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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里的意思很清楚,王初是在告诉庾文君,她与司马绍之间守卫关系要比她庾文君知道的还要熟得多。王初承认自己这样做是有些幼稚,但她就是看不惯庾文君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而且若是现在就被她压倒,那日后岂不是越来越糟了?她将来会是皇后又怎样,反正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庾文君面上的笑容再次僵硬了起来,她瞪着王初好大一会儿,才重新笑道:“伱是来找阿绍的吧?既然都到了门口了,怎么不进去呢?”
“哦,我想起来了,晋王殿下说过,除了我,别的女郎都不可不经通传,擅进太子府。”庾文君掩口一笑,道:“瞧我这记性,伱看看,这不是被守卫给拦下来了。”
“那又如何,太子殿下与我家小娘自小便相识,情谊深厚,岂会因为一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疏远了我家小娘?”李桓再也忍不下去了,他见庾文君如此张狂,便替王初出言相击,他别有意味的瞅了一眼庾文君,讽刺道:“即使做再多的事,最终亦不过是徒劳。”
王初惊讶地看向李桓,她从来不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李桓还有这样言语尖刻的时候。当她望见李桓眼里的恨意时,突然想起当初兰芝与李桓差点成为一对,若是兰芝不死,说不定他们最后真能喜结良缘。兰芝对他的感情那么深,她临终时对李桓的告白是那么的震撼人心,李桓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李桓的一番话令庾文君有些着恼,她不屑地撇撇嘴,道:“那又如何?不过是比我早认识了一两年罢了。”
“莫说是一两年,便是只不过早了一两日,那也是早,太子殿下与小娘之间的情谊,旁的人便是拍马也难及一二。”
在他们一言一语毫不相让的当口,王初面上一直带着惊讶地表情望着李桓,原先她还以为在兰芝死后,李桓那番绝情之言是因为他对兰芝无意;可根据眼下的情形看,说不定他是悔恨过了头,一时间无法接受现实才说出什么兰芝是因为存了私心才落到那样的下场、因为兰芝差点害死自己,所以永远也无法原谅她的话。
王初暗暗责备自己大意,怪不得事情过了这么久他还执意要上战场,大概也是因为此地乃伤心之地,他无法忍受那种触景伤情的痛c痛苦才要离开的吧?
“小娘?”王初的眼神令李桓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但具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又说不上来。
“我没事。”王初摇摇头,展颜一笑道:“伱说得很好。”
“一个小小的侍卫,竟敢对我这般无礼,”那边庾文君却突然发怒道:“王初,伱这下属真该好好管束管束!”
王初平静地一笑,淡声答道:“庾文君,伱说得很对,李桓是我的下属,不过既然他是我的下属,便不劳伱费心了,伱还是管好伱自己的下属吧,省得他们认不出庾府的大门,反而一个劲儿的往我王府钻,弄得我想不替伱教训都不成。”
庾文君瞪了王初一眼,从口中吐出一句有其主必有其奴。说完这句话她便将手一挥,命令道:“我们走。”
刘蒙同她兄长不仅没有完成自己吩咐的任务,反而暴露了自己,害得自己被家中父兄责罚,每次想到这里,庾文君都万分恼火。这样的下人对庾文君来说,不过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根本死不足惜,她懒得为了这俩个人浪费自己的口舌。
“刘蒙落得那样的下场对伱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吧?”王初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见王初说出这样直白的威胁之语,庾文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正欲出声相驳,视线却对到王初的眼睛,她竟被王初的目光给震住了,半晌,庾文君气哼哼的将袖子一拂,道:“本小娘不跟伱一般见识。”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王初,领着侍卫趾高气扬地向太子府走去。
奇怪的是府门外的守卫不仅没有阻拦她,反而个个面上都挂着讨好的笑,眼巴巴地望着庾文君,似乎被她看一眼都是莫大的福气似的。
庾文君走过王初身边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往回折返了两步,她直视王初的眼睛,用一种女主人般的姿态笑道:“王初,伱怎么不进来?”
“阿初!”司马绍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广袖单袍,面上却明显在冒汗,一望便知他来得很急。司马绍面上带着不安和愧疚地神色,大步流星的走到王初身边,他小心地看着她,试探似的问道:“伱怎么来了?”
方才在庾文君面前很能沉得住气的王初一见到司马绍,便突然不可遏止地生出一种很委屈的感觉,她鼻子一酸,眼泪瞬间便涌了上来。她扬着头逼退自己的眼泪,眼眶酸涩地瞪着司马绍,道:“怎么?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来不得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隐约其辞
正午的阳光洒遍大地,将清早残留的寒意驱逐的一干二净。透过司马绍的肩膀,王初看见太子府屋檐下那一排晶莹剔透,长短不一的冰凌,正在阳光下静静地溶化,一滴滴的往下滴水。眼前渐渐模糊起来,那一整排冰凌在王初的视线里融成了一片,她高高扬起自己的头,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涌出了眼眶。
“阿初,伱怎么哭了?”司马绍慌了起来,他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身上翻找帕子却没有找到,只好拿自己的袖子去替王初擦眼泪。
王初负气避开司马绍的袖子,她抽出自己随身所带的锦帕揩掉面上的泪珠,带着鼻音闷声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阿初当不起。”
“伱又在说甚么气话,”司马绍很是无奈的收回手,他见王初眼中犹含着泪,心疼地责怪道:“怎么长大了反倒比小时候爱哭了?”
王初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什么,庾文君和司马绍成亲是早晚的事,自己拒绝司马绍的时候不是很干脆吗?为何见到庾文君出现在太子府前时会自己却表现的如此失常?
王初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诫自己:不,我会这样只是因为我憎恨庾文君,只是因为我无法眼看着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憎恨的人走到一起。
司马绍又靠了上来,王初敏捷的后退了一步,她不喜不怒,语带疏离地一拱手,道:“太子殿下若是无事,阿初便先行告退了。”
“阿初,伱听我说一句。”看见王初转身要走,司马绍急忙喊道。
“太子殿下还有何事要同阿初讲?”王初冷冰冰地说道,她停住了步子,却没有回头。
“她要走便让她走,太子殿下为何要留她?”一旁的庾文君瞅到空隙立刻插口道。
司马绍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站在一旁眼睛都要喷出火来的庾文君一眼,仿佛这里只有王初和他两人,旁的都是些摆设。听见庾文君的话,他面上立即显出恼怒地神色。但当他转脸面对庾文君的时候,却显得耐心十足,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他缓缓地对庾文君说道:“阿初同孤之间有一些误会,孤一定要向她解释清楚。”
“殿下所说的误会是不是真正的误会还很难说。又何必向旁人解释?”庾文君见司马绍在自己面前还是毫不掩饰他与王初的亲近,心中大为光火。然而在表面上却丝毫看不出她心中有气,她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语气也越发柔和起来:“殿下这阵子本就政务繁重,难得今日地了空闲,应该好好放松心神才是,这些烦心之事就不要去理会了吧。”
听起来还真是体贴,王初心中很觉腻味,看来这个庾文君跟司马绍之间的关系确实比自己知道的要近得多。亏司马绍还好意思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说什么等自己三年,她转头恨恨地瞪了司马绍一眼,对李桓说道:“咱们回府!”
司马绍一直关注着王初,见王初对李桓说要回去,他忙对还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庾文君道了声少陪,三两步走到王初身边道:“阿初伱轻易不来这里找我,今日突然前来,是不是有甚么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王初语气不善地说道。她的手牵着马缰,似乎随时都会上马而去。
“小娘,您不是要跟太子殿下说那件事吗?”李桓小声提醒道。
“哪件事?”王初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桓。
“就是,就是那晚……”
“哦,伱说那件事啊。”王初这才想起来除了听从王导的话亲自来看一看司马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外,自己原本是要跟他说那日王导与慕容翰在暗室中筹谋之事到底是什么的。被庾文君一打岔,她便忘了这件事。她没有跟李桓说过自己要将此事告诉司马绍,但李桓毕竟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应该从自己逼问他真相为何时他便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吧。看来李桓还真是了解自己。只是现在她不想说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儿,不再看见那可恶的庾文君和司马绍。
“伱们俩个人在说什么?”司马绍疑惑道:“这么神秘。”
“没事,跟太子殿下无关,”王初一看见司马绍和他身后的庾文君便气不打一处来,她赌气道:“还请太子殿下不要来管我的事情。”
司马绍接过王初手中的马缰,将它递给自己的侍卫,然后将手按在王初的肩头,认真地说道:“阿初伱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多谢太子殿下。”王初躬身行礼。不落痕迹的将司马绍的手从自己肩上移开。
“阿初,”司马绍不气馁的再次伸手,他最受不了王初对自己这样冷漠。她生气也好,同自己争吵也好,司马绍都能接受,但每次她摆出这种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司马绍便有一种好像真的从此以后他和王初都只是陌路人的感觉。
司马绍知道庾文君和王初之间的积怨已久,要王初和庾文君冰释前嫌是不可能的事。今日王初见庾文君出现在这里,定然以为自己背叛了和她之间的约定,所以他不能让王初就这么离开,如果现在不跟王初解释清楚,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一个解释的机会了。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王初就这样离开。
清风一吹,司马绍的衣袖飘动,忽然有一缕幽幽的梅花香传来,王初嗅到这香气真是从司马绍身上散发出来的,她抬头向晋王太子府内眺望,想象着高墙之内的梅园里那一树树盛开了的梅花此刻的风姿。
“这几日梅花开了好多,我一直想着要邀伱来赏梅,却不得空。今日伱既然来了,不如就趁现在进来赏一赏吧?”
望着司马绍希冀中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神,王初心下一软,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司马绍忐忑的表情立即变成了欣喜,他先是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命令守卫们记住王初日后随时可以来晋王太子府,任何人不得阻拦,待守卫们齐声应承了,他才满意的点点头,令人将王初的马牵下去,领着王初往府里走去。
“殿下!”被两人抛在身后地庾文君不满地唤道。
司马绍皱了皱眉,仿佛才想起来这个人似的随口搪塞道:“孤还有事,庾家女郎请自便。”
庾文君面子上下不来,她涨红了脸想发作又不能发作,抬头一看,前面的两人已经并肩进了太子府。庾文君委屈地咬着唇僵在原地,看着前面二人同他们的侍从几乎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不甘心的一跺脚,也领着自己身后的一众侍卫进了太子府。
这太子府其实就是当初的世子府,司马绍被封为晋王太子之后,司马睿并没有赐给他新的府邸,而是将原来的世子府加以扩建,然后再更名为太子府。
不论是当初的世子府还是如今的太子府,王初都来得不多,但她对这里也绝不算陌生,走到一个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