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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跖的贼伙兵甲武器虽不优良,但是个个骁勇善战,武技出众,比寻常军士还要高明几分,怎么败得这般落花流水?
别说对着庆忌手下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就是那些刚刚入伍穿着庶于衣服,手里提着一支木殳的农夫大汉,对上他们时都象虎入羊群,眼见这些大盗明明刀枪临头,却一个个手软脚软,动作迟缓,就象任人宰割的羔羊,难道庆忌给他们施了妖法不成?
展跖也是心头大恨,更恨的是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也想不到集千余善战的盗贼,甫一交手竟是这样的局面,昨日古君海只比庆忌多了不到两百人,就与他缠战那么久,今日自己亲自应敌,怎么会打成这副模样?
展跖与庆忌交手未足三合,左右的扈兵就被庆忌的扈兵斩杀,展跖是主将,自有侍卫不断补充做他的左右手,但是这些人似乎也完全不如平时骁勇,一个个趋进趋退脚步迟缓,很难与他配合进退。
眼见庆忌的两百兵丁象下山的猛虎一般,自己的人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连平时一半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展跖气得几乎吐血,什么盗亦有道,什么圣勇义知仁,这个时候全都讲不得了,展跖目眦欲裂,奋全力架开庆忌一矛,大吼道:“撤!”
那些大盗早招架不住了,许多人不明所以,都以为庆忌有神人相助,心中先就怯了,心中一怯便没了战意,首领一说撤退,立即纷纷蹿入左右草丛,展跖倒还守着义气不放,誓死抵挡,掩护自己的人马撤退。
身边有多名死士护卫,展跖还不曾受伤,但是这片刻功夫,他身边又有数十人死于庆忌军剑下。庆忌见他要逃,一矛横空,从他右侧扈从颈间刺过,带着一蓬鲜血又刺向展跖胸口,这一矛凶猛,展跖杀得力乏,眼看避不开去,一个死士抢步上前,一把推开展跖,这一矛便搠进了他的胸口。
这大盗实在悍勇,双手死死抓着矛杆,二目圆睁不肯撒手。庆忌挣了几挣,奋力甩开了他的尸体,展跖眼见手下死战救他脱身,眸中含泪大吼一声又要扑上来,古君海提着血淋淋一柄阔剑拦在他身前,一边疯虎般搏杀,一边大叫:“主上,当退则退,不可迟疑!”
展跖一怔间,便被左右拖进了草丛,事已至此,展跖只得返身逃命,一路逃,一路把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自他展跖之名享誉齐鲁以来,只有别人在他面前溃逃,几时他曾落得这么狼狈过?昨日临阵而逃还可说是见机而行,今日可是实实在在的败了,千余大盗敌不过庆忌两百兵将,庆忌的人马都是天神下凡不成?
这时四野苍茫全是荒草,耳旁只听得乱七八糟一阵脚步声,就连自己的人都招呼不全,也顾不及思考其中缘由,只是借着荒草的掩护拼命地往前跑,跑得越远越好而已。
庆忌眼见展跖人马大败而逃,荒草丛中无法追赶,便令鸣金收兵,此番行险总算成功了。
山坡上,看呆了任氏姐妹,任冰月睁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张着嘴巴,傻傻地看着坡下闪电般击溃展跖盗众,伤亡几乎为零的庆忌兵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天啦!庆忌一定懂得妖法!”
任若惜与她如出一辙,怔怔半晌才失声叫道:“岂有此理!”
第037章 欲拒还迎
任若惜拧着秀气的眉儿,开始揣测庆忌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取得这场大捷。她骨子里是有些好胜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后院见到庆忌练武时就与之对练了,此时此事她当成了另一项挑战,只可惜苦思半晌,仍然没有结果。若说庆忌是个会妖法的术士,她是打心眼里不相信,可是这坡下一战双方的表现,她思量好久,却还是摸不着一点眉目。
此时庆忌已开始命人清理战场,搬拣尸体,这一场短促的交接战,展跖留下三百多具尸首,纵有些当时没死的,庆忌的人一清扫战场也就‘死’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些半死半残的强盗如果送给当地牧守公孙大夫,他也只有处理掉,因为没有足够的监狱房间给他们住,没有充裕的粮食给这些犯人吃,要是放掉的话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继续为恶,唯一的办法反而是杀掉。在那个时代,一些现在看来不人道的作法其实是受限于当时整个社会发展水平的,所以庆忌虽然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
这些强盗平素打家劫舍,每人都有浮财。他们没有固定的山寨,又没有地方寄存这些东西,所以财物都是放在身上的,这一打扫战场,庆忌手下的兵将或多或少都能捞到不少好处。
尤其这一仗打得漂亮,己方的伤亡微乎其微,更是全军士气大振,那些新投效的漆城勇士,握着新得手的锐利兵器,揣着鼓鼓囊囊的缴获财物,简直已把庆忌奉若神明。
任若惜和任冰月姐妹下了山,走到马旁看着,远远的庆忌军已经开始整理队列,她本想此时庆忌一定会来见见她,说些离别的话,不料候了半晌还不见庆忌过来,倒是方才传讯的那个白净汉子又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女孩儿的心思总有些奇怪,庆忌若是与她走得近了,她便要避开一些,庆忌不与她亲近,她倒有些恋恋不舍了。一见来的不是庆忌,任若惜心中顿时有些失落。只是这种欲拒还迎的心理,她自己也没有清楚地认识到。
英淘走到近前,向她斯斯文文地行了个礼,笑道:“姑娘,我家公子说,展跖盗伙已然溃败,姑娘可以放心上路了。待他日,姑娘不再忌惮我家公子的身份时,他再与姑娘煮酒把盏,开怀畅谈。”
任若惜对他自是不假辞色,她淡淡地应了一声道:“今日之事,若惜承情在心,请代若惜向庆忌公子致以谢意。”
任若惜说罢翻身上马,一提马缰似欲离去,可是目注着英淘却还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她问不出口,一旁任冰月可是早就按捺不住了,高声问道:“喂,你快告诉我,你家公子到底是怎么打败展跖的?”
她这一问,任若惜和左右家将全都竖起了耳朵,不过其中大多数人并不期望能从英淘口中听到真相。如果真有什么大秘密,换了谁都会严格保密的,怎么可能说给他们听。
英淘笑道:“姑娘是问我家公子大败展跖的秘密吗?哈哈,其实这秘密说来并不稀罕,要诀就在展跖的人马是全力奔跑而来……”
英淘把庆忌说与他听的话娓娓道来,听得众人又惊又叹。
庆忌大败展跖的这一战,说穿了确实没有什么神奇之处,他所利用的只是人体运动的一种生理现象。这种现象很多人可能都遇到过,比如头一天做了些大量运动,休息一夜之后运动过量的那部分肌肉就发酸发胀使不出力来。
这种现象几乎人人都经历过,却一直没有人把它与战争联系起来,直到宋朝年间,一位姓曹的普通将领利用它打了一场大胜仗,并载入史册,这才为世人所知。
当时那位姓曹的将领带领小股部队正在行进途中,突然被远程奔袭而来的大股辽兵包围,这位将军当时就使了此计,故作大方地请敌军休息,然后开战。结果原本如狼似虎又数倍于宋军的辽兵莫名其妙地吃了败仗。事后百思不解的宋军大将向曹姓将领问起原因,此事才为众人所知。
在庆忌后世的记忆中,曾经在一篇杂志上看过这个历史小故事,方才突然想起,便用了此计。一个正常的人仓促地爬起来时,也会觉得气血不畅、头晕眼花,何况盗跖的人是全力奔跑着追来?
果然,甫一交战,那些凶悍的盗贼便吃了大亏,平时的武勇全然施展不出,被人劈瓜切菜般一通砍,气势更衰,许多人甚至以为对方有神人相助又或是对他们施了妖法,哪里还有一点战意?
若是热兵器时代他们还不会败的这么惨,哪怕随意扣动扳机横扫一番,总也能杀死几个敌人,可冷兵器时代,兵器的威力大小取决于人,人不济事,刀枪剑戟比烧火棍也强不到哪儿去了。
天下尽多智慧之士,庆忌知道就算不公开这个秘密,别人回头反复琢磨也能明白其中道理,即便仍然不明白,他下次想请任何敌手阵前休息恐怕对方也是绝对不肯答应的了,所以干脆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任若惜听罢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缘由才觉得此事并不神秘,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这样普通的现象,竟能被他应用于战场之上,以少敌多,大获全胜,这种临危不乱的急智着实让人心折。
任若惜听罢英淘的话,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庆忌军中,见他始终不曾现身,唯有轻轻一叹,说道:“原来如此,庆忌公子的奇思妙想,真是令人扼腕称奇。若惜这就要登船去齐国了,今日蒙众壮士慨然相助,若惜无以为报,现留下五车财物,请英壮士遣几个人来接去,聊表若惜一片心意。”
英淘一呆,他还未及推辞,任若惜已拨转马头向大河边驰去。
河水滔滔,任若惜的心情也翻腾不已。庆忌,先王之子、少年勇士,除此之外,还了解他多少呢?似乎对他越是了解反而越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了。人心就是这么怪,越是看不清他,便也越是忘不了。于是那人便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了……
“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祇搅我心……”,想不到当时抚琴一曲,今时竟已成真,只是今日一别,真的有缘再见吗?再见之日,我和他是敌是友呢?
马蹄轻踏,思绪万千,任若惜轻轻一叹,那幽怨便如淡淡清烟,笼上了她的眉梢。就在此时,远远的忽然从后面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歌声:”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任若惜听了忍不住“嗤”地一笑,那满怀愁绪顿时化作了温柔的春风,迎面扑来……
第038章 你来我走
庆忌率人回到漆城,经过墟市时,庆忌勒住了马,高声唤道:“英淘。”
“卑下在!”英淘急赶几步,跑到他的马前。
庆忌俯下身,关心地问道:“颈上的伤势怎么样了?”
英淘摸摸脖子,咧嘴笑道:“原本只是烫破了一层油皮,又及时敷了药,不妨事的。”
庆忌点头道:“还是小心些好,若是化脓,那便好的慢了,我可还有大事用你呢。今日一番大战,一定又蹭破了皮肤,你去寻医师重新敷一次药吧。还有,你是本地人,墟市里的买卖人应该都熟悉,多带几个人去吧,买上两口肥猪,今天晚上嘛……大家可以饮酒。”
英淘闻言大喜,转身便跳上路边大石,高声叫道:“大家听好了,主上命我去购两口肥猪,哪个力气大快些报上名来,力气大,抬回来的猪才够肥,大家也能多吃几口肥肉,哈哈!”
士卒们一听精神大振,立时有一些孔武有力的汉子便高声喊道:“我去我去,我的力气最大。”
这些士卒也不分左军右军,还是英淘招纳的新军,互相笑骂比较一番,选出八个大汉随了英淘去了。庆忌看得暗暗点头,象英淘这样的人,极易与别人打成一片,自己的部下少一点山头派系,大家融洽相处,那是最好不过。
庆忌带了人马快到成府时,恰看到侧门开着,里边赶出一辆驷马高车,后边又一辆牛车,还跟着一些背着包袱步行的汉子,庆忌勒住马缰观看,那车一路驶来,竟是那辆展大夫的座车,后边跟着人的除了几名展大夫的健仆,就是子路等孔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