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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龙灵矫实是捉摸不透,若说他是侠义中人,西北群豪却无一人知道他的来历;若说他是死心塌地扶助福康安,他却暗中派师弟去联络西藏的各个土司;若说他是受外邦指使,想在西藏搅起叛乱,他却又极力保护金本巴瓶;若说他是胸怀大志,想把西藏作为抗清的基地,则时地均不适宜,唐经天百思不解,对龙灵矫的底细摸不清楚,对他究竟应采取何种态度,一时之间,也就难以决断。
唐经天正想再设法套问,忽见冰川天女与血神子互相追逐,你劈一掌,我刺一剑,兔起鸽落,电掣风驰,那庭院不过三丈见方,两个人穿梭来往,掌风剑影,此去彼来,就像数十百人在战场上恶斗一般,看得人眼花缀乱。
冰川天女剑法虽然精妙,但血神子挟数十年功力,加上所练的世间独一无二的歹毒的邪恶外功,久斗之下,冰川天女竟渐渐落在下风,虽是互相追逐,但以唐经天这样的大行家,已看得出冰川天女的剑法渐渐被血神子迫得舒展不开。
龙灵矫道:“这老魔头的血神掌触人立死,碰它不得,你们俩人不必犯险,赶快走吧,我自有法子应付他。”唐经天目注斗场,只见冰川天女一只秋水盈盈的眼睛,也正望着自己,眼光中含有怪责的神色。他知道冰川天女的脾气,若然不能占胜,绝不肯走开。当下对龙灵矫微微一笑,说道:“且待我们替你把血神子打发之后,我再走吧。”不理龙灵矫同不同意,倏地纵身便跃入斗场,
血神子正杀得性起,一掌紧似一掌,要强抢冰川天女手中的宝剑,忽见一道乌金光华,电射而来,血神子把手一招,欲待硬接,忽觉那暗器挟风,劲力奇大,估量自己的功力、若然硬接,只恐要被它穿透掌心!
血神子武功确是高强之极,就在这神芒射到的俄顷之间,忽地双指一弹,弹在冰川天女的剑上,那柄冰魄寒光剑骤然一荡,只听得“挣”的一声,天山神芒从两人的空隙之间穿过,余势未衰,射到往上,整枝神芒,没入石柱之中。
血神子这招实是使得险到极点,须知冰川天女的剑法也是快若飘风,血神子出指一弹,若有毫厘之差,手指就要被剑锋削去,那时阴寒之气攻入血管,多好的内功也难抵御。但给他一弹掸个正着,冰川天女的剑势反而为他所用,劲力更增,恰恰替他碰飞了唐经天的天山神芒。血神子露了这手功夫,唐经天固然吃惊,血神子更是吃惊不小。他以为冰川夭女在后辈之中已是独一无二,哪料唐经天年纪轻轻,看他发暗器的内家劲力,犹在冰川天女之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自己潜修了几十年,连两个后生小子也不能取胜。
双方动作都是快如闪电,唐经夭神芒一发不中,游龙剑立刻出鞘,游龙剑是当年天山派始祖晦明禅师采五金之精所炼的镇山之宝,剑质之佳,尚在冰魄寒光剑之上,略一挥动,便见光芒四射,果然矫若游龙;血神子反手一掌,没有打着敌人,反而几乎给游龙剑尾的锋芒扫着,急忙一个转身,用掌力迫开冰川天女的剑。唐经天的剑如影随形,跟踪又到,血神子猛地双掌齐出,一股热风,呼呼作响,唐经天如身陷洪炉之中,迫得退后几步。血神子脚踏五行八卦方位,不住的绕场疾走。
唐经天这才明白龙灵矫何以在十招之内,就给血神子迫得气喘如牛的道理,原来是他掌心所发的热力在作怪。天山派的内功乃武学正宗,唐经天火候虽然稍欠,但却是家传心法,急忙凝神静气,运剑防御,果然好了一些。双剑联攻,威力倍增。血神子若然以一敌一,原可稍占上风,而今以一敌二,那就只有退守的份儿了。
双方越战越紧,冰川天女不怕热力,步步进迫,看看就要把血神子迫到墙边,无路可退,忽听得外面两声怪啸,又有两个人窜进来,正是在丹达山上偷听自己弹琴的那对夫妇——云灵子与桑青娘。血神子精神一振,哈哈大笑,但这两人却并不上前帮忙,飞入庭院,却突然一齐停住。
血神子道:“你们若是怕事,就不必来。”云灵子道:“大哥,和你动手之人乃是唐晓澜唐大侠的儿子。”血神子面色一变,忽而又哈哈笑道:“你们怕他我须不怕他。在你们是一派名宿,几十岁的人却给唐晓澜的名头吓倒!好啦,你们不敢招惹天山派的人,且待我单独应付他。”言下之意,实是暗示云灵子与桑青娘去绊住冰川天女。
云灵子夫妇给血神子说得甚是尴尬,听了他的暗示,正合心意,干笑两声,掩饰窘态,说道:“我们不是怕他,不过不愿与后辈一般见识。”血神子怒道:“对目中无人的后辈,咱们也得管教管教,好,我今日就先把唐晓澜的儿子捉了。把他送上天山,先问他一个教子不严之罪。”
云灵子夫妇心中暗暗好笑,却也不愿再说,立刻抽出兵器,合攻冰川天女,把她与唐经天分隔开来。这一下形势立变,血神子反守为攻,着着进迫唐经天。
唐经天“嘿”的一声冷笑,剑法也是骤然一变,但见剑光霍霍,有如水银泻地,紫电盘空,全身都藏在游龙剑的光幢之内。这是天山剑法最精微奥妙的大须弥剑式,剑势展开,有如铜墙铁壁,即使遇到功力比自己高的人,亦难攻入。大须弥剑式也并不是只守不攻,而是随着敌人的攻势转移的。只要对方稍一疏神,便可突围而出,立施杀手。
血神子一掌紧过一掌,连攻了二三十招,唐经天仍是兀立如山。但血神子每发一掌,都带着一股热浪侵来,肉掌虽然不能攻进剑墙,热浪却是无孔不入。唐经天虽能运用内功抵御;“到底不如冰魄寒光剑的天然寒气之妙,故此冰川天女独战血神子之时,可以抵敌至一百余招之后始见下风,而唐经天挡了三十多招,却已渐感难以应付。
冰川夭女独战云灵子夫妇,也是感到处在下风,但却不如唐经天之甚,在一百招之内,双方都是有守有攻,桑青娘憎恨冰川天女的美貌,出手特别狠辣,那条合金的腰带诡招百出,连用缠、打、围、推、沾、扫、拖、卷八法,有如灵蛇游动,遇隙即钻。云灵于使的判官双笔,更是专点人身三十六道大穴,加以腕力沉雄,双笔使开,既可当作点穴的兵器,又可当作五行剑运用,攻势绵绵不断。冰川天女以一敌二,渐渐感到难以化解。
唐经天全力守御;过了五十多招,双眼赤红,汗出如浆,热得越发难受了,他偷眼一瞥,见龙灵矫仍是倚门观战,既不逃走,亦不助拳,真不知他打什么主意。唐经天心中不禁发恼,又见冰川天女亦已渐渐落在下风,更为焦躁,高手相斗,最忌心神不安,唐经天这一焦躁,剑法立刻被血神子的掌力打得散乱,微露空门。
陡听得血神子大喝一声,乘着空隙,一掌劈进,忽见剑光一散,有如浪花飞溅,千点万点,直洒下来,血神子眼神一花,但见四面八方人影晃动,竟辨不清唐经天身形所在地真正方向。血神子吃了一惊,不敢强攻,急忙回掌自保,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刹那,只听得呜呜两声怪啸,唐经天已是腾出手来,连发两枝天山神芒,分射云灵子夫妇。云灵子夫妇识得厉害,双双跃开,唐经天身法何等侠捷,趁着这三个人各自散开之际,已与冰川天女会合。
原来唐经天这一招也是冒险非常,这一招乃是天山剑法中追风剑式的“电射星驰”,是一连十几个虚着构成的剑式,只是剑尖颤动,并未真个出招,但因动作太快,所以在敌人看来,就似乎处处都是有剑锋刺到。这一招的用处,其实只能迷惑敌人的眼目,不能真正伤人。若被对方识破,仍按原式进攻,不为所惑,则自己反要受伤。唐经天从攻守兼备的大须弥剑式,忽然改为强攻的追风剑式,原是无可奈何之着,但血神子不识天山剑法的奥妙,果然被他骗过。到醒觉时,唐经天已与冰川天女并肩而立,联剑同防了。
血神子气得哇哇大叫,扑上前去,云灵子夫妇也是一退复进,仍然准备合攻冰川天女。唐经天斜刺杀出,一剑横封,将云灵子夫妇挡了一挡,那一边血神于身形方起,冰川天女的六枚冰魄神弹早已向他打来。血神子双掌翻起热风,六枚冰魄神弹全都在血神子的头顶裂开,寒光冷气,四面弥漫,倏的就似构成一片灰色的光网,将血神于全身包没,冰魄神弹所包的乃是亘古寒冰所发的奇寒之气,六枚齐发,厉害之极,正是血神子的克星,血神子掌心所发的热力,抵挡不住,不由得也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虽然以血神子的功力尚不至受阴寒之气所伤,但一冷一热,呼吸亦感不舒,胸口竟然作闷。
这一来形势又是一变,唐经大与冰川天女双剑相联,合战血神子与云灵子夫妇三人,因有冰魄寒光剑挡得住血神子掌风所发的热浪,首先不受威胁,而血神子适才被冰魄神弹所袭,功力又不免稍受影响,此消彼长,唐经天与冰川天女以二敌三,虽然还是抢不到上风,但已打成平手。
正在混战之际,忽听得外面人声嘈杂,角门开处,一批军官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顶戴花翎,身穿黄马褂,竟然是个有功勋的二品文官,后面跟着七八个武官,龙灵矫的师弟颜洛也在其中,走路摇摇晃晃,面色灰白,但仍然支持得住。
走在前面这个大官乃是驻藏大臣官署中专管刑名的皋司(即等于大法官),名叫宗洛,本身又是满清的宗室,后面的那些军官则是龙灵矫的同僚,原来颜洛中了血神子一掌,虽然受伤不小,但知道事情险急,强自运气支持,急急乘马赶到官署,将他们都请了来。
宗洛一副大官的架子,喝道:“你们这几个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胡闹?”唐经天微微一笑,与冰川天女收了宝剑,退了出来,朗声笑道:“我们是什么人,跟你来的官儿们都知道。”那些军官们齐声答道:“他们就是日前在丹达山口保护金瓶的那两位义士。宗洛看了冰川天女一眼,露出笑容,点了点头,换了口气说道:“好,那你们是有功之人,退下待赏。”咳了一声,眼光射到血神子面上,厉声斥道:“你们这几个凶徒胆子可不小哇!竟然夜入官家,持械行凶,你们目中还有皇法吗?”
血神于嘿嘿冷笑道:“皇法?老子就是奉了你们皇帝老儿之命来的!,,宗洛怒道:“你就是钦差大臣,也不能如此无礼。”众军官都动了怒,道:“内府派来的人哪会如此撒野?”
血神子怒不可遏,将大内总管所给的委令,掷给宗洛,上面的铃记分明,果然是内廷新聘的“供奉”,这事早在龙灵矫意料之中,宗洛却是颇出意外,怔了一怔,放软口气道:“那你们到此意欲何为?,,血神子指着龙灵矫道:“这人形迹可疑,混在西藏十多年你们都不知道。要劳动当今天子请老子出山,你们还有说的?”
龙灵矫冷冷说道:“禀大人,这三人都是武林败类,以前与龙某结有私仇,而今他们混入内廷,公报私仇,假传圣旨,你问他们,是不是有钦旨指明要捉拿龙某?”清宫之中,对龙灵矫的身份不过有所怀疑,尚未查明,所以大内总管只不过是口头传下皇帝的密令,叫他查探明白,正式的逮捕文书自然是拿不出来。
血神子怔了一怔,道:“皇帝请我们捉一个芝麻绿豆的官儿,要什么文书?”宗洛是官场老手,这时也颇感踌躇,若然血神子所说是真,自己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