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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之间,他虽已知自己的武功,涉不足道,亦知道江湖之中尽多高手,但他此刻是第一次见到剑法的奥妙。
须知他本是天性极为好武之人,否则以他的身世环境,便也不会跑去学剑,此刻陡然见如此奥妙的剑法,心中的惊喜,便生像是稚龄幼童,骤然得到渴望已久的心爱食物一样。
武当四雁并肩而立,剑势配合的佳妙,实已到了滴水难入之境。
于谨、费慎只觉挡在自已身前的四道剑光,有如一道无隙可入的光墙,无论自己剑式指向何处,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剑光交击,剑势如虹,龙吟之声,不断于耳,刹那之间,已自拆了十招。
蓝雁道人突地又自清啸一声,剑光一引,左足前踏,“云垅乍现”,刷地一剑——另三个蓝衫道人竞同时翻腕,青蓝的剑光亦同时穿出,这十年以来,从未一人落单,联手对敌,已配合得妙到毫颠的武当四雁,竞借着这一招之势,变守为攻,以攻为守,源源如泉,抽撤连环,连环不绝,正是武当剑派名震天下的“九宫连环”。
于谨、费慎,以及罗浮门下的五个八代弟子,陡然之间,竞被攻得连退三步,心头不禁为之大骇,再也想不到自己所优以纵横武林的“罗浮玄奇七一式”七十一路辛辣而狠准的剑光,在这“武当四雁”面前施展起来,竟是如此不济。
他们却不知道若单只以一敌一,那么纵然那五个八代弟子不是“武当四雁”的敌手,但在罗浮剑派中地位,武功仅次于“彩衣双剑”的于谨、费慎却并不见得在这“武当四雁”之下。
但此刻彼此俱是联手对敌,情况便不大相同,原来武当剑派中,除了掌门真人外,其余“双蝶”,“二鹤”,“四雁”,俱有各别不同的惊人武艺,而这“武当四雁”,便是以联剑攻敌,名重江湖。
瞬息之间,十余招便已拆过,于谨、费慎突地同时暴喝一声:
“黄蜂撤!”
暴喝声中,齐地后退两步,突地身形一旋,面目竟然旋向后面,背向武当四雁而立,反腕击三剑。
这三剑身形,招式,无一不犯武大忌,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从未有道将整个背脊都卖绘敌手,也从未有自背后发出剑式的。
“武当四雁”心头一喜,还以为这两人输得急了,急得疯了,哪知逐三副刺来,却是剑剑辛辣,剑剑怪异,自己眼前看着他背后露出的空门,却不得不先避过这三剑,以求自保。
稳操胜券的“武当四雁”此刻竟被这犯尽武家大忌,全然不依常轨的三剑,击得手忙脚乱,蹬,蹬,蹬,齐地后退三步,还未喘过气来,哪知于谨、费慎竟又齐地暴喝一声:“黄蜂撤!”
手腕一甩,掌中长剑竟然脱手飞出,有如雷轰电击一般,挟着无比强锐的风声,击向“武当四雁”,自己的身形,却借着手腕这一甩之势,飕地一个箭步向前方远远窜了出去。
青竹蛇口,黄蜂尾针,本来同是世上极毒之物,但青蛇噬人,其毒不尽,黄蜂蜜人,其针却断,针断身亡,毒只一次,是以这黄蜂尾针,实在比青竹蛇口还要毒上三分。
名扬天下的罗浮剑派,镇山剑法“玄奇七一式”,虽然招招辛辣,招招狠毒,但其中最最辛辣,最最狠毒的一招,却就是于谨、费慎方才施出的一招“黄蜂撤”!只是此招虽然狠辣,却也正如黄蜂之针,只能螫人一次。
此招一出,其剑便失,虽非剑去身亡,但这一招如若不能制人死命,自己却已凶多吉少,是以此招使过,便立刻得准备逃走,而纵是武功绝高的顶尖高手,在这一招之下,却也不得不先求自保,若想在这一招之下还能反击伤人,那却是再也办不到的。
于谨、费慎,交手之下,知道自己万万不是“武当四雁”的敌手,如若久战下去,自己必定要受到这“武当四雁”的折辱。
而“罗浮彩衣”的声名,近年来正如日之方中,是万万不能受到折辱的,是以他们情急之下,便施展这招救命绝招“黄蜂撤”来。
“武当四雁”本已大惊,忽地见到剑光竟自脱手飞来,更是大惊失色,此刻两下身形距离本近龙。光来势却急如奔雷闪电。
四雁中的蓝雁、自雁,首当其冲,大惊之下,挥剑拧身,却已眼看来不及了。
哪知——路旁林荫之中,突地响起一声清澈的佛号,一阵尖锐强劲无比的风声也随之穿林而去。
接着便是“当,当”两声巨响,这两口脱手飞来的精钢长剑,竞被挟在风声之中,同时穿林而出的两片黑影,击在地上。
于是,又是一声清澈的佛号响起。
一条淡灰的人影,随着这有加深山钟鸣的“阿弥陀佛”四字,有如惊鸿般自林荫中掠出,漫无声息地落到地士。
这一切事的发生,在笔下写来,虽有先后之分,然而在当时看来,却几乎是同一瞬息中发生,也在同一瞬息中结束。
“武当四雁”微一定神,定睛望去,只见林荫匝地的山路之上,两条彩衣人影,一晃而隐,接着五条人影,亦自一闪而没,这“罗浮彩衣”门下的七个弟子,竞在眨眼之间,便都消失在浓林深山里,而此刻站在“武当四雁”身前的,却是一个身长如竹,瘦骨嶙峋,穿着一身深夜袈裟的老年僧人。
而站在四雁身后的管宁,却几乎连这一切事发生的经过都未看清。
他只听得一连串的暴喝,数声惊呼,一声佛号,两声巨响,眼看人影乱而复静,“武当四雁”手持长剑,剑尖着地,楞楞地站在地上,一个长眉深目,鹰鼻高额的古稀僧人,微微含笑地站在“武当四雁”身前。
而地上,却横着两柄精光夺目的长剑,和一大一小两串紫擅佛珠。
“武当四雁”目光转处,瞬息间,面上神采便已恢复平静,四双眼睛,齐地凝注在那古稀僧人身上,又忽然极为迫疾地彼此交换了一个询问眼色,蓝雁道人便单掌一打问讯朗声道:“大师佛珠度厄,贫道等得免于难,大恩不敢言谢,只有来生结草以报了。”
说着,四雁便一起躬身弯腰,行下礼去。
那长眉僧人微微一笑,俯身拾起地上的两串佛珠,一面口宣佛号,说道:“佛道同源,你我都是世外之人,若以世俗之札相对,岂非太已着相,何况老袖能以稍尽绵薄,本是份内之事!”
这枯瘦的古稀僧人说起话来,有如深山流泉,古刹鸣钟,入耳捏然,显见得内家的功力虽未登峰造极,却已入室登堂了。
蓝雁道人微笑一下,仍自躬身说道:大师妙理掸机,贫道敢不从命。”
语声微颤,接着又说道:贫道愚昧,斗胆请问一句,大师具此降魔无边法力,是否就是嵩山少室峰少林寺,罗汉堂的首座上人,上木下珠,木珠大师吗?”
长眉僧人含笑说道:“人道武林弟子,俱是天纵奇才,此刻一见,果自名下无虚,一见之下,便能认出老衲是谁,难怪武当一派,能在武林中日益昌大了。”
管宁呆呆地望着这木珠大师,心中惊骇不已,他如非眼见,几乎无法相信,这枯瘦如柴的古稀僧人,竟能以一串佛珠之力击飞两柄力挟千钧而来的精钢长剑,岂非骇人听闻之事。
他却不知道这木珠大师不但是少林寺中的有地位长老之一,在武林之中,亦是名重一时的先辈高手。
难怪江湖人道:武当七禽,紫蝶如鹰,少林三珠,木珠如钢,最后一句,便说的是这木珠大师。
原来当今江湖之中,表面虽是平静无波,其实暗中却是高手如云,争斗甚剧。
而江湖高手之中,最最为人称道的十数人,却又被江湖中人称为:
“终南乌衫,黄山翠袖,四明红袍,罗浮彩衣,太行紫靴,峨嵋豹囊,点苍青衿,昆仑黄冠,武当蓝襟,少林袋装,君山双残,天地一白。”这长及四十八字的似歌非歌,似谣非谣的歌词,正是代表了十五个当今江湖中最负盛名的高手。
木珠大师,职掌少林罗汉堂,正是武林中无论道德武功,俱都隐隐领袖侠的“少林袈裟”的最小师弟,他名虽未列十五高手之中,实却有以过之,只是管宁又何尝听过这些武林名人的掌故,是以此刻心中才会有惊异的感觉。
却见这蓝雁道人微微一笑,道:“大师名倾武林,垂四十年,江湖中人就算末见过大师之面的,见了大师掌中这两串佛珠,却也该闻风而辟易了。”
他深知“木珠”太师近年虽已极少在江湖走动,林之中人人见面生畏的“魔僧”,若非他幼年受戒,极得少林派上一代的掌门的宠爱,而且凑巧化去掌门师尊的一劫,只怕早被少林逐出门墙之外了。
是以蓝雁道人此刻说起话来,便十分拘谨客气,唯恐这出名难惹的“魔僧”会对自己不利。
哪知“木珠”上人竞自突地一笑道:“佛珠虽具降魔之力,却总不如青钱如意,老衲此次重入江湖,道友可知道是为的什么吗?”
武当四雁心中俱都为之一惊,管宁双眉一皱,暗自忖道:“原来这僧人此来,为的亦是我囊中这串青钱。”
却听蓝雁道人强笑一声,道:“大师闲云野鹤,世外高人,到这四明山来,想必不是为着人间的俗事吧!”
他口中虽然仍极平淡地说着话,作一副不知道木珠上人言中含意的样子,其实心中此刻却已不禁为之忐忑不已。
“木珠”上人又自一笑道:道友此言,却是大大的错的,想那天下名山胜极多,老衲苦是为了游山玩水,又何苦跋涉长途,由少林跑到这里来。”
蓝雁道人面色倏然一变,但却仍然故作不懂之态,含笑问道:
“那么,太师此来又是为着什么呢?
“木珠”上人突地笑容一敛,目光之中,寒光大露,冷冷说道:
“道友是聪明人,又何用老衲多说,想那‘如意青钱’这种奇珍宝,又岂是普通人能以妄求的,道友就算此刻得到手中,却也未见得能保有多久,依老衲之见还是放在老衲这里较为妥当些,何况——”冷笑一声,接口道:“那些‘罗浮彩衣’的门人弟子们,此次虽已遁去、但他们对两位道友,必定暗生妒恨之心,又怎会让道友安安稳稳地将这‘如意青钱’保留,道友若得到此物,只怕非但不是福,反足以祸呢!”
管宁冷眼旁观,此刻不禁又为之暗叹一声,暗中思忖道:“我只当这‘木珠’是有道高僧,哪知此刻说起话来,却又全然没有一些出家人的样子。”
目光转处,只见‘武当四雁’面目之上俱都铁青一片,各自沉吟半晌,蓝雁道人便又强笑一声,说:“大师无论辈份名望,都比贫道们高出许多,是以大师果真是为着此物而来,贫道们莫说已受大师方才援手之恩,纵无方才之事,却也不敢斗胆,来和大师争夺此物他语声一顿,回转头去,向自已三个师弟朗声道:“大师既已如此吩咐,我等多留已是无益,还是走吧!”
管宁心中不觉大奇,他再也想不到方才气势汹汹的“武当四雁”此刻却如此容易地便要偃旗息鼓,鸣金而退了,目光转处,只见“木珠”上人面上,仍然冷冷地没有什么表情,生像是“武当四雁”的这种做法,本是理所当然之事,丝毫用不着惊讶或者得意。
须知以他的身份地位,早已料到“武当四雁”不会与之相抗,而管宁却并不知道这些,他方才见了“武当四雁”武功,那般精妙,此刻又是以四对一,无论如何,也不该畏惧于枯瘦老朽的古稀和尚。
却见“武当四雁”各自半旋身躯,齐地向着“木珠”上人躬身行了一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