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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君地老天荒-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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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亦衍摆手制止,冷笑一声说道:“不必递,有人比本王更着急、更急于促成。”

齐荆皱眉沉思,抬眼道:“爷指的是安王府的主子?”

男人抬目瞥来,身后月辉映照,他的轮廓如披了层淡淡的银霜,带着一圈氤氲,不甚清晰,望上去竟无端生出几分凉薄之意。他的声音也带着冷淡的嘲讽:“就由她去开这个口,相信她不会令本王失望。”那个女人不是最擅长以卑鄙的手段拿着别人的软处,自以为是、厚颜无耻地讲条件!既那么想当皇后,这一次就由着她去自救,由着她去跟皇帝开口。和皇帝之间,且看他们谁逼得过谁!朱巧巧,不管最后是我父皇从你手中逼来冬火,还是你得偿所愿,纵是你机关算尽,最后赢的都只会是我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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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起,君亦衍接到尤行来报。一是皇帝派出了四股人分别秘密前往四国暗中打探情报。二是夜间派去安王府搜寻任务失败,当时他们的人靠近安王府后,发现那里已被人捷足先登,另一伙儿人似乎也在寻找冬火,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却毫无所获、无功而返。从衣着打扮和所用兵器来看,那些人俱都是宫里的禁军。尤行询问是否还要继续搜索安王府,君亦衍摆手道不必再去。既然皇帝的人都找不到,东西必定不是藏在安王府。

中午,从宫中传来密信。皇帝下旨将“君万棠”由帝都衙门的大牢直接转入天牢,午后皇帝在宫人搀扶下亲自入天牢,屏退众人后独自审问犯人,在天牢里待了两刻钟后,皇帝一脸铁青的离开,走时下令狱卒严密看管,除非握有皇帝手谕,其他人一概不得靠近或提审人犯。

及至夜间,密信再次由宫中传来,皇帝再次亲自入天牢,这回不再是单独审问,赖丛也跟在身边,皇帝最后令赖丛对君万棠动了刑。

两日后,七月初四。勤王集结二十三万叛军终于开始攻打聚河关,朝廷方面事先已令相邻的范城、桐城城守带兵赶去聚河关,皇帝又另外下令从帝都拨去一万禁军和一万骑射军同去支援。好在聚河关地势高拔、易守难攻,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叛军一时间倒也难以攻得进来。但与此同时,数通加急军事情报源源不断从边境传进帝都。情报上称,自勤王造反、国内内乱以来,看似平静的淮、祁、秦、犬四国竟然各自都在暗中做着动作,敌人十分狡猾,行动极为隐秘,竟似不约而一般,都选择了舍近求远,挑着与君国相邻却最为隐秘最难为人察觉的边防路段,绕开边防军耳目,秘密朝着君国挺进!这其中尤以西秦动作最大,人数最多,近两个月来,君皇秘密转移的兵力多达三十万,这样大的动作,先前竟然做得滴水不漏,朝廷竟然一丝风声,可见敌人吞并君国之决心,用心之险恶、计划之周密!

内忧不解,外敌图谋入侵,朝臣们顿时吵成一片,接到情报的当日,皇帝急火攻心,龙体急转直下,病倒在榻,醒来后终于松口,命人写了信递出城外想要谈和,奈何发出去的信件全都石沉大海,勤王不予理睬,只命大军昼夜不歇地攻打聚河关,一轮一轮的持久攻势下,在叛军攻城的第五日,聚河关呈现巨大的败象,朝廷不得已紧急加派圭城五千兵力并再拨一万禁军赶去救急。

七月初九日早朝,病如骷髅的皇帝由众宫人抬着上了龙椅,当朝连下三道旨意。一,废太子。将锦王剥去封号,同洺王一道贬为庶人,逐出宗庙。二,立豫王为太子,封平叛大将军,代替御驾率两万禁军即刻启程赶往聚河关主持平叛。三,指已故老安王独女安小郡主君忆箩为准太子妃,待太子成功平叛归来即择吉日完婚,他日太子登位,君忆箩即为皇后。

三道圣旨如三颗惊雷,炸得满朝臣子脑子发懵。尤其后两旨一出,堂下喧哗声一片,众人既惊异于皇帝对新太子平息叛党的绝对信心,又疑心于那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安小郡主、将来的准皇后。安王府日前被抄,安小王爷被下狱,这事大家也都略有耳闻,目前这境况,倒是没人有心思去关心那个事。但帝都谁人不知,已故老安王与王妃只生有一名独子,性情孤僻,长相不扬,甚的太后偏宠,可那圣旨上分明说的是“独女安小郡主”!

老臣们翘首以盼,皇帝似乎心情不佳,也不解释,以龙体欠安为由挥手退朝,任由底下老臣们炸开了锅似地的议论纷纷。随后半个时辰,通告即贴满了皇城帝都的大街小巷。然而很快,更让人惊讶的消息从宫里传来。皇四子豫王爷进宫面圣,直言无论是太子之位、将军之职还是指婚之事,豫亲王一概拒不受。据当时在太极殿伺候的宫人们说,皇帝闻言气得双眼一瞪就栽倒在地。汤药不进,太医们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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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别院,用过早膳后,有侍女小心翼翼地来报,青鸽不见了。

比起小海,青鸽可算得上温顺乖巧,若说不见,定然是已遍寻不着。未夏愣了一会儿,起身走出门外,正是盛夏,这时候天已经很热了,硕大的鸟笼子一早便从由树下移到花廊下庇荫的地方。望着笼中孤零零的小海,未夏怔忪了片刻,抓起一小把瓜子,慢慢一颗一颗地剥了仁儿喂给小海,小鹦鹉歪着脑袋看她,吃一粒,便要抬眼望一望主人,一声不吭,丝毫不似以往的聒噪活泼,偌大的鸟笼,如今只剩下它一个花花绿绿的小身子,空荡荡的,看起来别样的孤单,未夏深呼一口气,抬起手指摸摸那只小小的脑袋,轻轻道:“别难过,该走的,留也留不住,该留的,总会在这里……小海,你别难过了。”如此安慰小海,也安慰着自己。

人生便是如此吧,来来去去,过匆匆,多了谁,少去谁,总还是一样要过,我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个人自有个人路,会离开的,定是不属于自己的缘。相比不久前细细和阿免离去时的难以接受,未夏如今终是能渐渐看开了。

秦一晗的寝室和房一道同在内院,与未夏住的地方隔了两条回廊兼一碧清池、两座假山,未夏找过去时秦一晗不在,房门却大开着,也不知道是主人昨夜走时忘了关,还是被风吹开的。让侍女去隔壁屋子打听一下一晗是否还未起身,未夏径直走进房,欲取走一个月来一直逃避堆积的信,不意看见桌上放着一张金黄色的纸,反过来一看,抬头是色泽朱红的两个大大的“皇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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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君亦衍迈进大殿,无视一众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太医们,径直便往里走。赖丛正低声训斥一名内侍,见他进来,急忙快步上前,拉着他瞟了一眼龙榻的方向,低声道:“太医嘱咐过,万岁爷不能再受刺激,四爷,奴才劝您,您待会儿不该说的万不要再说!”

“赖总管,”君亦衍侧目瞥他,似笑非笑道:“本王与父皇之间该说什么话,莫不是还需要赖大公公事先点头?”

赖丛一愣,心中一寒,脑门上立即滴下汗来。几位皇子中,以前他并不是任何一方的人。伴君如伴虎,皇宫这个地方,踩高爬低是最要不得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谁会一朝得势却被拉下水,谁会咸鱼翻身笑到最后。他一个阉人,即便做到了这个位置,无论何时也谨记着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是以从前无论哪一位爷,偶尔找他打探一点皇帝的情报,或帮个无伤大雅的忙,能应下的他都顺水推手地拉一把,这样等以后老皇帝仙逝,也算给自己留足了后路。这位豫王,他也曾帮过两次小忙,但这位爷的心思,他一直猜得不透。

无心多想,赖丛也看出面前这位主子心情十分不好,当下立即弯着腰赔笑道:“太子殿下莫怪,方才是老奴人老嘴笨说错了话!圣上和殿下是父子,自然不需要老奴这个外人多嘴!”

君亦衍但笑不语,瞥了他一眼便闪身进去。

接近午时,天气十分炎热,殿里置了冰,稍显凉爽。皇帝躺在偌大的龙床上,眉头深蹙,双眼紧闭,呼吸浓重,双手如枯木般虚握住,眼窝深陷,眼下的皮肤上带着濒死的青色。

君亦衍皱眉走到龙榻前看了一会儿,斜着下巴朝赖丛望了一眼。

赖丛连忙上前,俯身凑近皇帝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一连喊了三声,皇帝才动了动,哼了一声睁开眼来。赖丛连忙上前扶他坐起,倒了杯水递到君亦衍手中,示意他上前侍奉,然后迅速带着一种丫鬟内监退出殿外,并关上殿门。

君亦衍侧身在榻前坐下,皇帝倚在床榻上,脸色铁青,一手捂着胸口不断地发抖,似呼吸极为不顺。君亦衍递茶过去,皇帝想接,那手抬了几下却没抬起来,君亦衍起身,将茶盏喂到他的唇边,等他喝下两口,又从枕下取过锦帕给他拭了嘴,他起身将剩下的茶水全部倒进床前那只大大的金色香炉中,滋的一声,香炉中的火立时熄灭,君亦衍走到窗前将窗子全部打开,屋子里的空气渐渐的流通了起来,浓烈的龙诞香味也淡了许多,过了一会儿,皇帝的眉头渐渐舒展,喘息逐渐的平息了一点,看起来没先前那么难受了。

君亦衍踱回榻前,重又坐了下来,沉默了一阵道:“平叛之后我要立即登基,父皇若在需立即禅位,若崩则不守丧不办大典。第二我要在立秋前迎娶皇后,大婚时皇后从宫中出嫁,不游街,不示众,一切从简。”

刚刚感觉舒服了一点的皇帝猛地抬起头,浑身发抖:“你、你这是大逆不道!朕不能答应,朕还没死……你、你……自古规矩如此,你连为朕守丧也……”

“规矩是人定的,我的父皇。”君亦衍微微蹙眉,想了想,倏地笑道:“大逆不道之事儿臣不是头一次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谁让父皇你只剩我这么一个选择,不想让君国葬送在你手上就快些拟旨吧,没有圣旨,我是不会当这个太子的。”

“孽子!作孽啊……这是作孽!”皇帝忽然抓住他的手,喘急剧烈,声如哀求:“你的条件朕已经答应了……朕已封你做了太子、指了婚!你、你就不能再等等!”

“等不及了。”君亦衍拉下他的手,为他拉上被子,站起身来俯身看他,语态平静,坚决道:“立秋之前,我一定要登基迎后。”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医院生意真好啊,预约了两天才抢到个号,所以明天才能去复诊了。石头谢谢各位亲的关心和祝福挨个嘴嘴╯3╰

☆、193无题

正午;日头正烈,强盛的太阳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地面发烫,尘烟滚滚,正当酷暑。

威严安静的王府大门前;一身鹅黄色衣裙衫女子倚着镇宅的巨大石狮子而立;她身形瘦弱、脸色苍白、唇角干涸;额上不住冒着大颗的汗水,看起来十分痛苦与羸弱;尤其是那条重重包裹、严重淤肿青紫的右臂;和鹅黄色轻纱披掩下皮肤上若隐若现的的道道狰狞的鞭痕,无不显示她的身体正伤痕累累。但奇异的是,她的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意;像是欣喜、像是期待。

怎能不欣喜,君忆箩浅浅而笑,她如今已是郡主,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站在大街上,站在世人面前,无需对自己的女儿身遮遮掩掩了啊,终于盼来了这一日,怎能不欣喜?

太阳光越来越盛,头顶没有任何遮挡,渐渐的,女子被晒得头晕目眩,有些支撑不住,她忍不住向守门的侍卫投去目光,但那两人始终面色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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