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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凤大仇得报,亦已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屠凤早就在掌心里扣着一支毒龙镖,阳天雷大败之下,想要抓她作为人质,一时忘了她是屠百城的女儿。屠家的毒龙镖乃是见血封喉的暗器,扑将过去,冷不及防就着了道儿。也幸而屠凤镖发得快,否则只怕还有一场困兽之斗。
那几十名冲上山来的骑兵,都是拖雷手下的精悍武士,但陡然看见阳天雷从百丈悬崖上跌下来,饶是如何胆大,也都不禁人人大吃一惊,心寒气馁!
就在此时,忽听得轰轰隆隆之声,震撼山谷,无数磨盘大的石头,从山上滚下来。这队骑兵首当其冲,登时有七八骑给急滚而下的大石打翻,连人带马,滚下山坡,惨号之声,此起彼落。余下之人,只恨马儿没长八条腿,慌忙拔转马头,如飞逃跑!
山顶上现出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和一个年约五旬的黑衣汉子。
李思南呆了一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蓦地尖声叫道:“师父,师父!你老人家来了!”原来那个和尚就是他的师父谷平阳。谷平阳本来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不知为什么做了和尚。
严烷更是如同身在梦中,呆了一呆,这才猛地叫道:“爹爹,爹爹!我不是做梦吧?啊,爹爹,真的是你来了!”原来那个黑衣汉子正是她的父亲——川西大侠严声涛。
谷涵虚睁大了眼睛,心中却是惊疑不定,道:“张元吉的师父为什么和严烷的父亲同来,难道他们还是要来阻挠我们的婚事?”原来那个道士正是武当派的掌门玉虚道人。
龙象法王和孟少刚恶斗,一个功力深厚,一个剑法精奇,本来是各擅胜场,难分轩轻的。但此时阳天雷毙命,山顶上又同时出现了三个高手,飞石下山,阻击蒙古骑兵,显然是孟少刚这边的人,龙象法王饶是如何本领高超,亦是不禁心神乱了。
杖风剑影,只听得“嗤”的一声响,孟少刚剑光闪处,划破了他的袈裟;龙象法王大吼一声,横杖格开孟少刚的长剑,跳出圈子,冷莫说道:“今日不是你我决战的时机!孟少刚,你号称江南第一剑客,剑术确是不凡,但你自问胜不胜得了我。嘿嘿,你若是个好汉,就请到和林,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决胜负!你若怕输给我,那你就仗着今日人多助阵,再斗下去!我纵然拼了一死,也决不佩服你中原的武功!”高手环伺,龙象法王虽是大言炎炎,却已露出了怯意了。
孟少刚倒有点惺惺相惜之意,笑道:“不错,我是胜不了你,但你也胜不了我,咱们再打十场,只怕也还是如此,何须再战?要知道你不过怕我不肯放你回去罢了,好,你放心走吧,姓孟的决不阻拦。但和林之约,请恕我不奉陪了!”
龙象法王喜出望外,倒拖禅仗,迈步便走,忽听得一声喝道:“且慢!”说时迟,那时快,谷平阳已是截住他的去路!
龙象法王心想:“不信中原还有一个强似孟少刚的人,只要这姓孟的不插手,谁能拦得了我?”当下凝身止步,盯着谷平阳冷冷地说道:“阁下也想与我斗一斗么?”
谷平阳道:“我只要你接我一招,你胜得了我,我固然放你过去,你败给了我,我也放你过去!这样,你总不能说我是乘人之危了吧?”原来谷平阳的用意,只是要给他一点教训,叫他以后不敢目中无人。
龙象法王怒道:“好,莫说一招,十招又有何妨?”他见谷平阳双手空空,不想自贬身份,当下杖交左手,大吼一声,单掌劈出!虽是单掌劈出,但已用到了第九重的“龙象功”。
谷平阳道:“来得好!”轻轻地一掌拍出,若不经意,使的却是少林派的绝顶神功——达摩祖师真传的金刚掌!这金刚掌乃是天下最猛的掌力,轻轻一掌拍出,蕴藏了三重内力。
双方用的都是最刚猛的掌力,听得声如郁雷,龙象法王接连退了三步,方始站稳脚步,但刚刚站稳脚步,却忽地感到又有一股内力推来,但谷平阳却是站在原地,并未动手。这股内力竟是无声无息地来到的!
龙象法王不禁又是连退三步,未曾站稳,突然又感到一股内力推来,如是者连退三次,一共退出了九步,这才稳得住身形,不再感到对方内力的袭击,原来这是谷平阳金刚掌所蕴藏的三重内力的妙用。
龙象法王面红过耳,心里想道:“我即使未曾与孟少刚斗了一场,龙象功也未必比得过他的金刚掌力。”
谷平阳心道:“这厮接了我的大力金刚掌,居然没有摔倒,也总算难为他了。”当下冷笑说道:“中原武学如何?你现在还敢说要接我十招吗?不过,我有言在先,你虽是败在我的掌下,也尽管走吧!”
龙象法王垂头丧气,说道:“不错,你的掌力是稍胜于我,但日后若有机缘,我还想领教你的兵刃功夫!”
武当掌门玉虚道人走了上来,笑道:“谷大侠平生不用兵器,不过你想领教中原武学的兵刃功夫,那也不难!”
玉虚道人面黄肌瘦,身上并没佩戴兵刃,只有颈后插着一支拂尘,龙象法王不知他是武当掌门,见他貌不惊人,哪里放在心上,心里想道:“我平生从未遇过敌手,不信在一日之间,竟有三个人能够胜得过我。”当下提起禅杖,说道:“道长既然定要伸量小僧,那就请亮出兵刃来吧。”他接连给孟少刚与谷平阳挫折,虽然看不起玉虚道人,气焰已是不敢像刚才那样嚣张。
玉虚道人微微一笑,取下拂尘,说道:“这就是贫道的兵器,大和尚请进招吧!”
龙象法王乃是内外兼修的高手,见对方竟敢用一支拂尘抵挡他的重兵器,倒也不敢轻敌,当下暗运龙象功,力贯杖尖,喝道:“好,那就请道长接招吧!”一招苍龙出海,横扫玉虚道人双足,杖尖一翘,又点向他胸膛的“玉府穴”,“玉府穴”乃是人身二十四个死穴之一。
玉虚道人喝声:“来得好!”不慌不忙,挥动拂尘,轻轻一拂,就把他的禅杖拨过一边!
武学中有“四两拨千斤”的妙诀,但真正能够达到这样的造诣,当世也没有几人。龙象法王这才大吃一惊,心道:“想不到这个道士的内功,竟然运用得如此神妙!”
龙象法王也真不愧是一等一的高手,禅杖方自荡开,陡然一个翻身,立即又是一招“五丁开山”,禅杖自左而右的划了一直圆弧,又向玉虚道人击下!这一招的力道更胜于前。
玉虚道人见他在连番恶斗之后,居然还有如此功力,也是有点佩服,当下再展拂尘,拔开他的禅杖,这次不再等他变招,立即采取攻势,欺身进逼,拂向他的面门,龙象法王吞胸吸腹,身形陡地挪后半寸,禅杖反圈回来,阻击玉虚道人。
玉虚道人焉能给他击中,喝一声:“着!”说时迟,那时快,拂尘反绕,已是把他的禅杖缠住。饶是龙象法王有擒龙伏虎之能,霸王打鼎之力,竟是不能移动半分。
玉虚道人微微一笑,说道:“大和尚还要再比么?”拂尘一收,龙象法王跄跄踉踉地向前冲出数步。
龙象法王满面通红,暗自思忖:“我即使未经恶斗,最多也不过能敌他五十招。”当下就像只斗败公鸡一样长叹一声,说道:“如今我方始知道,中原的武学,果然是深不可测。从前的我,只是只井底之蛙!”倒拖禅杖,垂头丧气地走了。
李思南、谷涵虚、严烷等人跑过来与师父、父亲相会。川西大侠左手拉他女儿,右手拉着谷涵虚,又是欢喜,又是有点尴尬,说道:“都是为父做事不当,累你们受了许多苦!”
严烷喜极而泣,泪珠滚滚而下,但却是笑开了嘴说道:“爹爹,你肯原谅我们了?”严声涛轻抚女儿秀发,说道:“是我应当求你们原谅才对。我不该固执己见,硬要分开你们的。”
玉虚道人也和谷涵虚说道:“小徒不识大体,公报私仇,这都是我管教不严之故。我已经责骂过他们了,请谷少侠看在我的老面,别记他们的恨。”
原来严声涛失了女儿,心中亦是后悔。耿天风是谷涵虚的师父,知道此事经过,于是约了一个和玉虚道人和严声涛都相熟的朋友出面,为徒儿说情。
玉虚道人是个“有道之士”,明理之人,知道婚姻不可勉强,一说便通,玉虚道人既然肯以张元吉师父的身份答应退婚,严声涛当然更是盼望父女团圆了。
谷涵虚谢过了玉虚道人,认了岳父,孟少侠哈哈笑道:“有情人都成眷属,这正是再好也不过的了。过去的事,休要再提!”
陆昆仑道:“又有一支鞑子的骑兵来了,咱们还是赶快翻山走吧!”
只见山下尘头大起,峡谷间杀出一彪军马,看来竟似有数千人之多!若然给他们冲上山来,孟少刚、谷平阳等人纵然武功卓绝,也决难抵御得了他们的乱箭攒射!
李思南忽道:“咦,他们竟然互相残余起来,这是什么道理?”众人定眼看去,只见后来的这支骑兵,果然像潮水般的向拖雷那一营卫士猛扑,响箭划过长空,杀声如雷震耳。
原来这支骑兵是镇国王子预先埋伏在劈天崖下幽深的峡谷之中的。要知道镇国王子虽然是个莽夫,但也并非毫无心计,而他的部下也还是有谋士的。成吉思汗死后,拖雷忌他分了兵权,这个他也知道的。因此他在赴会之前,连夜安排了一支伏兵,吩咐统兵的心腹将领,若是第二大还不见他回来,就杀出去向拖雷讨人。高山峻岭,大军行进,不易瞒人耳目,故此这支伏兵有三千,是在夜间用厚布包着马蹄,悄悄地开进幽深的山谷。虽然只有三千,但己是比拖雷的那一营卫士多了三倍了。
不过镇国王子和他的谋士却料错了一件最关紧要的事情,拖雷手段的狠辣超乎他们的估计。他以为拖雷即使是用妹妹骗他,最多也不过将他扣留,逼他交出兵权,不料拖雷竟然把他杀了。
这支骑兵是镇国王子的族人组成,到了期限,不见主帅回来,果然就杀出去把拖雷包围起来了。
两军混战,对方发现了明慧公主,立即有一小队人马跑来要捉拿她。
统率这队人马的百夫长叫道:“公主是咱们的王妃,王子不回来,王妃也要接回去。”副队长接着叫道:“对,不管王子是死是活,王妃都是咱们这一族的人。”明慧公主虽然身有武功,但听得喊声如雷,数十骑向她冲来,亦是吓得慌了。拖雷身陷重围,已是无暇顾她。
李思南和杨婉在山上看见这个情形,亦是吓得慌了。杨婉说道:“怎么办,南哥,她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岂能坐视不救?”
李思南急出了满头大汗,说道:“待咱们跑到山下,早已迟了。”屠凤说道:“咱们只有这几个人,跑下去只怕也是自投罗网,只好,只好——”
话犹未了,忽见前面的几个骑兵突然从马背上跌下来,一匹毛色火红的健马飞奔而至,马背上一个铁搭般的大汉挥舞长绳,就像捉小鸡一样把绳子抛出,套在对方的颈上,转眼间弄得七八个人人仰马翻,那百夫长也在其内。
李思南大喜说道:“有救了,这是阿盖!”
阿盖是蒙古有名的勇士,百夫长给他用绳圈套得气绝而亡,后面的人不由得心惊胆战,十之七八拨转了马头。
阿盖说道:“公主,请跟我来,我知道有条小路,卡洛丝在前面等着我们。不过,从今之后,公主,你恐怕是不能回和林了,你愿意么?”
明慧公主道:“和你们夫妻在草原上牧羊,无拘无束,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