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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把青无常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偏偏到最后关头露了馅。漕帮帮众一哄而散,战场上的乡民和帮众听说青无常是假的,也大多泄了气,有的弃刀奔逃,有的坐地投降,形势急转直下。
“你奶奶的,原来是西贝货!”雷标大喜,纵马直冲过去,要把天瞳踏成肉泥。
战马如魔鬼般占据了整片天空,天瞳吓得腿都软了,抱头叫道:“前辈救命!”
话音方落,雷标只觉得斜里巨力涌至,连人带马被推倒在地。,
小塘叫道:“快抓住他!”
晾竿儿跳上去一拳打在雷标额头,雷标顿时晕死。小塘用枪头穿住他后领,提将起来。晾竿儿纵声喝道:“你们的老大完蛋啦!”
四下里的钱氏子弟跟着大喊,禁军明明胜利在望,谁知形势急转直下,主将遭擒。这一来双方都慌了手脚,僵在当场,不知还该不该继续拼命。
天瞳向空处拜了一拜,道:“前辈,你又救了我。”
蓦地她眼前一花,已多了个身穿灰袍、脸戴佛陀面具的人。
天瞳道:“你……你就是前辈?你终于肯见我了!”
灰衣人道:“果然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我……”两人答非所问,问非所答。
灰衣人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跟我回去吧。”
天瞳道:“你不是前辈,你是谁?”
灰衣人声音里透出些许不耐:“你还是不肯回去吗?”佛陀神色慈祥,圣光悠悠,只一双眼睛凌厉于练,和面具殊不相配。
天瞳道:“你、你是圣门使者!”
“哼,你还要装到何时?那日在擂台上,你用了断心掌。方才击倒那宋将,乃是心法逆运的八魁刀,瞒得过别人,但如何瞒得过多年相交的知己?”
天瞳方明白他将自己认作了另一人,忙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懂什么断心掌,八魁刀。”
灰衣人自顾自地道:“圣门主寻找你多年,一直毫无头绪……想不到今日倒教我遇上。同时练就断心掌和八魁刀的人,世间绝无仅有,你再装傻就是瞧不起兄弟啦。”
天瞳连连摇头,灰衣人伸手按向她肩膀,她叫道:“前辈快来!”可是这一次却不灵厂,四下毫无动静,似乎那前辈也怕了这灰衣人。眼看手指要碰到她的肩头,灰衣人猛地缩肘回撞,与来者拼了一招,小塘趁机拉开天瞳。
“永明寺的佛法神通,想不到你还练有这玩意儿……”灰衣人傲然屹立,钱大官人退了两步,钱榷和晾竿儿左右搀扶,却让他推开。
灰衣人道:“方才一击,我瞧在钱王面上留你性命,不要不知好歹。”
钱大官人喝道:“你武功惊世骇俗,却欺负柔弱女儿,不要脸至极!”
“柔弱女儿……”灰衣人冷笑道,“你习有永明寺的功夫,便该知道二十年前呼猿洞口,是谁把连带永明寺五大金刚在内的江南武者,杀得尸横遍地?”
钱大官人只糊涂自己,旁的事儿却记得清楚,那桩轰动城府的公案,凶手一直不知何踪,也记忆犹新。但天瞳弱质女子,断无可能就是那魔头,再说年龄也对不上。他喝道:“胡乱牵派,谁信你的鬼话!”
灰衣人没好气地道:“那就恕我失陪。”说着拂袖裹住天瞳腰部,他不以真面目示人,言谈举措却俨然是大宗师的气派。
钱大官人和钱榷同时出掌,灰衣人懒洋洋地挥掌相迎,三股力道在半空中凝持,灰衣人大步踏出,二钱错步退后,接连三步都是如此。钱大官人使出了真功夫,全力聚气,身周泛起赤、黄两种光芒,一闪一烁,隐现金刚法身。
灰衣人颔首赞许:“这才有点儿意思。”他仍是举足跨出,只不过步伐小了些许,左右丈许地面爆裂,沙石纷飞,金刚伏魔的掌力都被他转到空处。此人劲力之雄、技艺之巧,都远远凌驾二钱,两人心里雪亮,眼下的压迫只是警示,对方若举手诛戮,并无任何难处,但想全身而退就需弃此弱女,对他们来说,这样的代价太高了。
二钱将金刚心法运到极致,仍旧难阻对方脚步,眼看全身被汗湿透,行将功散人亡,背后灵台穴各有暖和的真气输入。
灰衣人脚步微窒,道:“空行佛力、玄脉使者。”
援手的正是婉儿和朱老板,四大高手并力一击,灰衣人只应以单臂,但听他低哦龙吟,四人不由自主地飘退数丈。
“郎烈还没有声息,莫非失败了?”此时禁军大部分都已溃退,周围都是钱氏子弟,更有婉儿、朱老板这样的顶尖好手,灰衣人宛如置身无人之境,“那我只好代他料理一些事情……把你们这些主事者一一解决,剩下的乌合之众也就不足为虑了。”他停步傲立,缓缓转头,望向朱老板,“玄脉使者,你在本门潜伏多年,可曾听说过我?”
朱老板脸上的笑容前所未有的僵硬:“你是……圣门破……”灰衣人幻影似的倏移到他面前,两人硬拼一掌,朱老板“蹬、蹬、蹬”倒退数步,右臂软软垂下。
灰衣人抖了抖手腕:“不错,接我五成功力,只受轻伤,佩服。”
婉儿纤手挥扬,漫天叶刃随风飘舞。钱大官人宝相显现,封绝对手的后路。眼前之敌不似人间,倘若各自为战,众人实无死所。
灰衣人左足踏出一步,一股旋风狂飙而去,满天叶刃倒卷,反向婉儿飞来。婉儿提气御风,不料天地之间的风似被另一只无形却强力的手操纵。婉儿猝不及防,曾让南北好汉饮恨的无根枫刃反噬自身,她奋力倒翻,眨眼跃出十丈之距。
“很好。”灰衣人反手挥掌迎向钱大官人宝相,周遭倏忽变得寒冷透骨,只见半空中交相闪烁的赤黄色光芒,被包裹在厚厚的冰层之中,宛若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随即冰封碎裂,化成满天冰屑纷纷落下。钱大官人口吐浊血,摔人人丛,引起一片哀呼。
灰衣人竟然同时身负御冰御风之能,婉儿抬起头,天上暮光灰薄,冷风刺肤,她脑中一阵昏眩,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诸位都是当世的奇士,可惜心志愚昧蒙尘,看不透世界的本相。所谓好心办坏事,你们自以为在履行侠义之道,其实却在阻碍真正的救世圣行……”灰衣人道,“本座只好按下怜才之心,痛下杀手,恭送诸位往生了。”
他缓缓提起手来,婉儿、朱老板、钱榷凝神戒备,如等待最后的判处。婉儿望向天瞳,见她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生,更是多担了一分心事。
突然钱氏子弟阵中一阵哗然,灰衣人闻声转头,但见白发苍苍的傲岸身形伫立在十数丈以外,钱大官人开弓搭箭,箭头一点寒光吞吐闪耀,锁定了魔神般的强敌。
“我敬你是圣王后代,因此一直未下重手。”灰衣人目光森然,已是动了杀机,“这一箭发出,死的是谁,你自己最清楚。”
他也不提气纵声,柔和的语调自然而然,在钱大官人耳边响起。
明知他所言不虚,钱大官人依然力贯双臂,全心全灵投注于这一箭,麻背弓承不住巨力,“咯咯”作响。
“哼!”灰衣人举臂过顶,手掌中一朵红莲似的火焰越烧越烈,渐渐包裹整条臂膀。
这是两人之间精气神的角力,旁人贸然插手,祸福难料。婉儿喃喃道:“风、火、霜,这世上怎能有人身兼三术?”
“破军士……”朱老板的笑容现在看起来像哭,“只有圣门的武功首座破军士,才能达到运使气流诸般本质的化境。这次我又失算了。据说圣门之中,破军土和玄溟士久未露面,圣门主和武曲官等对两人的行踪讳莫如深,门徒大多猜测两人已亡故,想不到……想不到……”
灰衣人并指遥刺,一道火箭疾射而出,中途火光被寒风消融,炽烈的无形劲却狂吟如龙。
钱大官人怒目圆睁,面对世界最无情的力量,他的祖先也曾经了无惧容,开弓搭箭。一者挑战的是江潮天险,一者捋衅的是魔神之焰。
冰焰相悖,其实本质相同,在暗中操纵的,唯有无常的命运,反复的因果。在它面前,人力是如此渺小,人心又是如此可笑。作为末代王孙,失势公侯,钱大官人的一生充满挣扎和迷惑。挣扎于复仇和使命之间,迷惑在金银与权欲之中。当所爱的人一一逝去,他方醒悟所谓的权力,所谓的力量,也不过是命运蛊弄凡人的小把戏,它看着你愚蠢地笑,那时候你自以为拥有了一切,自以为能够守护爱人直至世界终末;它看着你心碎地哭,那时候你对何以噩运只降予你一个人而愤愤不平,你无力地希望生命被改写,你做着一次又一次的美梦,一次又一次地醒来……
“但是,你输了……”钱大官人咬牙道,“这次是你输了!”他放脱弓弦,任由最后的一箭离弦奔驰。
尖响忽高忽低,刺得众人捂实了双耳,那箭仿如一往无前的勇者,剖破无形劲,直射到灰衣人近前。
“咯”的一声,灰衣人把箭劈成零碎数截,他的手掌鲜血淋漓,而镞上积蓄的真气并发,在他胸前衣衫划开长长的一道口子。
“是你自找的!”灰衣人输了一招,更兼流血见创,这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怒意升腾,冰、火、风三股掌力交织成淡青色的弧形刀刃,直取钱大官人。
他断箭、受伤、发掌,都是眨眼间的事,婉儿等人相隔既远,已是无力阻止。钱大官人气空力竭,更加不识趋避。
却见那弧形刀刃去到中途,陡地消失无踪。灰袍人倏然转身,裹住天瞳的袖袍从中断裂。婉儿连忙操运风力,将天瞳平平托出数丈,朱老板展开身法,电射般飙前,接住天瞳,轻轻放在地上。直至晾竿儿、小塘也赶了过来,众人聚在一起,才俱松了口气。
然而诸人的行动,灰袍人视若无睹,他紧盯远处,眼睛依稀眯成了线:“这两刀快得令人措手不及,却又妙如天外物,请问阁下姓黄,还是复姓欧阳?”
那里站着一个项插竹箫,腰悬玉佩,贵介公子模样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年纪,长得甚是好看,面容瘦削,颧骨微隆,两条眉毛稍稍下垂,使他瞧起来略带忧郁。
若非灰衣人点破,众人还不知道是此君解救了钱大官人和天瞳。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朱老板神色又变了变。
男人有点局促,好像不习惯成为焦点,他说道:“在下黄叶。”
在场众人大都看过数日前的擂台战,当时有个疯子报名黄叶,自称天下第二刀客,把义贞唬得一愣一愣,眼前之人又自称黄叶,却谁也没有怀疑他在说谎。钱榷、婉儿等行家,觉得以他无声无息,令绝顶高手动容的刀法,天下刀剑第二之名恐怕还颇有辱没。
灰衣人道:“哦,我记得《剑品》上你排行第二,有个称号叫做什么‘对月双影’。这个‘影’字用得甚好,很贴合你的刀法。你也要来蹬这浑水吗?”
黄叶道:“受人所托,唯能尽忠了。”
灰衣人道:“这只怕后患无穷。”
黄叶的性格似乎有点儿内向,不愿逞口舌之快,闻此威胁之语,他仅以摇头作答。
“可惜。”灰衣人迈步朝他走去。黄叶负手静立,还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四周只余下蓄意压低的,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五步、四步、三步……逼近的是死神,是魔鬼,黄叶却丝毫不觉,灰衣人来到面前之时,他微一躬身,道:“请。”
灰衣人又道:“可惜。”随即擦肩而过,他所到之处,禁军、乡民有如剖开的嫩竹,向两旁散退,眨几下眼工夫,灰色的背影已融入苍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