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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受此等危险。”
自王初来了建康,已经是第二次遇到这种祸事了,王导着实担心她的安全。其实在王导得知王初院中死了人之后,他便在第一时间为王初在院门外安排了两队侍卫,现今又为她安排了两名顶尖高手不分昼夜的在暗中保护她。
只是王导的反应实在出乎王初意料之外,即使自己将事情描述的非常合情合理,但以王导的精明,他会一丝怀疑也没有吗?怎么他听自己说完,都没有多问一句便完全相信了?
王初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王导从她这儿离开之后,便立即派人去找当初那群武士追查刘蒙的真实背景。他自己亲自审问了王初院中的那两位侍女。
好在那两位侍女经了那一场惊吓,至今还没有缓过来,她们只知道刘蒙要杀王初,除此之外,她们听到的对话里,唯一有用的一句便是听刘蒙提起了周伯仁,但刘蒙的原话是“王初,你要是真像周伯仁说的那样聪慧过人,就该想的到我为何要杀你!”
这句话要怎么理解都可以,王初对两位侍女的说辞和对王导所说的差不多,只是王初还特意告诉她们,在她们昏迷的时候刘蒙原本要先将她俩杀掉的,是李桓救了她们。
那两名侍女本就记不清当时的场景,她们后怕之余,自然而然地会人为真像王初说的那样,刘蒙偷盗府里的东西,被撞破后意图杀人灭口。因此她们所叙述的话,字字句句也都是偏向于她们以为真实的情况。
显然这对王导查明真相是没有任何帮助的,而王导派去的人回来禀告他,因为刘蒙加入的时日尚浅,那些武士根本不了解他的情况,是以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王导只好选择暂时相信王初所说,他看出王初很自责,一直宽慰她看开些。他不知这其中的缘由,以为王初仅仅是因为她自己信错人,并因此导致兰芝离世而自责。
就连这几日常来陪伴王初的司马绍也将她的消沉认作是为了兰芝之死而伤心,全然不知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竟又是庾文君!
第八十八章 怨结难解
这已经是司马绍回到建康的第十五日了,亦是自他回来后第十五次来到乌衣巷。他知道王初心情不好,每日都会来陪她。
王导与诸子皆善弈,在他身边长大的王初也不例外,她的棋艺虽不如几位从兄弟,但比起外人来却绰绰有余。
“你明日别再过来了。”一局终了,王初对司马绍说道,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司马绍的正事,更不希望他再被琅琊王惩罚。
“我将事情处理完了才来的,而且这些时日父王在忙着筹备阿弟的婚事,哪还有空找我麻烦。”司马绍不紧不慢地往回捡棋子,无所谓地一笑,“阿弟原本也要来看你,我将他拦住了。”
“恩,叫他千万别来,等我心情好些了自会去看他。”
司马睿悉心为他的爱子挑选了河内山氏为妻,这位山氏王初也认识,知书达理,温柔可人,与司马裒恬淡的性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婚期将近,依照此时的避讳,是不可到王初这里来的。
王初与司马绍兄弟一道长大,情分自是非比寻常,也正是这样王初才更不希望他来,她虽是不迷信的,但经过一遭生死的人,总还是会有些忌讳。
“我晓得,”司马绍伸了个懒腰,继而笑道:“阿初你整日闷在府中,也该出去走走,否则春日便要过去了。”
类似的话司马绍每日都会说上两遍,他真算得上是锲而不舍的典范。
“明日吧。”王初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了,她觉得再不同意自己的耳朵便要生出茧子来了。
“真的?”司马绍激动地一跃而起,就知道只要耐着性子每日都来磨她,早晚有一日阿初会妥协的。他担心王初反悔,忙问道:“阿初你想去哪儿?”
“去建初寺。”王初道,她想去为兰芝上柱香也好。
“好,明日辰时我再来。”司马绍道。
“这么早?”其实王初是想自己一个人去的,这几日司马绍都是在下午申时左右来的,所以他说没有耽误正事王初还能相信,若是一大早就跑来,那岂不是真要耽误一整天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是如此散漫啊?
“阿初你真是过糊涂了,明日休沐,我自然是有空的。”看到王初一脸不满,司马绍忍不住笑道。
“哦,我竟忘记了。”晋律,官吏五日一休沐。王初原本是知道的,但这段日子她过得昏昏噩噩的,根本没有关注过旁的事情,朝中官吏休沐的事情与她也无甚相干,是以完全忘记了。
“小娘,”司马绍走后,李桓又来为王导做说客,“您还是听从军咨祭酒的安排吧。”
因为院中死了人,王导一直要王初换一个院子住,她总是不愿意,也不接受王导给自己安排新的贴身侍女。其实王初心里明白,她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逝去的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但她无法这么快就当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即使经历过那么多次生离死别,她还是无法看着身边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
“我想留在这里,陪陪兰芝。”王初淡淡地答道,她想若是兰芝的魂魄归来,却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人在了,该多寂寞啊。
每日一早,再也看不到那个开朗的少女笑着唤她起床,寻整个院落也听不到她清脆地笑声了,王初非常不习惯,她心中总是空落落的,甚至有种万事到头皆是空的错觉。
“小娘,”李桓还要再劝。
“李桓,别再劝我了。”王初勉强对他笑了笑:“你且安心,我很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表现地越是平静李桓越是感到担心:“小娘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这件事不是小娘的错,要怪也该怪在李桓身上。”
王初哑着嗓子道:“李桓,你别这么说,我并未跟自己过不去,只是我心里实在是难受,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小娘,”李桓突然说道,“当日若不是兰芝存了私心,也不至落得这般下场,小娘何必为了她——”
“李桓,”王初神色蓦地一变,“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薄情。”她没有生气,只是感到很震惊,她不敢相信一向稳重敦厚的李桓会说出这样冷漠的话,她看着李桓,就像看陌生人一样。即使他对兰芝没有爱,即使他们算不得多熟悉,但好歹他们也在乌衣巷共事了这么些年,何况兰芝还是一个深深爱慕着他的女子,一个可以为他抛弃生命的人啊!
“李桓明白小娘是如何想的,或许小娘认为李桓绝情,”李桓自嘲地一笑,“但自从阿弟去后,小娘便是李桓最重要的人了,至于其他人如何,李桓完全不在乎。今日李桓斗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在李桓心中,便是郎主,也根本及不上小娘丁点。兰芝做了对不住小娘的事,虽然最后她悔改了,甚至舍了性命,但她差点害死小娘啊!只凭这一点,李桓永远也无法原谅她。”
明明李桓是一心忠于自己的,但听了这番话,王初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他的思维,她从无法相信没想过李桓温厚的外表下竟是这样的铁石心肠。明媚的春日,她却无端端打了个寒噤。
“兰芝只是被旁人蒙蔽,逝者已矣,你别再耿耿于怀了。”原本是李桓劝王初,现在却反了过来。
“说到底还是庾家那个女郎的错。”李桓突然恨恨地冒出这一句,“若不是她,兰芝也不会死,若不是她,小娘也不会连番遭受血光之灾!”
庾文君!又是庾文君!一提起这个人王初便打从心眼里感到无比厌恶,上次蒙面人企图劫杀王初的事情败露后,本来王敦是要找他们庾家算账的,但王初不希望王家与庾家的关系闹得太僵,加上她本身也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所以她力劝王敦,才使他同意不再追究。这也算是提前为王家留一条退路,王初希望在王敦倒台后,庾亮会稍稍顾念一下王家今日宽待之情,不求他给予王家多少帮助,只要他能袖手旁观,不与旁人一道落井下石便可。
谁知那庾文君不仅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就像李桓说的,若不是庾文君,若不是她指使刘蒙来杀自己,兰芝也不会落得个芳年早逝的下场。
王初一直以来奉行的准则是与人为善,她也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但现在她怀疑了,或许要描述庾文君这样的人,荀子的人之初性本恶论更准确些!
或许有些人就是天生的不对盘,庾文君与王初结怨,不过是因为那次山间小路上的互不相让,而这么一件事竟能令庾文君怀恨在心,以至经年不忘,多次对王初痛下杀手。
看来庾文君一定得要了自己的命才肯罢休,经过这次的事,王初明白她与庾文君已经是永远也不可能和平共存的了,但她更知道现在还不是对付庾文君的时机,她强压着自己想要报仇的情绪,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冲动。王初暗暗发誓,庾文君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总有一天她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第八十九章 羊脂情由
一大早到建初寺为兰芝上过香,又和竺道潜说了几句话,王初与司马绍便离开了建初寺。
两人沿着喧闹的大市缓步而行,众侍从牵着马远远地跟在他俩身后。司马绍不时侧过脸来同王初说笑,王初亦配合地微微笑着,可是司马绍却能看出她笑容之下的清冷。他心中暗暗叹气,事情过了这么多天了,阿初却还是放不下。从建初寺出来,阿初显得更低落了,定是因为又想起兰芝的缘故才会如此,司马绍暗悔不该顺了她的意思来建初寺上香。
“阿初,你看,”司马绍指着路边的一个小摊,故作惊奇地唤道。他不想让王初一味沉浸在悲伤之中,因此不断地找机会引开她的注意力。
“什么?”听到司马绍夸张地呼声,王初不解地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原来那里有一大群人围拢在一起观看斗鸭,大概是已经分出胜负,其中有些人喜气洋洋的,另一些人则垂头丧气。
王初无语地白了司马绍一眼:“你还可以再无趣些吗?”
她这一个鄙视的表情却换来司马绍的不尽欢喜,他赞赏地笑道:“阿初你便是生气也这么好看,”说完他顿了一下,迟疑着看了看王初,语调一转,认真地对她说道:“要是你不想笑便不要笑,我宁愿看你生气,也不愿见你为着让我们放心而逼自己强颜欢笑。”
司马绍的语气半是关切半是责备,说出的话却有几分令人心酸,这话他也憋了好些时日了吧?这些天他陪在王初身边,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她的情绪,连开口说话也是斟酌再三,才小心翼翼地道出,生怕触动了她的心事。司马绍原本是那般洒脱不羁的性子,真是难为了他,王初心中一软。低声道:“我晓得了。”她也是不愿身边的人为她忧心才逼着自己做出一副天下太平,万物安宁的样子,殊不知她的情绪根本瞒不过关心她的人的眼睛,倒是令人更为心疼她。
“女郎!女郎留步!”听到一个熟悉的粗犷声音自那观看斗鸭的人群中传来。王初抬眸一看,只见封弈远远地冲她咧嘴一笑,大步流星地自人群中向她走来。
封弈先是对王初身边的司马绍恭恭敬敬地抱拳行了一礼:“封弈见过世子!”因着上次司马绍替他解围的事,封弈对司马绍很尊重。
司马绍笑道:“你是阿初的朋友,便是我司马绍的朋友,不必这般见外。”
王初不自觉地往他身后瞅了瞅,却并未寻到慕容翰的身影。便问道:“怎得只你一人在此,你家郎君呢?”
听到王初一见封弈便问起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