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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秦的络腮胡大汉,姓彭的小胡子大汉停手没动。
姑娘转望严四:“严师父,你的态度很出乎我意料之外。”
严四沉默了一下:“罗姑娘,老实说,我不愿加入贵会,也是为贵会好。”
姑娘“呃!”了一声。
严四道:“一旦加入贵会,我就要对贵会忠诚,为贵会效力,可是事实上我不能对贵会忠诚,不能为贵会效力。”
姑娘道:“严师父,一定有好理由。”
严四道:“我是有理由,但是在诸位眼里却不一定是好理由。”
姑娘道:“可以说给我们听听么?”
严四道:“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道不同。”
“怎么说道不同?”
“贵会宗旨是驱逐满虏,还我河山。”
“不错。”
“贵会这一项,或者是任何一项,对满虏朝廷、官府,采取任何行动我不管奇…书…网,但是请不要对他们这位小皇帝有任何侵犯——”
“为什么?”
“因为他还小,我要保护他十年。”
“又为什么?”
“那就是我的事了。”
第 六 章
姓秦的络腮胡大汉叫道:“姓严的,你要保护他们的这个小皇帝?”
严四道:“不错。”
“我不信。”姑娘道:“要是真如严师父所说,他们又怎么会张贴画像,到处缉捕你?”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
“就算他们不知道,他们这样相对严师父,严师父你又怎么愿意保护他们的主子,而且还是十年?”
严四道:“罗姑娘,那也是我的事。”
“你的事?”姓彭的小胡子大汉也叫了起来:“你只挡‘汉留’,你只挡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他们自己人算计他你管不管?”
“管!”严四道:“任何人都一样。”
姓彭的小胡子大汉抬手往外一指:“那你就找鳌拜他们去,顾命四大臣欺他们那个主人年幼,不但抓权,还有取而代之的野心,你去管哪!”
严四心头震动,站了起来:“阁下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有骗你的必要么?”
“多谢相告,我会管,我一定会管。”
姓秦的络腮胡大汉大声冷笑:“可惜你已经没那个机会了!”
姑娘忙叫:“秦叔!”
姓秦的络腮胡大汉嗔目沉喝:“你敢坏本会的规法?”
姑娘一凛,未敢再言。
姓秦的络腮胡大汉抖了一掌,直袭严四。
双方距离近,姓秦的络腮胡大汉这一掌,又是劲道十足,只让他拍上,非吐血重伤不可。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只这一掌,就知道“汉留”这些人的武功,跟皇甫家、褚家那些人绝对不同,“汉留”的这些人,才称得上是武林中的高手。
看样子,“汉留”这些人是真想要他的命了。
至少姓秦的络腮胡大汉,跟姓彭的小胡子大汉是。
严四还没出手,姓彭的小胡子大汉抬手探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刺向了严四左侧,这是严四要躲姓秦的那一掌,九成九会躲闪的方向。
姓秦的跟姓彭的真是合作无间。
可是,严四没闪躲,他挺起右掌硬接姓秦的拍来的那一掌。
砰然一掌,姓秦的站立不稳,坐回了床上,还好床结实,不然非被坐垮不可。
同时,姓彭的那一匕首也落了空。
严四右掌疾探,谁也没看清楚,只听姓彭的闷哼一声,匕首已然到了严四手里,他把匕首顺热往前一抵,那锐利的匕首尖已然到了姓秦的络腮胡大汉喉结之前。
姓秦的立被震住,那敢再动。
姓彭的也没敢再动。
一时间,小屋里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姑娘忙叫:“严师父……”
严四道:“罗老爷、罗姑娘,严四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姓秦的络腮胡大汉涨红了脸,叫道:“姓严的,有种你就杀了我!”
严四道:“罗老爷、罗姑娘,除了他们那个小皇帝,任何人任你们动,任何事任你们做,我只要你们知道,严四我是友非敌,从现在起,我辞去罗家护院之职。”
他翻腕收手,把匕首往桌上一插,转身往外行去。
也不知道是没敢动,还是忘了,姓秦的跟姓彭的都没有动。
姑娘横身一拦:“严师父!”
“让我走,罗姑娘。”严四道:“我留在这儿对咱们双方都不好,我不会离开‘北京城’,总还会有见面的时候。”
姑娘一双美目中的神色,突然之间变得有点幽怨,深深一眼,往旁边一退,让开了出门路。
严四迈步往前就走,两步就跨出了门,一闪就不见了。
姓秦的络腮胡大汉猛可里站起来道:“分堂马上搬走!”
罗姑娘道:“秦叔,他不会……”
“你相信一个外人,还是相信自己人?”
罗姑娘没再说什么。
姓秦的络腮胡大汉又道:“他说跟咱们是友非敌,我却说咱们跟他是敌非友。”
姑娘香唇略动,欲言又止。
姓彭的小胡子大汉道:“我也这么说!”
姑娘终于没有说话。
夜已经很深了。
从浓浓的夜色看,这里似乎另是一片城池。
灯都熄了,从仅剩的偶而闪动的点点灯光看,这一片城池里,似乎都是宏伟高大的建筑,一栋栋似乎都是殿宇。
看不出什么来,可是隐隐感觉得出,它懔人,这是个震慑人的地方。
怎么不?这里是深宫大内“紫禁城”。
二条黑影,轻捷得像一缕烟,还是轻烟,从一栋宫殿的琉璃瓦面上,落在了宫殿下的一处暗隅里。
神不知,鬼不觉,人更无从觉察。
黑影在暗隅里待了一下,然后他又轻捷得像缕烟,轻轻的拨开一扇门,飘了进去。进去的地方有灯,灯光很微弱,两名小太监在站着打嗑睡。
人影飘近了他们,掌拍制穴放倒了一个,然后轻拍另一个。
另一个小太监惊醒了,惊醒后看见眼前站了个人,不认识的人,不是这座殿里的人,也不是宫里的人,他吓得要叫。
那人动作很快,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低低道:“我是万总管的朋友,来找他,在那儿可以找到他?”
小太监说不出话来,抬手往里连指。
那人道:“带我去!”
一手捂着小太监的嘴,拎着小太监往里走。
走没多远,看见靠墙有张床,没有帐子,床上睡着人,穿着衣裳睡着,正是“乾清官”总管太监万顺和。
到了床前,那人伸手摇醒了万顺和,万顺和醒来一见那人,大惊坐起,脱口要叫。
那人打个手势,让他轻声。
万顺和马上轻声了:“我的爷,你怎么进了禁宫大内,进了‘养心殿’?”
那人道:“我有事,不能不来。”
万顺和忙道:“你来得正好,我也……”
那人道:“万总管,先把眼前这位打发吧。”
万顺和忙向小太监低声道:“这位是先皇帝的朋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他今夜进宫来了,不然我摘你的小脑袋瓜子,知道吗?”
小太监忙点头。
那人松了手,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走了。
万顺和跳下了床:“李爷,我早就想找你,可是骡马行毁了,我没有一点办法,急都快急死了,这会儿你反找我来了,真是主上洪福,老天爷保佑。”
那人道:“万总管,我现在叫严四。”
万顺和一怔道:“好好的,你干嘛改名换姓?”
严四道:“万总管,你刚说过,骡马行毁了,我的朋友都被害了。”
“听说是‘查缉营’?”
“不错!”
“他们真大胆!”
“他们不知道实情,所以趁先皇帝殡天,下手骡马行,报仇雪恨。”
“我已经找过玉贝勒了,他答应查明经过,后来听说处决了查缉营两个班领。”
“谢谢你,万总管,可是现在京里还在缉拿李豪!”
万顺和一怔,脱口轻叫:“这怎么会——明儿个我再找玉贝勒……”
“不必了,万总管,先皇帝不在位,恐怕朝廷的情形也已经有所改变了,这件事将来我会查明的,还是先谈眼下的要紧事吧。”
万顺和忙道:“说起要紧事,我也有要紧事。”
严四道:“是不是关系顾命四大臣?”
万顺和忙道:“你已知道了,您是不是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严四点了头:“不错!”
万顺和道:“您是怎么听说的?难道外头都知道了?”
“外头是不是知道,我不敢说,我是听一些特殊的江湖朋友说的。”
“您都听说了什么?”
“顾命四大臣抓权、弄权,甚至想取皇上而代之。”
万顺和突然捂脸要哭了:“这些特别的江湖朋友知道的没有错,李爷啊,这份气难受,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受先皇帝重托,要是保不住皇上,我怎么对得起先皇帝啊!”
严四道:“万总管,不要急,不要难过,你把详情告诉我,咱们共同来商议对策。”
万顺和忍住了难过,道:“李爷啊,新皇帝登基没多久,鳌拜就开始抓权、弄权了,新皇帝年纪小,鳌拜又是先皇帝任命的顾命四大臣之首,新皇帝那能不听他的?简直他就是皇上了,满朝文武,宫里宫外,谁不受他的气?”
严四道:“是顾命四大臣,还是只有鳌拜?”
“只有鳌拜,外头的人不明白,提起来就是顾命四大臣,其实只有鳌拜。”
严四道:“满朝文武这么多人,加以还有另三位顾命大臣,鳌拜一个人能这么猖狂?”
万顺和道:“李爷,他有顾命啊,况且又是顾命四大臣之首,谁反抗他他给谁扣违抗新皇帝居心叵测的帽子,谁敢冒这种大不韪啊!”
严四道:“真正违抗新皇帝,居心叵测的是他!”
万顺和道:“是啊,谁敢说啊,谁又奈何得了他啊!”
严四道:“难道就真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万顺和道:“那倒也不是,真要是满朝文武、各王公大臣都起来对付他,他照样会垮,可是凡他这种人都会有他的势力,趋炎附势的多而厉害,那就没有办法了。”
严四道:“玉贝勒呢?玉贝勒不是皇族,不是皇上的人么?”
万顺和道:“可是没听他说什么,或许他也是不敢冒大不韪吧!”
严四道:“别的王公大臣或许是,可是玉贝勒不是,以他的权势,他的心性为人,只要他认为对,他认为该做,他应该不怕什么大不韪不大不韪的。”
万顺和沉吟了一下:“这倒是,那我就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了。”
严四双眉微一扬:“从‘查缉营’下手白记骡马行,缉拿李豪,再加上鳌拜弄权,玉贝勒没有动静这两件事看,先皇帝不在后,朝廷的情势有所改变,是不会有错的。”
万顺和一听这话又要哭了:“李爷,那怎么办,要是玉贝勒也倒向了鳌拜,那就等于什么都是鳌拜的了,新皇帝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皇帝而已!”
恐怕事实是如此了。
内有鳌拜这些大臣,外有潜伏在京的汉留,情势的确是严重异常。
可是严四不能这么告诉万顺和,他道:“万总管放心,总还有一些忠于皇帝的王公大臣跟你我!”
万顺和道:“可是两方面的势力比起来太悬殊了。”
这是实情。
严四道:“要照万总管那么说,那就只有拱手让人,坐以待毙了。”
万顺和忙摇头道:“不,我不能,受先皇重托,死我也要保得住新皇帝。”
严四道:“这就是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先皇帝让我留京十年,暗中护卫新皇帝,等新皇帝长成,似乎是有先见之明,先皇帝把这重责大任交给我,应该也是认为我足以胜任,万总管,你看是不是?”
万顺和悲声道:“李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