雨,手捂胸口,多愁善感的道:“这真是令人伤感的时刻。”
小相公
真的有自信的人是不需要信心
的。
信心是人家赐予的,自信其实不
堪一击,唯有根本不依赖信心,毅力、
魄力和实力任事,才是真正有信心的人。
今夜连星都烂了
对冷血而言,今夜是连星都烂了,但对阿里和小骨来说,更是连心都烂掉。
有些痛苦,令人想到如去死。
有些痛苦,却令人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并且克服它。
小刀和小骨一早就准备去“久必见亭”参加庆贺阿里的生辰了。
其实,他们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来聚一聚。
小刀知道冷血今晚也会来。
——这些日子以来,冷血好忙好忙。
同时,似乎不十分方便见她。
她也不十分方便见冷血。
——毕竟,冷血办的是她爹爹的案子。
不过,“思念”这回事,是不理会“方不方便”这回事的。
所以,小刀今晚也着实妆扮了一下。
因而小骨笑她。
他才笑了两句,小刀反击了一句“舌刀”:“你呢?今晚也不是刻意穿得猪八戒迎亲一样,难道为的只是给阿里拜寿?”
小骨几乎连骨头都红了。
他骨笑肉不笑的说:“姊,咱们打和,以后互不侵犯,可好?”
“好!”
小刀爽而快之的答应了。
出门前,宋红男吩咐他们:“你师叔要你们到偏衙去一趟。”
他们的师叔便是曾红军,他跟宋红男是师姊弟,因而给大将军提擢,在危城当校尉。
“偏衙”其实是县衙文案处,冷血在那儿设了个地方,处理公事。
他们一向都不大方便到“偏衙”去看冷血。
他们姊弟对曾红军的为人也一向不大喜欢——曾红军老爱向爹爹馅媚,然后又喜欢对老百姓作威作福。有次,小骨还对小刀说:“看曾师叔的样子,好像巴不得去舔爹的脚趾,但又恨不得人人都来舔他的脚趾。”
小刀当时还说:难听死了。
可是,这回是宋红男叫他们去,而不是大将军:就算现在已对父亲有点“怀疑”,但对母亲却绝对是深信不疑。
——因为母亲一向都很反对父亲的所作所为。
临行前,小刀还问了一句:“不知是什么事?”
宋红男道:“不知道,听说是冷少捕头在那儿等你们——是你们约了他吗?”
宋红男显然也不清楚。
小刀和小骨到了“偏衙”,曾红军着仆役端上了许多蜜饯、甜点。
小刀爱吃甜品。
小骨受他姊姊影响,也尝了几口。
片刻之后,他们就觉得仿如地转大战天旋,天旋力斗地转。
昏眩中,他们听到耳际传来一些对话:
“冷捕爷,你为何要这样做?”
(那是曾红军的语音。)
“为何不能?抓了他们两姊弟,可以威胁大将军,不怕他不背黑锅!”
(那仿佛是冷血的声音。)
“冷爷,你到现在还找不到大将军的罪证吗?”
“那有什么罪证!朝廷交代下来,要除掉此人,我们就得照办!”
“是。”
“所以我要——”
“冷爷,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就喜欢这浪蹄子,不趁她昏迷,我大可(那是冷大哥的说话吗?)
小刀在昏迷中掠过这个念头。
“冷爷,千万不可以——”
“好吧!要是不干也可以,我得要去泄泄这精气,反正,上面要我来铲除那些反贼,我就先找一家来开开刀,祭祭剑。”
(那是冷大哥吗?)
小骨在恍惚中也掠起过这个念头。
“那冷爷要找的是——”
“危城有许多名胜。?”
“小人不懂冷爷的意思。”
“不是有一座久必见亭吗?”
“啊!是,是是,是是是,我明白了……”
可是小刀和小骨神智更迷乱了。
小刀想到:冷血是这样的人吗?……
小骨念及:冷血会是这种人吗?……
然后他们就完全失去了知觉了。
所以那一晚,他们并没有在子夜赴“久不见亭”之约。
他们去的时候,已几近天亮。
——那时候,他们给上太师用药汁泼醒,赶去久必见亭的时候,苍穹若灰若墨,时晦时黯,连天空里的星子,都似是要发霉、发烂!
阿里抱着小狗叭叭,心里一直在想:爹爹今夜回来了,还会不会走?娘好不容易才盼到爹回来了,会不会高兴一些?
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实在有些过分。
幸好他在半路遇上了耶律银冲,他便托转了几句话,好让久别重聚的爹娘放心。
而他自己,还是先会合侬指乙和二转子再说。
他知道怎样才找得到他们。
可是当他找到他们两人的时候,那两人却正非常紧张。
他们一前一后,盯住一口大箱子。
箱子大若一间房子。
箱子密封。
而二转子和侬指乙的样子,就像已经饿了两个月的猫,发现那箱子里正有一只老鼠似的。
阿里一见此情此景,便知有得玩了。
他一向都极喜欢“玩”。
於是他问:“什么事?”
“冷血使张判通知我们。”二转子即道,“这箱子里有两个关键人物,足能破案,要我们一定要拿下他,不许让他们逃了。”
阿里便问:“冷血呢?”
侬指乙没好气的道,“鬼才知道。”
阿里又问:“那么人呢?”
侬指乙道:“还在箱子里。”
“哗!太好玩了。”阿里兴高采烈的道,“我可不可以一齐玩?”
“点子扎手。”依指乙冷龇着牙道,“欢迎你来玩,玩死你!”
想玩玩
想玩玩,本来就是人类的天性。
真正把事情做得好的人,多半热爱工作;既把工作当作爱,也把工作视为娱乐。
不过娱乐娱乐,只怕非要带点“愚”昧才有可能快“乐”得起来。
“玩死就玩死!”阿里说:“这么好玩的事,没我怎行!”
侬指乙绷着脸道:“并不好玩。”
阿里低叫了一声:“抓人还不好玩,难道要给人抓才好玩!里面有几个人!”
侬指乙伸出两根手指。
阿里哈哈一笑:“两个?咱们有三个人呢!真没意思!”
二转子笑眯眯的说:“人,倒不多,但里面的东西,却很多。”
阿里愣了一愣:“什么东西?”
“越国飞鹿青釉坛、青州虎子黑釉青斑腰鼓、鲁山花瓷羯缶、黑绿双定覆烧宝鸭枕、三国青釉龟蛇九尾趺碑铭。”二转子一口气的说:“还有寿州南青五花压手杯、刑窑北白蓝斑大青壶、汝窑龙泉蜜烛烧、哥窑冰裂纹龙玉盏、耀瓷爪皮绿雉鸡牡丹碗、茄皮紫彩鹭立樽,等等等等。”
阿里愣了半晌,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二转子居然连眼也不眨,从头再念上一遍,一字不漏。
阿里问侬指乙:“那是什么东西?”
侬指乙烦躁了起来:“宝物,反正都是宝物就是了!”
阿里不厌其烦的问:“那是什么样的宝物?”
侬指乙更是毛躁:“反正,他知道,我不知道,你何不去问他?他只听张判说过一遍,却都记得牢牢的,邪门!”
阿里这回转问二转子:“为什么你记得,他却记不得?”
二转子眼珠儿转了转:“因为我聪明,他笨。”
阿里还不打住,问了下去:“那么又为何我不知道,而你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以为二转子会答:“因为你来得太迟。”
这样他便可以‘下台’了。
不料二转子这回却眨了眨眼睛:“因为你蠢,我聪明。”
阿里嘿了一声:“你聪明,你聪明又攻不进去!”
“哎!怎么攻?张判吩咐下来:说冷血要的是活口!”二转子说:“而他们一见风势不对,都溜进箱子里去,里面可都是易碎的价值连城的宝贝、古物!”
“啊!”阿里这才明白了“当前处境”:“幸好,里面只有两个人。”
“对。”二转子皮肉骨皆不笑的笑道:“你可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谁?”
“听说是,”二转子好整以暇的道:
“雷破和雷炸。”
这回阿里只喃喃的说了一个字:
“天!”
这回可一点也不好玩。
——江南,霹雳堂,封刀挂剑,雷家,本已以火药火器,名闻于世。
而这雷破和雷炸,虽不能算是雷家堡的绝顶高手,但爆破力之强,恐怕要算得上顶尖儿的了。
他们已进了箱子。
箱子里都是易碎的宝物。
——而他们却要拿下这二人!
好一会,阿里才灵机一动。
“有了。”
他说,且得意洋洋。
侬指乙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有计快说,别装模作样,要人三请六教!”
“我们饿煞他们!”阿里笑嘻嘻的说:“我们在外边包围,饿他们个三五天,保准他们乖乖的出来投降——啊!这真可谓不费一兵一卒、不必动一拳一脚,妙绝人寰、独步天下、机智绝伦、兵不刃血的好计!”
言下十分陶醉。
“饿他们个三五天?你不说也饿他们个三五年,就让他们化作枯骨,咱们才去收尸,岂不更好!”二转子骂道:“要是他们发作起来,在里面砸破东西,我们难道在这儿束手恭聆么?要是可以等个三五天,冷血张判不会派大军来此堵着,还要请动咱们来这儿解决个啥!”
阿里顿时唉声叹气:“死冷血,叫我们来准没好事!”
二转于道:“你要想玩玩,就得真的去玩玩。”
阿里搔首问:“却不知怎么个玩法?”
二转子看着他,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样子。
侬指乙也侧过头来望着他,更是不怀好意的样子。
在大箱子里,有两个人。
两个斑脸人。
——只不过,一个是红斑,一个是黑斑,倒是甚易辨认。
经斑脸说:“他们好像都齐集了。”
黑斑脸说:“他们想要怎样?”
红斑脸说:“提防些,大意不得,五人帮都有些鬼门道!”
黑斑脸说“别坏了大将军的大计就是了!”
这时候,箱子外,忽然传来很多声音,其中包括:吹号、唢呐、放屁、瀑布、喷嚏、大便、关门、鸡啼、马车、铜钹、虎啸、投井、蛙鸣,甚至还有火山爆炸的声音。
“天,外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小心”
“老天,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提防!”
“老天啊!外头那几个笨蛋究竟想干什么?!”
“小心提防!”
这时候,箱子外传来有走路的声音。
不一会,跫音到了箱子之上,跑来跑去。
红斑人几乎无法忍受了。
黑斑人还是说:“小心,他们既然在上,可能已潜到了地下。”
话未说完,“噗!”的一声,一个黑面白牙戟发的小子,破土而出!
要玩玩就玩玩吧
所谓突袭,必须是要在敌人而言,是意料之外的奇袭。
如在意料之中,就无所谓为突袭了。
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