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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眼中现出慌乱,嘴上却道:“我们少夫人舍不得把我送出去的,她还要靠我装点门面呢,不然屋里没个人,老爷要送妾来都不好推 辞的。”
这丫头果真厉害,句句说中程三娘心思,叫她犹豫起来,拉着小圆商量:“嫂嫂,不如等我们老爷回了泉州再作打算。”
甘十二正琢磨把翠竹送把谁呢,突然叫她打了岔,忙道:“娘子,爹那里我去说,不论出甚么事我担着。”
这一摊子事,皆因程三娘想要官人自己开口说不纳妾而起,如今听他这般讲,终于达成了心愿,心中欣喜异常,笑道:“那就送罢,装点门面的事,我再想法子。”说完又问翠绣:“我也不是那狠心的人,你相好的小厮是哪个,我叫少爷把你送他,也不算苛待了你。”
翠竹这才明白过来,卖身契也好,纳妾文书也好,都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只不过 一个价贱些,一个价高些罢了,她一时悔恨莫及,生怕答慢了,就给陌生人,忙道:“就是程家守二门婆子的二儿子。原来小圆未进程家门时,程三娘无人照管,时常缺衣少食,只得做些针线活,叫翠绣托二门上的婆子拿出去换钱使,一来二去不知怎地就同她家的儿子搭上了。
小圆犯了愁:“自我当家,守二门的婆子早换人了,这可到哪里寻去?”翠竹见甚么都瞒不过她,垂首落了几点泪,还是去求程三娘 ,自愿与她作门面,发誓赌咒说自己绝不勾引甘十二。
程三娘有官人的保证在前,哪里肯听她的话,问甘十二道:“官人不是说书贵么,我拿她去与你换几本书回来,可使得?”甘十二连声称妙,连小圆都赞这法子奇妙又风雅,三人一合计,都道城南的一家文籍书店的生意好,唤来甘礼上纳妾文书,带了翠竹去问价。
那个文籍书店就在御街上,没过会子甘礼便捧了两本书回来,笑道:“那个妾不哭不闹,书店老板见了很是欢喜,本来只能换一本书的,倒多给了一本。”
他几人都不解绣为何不哭闹,甘礼笑道:“她不就是想做妾么,哪里不是做,指不定这会儿心内正欢喜呢。”
他们面面相觑倒不知这惩罚了她,还是成全了她,甘十二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哎呀,我被她诓去的钱还未要回来。”程三娘笑着安慰他道:“彩礼钱还未把她,这两本书也挺厚,咱们没亏多少。”
小圆唤人汤水,笑道:“当是拿钱买个教训罢,你们赶紧吃了汤回去整顿家务去人们的卖身契可得派个稳妥人看管。”
甘十二与程三娘双双起身谢过她帮忙,却不吃汤,你一句官人我一句娘子的相互道起歉赔起不是来,小圆终于明白为何程幕天一见他们两口子就倒牙,忙插话道:“你们屋里没了通房,甘老爷怕是要送妾。”
甘二扭头笑道:“我可不像哥哥怕父翁。”
程幕天自门外冲进来,狠狠瞪了他一,将张酒楼的结账单子摔到他面前,咬牙切齿道:“甘十二,你又欠我十贯零五百。”甘十二为了“兜裹”借钱在因此程幕天用了一个“又”字,但“兜裹”一事程三娘不晓得生怕被她听出了详细,忙悄悄拉了程幕天一把,向程三娘道:“甘十二虽胆子大,可与父翁硬碰硬,到时外头的人不会讲他的不是只会说你太跋扈,吓唬得官人不敢纳妾。”
程三娘细想了想然是这个理,忙问她如何行事才便宜。
小圆拣了本甘礼拿回来的书道:“送几个收几个,待得你公爹回泉州十二又多几本书。”
程三娘低头笑了好一气,直道还是嫂嫂主意多,连甘十二都服气,二人再次谢过嫂子指点,夹着书和酒楼单子夫妻双双把家还。
待他二人出了院门,小圆朝程幕天身上闻了闻,问道:“你身上并无甚么酒气,怎地花了那许多钱?”程幕天把甘老爷出糗,点遍了酒楼菜肴的事讲与她听,又道:“甘老爷真是不同常人,同儿子一起吃花酒也罢了,临走还给他捎带了一个伎女,说要把给儿子作姬妾。”
小圆不信,道:“莫要欺我不懂世道,十贯多只够吃花酒,赎个伎女却是不够。”
程幕天笑道:“以为我跟甘十二一般傻么,我要是替甘老爷出钱,那姬妾就算是我送的,日后他两口子若吵架,岂不是我落埋怨,因此我只说身上钱没带够,抢先一步结了酒钱就溜了。”
小圆吐了口气,给他也冲了杯水果茶,道:“还以为真买下了,原来未成行。”程幕天不爱喝甜的,将水果茶推到一旁,笑道:“怎么没买,留下扶他的程福说,甘老爷身上多的是钱,将了整整四百贯,买了酒楼的头牌伎女。”
小圆抚了抚胸口:“幸亏方才我教了他们法子,不然三娘子 又是每日到我这里哭。”说着把甘十二两口子相互试探却被个丫头钻了空子的事讲与他听,又揪了他的耳朵问:“二郎,甚么叫做嘴上抹的是蜜,心底儿里一坛子醋?”
第一百一十五章 饯行宴(上)
慕天在娘子面前比甘十二硬气许多,见周围丫头婆子不犹豫地拉下小圆的手,娴熟地瞪了她一眼,自去隔壁教午哥叫爹爹。官人的古板性子居然愈演愈烈,不懂风情也就罢了,现在连玩笑都开不得,小圆虽深知他品性,还是忍不住地生气。没过会子,程慕天却又回转,悄悄与她讲:“莫要学三娘子拿通房丫头试我,小心我请家法。”小圆叫他这句话逗得哭笑不得,一点子闷气烟消云散,不顾他的强烈反对,借他宽大袍袖的遮掩,紧紧抓住他的手,一同去教小午哥。
甘十二那边使了嫂子教的缓兵之计,收下酒楼头牌作姬妾,安住了甘老爷的心,哄得他在临安开开心心玩了半个多月,吃遍了大酒楼的花酒,逛遍了有名号的勾栏院,直叫一个乐不思蜀。
他本还想再快活半个月,却接到甘夫人的一封家信,上书:“临安行首甚美,不若年后再归?”甘老爷读了此信,哪里还敢久留,忙去向程老爷辞行,程老爷见老友要走,苦留不成,便命人在后园摆上一天的酒,要为他饯别。
程三娘听说娘家要设饯别宴,特特赶来给嫂子打下手,顺便学习此类经验。小圆晓得她来的目的,不待她开口,先笑道:“来的正好,一起瞧瞧菜单子,看看有无你们老爷忌讳的菜色。”她有心考一考程三娘,故意将详细菜单瞒起,只给了个大略菜目与她。
程三娘接过菜单子一看,上头只写着绣高、干果子、缕金香药、雕花蜜煎、脯腊和下酒八盏这几样总类别,便问小圆道:“嫂嫂,这单子不详尽呢,且请厨房管事娘子来说说?”小圆赞许颔首:“三娘子聪敏,将来比我强些。”说完把详细菜单拿出来给她瞧,又招手唤来廊下候着的牛嫂,叫她与程三娘细细解说。牛嫂道:“这几样是依次上席,头盘绣高共备了三样,香圆、真柑和石榴;干果子五样,银杏、梨肉、枣圈、莲子肉、大蒸枣;偻金香药五盒子花儿、甘草花儿、朱砂圆子、木香丁香、水龙脑;雕花蜜煎六品,雕花梅球儿、红消儿、雕花笋、蜜冬瓜鱼儿、雕花红团花、木瓜大段儿;脯腊十味肉条子、皂角铤子、云梦儿、虾腊、肉腊、奶房、旋、金山咸~、酒醋肉、肉瓜;最后边儿是正菜下酒八盏,每盏两道菜,共十六道,第一盏奶房签、三脆羹;第二盏羊舌签、萌芽肚;第三盏鲜虾蹄子、南炒鳝;第四盏洗手蟹、鱼假蛤;第五盏子水晶、猪肚假江;第六盏润鸡、润兔;第七盏》e~签、姜醋生螺;第八盏灸炊饼、不灸炊饼。”
小圆向程三娘笑道:“你看看,这四司六局是正经操办宴席出身,就是脱不了虚华的框子。”言罢指着菜单子吩咐牛嫂道:“咱们是家宴,没得那么些规绣高是仅供把玩的果子不能吃,不如搁到凉亭栏杆,阁子窗沿上去,莫要当做头盘端上。”
牛嫂点,用心记下,小圆接着道:“园子里花儿正开得艳呢须偻金香药来熏香,熏人一个头晕脑胀。”
牛嫂道:“少夫人,去了两样,怕是不好看。”圆想了想,道:“那就在下酒八盏后头再加几味珑缠果子后上几盘子时新果子。迎客的茶备两样,花茶和水果茶;两位老爷年纪都大了,送客的汤就备姜桔皮汤再做一个香苏汤。”
牛嫂应了一,又道:“珑缠果子备五味胡桃、珑缠桃条、缠松子、荔枝花、缠枣圈;时新果子上三盘,番葡萄、陈公梨、切香瓜。少夫人意下如何?”
小圆问过程三娘单并无甘老爷地忌讳。且大都是他老人家喜爱地吃食。这才朝牛嫂点了点头。命她下去准备。没过会子又有管事娘来问酒摆在何处。程三娘笑道:“往常请客。都是把酒摆在湖边。好隔着水看亭子上地歌舞。我们老爷也爱看这个呢。不如还摆在原处。”既是为甘老爷设地宴。自然要先依他地喜好。小圆忙命管事娘子记下。又问程三娘想在何处吃酒。程三娘道:“不知嫂嫂请了哪些男客?若有生人。我们还是在屋里吃好。”
小圆笑道:“都是至亲。避讳倒是不用。只是他们男人吃起酒来。必要嫌我们女人在旁烦扰。不如把花圃旁地小阁楼收拾出来。咱们上二楼吃着。一样能瞧见亭上地景色。”程三娘直道甚好。忙忙地起身。想要亲自带了几个丫头婆子去收拾。采莲拦住她笑道:“三娘子莫急。有人管着桌椅板凳地事儿呢。你且同少夫人商议商议请哪个戏班子。”
程三娘到底年少。平日里虽沉静。其爱热闹。听说还要请戏班子。马上又坐下。眼巴巴:小圆抽了几张戏单子递给她。笑道:“我是最怕听南戏。依依呀呀地。一个字恨不得拖上半个时辰。不知你如何。”
程三娘倒是爱戏,但她小意儿惯了的人,听得嫂子说不爱,也就道不爱,只问嫂子的喜好,又问她继母爱哪一样。
钱夫人听说程二婶也在宴请名单之列,恨不得报个头疼脑热躲着不出来,哪里还管看什么戏。小圆不好讲这实情,便道:“说咱们好容易逮个空子乐一乐,要依我们晚辈呢。你家老爷除了歌舞,可还爱别的?”
程三娘心道,我家老爷只要有几个妓女陪酒,不看歌舞都是行的,但这话她不好意思讲出来,便道:“我家老爷也说要依晚辈呢。”
小圆大乐,忙问爱听“说话”,还是爱看“踢弄”,程三娘脸红一笑:“这两样我都未曾见识过。”小圆把手一挥:“那咱们都请来,在水边搭个戏台,亭中唱罢歌舞就演‘踢弄’,再把阁楼用屏风隔断,叫说话人单讲给咱们女人听。”阿云在旁眼睛发亮多时,不待她吩咐,拔腿儿奔出去唤人,叫门上的小厮去唤一班踢弄人,再去北瓦子最大的勾棚请那最有名的说话人乔万卷。
下午时分,诸般事宜齐备,各亲戚也陆续登门入座。水边的席上,主人程老爷,客人甘老爷,陪客本是程二叔,但他前些日子为个伎女争风吃醋被人打伤了腿,在家养伤未能来,此番便只有程慕天、甘十二与金九少三个晚辈作陪。
金九少着岳丈古板他风流,平日里是能少来就少来,但这回他听说甘老爷是他同道中人,接到帖子二话不说就赶了来,还特意挑了甘老爷旁边的席位坐了,同他好生攀谈了两句,果然是志同道合、相见恨晚,这两人你一句泉州花酒我一句临安勾栏,聊得兴起忘神,把程老爷、程慕天和甘十二三人撂在了一旁面面相觑。
程老爷不好说得老友,便朝金九少吹子瞪眼睛,可他这大女婿太迟钝,他眼快瞠裂也不见反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