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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四道:“我制了他的穴道,不必管他,一个时辰之后穴道自会解开。”
“您现在不见皇上,皇上正在殿上等您呢?”
“请代为禀奏,我一介江湖百姓,不便上殿,等皇上下朝,我再在御书房觐面。”
“李爷,皇上就是要当着诸王大臣,文武百官的面感谢您,封赏您呢。”
“那我更不敢当,请万总管代我禀奏。”
万顺和迟疑了片刻:“既然这样——好吧,我就代您禀奏,那咱们待会儿见。”
他带着大内侍卫跟小太监,架着玉贝勒要走。
严四道:“万总管,还有件事!”
万顺和如今是把严四当救星,当恩人,当神,他忙道:“您吩咐。”
严四道:“也请代我禀奏,如果要定玉贝勒什么罪,请等我觐见之后。”
万顺和道:“为什么?”
“万总管不要问,请代我禀奏就是。”
万顺和疑惑的望了望严四,微一点头:“好吧,皇上还在殿上等,我不敢再耽搁了,李爷,一会儿见。”
他带着大内侍卫,小太监,架着玉贝勒走了。
禁宫后门又关上了。
严四腾身又起,折回了“万寿山”方向。
他怎么又折回“万寿山”方向!他折回“万寿山”去干什么?当他折回“万寿山”的同时,一男一女,一老一少正在“万寿山”下,靠北面的登山口让禁军拦下。
老的是个男的,很体面,也很有精神。
少的是个女的,玉骨冰肌,清丽如仙。
“干什么的?”
“我们是李爷的朋友。”
“那位李爷?”
“现在在山上的那位!”
“山上的事儿早完事了……”
“我们知道,可是李爷跟我们说好的,他在山上等我们。”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们怎么进得了禁城,不信你们几位可以跟我们一起上去,当面问问李爷。”
“那倒不必了,好了,你们上去吧。”
那一男一女,一老一少谢了一声,飞快踏上了登山口。
踏上登山口,顺着登山道拐过一个弯,登山口看不见了,那个老的对姑娘道:“丫头,还是你的主意好。”
两个人刚要再往上走,忽有所见,一怔,双双停住了。
登山道的上方,约莫丈余处,站了个人,挡住了去路。
老的脱口叫道:“严师父。”
站在上头挡路的,可不正是严四?严四道:“罗老爷,罗姑娘,贤父女找我?”
罗老爷有点挂不住,道:“这——”
姑娘罗梅影道:“严师父应该知道,这种事为求达到目的,本就是不择手段的。”
严四道:“我没想到,贵会的消息这么灵通。”
“我们的消息灵通,不如严师父的思虑慎密。”
“其实我也是刚想到的,贵会若是想趁这机会进入大内,只怕是来迟了—步,良机已经不再了。”
“是么?”姑娘问了一句。
“罗姑娘。”严四道:“鳌拜在早朝的时候就擒,玉贝勒刚才在‘万寿山’上,也已经被我侥幸得胜,朝廷内外恐怕乱不起来了。”
姑娘道:“恭喜严师父,贺喜严师父,严师父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姑娘——”
“严师父这位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也帮了满虏的大忙,使他们又能继续窃据我大好神州了。”
严四道:“照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成了千古罪人了。”
“难道不是?”
“姑娘,让鳌拜取皇族而代之,不过是把一手的东西交到另一手而已。又如何。”
“不管我们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我不求贵会的谅解,但是相信贵会有一天会谅解我的。”
“我们也希望如此。”
“无论如何,我希望跟贵会是友非敌。”
“我们也希望。”
“我很感激,现在请让我送两位下山去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会走。”
“贤父女是来找我的,我应该送两位下山。”
“严师父是怕我们不走?”
“那倒不是,老实说,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严父女要是不走,恐怕很难——”
姑娘深深的看了看严四:“好吧,冲严师父了,我们走。”
她转身往下行去。
罗老爷只得跟去。
严四则跟在最后。
刚下登山口,刚才盘查的禁军又围了过来。
严四道:“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我们知道,听说你有先皇帝御赐的宝物。”
严四取出了那把匕首道:“这就是。”
禁军们立即趴俯了一地。
严四收起了匕首,道:“诸位请起吧!”
禁军们抬起了头,一名问:“听说您制服了玉贝勒。”
“不,鳌拜也在早朝的时候被擒了。”
“大恩德不敢言谢,我们给您磕头。”
禁军们居然真冲严四磕了头。
人心如何,这就可想而知了。
当初没人敢吭声,显然是慑于鳌拜跟玉贝勒。
严四道:“不敢当,诸位快请起来吧。”
禁军们站了起来,然后都退开了。
严四转望罗老爷跟罗梅影:“贤父女请吧,咱们就此别过。”
罗梅影道:“严师父的事,是不是已经了了。”
严四道:“可以这么说。”
“只要没有这件事,严师父跟我们,就纯粹是朋友了。”
“不错。”
“那么,有空时,请严师父过去坐坐。”
“我一定会去,戴姑娘还在那儿,是不?”
“我们告辞,随时恭候。”
姑娘跟罗老爷走了,往北走了。
往北去,当然是走“地安门”出禁城,走“德胜门”出内城了。
望着姑娘罗梅影跟罗老爷不见,严四飞身又上了“万寿山”。
如今的严四,别说上“万寿山”了,上那儿都行。
可不,当他从“万寿山”飞身赶到禁宫后门“神武门”的时候,那禁宫的后门已经又打开了,万顺和早在那儿站着等着了。
他一见严四就道:“我的爷,您可来了,可没把我急死。”
严四道:“让万总管久等了。”
万顺和道:“我怕什么久等,我是怕万岁爷久等着急呀。”
“皇上这么快就下朝了。”
“为了见您哪!”
“万总管,咱们走。”
万顺和伸手一拦:“您别走了,坐这个吧。”
他抬手往里一让,门里有几个太监跟一顶肩舆。
严四微一怔:“坐这个。”
“坐这个快呀!”
“坐这个快!”
万顺和一怔,旋即道:“我糊涂了,坐这个那有您脚下快,可是这是万岁爷特许的,是前所未有的殊荣啊!”
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天大殊荣,不只是有清一代,往前去那—个朝代也没有。
“紫禁城”骑马已经是特许的殊荣了,那还是一品的大员,有天大的功劳才有的,何况是个江湖百姓在大内禁苑里坐肩舆?
严四道:“我不敢当,待会儿要是皇上问起来,我自会禀奏。”
万顺和还待再说。
严四道:“万总管,咱们早走吧,不然皇上可真着急了。”
万顺和这才没再说什么,急急带着严四进了禁宫,几名太监只有抬着肩舆在后面跟着。
禁宫有多大,要让严四放开身法走,那绝对快,奈何大白天里,又是跟万顺和等在一起,不能那么走,而万顺和等就算跑又能有多快!
何况他又岁数不小了,体力有限!
真费了不少工夫,好不容易到了,万顺和已经是累得够瞧的了,可是他还是喘着跑到御书房门口躬下了身道:“磕禀万岁爷,李侠士到了。”
只听小皇上在循书房里道:“快请。”
又是“请!”
严四现在是殊荣之上加殊荣了。
万顺和忙回过身道:“李爷,快请。”
严四略整衣衫,迈步进了御书房。
一个月前还得在夜里,走窗户,在先支走大内侍卫的情形下,才能进御书房。
如今却可以正大光明,大摇大摆,而且是在皇上一声“请”
下,经由御书房的门进入御书房。
进出禁宫大内,又何尝不是如此?
严四心里不禁感慨,小皇上心里恐怕更感慨得厉害,他身为皇上,在一个月前想见个人都还不行呢?
进了御书房,小皇上正站在那儿等着呢,严四忙趋前,深深躬身:“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小皇上道:“朕能有今天,全仰仗李侠士。”
严四道:“草民不敢,那是先皇帝庇佑,皇上的齐天洪福。”
小皇上道:“朕是要感谢皇考,因为他老人家看对了人,托付对了人。”
“草民不敢。”
“李侠士,你不能再草民了,朕马上对你有封赏,朕本来是想在殿上,当着诸王大臣,文武百官封赏你的,可是你谦不上殿,朕只有在书房里封赏你了,万顺和。”
万顺和恭应一声忙趋前。
严四忙道:“启禀皇上,草民有下情禀奏。”
小皇上道:“李侠土有什么话只管说。”
严四道:“草民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草民不敢受封赏。”
小皇上微愕:“为什么?”
“草民来自江湖,不愿意为官,也不适宜为官,如果皇上恩厚,认为草民功成,还请让草民身退。”
“这怎么行?”
“皇上明鉴,草民本只是京里一个江湖生意人,感先皇帝眷顾之恩,才允诺留京十年卫护皇上——”
“对,如今离十年之期还远,对不对?”
“臣仍愿留在京里,暗中护卫皇上。”
“朕现在正需要人,你怎么能——”
“皇上放心,只要一声征召,草民立即赶到驾前,至于皇上左右,朝廷之上自有贤才。”
万顺和突然道:“李爷,您不能让皇上一点儿心意都不表示,这样吧,封免了,赏您得领受。”
严四道:“万总管——”
“您先听听我说的是什么赏,皇上要继承先皇帝的旨意,重建西郊李家,您也不领受?”
严四为之一怔。
小皇上道:“万顺和早就都告诉我了,皇考认为你是西郊李家后人,朕也认为你是西郊李家后人。”
严四一阵感动,也一阵激动,又深深躬下身去:“草民感激,草民敢不领受?”
万顺和神情一松:“这不就结了么?”
小皇上也笑了,微一抬手:“坐,咱们说点别的。”
“是。”
小皇上去书桌后坐下,万顺和跟过去侍候。
严四等小皇上坐下之后,也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又是殊荣,恐怕自入关以来,还没有任何王公大臣能在御书房里获得一个座位,敢说以后也不会有。
只听小皇上道:“李豪才是你的本名。”
严四道:“也不是,草民的本名应该是李诗,早年为了觅仇,所以改名李豪。”
“李诗,噢,朕明白了,严四,折‘诗’字而取其谐音。”
“是的。”
“现在仇已经报了,家园也要重建了,不要严四了,该恢复李诗了。”
“是,草民遵旨。”
万顺和一旁道:“李爷,您这大名起得好,您老太爷是位大儒,给您起的名字也带着诗书——”
李诗道:“寒家诗书传家,草民还有个弟弟叫书儿。”
小皇上一点头:“诗、书,好,令弟现在——”
李诗心里痛了一下:“令弟早在近廿年前跟草民一起脱险失散,至今下落不明——”
小皇上道:“不要紧,吉人天相,朕下旨天下,让各地方查访找寻,一定可以让你们兄弟团圆。”
李诗心里又痛了一下:“多谢皇上,恩德草民心领,只怕舍弟早已不在了,否则他早就该出现了。”
万顺和道:“找找有什么要紧?”
“不!”李诗道:“不可劳师动众为草民,寒家即将重建,一旦建成,李诗返家祭祖,并为父母亲人重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