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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姥姥目光如炬盯着任飘萍,道:“只怕是红颜知己吧!”
任飘萍转过头去没有回答,目光已迷离,心已乱,他想起了焦若兰的话来:来生千万不要打有夫之妇的注意。他不知道自己死而复生算不算是叫做来生,如果算是的话,他到底应不应该忘却这个在自己前生中完全占据自己身心的女人,一个有夫之妇。
任飘萍眉宇间的忧郁更浓了,是坚持还是放弃?当思念一个人已是一种习惯,当爱一个人已是一种自然,他真的能够做到放弃吗?
唐灵看着任飘萍痛苦的神色,她已经明白,有些问题是不用回答的,可是她却也如此的心痛,不为小蝶是他的红颜知己,只为他的心痛。所以唐灵走上前去,双手抓住任飘萍的胳膊,柔声细语道:“任大哥,你不必回答,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
所有的人都吃惊地看着唐灵,这么样的一个小姑娘就这样的万般纯洁无我地爱着他,燕无双自忖自己做不到,姥姥的眼中已全是愤怒,任飘萍已经被眼前的唐灵震撼。
任飘萍以往每当念及小蝶时,心中总会涌起无以名状的哀伤和失落,他只是一个身处天地之外的孤寂的个体,可是此刻他竟然觉得自己可以不再孤单,可以不再哀伤。心中竟然涌起和那天晚上思念燕无双一样的感受──温暖。
姥姥见任飘萍无语,眼中多了一层雾,又闭上,道:“你们去吧,我累了。”
任飘萍四人遂躬身离去。
……
次日,旭日初升,客栈门前。
任飘萍,燕无双,第一高峰,三匹马。
任飘萍在等,等唐灵。唐灵没有来,来的是唐直,唐直道:“灵儿说她最怕送行,她守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自会去找你,到时只怕还要你好好照顾她。”
任飘萍道:“我一定会的,唐兄,告辞。”
……
三骑绝尘而去。
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三日后,已到洛阳城门前。
燕无双看着任飘萍道:“你真的能放下她吗?”
任飘萍道:“纵使苦苦思忆又能如何?一切已是覆水难收无可挽回,一切都已是铁铮铮的事实。”
燕无双道:“但愿如斯吧。”脸上却抹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哀愁,心道:就算放下旧人,新人也不是我。
进了洛阳城,三人发现整个洛阳城里似乎比平日里多了很多江湖人士,有飞剑门的,有青城派的,丐帮的……更有那上官世家,南宫世家的人,还有那远在云南的翠烟门的人走动,任飘萍道:“哦,看来洛阳城今个很是热闹啊。”
第一高峰道:“只怕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第一高峰话音刚落,只见四个人已经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四人面上俱是风尘仆仆,其中为首的是一个老者,华发苍鬓,约莫五十出头的样子,脚穿一双抱耳芒鞋,臂上遒劲道道。老者的身后是一毛头小伙,愣头愣脑的,一见就知刚刚出道不久,只是他的一双手犹如蒲扇般大小,让人望之心惊。随行的另外两个人却都是三十出头的汉子,其中一个浓眉大眼,身着蓝衫,衣料算不上华贵却也干净,一脸的豪气,另一个则是书生打扮的模样,腰间却鼓鼓的,似乎是藏着一件什么兵器。
那老者操着一口浓厚的陕西关中口音,哈哈一笑声若洪锺,道:“天荒地老柳飞絮,咫尺天涯任飘萍,任少侠,一别多年,可否还记得我这粗人?”
第十八章 欧阳小蝶
任飘萍一见这老者开口说话就立刻皱上了眉头,原来他这嗓门太大,整个街上的人都能够听见。
任飘萍本就不是一个爱好名利之人,现在这么多的人看着他,只好一拱手,讪讪一笑道:“原来是关中‘神威镖局’的风中天风老英雄,一向可好啊。”
那风中天还未回答,周围一干的江湖人士的声音就把他淹没了:
“任大侠,久仰了,在下威镇江东章子云。”
“久闻任少侠轻功天下无双,在下神拳无敌李德发。”
“……”
凡此种种,不是“威镇”就是“无敌”,不是“神刀”就是“神剑”。
任飘萍听得实在是能够笑掉大牙,忽然手指不远处的一个人,道:“快看,那人才是任飘萍。”
众人皆举目瞧去,就在这一瞬间任飘萍就溜之大吉了,众人一回头,哪里还有任飘萍的身影。第一高峰和燕无双相视一笑,也纵马离去,留下风中天在那里只得摇头苦笑。
待到第一高峰和燕无双赶回雅静阁时,任飘萍已经给柳如君服了解药正在和常小雨聊天喝茶。
任飘萍看着常小雨打趣道:“小常,几日不见,你怎么消瘦了很多,是不是紫云虐待你了?”
常小雨憨笑不语,紫云含笑接口道:“任大哥,什么呀!还不是他回他常家了一趟才这样的!”
任飘萍心中一惊,看向常小雨,心道常家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吗?而且雅静阁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望向常小雨时,常小雨脸色微变,接着对任飘萍直眨眼,任飘萍遂也不好多问。
这时燕无双已是变回了玉芙蓉,道:“雅静阁这几日可好?”
紫云见到玉芙蓉回来自是高兴的不得了,道:“没事么大事,只不过昨日信鸽带来一封密函。”说时便从怀中拿出交给了玉芙蓉。
常小雨一见第一高峰便苦着一张脸道:“神捕大人,你怎么阴魂不散啊,我不是都说过人不是我杀的。”
第一高峰看了常小雨一眼冷冰冰地说道:“事情正在调查,我先不与你理论。”又对任飘萍说道:“你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连马也不要了。”
玉芙蓉一边拆信一边笑着说:“岂止是比兔子还快,简直就是丢了魂一样霎时间便逃的无影无踪了。”
常小雨笑道:“哦,我倒要听听,天底下到底还有什么任能够让他这只老狐狸逃之夭夭的?”
玉芙蓉此时并没有回答常小雨的话,她在看信,看信的手居然在抖,脸色已是煞白。紫云急忙扶住玉芙蓉,道:“姐姐……”已是把信抢了过来,看完之后,脸色凝重地交给了任飘萍。
常小雨和第一高峰也凑了过去,只见信上所写:近日咫尺天涯任飘萍将至洛阳,现命玉凤堂全力配合本门三大长老截杀之,不得有误。信上没有落款,只有一棵仙人掌,黑色的仙人掌。
任飘萍笑了笑,悠然道:“哦,奇怪了,你们有没有见过黑色的仙人掌?”
常小雨道:“没见过,见过黄的,绿的,红的,白的,还真就没见过黑的。”
玉芙蓉低头惨笑,道:“我也没见过,只怕见过的都已是死人了。”
第一高峰沉默不语,心道:“一个焦若兰就已经差点要了任飘萍的命,现在一下子就来了三个,只怕是凶险万分。”
任飘萍依旧笑道:“在客栈我是大意了,不必担心,要来的总是会来的。”
玉芙蓉却没有笑反而严肃地说道:“我知道若不是你一心为了救我,自是能击败焦若兰,只是你能确保在一百招之内击败她吗?要知当年少林寺前任达摩院首席长老悟禅大师便是死于此人之手。”
任飘萍笑而不语。
常小雨却道:“江湖传言悟禅大师不是死于天花吗?”
任飘萍附和道:“正是,舍得和尚也是这么说的。”
玉芙蓉的脸上有些不高兴,道:“这么说你们是不相信我了?”
看来玉芙蓉不像是在说谎,那么就是舍得和尚在说谎,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常小雨不吭声,任飘萍更是不吭声,因为一个女人在生气的时候,男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别吭声。
玉芙蓉的气似乎消了一大半,道:“这次虽不知派来的是谁,但一笑倾城焦若兰只是仙人掌七大长老中排行最末的一个,上边已知焦若兰已死,此次定会小心翼翼,他们若是光明正大的来也还可应付,而所谓杀手自是不会光明磊落行事。”
说至此,玉芙蓉突然不说了,似乎觉得自己太有点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任飘萍笑道:“要是有人娶了你呀一定会在被窝里偷着笑。”
玉芙蓉突听任飘萍如此一说,不禁一羞,皱眉问道:“为何?”
第一高峰却突然开口:“所有的事你都分析到了,想来已是有对策了,男人自是可以高枕无忧了,这还不偷着笑?”
众人大笑,玉芙蓉粉脸带羞自是让人心里喜欢得紧,幽幽一叹道:“可是只怕人家不稀罕。”
玉芙蓉似是觉得此言说的甚是露骨,急忙一捂嘴,紫云立时接上了话道:“姐姐,这人家说的是谁啊?”
那玉芙蓉立刻羞得无地自容,满屋子追着紫云打闹。
众人经这么一调侃,心情倒也没那么沉重了。
已是傍晚时分,柳如君已经醒了过来,看上去已是容光焕发,见任飘萍一干人在一旁守着,心知自己的一条命全是这帮朋友给的,不禁眼圈里有些潮湿,道:“如君何德何能竟交得你们这帮重情重义的朋友,如君此生已是无憾了。”
常小雨笑道:“酸死了,你别这么文绉绉的,你一向就是这么给那些女人灌酸水的?”
柳如君正色道:“往事不可提啊,我柳如君算是重新做人了。”
任飘萍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柳兄不必如此拘泥于形式,该怎么活还怎么活。”
玉芙蓉听了不以为然,一瞥粉嘴,道:“想来任公子也想风流风流?”
任飘萍心中当然明白玉芙蓉的话,不禁一声长叹,道:“便纵有千种风流,更与何人说?”他这么一改柳三变的词倒也正是他此刻内心的真正写照。
玉芙蓉不禁柔声道:“公子……”已是千种风情俱在此声中。
第一高峰忽道:“这几日洛阳城中怎么聚集了这么多江湖人士?”
常小雨道:“听老鸨说好像是为了什么兵器之王的事。”
任飘萍道:“兵器之王?排名兵器榜第一名的不是欧阳连城的‘伤心羽’吗”
第一高峰道:“正是,当年龙门老人把‘伤心羽’排在第一位自是无话可说,排名第二的是唐向天的‘十地阎罗’,第三则是翠烟门门主水无情的‘桃花雨’。”
常小雨道:“看来有人想要一改兵器谱的排名,毕竟欧阳连城和唐向天都已不再人世了。”
柳如君道:“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又是谁呢?”
玉芙蓉道:“那一定是拥有更加厉害的兵器之人了。”
任飘萍呵呵一笑,道:“用不着那么复杂,我这就出去一探,定有结果。”说着人就往出走。
玉芙蓉知道拦是拦不住他了,心里又担心仙人掌组织杀手手段狠毒于暗中加害于他,任飘萍刚一出门,便说道:“常公子,神捕大人,你们还是暗中跟着他吧。”
二人自是明白她的心意,什么也没说就跟了出去。
天色已晚,但整个洛阳城仍旧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只怕现在想找个店投宿也是比登天还难,所有的客栈酒楼都挤满了前来一争兵器排名的江湖人,抑或只是来瞧热闹的人。
任飘萍的身形在黑暗中展开,一如鬼魅一样迅速地穿越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常小雨和第一高峰二人跟着颇感吃力,任飘萍三转两转竟然就在他俩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常小雨和第一高峰就这样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雅静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玉芙蓉含笑,道:“人跟丢了?”
常小雨喝了一口紫云递上来的茶,悻然道:“这只老狐狸,一定是发现我们了,也罢,跟丢天下轻功第一的任飘萍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
柳如君笑道:“看来你至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学会了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