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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靳道:“好罢,先试试再说。你听好了。”又背了一段心法。一边背一边想:“和尚,这可不能怪我。第一,你以前教我时可从来没让我发誓不许外传之类。第二,现下可不只我一条小命在他手里,还有位年轻美貌、身世凄苦的少女。你常说佛可以割肉喂鹰,那么我这么做也是大大的慈悲为怀了。第三么,你师公在他肚子里,给他说似乎也无妨。”
老黄听了,仔细记下,转身飞也似纵入林中。小靳骂道:“妈的,又没人跟你抢,急个屁。”
当下打起精神,将罗汉伏虎拳一遍遍打来,忽听车里的小钰轻声呼喊,他忙走到车前,问道:“怎么了,小钰?你要喝水么?”
小钰恩了一声,小靳忙到溪边打了水递给她。他见小钰艰难地撑起身子喝水,想要进去扶她,却为她艳色所慑,深恐唐突亵渎了她,不敢稍动。
小钰喝完了水,低声道:“谢谢……有……有吃的吗?”小靳拼命点头道:“有,有!你等等,我马上弄!”他奔到火堆旁,但见昨天烤的鹿肉焦黄,怎敢拿去冒犯佳人?当即深入林中,找寻猎物。花小半个时辰,总算打到只山鸡,又摘了些野花野果。
他闷着头一路小跑回来,刚走到停车的空地旁,忽地一惊,却见一只野猪慢悠悠地在车前转圈,小钰躲在车上,手里紧紧拽着水壶,一脸惊恐,小小的身子不住发抖。
小靳刹那间血冲到脑袋里,大叫一声,向那野猪冲去。那野猪回身咆哮,嘴里尖尖的獠牙晃动,猛地一扑,小靳闪身避开,右手伦圆了一拳击在野猪身上,只觉仿佛击在一块粗糙的石头上般,手背剧痛。
那野猪浑如无事,回头又是一拱,小靳手正痛得厉害,这一跳没跳远,野猪的长牙在他腿上划开道口子,鲜血立时涌出。小靳哇的一声惨叫,赶紧跳开。只听小钰叫道:“小靳,你受伤了?”
小靳得美人关照,顿时豪气十足,一面狼狈绕着车躲闪,一面叫道:“没、没事!不过是只野猪,哈哈!等……哎哟,老子……等我一拳打死它给你烤猪肉吃!”
他绕了两圈,将野猪甩开一段距离,想起今日练的罗汉伏虎拳,当即扎个马步,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内气运到手三焦经络之间,但觉全身奔腾寒气运转,都往手臂上涌去,胸口憋闷欲吐。他强行忍住,见那野猪扑来,算准距离,大喝一声,侧身扭腰避开野猪,重重一拳击在那野猪肚腹上,那野猪长嘶着滚翻在地,扑腾了几下,竟自死去。
小靳又惊又喜,原本打算只是打痛了它,让它知趣逃走,没料到这一拳威力如此厉害。他体内气血翻腾,手足抽筋一样乱抖,忙坐在地上,运了几个周天,才勉强平息。他尤不信打死了野猪,拿了根棒子凑到野猪身旁,使劲打了两下,当真一动不动,方丢了棒,摆出个击拳的姿势,道:“今日你落在老夫手里,只能怪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呀。”转头看去,小钰却仍然紧闭着眼,不禁大是失望。
他走到车前,小钰紧张地扶着车蓬,道:“小靳,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小靳经她一提,才想起自己受了伤,痛得裂嘴,兀自强笑道:“小事,嘶……我小靳什么场面没见过?以前跟二十几人打架,背上挨了三十几刀,也不过喝两口酒,一笑而已。你等着,我去给你烧东西吃!”
刚要跑开,小钰急道:“别……你等等。”在自己罩衫上摸了一阵,撕下一条布,道:“你包扎一下罢。”
小靳颤抖着双手捧过,凑到鼻子前一闻,呜呼,淡芳若兰,香之极矣!别说这点小伤,便是多几个窟窿,又哪里舍得包扎?当即塞入怀里,道:“是,我这就去包扎,姑娘慢坐!”
他升起了火,使出浑身解数,务必将鸡烤得既香且酥。烤完了,亲手奉上,小钰试着尝了一口,道:“好香,谢谢小靳哥!”小靳一时骨头轻了数两,道:“哪里,小意思。你慢慢吃,我那边还有。”
他坐在一旁看着小钰吃,忽然道:“你把眼睛睁开来,说不定就看见了。”
小钰闻言放下鸡,摇头道:“不行……我一睁眼,见到的全是血光……我看不见了……我不能……”说着神色凄然。小靳忙道:“这又什么?不睁就不睁咯!大不了以后我天天给你弄东西吃,你也不用睁眼是吧?”
小钰脸上一红,轻声道:“小靳哥,你真好。”
“哈哈哈哈!”小靳扶辕长笑,豪气干云,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一事,拍手道:“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了!你说阿清……怎么样了?”
小钰道:“咦,你怎么认识阿清的?”
小靳脑子里闪过“原来阿清喜欢的就是你”这句话,知道她脑子已经混乱了,便道:“这个吗?我……我只是凑巧在平顶山认识了她……平顶山在哪?哎呀这个说起来更长了……你先说阿清怎样了,是不是出事了?”
小钰道:“我不知道。我只依稀记得我们好象要从东平逃出来……”小靳道:“原来阿清真去了东平。你又怎么认识她的?”
小钰道:“阿清是我姐姐。”小靳一张嘴张大了合不拢,半天才道:“你……你们是亲姐妹?原来……难怪……那你怎么跟她失散的?”
小钰一手扶着头,道:“别问了……我真的想不起来……”
小靳生怕她又发病晕过去,忙道:“是是!我不问,你也别认真想,知道什么随口说说就行了!”心道:“原来我小靳有失心疯运,碰上的一个个都搞不清楚。哎,和尚虽说看起来正常点,其实一天到晚念经发傻,说不定是最疯的。”
小钰道:“我只记得我们从东平出来,要到城门的时候,突然有兵来追,领头的……领头的是……记不起来了。反正阿清就自己出去,引他们往城里去了。哎,就我没用,始终都要连累阿清……石全……石全大哥也被我害死了。”说着垂下泪来。她用手捂住脸,不愿小靳见到。
小靳叹道:“也不是谁连累谁。说起来我还常连累人呢!可是,这种事……也谈不上连累谁……啊,今日我到山中打猎,知道我见到什么了?两棵大树啊原本分开的,长着长着合在一起了,下面就象个小山洞一般,小溪从下面流过,真的好玩!”他东拉西扯一阵,谈些怪诞不羁之事,小钰渐渐听入了神,也不哭了。小靳把自己能想起来能编出来的故事都说了一遍,眼见着月上树梢,斗转星移,小钰终于累了,缩回车中睡觉。
小靳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心道:“原来她是阿清的妹妹,原来阿清还在东平。恩,得想办法救她出来才是。”走到火堆旁,又练起拳来。
…17…2007年2月28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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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鸿传说作者:碎石
第十八章
阿清与道曾遂沿着溪流一路向东。那溪流蜿蜒曲折,流过遮天避日的森林,也流过野花遍地的草地,有时直坠十余丈,形成壮观的瀑布,有时还从两树合抱形成的洞中钻过。
阿清倒无所谓,但道曾身受内伤,走得极为艰难,有好几次仅仅是爬一个小山丘,竟因手脚酸软拉不住树根,滚落下去。阿清没办法,找了根木棍拉着他走,有时遇到陡崖,则背他攀上去。就这样费力走了一两天,才勉强翻过两个山头。
走在前面的阿清突然蹲下来,低声道:“别动,有人!”
道曾跟上来,伏在草丛里,只见远远的燃着一堆火。道曾道:“善哉,应该是猎人,这下可以去问问路径了。”刚要站起来,阿清一把拉住他,冷冷地道:“不!若是孙镜或萧家的人呢?不能冒险。”
道曾道:“姑娘,这世上虽有恶人,却不能以此之心看世界,否则世间岂不无一可亲可善之人了?”
阿清道:“我不管这么多,我只要万全!小心,看,有人在火边,看见没有?影子跳动,定是在练拳。在这样的深山里练拳,绝非善类。”
道曾道:“孙镜和萧家的人会到这样的深山里来练拳吗?”
阿清想了想,道:“哼,虽然这人可能不是姓孙的或萧家的人,但我们下去问路,他一定会有印象,若是萧家的人追过来问到他,岂不是要暴露我们的行踪吗?你要问也可以,问完了我就杀了他!”
道曾叹息一声,道:“那么,还是走罢。”转头向北走去。阿清望着那不住舞动的影子,望着那跳动的火苗,心中不知为何隐隐觉得一丝安详亲切之意。但她强行压下想要到火边暖一暖的念头,掉头走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本打算继续向东,不料遇到一处百仞高的绝壁,以阿清的功力,实难安全带着道曾下去,只好掉头向南,希望找到一处山路。走了大半天,仍没有看到什么路,连猎人也没遇到一个。
两人走得累了,坐在一块巨石上歇息,忽听一声虎啸,就在不远处响起。阿清一惊,站起身来四处打量,只见四周林子里群鸟惊飞,百兽走避,有好几只野鹿就自石下跑过。
阿清身边没有兵刃,自知要空手对付老虎还是颇为冒险,当下提起道曾,跃到棵大树上,静观其变。他两侧耳凝神听着,隔了一阵,忽听一声马嘶,跟着有人放声惨叫。
道曾叫道:“不好,有人!快,快去救人!”阿清道:“救人?不知是多大的虎,我又没有兵器……喂,你干什么?”
却见道曾正艰难地往树下爬去。阿清道:“你功力散乱,比寻常人还不如,这个时候还逞英雄?”道曾不答,继续爬着,忽地手一软,重重跌落在地。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辩明方向,钻到林子里去了。阿清叫了两声,不见回答,怒道:“真是个傻子!”提一口气,在树冠之上追着去了。
道曾气喘吁吁地奔了一阵,听那人不住惨叫,夹杂着老虎的咆哮跟马的哀鸣。他冲出一丛灌木,只见有一只掉睛白额虎正扑在一人身上撕咬,旁边一匹马被系在树上拼命挣扎。道曾见地上斜插着一把刀,却并不去拣,大喝一声,向老虎冲去。
那虎口咬着那人并不松开,一甩尾巴,向道曾袭去。道曾想要闪身避开,奈何功力尽失,刚才又跌了一交,脚一蹬没蹬起来,被虎尾巴扫个正着,向一边摔去。
那虎咬得口中的猎物再不动弹,方松开了口,纵声咆哮,震得四周树叶唆唆地往下掉。它转过身,一步一顿地靠近,一双血红的眼睛上下打量道曾。道曾刚才被扫中的腿一时麻木,站不起身,当下双眼一闭,合十念佛。
就在他感到老虎鼻子里出的腥气都喷到脸上时,忽听“飕”的一响,那老虎猛地惨叫一声,向后翻滚,跟着又是飕飕两声。道曾睁眼一看,却是阿清倒挂在树上,手弯一张铁胎弓,一箭箭下来。那老虎中了几箭,在地上疯狂翻滚,咆哮连连,突地一纵,向阿清扑去。阿清轻巧地一翻,飞到另一根树枝上,冲着老虎背脊又是一箭。
那老虎全身上下都已是血,终于支持不住,向林中蹿去,几个起落,消失在密林中。
道曾念了声佛,爬到那人身旁,只见那人前胸跟脖子处几个大洞,血流了一地。他急促地吐着气,眼睛渐渐瞪直,眼见不活了。道曾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此去,若能参悟本性,未尝不能脱离六道,返归西天。”
那人听见人声,突然开口嘶声道:“大……大师,我……我……我是一名贼,罪孽深重!”
道曾道:“何谓罪,何谓非罪?对佛来说,生死都是枉念,更何况罪孽?”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