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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竟是一间藏书阁,正厅里整齐划一地摆着十几排高高大大的木头架子,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满了书册。
未夏愣愣站在门口,惊叹,这么多书,足够她打发时间了,怎么没早一点没被发现有这么个图书馆。顺带想起一个问题,这里的古文不知好不好认。听阿免说,他们所在的国家叫做君国,一个在史书中没有记载的朝代。
她目光炯炯盯着那一排排的书册,迫不及待地走进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于危险边缘。随手在离门最近的那一排木架上抽出一本书,书册从架子上抽离的瞬间,脚下的地板却忽然裂开了一个大缝,连惊呼也来不及发出,整个人连着那本书一同跌落地下,头顶上的木板快速合拢对齐,整个地下室一片黑暗。
她被摔的头昏脑胀,手脚落地时似乎扭到了,却顾不得疼痛,因为从地上爬起来睁开眼的一瞬间,在黑暗中,她看到……无数的蛇!
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条,狭小的地下室俨然一个人工雕凿的蛇窟,而且品种全是毒蛇。任禹爱野游,未夏怕他在野外遇到危险,看动物世界时特意认了认蛇的品类,现在,她看的清清楚楚,这间蛇窟里的的蛇全是剧毒蛇!黑白黄白相间的银环蛇金环蛇,头部大于颈部会灰褐色斑纹白眉蝮蛇,有三角头暗色花纹貌似不起眼的剧毒五步蛇。…。。
颜色形态各异的毒蛇,昂着头对着入侵者发出渗人的嘶嘶声,吞吐着血红色的信子,似乎下一秒就会扑向正中唯一的猎物……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未夏竟能看清它们身上一片片的花斑鳞甲,和一对对目露凶光的眼睛,她头皮发麻,浑身的肌肉都僵直的绷着,几乎快要断了,心中恐惧,喉咙连叫喊声也发不出,只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甚至不记得要哭。
毒蛇逐渐向她逼来,值得庆幸的是,不知是不是猎物的味道不合胃口,那些蛇只围着未夏打转,并没有发出袭击。她怕极了,好久才能哆嗦着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紧紧抓在胸前,也终于哭了出来。
匕首是她听说原来的未夏被人刺杀时找阿免要来防身的,他那时还笑,若真有人来袭,她拿一个匕首也是没用的,能闯进庄子里的必定内力深厚武艺高强。她坚持,只是要寻个心理安慰罢了。她该庆幸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匕首没有失落,可这样一柄小刀,怎能对抗这满室的毒物?
那些东西围着她转了一会,便纷纷退回了墙角,团成一团团的不再警觉的吐信子,只有少量的几条还昂着头蠢蠢欲动。
她心中稍稍安定一些,丝毫不敢动弹,这些毒蛇的气味,另她一阵干呕,她小声哭喊着救命,地下室狭小,空气渐渐稀薄,也许是绝望,也许是太累,她哭了一阵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惊醒过来,仔细听,很细小的声音从墙壁的缝隙中传来,是阿免,他的声音很焦急,急切的喊着想确认她是不是在这里。
未夏喜极而泣,赶紧大喊着阿免的名字,告诉她自己的位置。
左侧的墙壁马上传来一阵敲击声,“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阿免!是我,我在这里!”声音震醒了一部分蛇,它们又开始在地上蠕动起来,未夏强迫自己不看,闭着眼睛大声回应,“阿免你快点来!好多蛇!你快来救我!我怕!”
“我知道了,你别动,呆在原地!”
“不要攻击那些东西!害怕就闭上眼,我马上来救你!”阿免哄慰着,然后便再没了声音。
无论未夏怎么喊墙壁那边再也没有回应,她开始觉得一切是自己的幻觉,阿免根本不会来救她,或者他来了却丢下她走了,心中一片绝望。
刚才的喊话,惊醒了更多的毒蛇,一条条迅速的昂起头冲着她发出警报,未夏绝望地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衣服里又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后方传来一丝异样的声音,紧接着她胳膊上一紧,一个软软的东西缠上了手臂。她再也坚持不住惊叫一声,拔出匕首就往身后挥了过去,她不管不顾疯了一样一边尖叫一边不停闭着眼疯狂的挥动匕首,直到累的没了力气,才停下来呜呜的哭着发着抖。
阿免在旁边焦急的喊着“小姐小姐”,她没有反应,他又喊她“未夏!”,她终于听见了,缓缓抬起头,看清楚是他,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阿免拍着她的肩柔声哄她,她真的被吓坏了,哭的停不下来。他无法,只好一直将她抱出蛇窟,抱回了夏苑。
那一晚,未夏怎么也不让阿免离开,直到他承诺在她门外守着绝不走开,她才肯放开他的手臂,梦中都是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她稍稍发出些声响,阿免立刻就冲了进来,知道他真的一直守在外面,未夏才渐渐的有了些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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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经第二日上午。她坐起身小声的喊了一声,阿免马上便推门进了来。他白色面具上布满了一道道划痕,下巴上没有被面具遮挡的地方,有一个寸长的伤口,皮肉红红的还没有结痂,那些都是昨天在蛇窟她用匕首划破的。再细看,他眼里布满血丝,衣衫皱巴巴的,竟是一夜没睡。
未夏又是内疚又是后悔,红着眼,伸手想摸一摸他的脸,却又怕弄疼他,手指只敢触摸他带着面具的脸颊,声音哽咽,“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小伤,不疼!”他答的飞快。
割的那样深,怎会不疼,她知道他是安慰自己,更觉得内疚。阿免只好放低了声音哄着她,“庄里有很多疗伤的药,小伤口上过药很快便会好。”
他真的相信她不是以前的小姐,以前的董未夏绝不会害怕,绝不会哭,也绝不会对他露出歉疚又心疼的神情,更不需要他哄。面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大小姐,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不怎么熟练的哄慰着:
“别内疚,不骗你,不会留疤的。”
“你别哭了,好不好?”
“真的不疼!”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没什么反应,只低着头,好半晌才抬起来,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对不起!那时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走了,我也不该乱跑!不然也不会掉进那个蛇洞…。。。”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我是原本就应该保你的安全,你别自责了。”阿免叹口气,认真地说,“是我忘了告诉你哪些地方不能去,我忘了你失忆……”
“阿免!”未夏泪眼摩挲却忽然认真道,“我相信你会保护我,但你不是我的护卫,我说了我不是失忆,也不是董家大小姐,昨天你已经叫了我名字,只有我朋友才那样叫我,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
阿免定定地看着她,很久才点头。她终于破涕为笑,一把拉过他,“我给你上药!”
无奈的被拖进内室,他眼里满是温柔,面具外那双红唇微微抿起带着腼腆的笑意。
“阿免,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青鸽。”
未夏惊叫,“才这么几天,你就将它驯的这么好,你真厉害,可以去做驯兽师了!”
“是青鸽聪明。”阿免微笑,等她发完感慨,才仔细与她讲了事情的经过。
昨日董佐明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到晚膳时,还不见她回来,他不动声色问了几个下人,都说没有见到大小姐。他就知道她可能是迷了路。正要去寻找,青鸽却扑扇着翅膀将他引往阁楼的方向。阁楼正厅门大开着,他知道她必定掉下了陷阱,才寻了暗道去找她。
阁楼地下陷阱很多,他不知她掉进了哪一个,只好在里面大声喊她的名字,这才确定了她的方位,找到她时没想到她已经被吓傻了,拿了匕首冲着他便刺过来。
未夏听的心里又是一阵愧疚,又有些庆幸他脸上带了面具,而那把匕首也不是太锋利,才只划伤下巴。那么多下,要是全划在他脸上……
阿免看她眼圈又红了,移开话题道,“不是要给我上药?”
未夏赶紧打开药膏,小心翼翼地往他下巴上涂抹。
“真的不会留疤吗,割的这么深?”
“不会,况且我带着面具,多一条疤也没什么。”阿免淡淡地说,似一点也不在意。
“阿免,你为什么要带面具呢?”她一直很想问,今天终于有机会问出来。
他眼神迅速地躲闪了一下,“我样貌丑陋不宜见人,自小便带着面具。”
未夏心里一紧,正准备道歉,却又觉得那里不对。
“你自小便带着面具,别人又怎会知道你样貌丑陋?”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看到你的样子?”未夏小声的问。
“不是。”阿免静静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她不知道,其实以前的未夏是看过他的样子的,他的面具还是她给他戴上的。包括阿免这个名字,都是董未夏取的。
“让我看看你好吗,即使你很长的很丑,我也不会笑你。”她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不怕告诉你,我以前也很丑,就是在我,原来那个世界的样子,很胖很胖,很难看,可是我的朋友,一晗和细细,还有…。。任禹,他们从来不会介意我是美还是丑,胖还是瘦。”她沉浸在那个世界的往事中,有些伤感,过了一会却又笑了,
“如今,在这里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所以我总怕以后你摘下面具,我会不认得你。”
阿免一直沉默着看着她,最后终于轻轻地点了下头。
随着那张破败的白色面具被摘下,未夏忍不住惊呼,“阿免你果然是骗我,你明明长的这样好看!”
面具下的那张脸十分年轻,只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因常年带着面具,面色有些苍白,却掩不住清澈的眉眼,秀气的鼻梁,潋滟的红唇,那样俊秀的脸,怎么也称不上丑。
阿免愣了一下,脸却微微地红了,“小姐才好看,是君国闻名的美人。”
未夏却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沉浸在看到他样貌的激动中,“你长的不仅不丑,还很漂亮呢,为什么要带着面具?以后不要带了好不好?”
☆、这个不杀,给我好不好
他又迟疑,无论未夏怎么求也不答应,最后拗不过讲出了一段往事。
阿免本名叫作卢之裕,九年前来到玉湖庄才被改了现在的名字。
卢家原本是官宦世家,阿免的父亲更曾是当朝三品大元,后因得罪前陈相,被污蔑贪污了治河款,莫名顶了罪名,因数额巨大,没有人肯站出来替他说句话,卢父既拿不出证据证明清白,又交不出脏银。皇帝震怒下旨抄家,卢家男子满十四者斩首,未成年者被发配到蛮荒地为奴,女眷则全数贬为军妓。阿免父亲、大哥和叔叔等都被斩首,禁军来卢府抄家时,阿免的二姐与娘亲和几位姨娘抱在一团,齐齐投在了后园的人工湖中。
阿免与三哥卢之恒,因未满十四岁幸免于死,与其他十几名犯人一道被押往西南崚地,刚出帝都,行至西郊一带便遭人截杀,原是陈相为永绝后患指使杀手来灭口。那时董逢入宫为妃的妹妹董太妃逝去,董家在宫中没了靠山,董逢便转而讨好陈相,卢家栽赃一事,玉湖庄也有份参与,董逢为表忠心更是决定亲手为陈相解决后患。
那日恰是董未夏与董央雪的七岁生辰,董逢一向疼爱未夏,本是答应带她到庄外游玩。却因此事守在途经的道上抽不开身。
当下属从人群中将那两个孩子找出来确认身份时,董未夏和董央雪却忽然带着各自的侍卫从旁经过,原是未夏自己带了侍卫出庄,董央雪不甘示弱也跟了出来。未夏看了看董逢,忽然小手一指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