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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您——”
“云珠,他们要你,不知道要不要你这个爹。”
李诗听得一怔。戴云珠何尝不是也—怔:“什么?您也要——”
“糊涂了大半辈子了,总该为自己人做些事了——”
一顿,忙道:“李公子,别介意。”
李诗又一怔,忙道:“戴老,我不是爱新觉罗氏的人,我只是对以前那位皇帝有过承诺而已。”
戴南山愕然道:“那玉贝勒以前怎么会——”
“戴老,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戴姑娘知道,她会告诉你的。”
“我年纪一把,又是褚家出身,只怕‘汉留’不要我。”
“没那一说,戴老的所学,跟丰富的经验,历练,他们求之不得。”
戴南山忙转望戴云珠:“云珠,你看——?“您跟我一块儿走,您先到外头等我—下,我跟公子说几句话。”
戴南山现在是满心欢喜,忙答应一声,转向李诗:“李公子,就此别过,请多保重,也谢谢这些日子以来对云珠的照顾。”
他没等李诗说话,转身就走了,而且走得很快。
李诗也不说别的了,只有道:“戴老也请多保重。”
戴南山很快就走得看不见了。
戴云珠一双幽幽目光望着李诗:“公子,我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我是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我说我的心情很复杂,我的心情真是很复杂。”
李诗现在知道了,但是他没说,什么都没说。
“我还说,我跟公子有缘没份,我跟公子还真是有缘没份。”
“姑娘——”李诗开了口。
戴云珠没让他说话:“原以为咱们两个都活不了了,所以我才厚着脸皮大胆的说出我的心愿,说出我的要求,要是真能跟着公子,我真愿意死,可是没想到——也幸好没死,我原说过,公子不能死,而且是在这儿,当着褚姑娘的面,说出我的心愿,提出我的要求,也荒唐,简直对褚姑娘大不敬,随望公子不要当回事?”
“姑娘——”
“公子就把它当做—场梦吧,在我来说,能跟公子有这么几天的相处,而且是同生死,共患难,我已经知足了,很知足了——”
“姑娘——”
“公子,我就言尽于此了,就像我爹说的,公子多保重。”
“姑娘也多保重。”
“将来咱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一定有。”
“我走了。”
“姑娘知道何处找罗家父女。”
“梅影姐说过,等我回去再搬。”
“呃,我忘了。”
“公子,别忘了,罗梅影。”
戴云珠转身走了,转过身去的时候,洒落了珠泪两行。
李诗没看见,他也没接话,只默默的望着姑娘往外走,越走越远,终于被树林挡住了身影,那无限美好的身影。
戴云珠无限美好的身影看不见了,树林外忽然遥遥传来了人声。
李诗心里一动,急飞身往外扑去。
还没到林外地就看见了,林外有十几二十人,围上戴南山、戴云珠父女,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眼就看出来了,他们是褚家人,而且他了看出来了,带头的是褚老爷子的二徒弟秦二爷。
他往包围圈外一落,道:“你们这算什么?”
“树林里扑出个人,再加上这么一句,立即把所有的目光引了过来,当然,谁也都看见了,那是李诗。
褚家没有人不怕李诗,围在戴南山,戴云珠父女身后的,忙往西边退去,这一退,包围圈立即有了缺口,戴南山一拉戴云珠,父女俩一起退到了李诗身边。
只听秦二爷道:“你们的命还真大啊!”
李诗道:“你不觉得你们褚家太卑鄙了么?”
秦二爷道:“我是我们老爷子临派我来之前才知道的,我佩服贝勒爷的料事如神,而且我也不认为这是卑鄙,敌我之间本来就是这么回事。”
“既然如此,你褚家就不该怪戴老,是不是。”
“这不能混为一谈,戴南山是背叛褚家。”
“我现在很不爱听背叛这两个字,戴老背叛褚家,他的女儿背叛褚家,甚至连他姓褚的女儿也背叛了褚家,为什么?难道你们褚家人从不想一想——”
“不用想,这是显示出一点,养人没养心——”
“为什么你们褚家养不了人的心,连自己女儿的心都养不了?”
“那要问你,不是因为你,他们一个也不会背叛。”
“我深感荣宠,你们褚家人比不上我这个外人,同样该好好想一想。”
“想过了,我们老爷子很痛心,也很灰心。”
秦二爷他装糊涂,就是不愿提褚家人该扪心自问,该反省的事。
“我把你们褚家人哪——由你们褚家这种对事的态度,再加上已经到了这地步了,还不肯抬抬手放人过去,就可以知道你们褚家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了。”
“我们褚家只不过是要处置叛徒,还能是什么样的人,谁又能容忍叛徒?”
“我说过,我不爱听‘叛徒’,或者‘背叛’。”
“这是褚家的家务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奈何我是受害人之一,这件事我管定了,而且戴姑娘,戴老,都已经不是你褚家人了。”
“不——”
“不要再说了,再告诉你一遍,这件事我管定了,你看着办吧!”
秦二爷脸色变了一变,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会把实情禀报给我们老爷子的——”
一顿,喝道:“咱们走。”
他带着人走了,转眼工夫走得无影无踪。
雷声大,雨点小,甚至太小了。
没别的,这都因为褚家人自己知道,不是人家的对手,就是再多来一些人也是白搭,何必逞强找这种眼前亏吃。
戴南山道:“多亏了李公子,不然我们父女俩还真应付不来。”
戴云珠道:“公子在树林里听见了。”
李诗道:“我听见了人声,我想这时候不会有别人到这儿来,还真让我料中了。”
“褚家人永远只找软的捏,真卑鄙。”戴南山道。
李诗道:“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了,两位请吧!”
戴南山跟戴云珠都没再说什么,走了。他们父女一走,李诗也走了。
秦二爷一行人回到了褚家。以褚家人的以往来说,他们应该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没有面子透了。
其实,最近以来,又有那件事让他褚家有面子了。
一行人临近褚家大门的时候,站门的发现一行人后头多了一个外人,而这个外人他一点也不陌生,他一脸惊容瞪大了眼:“二爷!”
秦二爷听见了叫,又看见了他的神色,忙转脸循他所望望去。
看见了,不只是秦二爷看见了,都看见了,秦二爷脱口叫:“姓李的!”
可不是姓李的,李诗不姓李姓什么?李诗道:“秦二爷,咱们又见面了。”
“你,你是跟着我们来的。”
“不错。”
“你要干什么?”
“我想见见你们老爷子。”
谁都知道,这绝不会怀好意。
秦二爷惊声道:“姓李的,你——”
“我什么?许你们就不许别人。”
这意思是说,许你们害人,也许你们想杀人,就不许人找上门来!”
秦二爷叫道:“咱们跟他拚了。”
离李诗近的两个汉子动作还挺快,抽刀就砍。
李诗一挥手,两把单刀掉了,那两个汉子叫一声趴下了地。
李诗道:“我只找姓褚的,不愿多伤无辜。”
那些汉子谁不认识眼前这个姓李的,谁不知道眼前这个姓李的厉害,立即都退开了。
秦二爷一咬牙:“好,我来。”他抢过了一把刀,扑过来挥刀就砍。
李诗让过了这一刀,起脚踢在秦二爷持刀右腕上,秦二爷叫了一声刀飞了,李诗又一脚正踢在秦二爷右膝上,秦二爷大叫声中倒了下去。
李诗没看他一眼,迈步进褚家大门,谁敢拦,都只跟在他身后。
进大门,转过影背墙到前院,前院不是没人,但一看是这个姓李的,又见十几二十个自己人只敢跟在身后而不敢拦,都知机,都识相,都不敢拦。
李诗直闯后院,刚过后院迎面来了一伙人,那是褚老爷子跟他的几个徒弟,有受伤的,有没受伤的。
一名汉子抢过去急道:“老爷子,我们去迟了一步,他让戴南山父女俩走了,他跟到门口来把二爷伤了。”
褚老爷子脸色一变:“是戴南山救了你们?”
李诗道:“不错。”
“我派去的两个人呢?”
“你这一问,问得不是多余么?”
褚老爷子脸色又一变:“你们真命大——”
一顿道:“咱们拚吧!”
有了他这一句,他那几个徒弟们都出了刀,当然,没了右手的例外。
李诗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找你。”
褚老爷子道:“有事弟子服其劳。”
“你这个师父真不知道爱惜徒弟,你还有几个徒弟可以服其劳?”
褚老爷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突然地大叫一声,又抢过了徒弟的一把刀,抡刀就上,一阵猛砍,疯了似的。
李诗一连躲了他六、七刀,第八刀上,他要出软剑,褚老爷子却突然丢了刀:“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你杀了我吧。”
几个徒弟忙叫:“老爷子——”
他们要过来。
褚老爷子霍地转脸,厉声道:“滚一边儿去。”
几个徒弟硬是没敢过来。
他转脸又向李诗:“你说的,冤有头,债有主,来吧,找我。”
李诗道:“你死了也不为过了。”
脚一勾,一把单刀离地飞起,他伸手抄住。
赵大爷等齐惊叫:“姓李的——”
“我说过,只找正主儿,不伤无辜,不要逼我。”
“好,姓李的,你要真是条汉子,就只找我,放过其他的人。”
“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姓李的。”
孙三爷狂叫声中扑过来。
李诗一抡单刀,刀背砸在了孙三爷左肩上,孙三爷大叫倒地。
“还有那位要试试么?”
没人敢试,但都一脸悲愤。
李诗像没看见,挥刀就砍褚老爷子。
“老爷子。”
赵大爷等一声叫,一起跪了下去。
褚老爷子闭上了眼。
千钧一发,李诗的刀忽然停住了,道:“两个理由不杀你——”
赵大爷等忙睁开了眼。
褚老爷子也睁开了眼。
“第一,这个杀人计是玉贝勒想出来,交待你设下的;第二,我看在褚姑娘份上,最后奉劝你—句,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吧,否则只是给自己惹灾祸,言尽于此。”
他往地上一甩刀,“噗!”地一声,钢刀插在了地上,入土及半,刀身刀把还在“嗡”,“嗡”作声的颤抖呢,李诗已经不见了。
“老爷子。”赵大爷等一拥而上扶住了褚老爷子,褚老爷子衣衫都湿了,浑身的冷汗。
戴云珠跟戴南山到了破庙里,一眼望去,破庙空荡,寂静,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见一点声息。
戴南山道:“云珠,就是这儿?”
戴云珠点头道:“就是这儿。”
“怎么会没人?”
“我也不知道。”
“别是人家已经搬离这儿了吧!”
“不会的,梅影姐说等我,就一定会等我。”
“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变故?”
戴云珠心里跳了一下:“会有什么变故?”
是啊!会有什么变故?戴云珠想不出会有什么变故,可是她心里有点不安。
会不会是官里——。
不会,应该不会,玉贝勒得势的时候,官里都没能找到这儿,现在又有谁会找到这儿?”
她试探着叫:“梅影姐,我回来了——。”
话声方落,两处地窖人口打开了,从里头跳出几个小伙子,还有几个中年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