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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会京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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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人影一闪,微风飒然,小楼里,纪翠的眼前多了个人,是严四。

纪翠一惊而醒,她站了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严四道:“我来谢谢格格。”

“不,你不该谢我。”纪翠道:“你不怪我,我就很知足了。”

“我不会怪格格,也不敢。”严四道:“格格的立场——”

纪翠急又摇头:“不,不是立场,跟立场没有关系,我只是怪你不该那样对我。”

这是伤心处,她都要哭了。

严四心里也一阵难受,他没敢显露出来:“格格现在已经不怪我了。”

眼泪流了下来,纪翠抬玉手拭泪,又摇了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严四忍不住了,实在忍不住了,他上前拥住了纪翠,轻轻的,拥了一下就放开了。

纪翠惊住了,泪水像泉水似的涌出来,她瞪圆了一双美目望严四,却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说不出话来。

严四道:“格格,你是位好姑娘,难求的好姑娘,我欠你的,一辈子都欠你的——”

纪翠仍然流着泪,仍然没说话。

严四又道:“令兄不会放过你的,你千万要小心应付。”

纪翠香唇嗡动了几下,才说出了话:“我知道,我不怕,我也愿受。”

严四心里又一阵痛:“为了保护格格,我可能伤害令兄,格格会意么?”

“不,你不能,我正要跟你说,求你放过他,放过‘肃王府’,他总是我哥哥,‘肃王府’总是我的家。”

“格格这话——”

“我哥哥说,有他就没有你,有你就没有他,甚至整个‘肃王府’都会受波及。”

严四身躯震动了一下:“我懂了,但是这种事决定在皇上,不在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令兄马上舍弃鳌拜,挺身护王,满朝文武都会追随。”

“他要是肯听我的,也就不会这样了,他听贾姑娘的,最听贾姑娘的,我求贾姑娘劝劝他。”

“希望他肯听贾姑娘的。”

“可是,贾姑娘要是愿意劝他,不就早劝他了么?”

“令尊肃王爷呢?”

“坏就坏在‘肃王府’没人管我哥哥啊!”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严四道:“肃王府是皇族亲贵,连先皇帝都叫肃王爷一声六叔,令兄又执掌京畿禁卫,可算已得人间之极荣华宝贵,格格的父兄还要怎么样。”

纪翠道:“世间有几个知足的啊!”

“难道将来鳌拜给的就能知足?其实,鳌拜又能给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

严四脸色忽一变:“难道,格格的父兄打算先投效鳌拜,然后再取而代之。”

纪翠也一震:“不会吧,既有此心,为什么不直接——”

“那是大罪名,永远会背个弑君篡位,可是取鳌拜而代之就不同了。”

“那还不是一样。”

应该是一样,史官的春秋之事是不会容情的。

当然,那还得不怕死的正直史官。

“奈何格格的父兄不这么想。”

“那就太可怕了。”

“恐怕也不是格格劝得醒的。”

纪翠泪流得更多了:“那就是自取灭亡了。”

“但愿我料错了。”

“这就够让我以生为‘肃五府’女儿为耻了,真是再那样,我……。”

她怎么样,纪翠没有说出口。

严四下意识的心头砰然:“格格——”

只听一声,传呼传了过来:“贝勒爷回府,贝勒爷回府……。”

严四道:“格格,令兄回来了,我走了。”

纪翠很平静:“你走吧,只管放心,我会应付的。”

严四还能说什么,除非他能留下来保护格格,他没再说什么,毅然穿窗而去。

严四不见了。

纪翠突然娇靥飞红,娇靥也泛起了轻颤!这是为什么?只有纪翠自己知道——。

双喜一脸惊慌的跑了上来:“格格,贝勒爷回府了。”

纪翠淡然道:“我听见了,你下去吧,没叫你不要上来。”

双喜还想说什么,可却是欲言又止,最后焦急而关切的看了纪翠一眼,恭应一声,头一低,退出房门又下楼去了。

纪翠坐在那儿没有动,她等着了,不管即将来临的是什么,她都等着了,她豁出去了,她已经做了该做的,心已经安了,不管即将来临的是什么,她都不在乎了,而且她已经从严四那儿得到了安慰,那怕是死在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下,她已心满意足了。

这时候,在后院门——玉贝勒大步冲进了后院后头紧跟着的,自然是贾姑娘,她一把拉住了玉贝勒:“贝勒爷,你听我的——”

玉贝勒霍地转回了身:“贾姑娘,您也听我的——”

“我不能听你的。”贾姑娘道:“我不能不为你着想——”

“您要是真为我着想,您就让我去找他,不然憋着这口气能把我憋死。”

这可是贾姑娘亲眼看见的,玉贝勒气得吐了血。

可是贾姑娘仍道:“我知道,可是贝勒爷你要多想想王爷那ㄦ——”

“您放心,我阿玛那儿自有我应付,而且我已经想好怎么应付了,包准我阿玛帮我不帮她。”

这话说完,玉贝勒没等贾姑娘再说什么,挣脱了贾姑娘的手,转身直往后闯。

听了玉贝勒的话,贾姑娘虽然放心了些,可却不能完全放心,嘴里叫着玉贝勒,脚下可就急急的跟在后。

到了后头,玉贝勒飞步奔上小楼,当然,纪翠正在房里坐着等他。

“你真把那匕首给他了。”玉贝勒一见纪翠就说。

“我本来就这么告诉你。”纪翠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可是你一直不信。”

“你还有了理了。”

玉贝勒双眉陡的一挑,扬手就要打。

紧跟着赶到的贾姑娘伸手挡住:“贝勒爷,有话可以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玉贝勒道:“是怎么回事,您不是不知道,您看看她——”

贾姑娘目光——凝,望纪翠:“格格,不是我说你,你也实在太不应该了——”

玉贝勒刚才要打她,现在贾姑娘又这么说她,纪翠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看来她是真不在乎了,这一连串的事,似乎也使她改变了很多,使她变得不再刚烈,使她变得很有韧性。

她抬眼望贾姑娘:“我不过是物归原主,这叫不应该?”

“格格既有现在,何必当初。”

“对,我正要说,要错我是当初错,当初我就不该用‘半日睡’迷到他,拿他那把先皇帝御赐的匕首——.”

玉贝勒道:“你怎么说?”

纪翠仍然脸无表情:“当初我该死,我愧对全家,忘恩负义,也对不起李豪,现在我已经心安理得了——”

“你——”玉贝勒勃然大怒,扬手就要打。

贾姑娘急急又挡住:“贝勒爷——”

纪翠道:“别说打了,我现在连死都不怕,也随时可以死。”

“好。”玉贝勒一咬牙.硬生生一巴掌掴下。

贾姑娘没挡住,但是玉贝勒这一巴掌也终因贾姑娘的一挡走偏了,只扫中了纪翠的乌云臻首,把头发打披散下来了。

纪翠没有动,一动都没有动。

玉贝勒—巴掌没打中,还要打。

贾姑娘这回没挡他,急得一步跨到纪翠之前,挡住了纪翠,脸色一沉,道:“贝勒爷—一”

玉贝勒叫道:“贾姑娘,您怎么还一一是她不仁,不能怪我不义——”

贾姑娘道:“就算格格再不仁不义,贝勒爷你也不能打她。”

“她不帮我帮别人,她要害死整座‘肃王府’,我还不能碰她。”

“不能。”贾姑娘道:“你是她哥哥,不是王爷。”

“长兄比父——”

贾姑娘急了,变色道:“我不管你怎么说,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您是让我出不了这口气。”

“你还要怎么出气,她是你妹妹,又不是别人,难道你真杀了她才能出气,你可以禀知王爷,看王爷怎么处置。”

玉贝勒相当急怒,一张原本铁青的玉面都涨红了,他一声没再吭,猛跺一脚,转身走了,又像一阵疾风似的冲下了楼。

贾姑娘转身向纪翠:“格格,贝勒爷刚才在外头,气得都吐了血,我得去看看他去。”

她也走了,走得也像一阵风。

纪翠仍然坐着没动,也没说一句话,贾姑娘临走时的话,她好像没听见。

其实,这时候谁还能指望她怎么样,从小到大,她何等的娇贵,何等的宠惯,尤其是个自小没娘的女儿家,就是肃王也从没有碰过她一指头,现在她能任由玉贝勒打她,她对这个哥哥,已经是容忍很多了,也可见她改变了多少。

是什么让她改变的,恐怕是一个“情”字了。

玉贝勒跟贾姑娘都走了,在小楼外,北边,靠后院墙那株枝叶茂密的大树上,有一双一直隔窗盯着纪翠的目光,忽然变得不忍,变得怜惜,在投下最后一瞥后,一条像轻烟似的人影从枝叶中飘出,飞射不见,树上的枝叶连动都没动一动。

晚一点,肃王爷回府了,堂屋里坐下,衣掌还没换,茶也还没喝一口,玉贝勒就进来了。

这时候那是告状的时候,贾姑娘急得忙递眼色。

可是玉贝勒他偏装看不见:“您回来了?”

“嗯,你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

“没事儿了,抓叛逆的人都撤了,怎么不回来早?”

贾姑娘递过茶来,肃王爷接过来才喝一口,闻言抬眼:“叛逆可拿了。”

“没叛逆可拿了。”

“怎么?让他跑了,这么多人拿一个叛逆——”

“叛逆没跑,只不是能动他了。”

“不能动他,为什么?”

“这就得问纪翠了。”

“问纪翠,怎么说?”

玉贝勒这才把前因后果禀知了肃王爷。一点都没瞒。

肃王爷一听脸色就变了:“有这种事?”

“贾姑娘都知道,您可以问她。”

肃王爷立即转望贾姑娘。

贾姑娘没等问就点了头:“贝勒爷说的是实情,王爷也可以问问格格。”

肃王爷突然拍了桌子,盖碗一跳,茶都洒了出来:“我谁都不用问,你妹妹再不对,你也不能打她。”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出了玉贝勒跟贾姑娘意料之外,两个人一怔,玉贝勒叫道:“阿玛——”

肃王爷一挥手:“不要再说了,你妹妹是不对,可是你打了她,你的不对就盖过了她的不对了。”

玉贝勒忍不住抗声道:“她做了这种事还不该打。”

肃王爷又拍了桌子,而且霍地站了起来:“该打也轮不到你打,她长这么大,我都舍不得碰她一指头,要你打。”

玉贝勒脸色都白了:“阿玛,您未免太护妹妹了——”

肃王爷指着他的鼻子暴叫:“你说什么?你还敢——。”

贾姑娘知道,这时候该她说话了,再不说话恐怕就要糟,她先拦玉贝勒:“贝勒爷不能跟你阿玛顶嘴,少说一句——”

然后她转过脸再劝另一位:“王爷——”

她拦玉贝勒,玉贝勒没说什么,她劝肃王爷,肃王爷可冲她瞪了眼:“难道你也认为他打纪翠打对了。”

纪翠是该打,可是贾姑娘知道,这时候绝不能承认,甚至最好永远都别这么说,她忙道:“不——”

“既然这样,你也在那儿,你就任由他动手打纪翠?”

这就只有贾姑娘懂,这很严重,更不能承认,她忙道:“我没有,我拦了,贝勒爷是想打而没打——”

真说起来,这也是实情。

可是听过肃王爷耳朵里,仍然不是味儿,他叫:“想都不能,想都不该,他凭什么?”

最后一句,他抬手指玉贝勒,手指头差点没碰着玉贝勒的鼻子。

也只有贾姑娘懂这句“他凭什么”的意思,她硬没敢吭声,只打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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