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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最该为君影偿命的,应该是她。
她的世界,为什么总是这么混乱?!
当看到慕容子峥肩头汩汩流淌的血,幻雪的眼睛回过神来,撕下一块里衣,上前为他包扎。
深吸了一口气,久久才压抑的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她也不知道,如果是个陌生人,哪怕他是无辜的,她杀一百个也不觉得愧疚,可是眼前偏偏是慕容子峥……
慕容子峥被幻雪颤抖的手系紧伤口顿时眉头紧皱,“误会而已。”
两人本有太多话要说,但是,此情此景,经历了这么件事,已经不知该从何说起。
纵然心中有万般疑问,当慕容子峥看见身边的一座新坟,也就知道,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
当然也没有叙旧的时间。
“幻雪,天就要亮了,我必须马上回到军营,否则,今日大军开拔,可就不是退军三十里,而是要进军三十里了。”
可是现在慕容子峥浑身酥软,还带着伤,根本动不了。
在天有灵
“我送你回去。”二话不说,一把扶起慕容子峥上了马,回头看了看君影的坟。
心中的复杂感觉几乎快要逼疯了她。
对不起,君影,你的仇,我报不了了,如果是个陌生人,我下得了手,可是他……只能再次愧对你了。
翻身上马,一手将慕容子峥的双手环扣自己腰上,“驾!”
马儿扬蹄,向着岩谷关外飞奔而去。
马上颠簸,幻雪早已习惯,感觉到慕容子峥的手心已经尽湿,心中诧异,却又转而了然,有伤在身,痛是难免的。
但是,若不把慕容子峥送回燕国军营,两军离得这么近,又僵持了数日,主将丢了,必定开战。
若是从前,她什么都不管,她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是现在,她似乎已经受到昊彦的影响太多了,无谓的战争,还是不打的好。
想到这,扬鞭催马,身子微微向后倾了倾,好让慕容子峥能靠着她。
慕容子峥纵有满心的话要说,但是,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闭嘴不语。
朝阳扑洒,金黄色的大地上飞扬的马蹄,百鸟齐飞,一派欣欣盎然,却怎么也清净不了幻雪的一颗心。
她在现代除了与祯师父比较亲近外,没有朋友,从小被灌输的思想,朋友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奢侈的,是拖累,也是危险的,关键时刻,朋友会亲手要了她的命,所以,她从来没有需要朋友的想法。
但是,在这个时代,她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宿命,她希望拥有朋友,让自己的世界不再孤寂,虽然自己做到了,却没想到,朋友仍然是她的致命伤。
身边一个个人因为她而离开人世,她如今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
见到慕容子峥,她应该欢喜,但是,这份欢喜却被心中复杂的情绪倾轧的荡然无存。
对于慕容子峥,她将他带入这个时代,她身上就有责任,无论如何,她不能杀他。
君影,一事算一事,我不能杀他,这仇,算我身上,我欠你太多了,你若真的在天有灵,来找我报吧。
送回军营
感觉后背左侧有湿润传来,心里一惊,忙勒住马,转头,慕容子峥半边身体几乎都被血染红了。
心中一惊,虽然自己当时下了死手,但是,刺进了多深还是知道的,再加上慕容子峥躲得及时,没有伤到骨头经脉,不可能会流这么多血才对。
看着慕容子峥的脸几乎苍白,幻雪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伸手递到他嘴边,“你怎么样?”
慕容子峥喘着粗气,将药吞下,缓了缓,“没事。”
幻雪一手切上他的脉搏,有些失血过多,但是,仅此而已,并无大碍,可是,为什么慕容子峥的脸色那么虚弱?
当下容不得多想,既然确定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还是尽快把他送回军营的好。
距离燕国军营不到一里地的时候,远远已经看见两个副将装扮的人带着几十个士兵,向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将军。”一个副将策马上前,看见幻雪身后半身血的将军,顿时惊呼出声。
后方的人马也随即赶到。
慕容子峥抬起头来,虚弱的开口,“没事,晚上出门散步,见有人追杀这位小兄弟,出手相救而已。”
慕容子峥虽然一身伤痛,但是,脑袋还是清醒灵光的,如果说他出门遇袭被人救了,那么,岩谷关东华国的三十万驻军,难逃干系。
将幻雪伪装成个小兄弟,实为女人出现在这里,太引人瞩目。
救人?
两位副将面面相觑,齐齐看着幻雪,弱小的身姿一袭黑衣,完完整整的连处擦伤都没有,反倒是他们的将军身受重伤。
这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但是,将军发话了,他们也不敢质疑,直接将两人接回了军营。
慕容子峥没有让任何人查看的伤势,见着幻雪想走,赶忙出声。
“……,别走。”慕容子峥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她,只能出声留住。
守在门边的两个副将听言,两副庞大的身躯顿时将门堵得严严实实,“这位……公子,将军有令,请暂且留在此处。”
就算是将军不发话,他们也没打算让这人就这么走了,这人身上略有古怪之处,不可不防。
帝王的忌讳
一大早,下了早朝,太傅急匆匆的赶往御书房。
“皇上,太傅求见。”
昊彦这几天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太傅求见,他是能挡就挡,能躲就躲,已经躲了好几天了,再躲下去,可真没理由了。
“宣。”无奈的叹了口气。
太傅一脚跨进门槛,几步上前,就要跪下。
“太傅不必多礼,看座。”一句吩咐,吉安机灵的将御书房的闲杂人等都带了出去,临走还轻轻掩上了门。
太傅落于下方旁坐,欲言又止,一双眼睛略带些愤怒与不满,直视着昊彦。
“太傅前来,所为何事?”昊彦一边慢条斯理的打着太极,虽然明知道躲不过去。
“皇上。”太傅一拱手,“老臣前几天听闻皇上赐死了皇后宫中大半的宫女太监,想必是他们犯下了大错,皇上的家事,老臣没有资格追究,但是,老臣这几日想去栖凤宫探望皇后,却被告知没有皇上的口谕任何人不得探望,皇后也不得踏出栖凤宫半步,敢问皇上,皇后所犯何事?”
太傅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有理有条,此据理力争一席话,若放在平时,昊彦还对他恭敬几分,但是现在听这兴师问罪的意思,当日的怒火又燃燃升起。
“太傅,既然太傅已经问得如此明白,朕也就索性说明白,太傅可知,朕最忌讳的是什么?”
一句话问得不着头脑,忌讳的?
人一辈子忌讳的可多了,最忌讳的也没法说能数的清,这最忌讳的……
“请皇上明示。”
“想想数年前,朕被贬为庶民,所为何事?”昊彦口气渐渐不悦,显然不想说起这事,但是,他要借由这件事,让太傅无法非议他对皇后的处置。
“皇上……”一说到当年之事,太傅虽然知道其中过程,但是,和他的女儿又有什么相干?
“请皇上明示。”
“好,朕就明示,几日前,朕在御花园中饮酒,未饮几杯便醉倒,醒来就在皇后的寝宫,太傅,朕把话说到这份上,太傅还不明白?”语速缓慢凝重,昊彦此时的语气,已经与端木尚儒的威仪不相上下。
说到这个份上,太傅还能不明白?
皇上摆明了就是说皇后给皇上下了药了,当年皇上一度被贬为庶民,就是有人下了药,这一联系起来,太傅后背陡然一阵冷汗。
自己的女儿一向知书达理,怎么会做这种事?
可是,听皇上的语气言之凿凿,却是不容置疑的。
给皇帝下药可是有悖宫中规矩的,更何况这事还是皇上的旧伤。
“皇上……”不管怎么样,太傅还是想为自己的女儿求求情,这刚入宫半月,就如同被打入了冷宫,他知道皇上喜欢贵妃,宠爱贵妃,他也给自己的女儿做好了心理准备。
如今贵妃已经离宫了,不管去做什么,总之后宫之内只剩下皇后了,朝夕相处,他原以为凭着自己女儿温婉可人的性格,必能跟皇上合得来。
怎料,皇上如今连皇后身边陪嫁的侍女都赐死了,这叫他如何是好。
昊彦一挥手打断了太傅将要出口的话,“此事朕不想追究,更不想再提起,太傅也应该明白,此事,就算不是朕的忌讳,也是宫中规矩,朕这么做,已经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了。”
说是给面子,但是这话里,可是半分面子都没给。
太傅自然也明白,后宫的规矩,为了防止后宫争宠使用卑劣的手段有损龙体,严禁各种药物,一经发现,轻则打入冷宫,重则直接赐死。
太傅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但那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他就算是不要了自己一世英名,也要保住女儿。
“皇上,老臣已经年迈,就算几日一朝,也难免力不从心,恳请皇上,恩准臣请辞,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威胁他?
昊彦的眼睛一厉,威胁他?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现如今的朝堂,昊彦想发布什么变革是难上加难,若非太傅德高望重,力排众议,他这个皇上,几乎就是被架空的。
这个时候请辞,无非就是用江山社稷来为皇后求情,不,不是求情,是威胁。
这个时候,万万不能与太傅撕破脸皮,不然,接下来很多事情,做起来难如登天。
“太傅所言未免有些言过其实吧,太傅乃是三朝元老,国之栋梁,现如今东华国百废待兴,事事还要仰仗太傅,朕万万不能答应太傅的请辞。”
昊彦虽然性格仁厚,但是,短短时间内经历了悲欢离合,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连明辨是非都不会,事事只知妥协的皇子。
他要与朝臣周旋,甚至太傅,他都不能向以前那样事事都放得开。
其实如果不是太傅的女儿做了皇后,他们之间,远不用如此。
叹了口气,见着太傅不为所动,迫不得已,转而开口道:“朕知道,许是朕的所做伤了太傅的心,毕竟皇后是太傅的独女,就算朕念往日恩情,此番所做还是过分了些,这样吧,朕就念在皇后初入宫中,也许是让哪个宫女出的馊主意带坏了,既往不咎,下不为例,太傅觉得如何?”
这说话间语气脸色转眼就变。
能屈能伸,更何况,他已经屈就了那么多年,这个时候,不能功亏一篑。
几句软话,留住太傅,他不能等幻雪回来,让她看到一个动荡的朝堂,再为他操劳奔波。
太傅听言,忙跪下谢恩,“老臣谢皇上的宽宏大量,老臣定当替皇上传达皇上对皇后的一番苦心,不再犯下忤逆皇上的事。”
“太傅言重了。”说完,看向门口,“吉安,传朕口谕,撤去栖凤宫的守卫,栖凤宫一切供给照旧。”
“奴才遵旨。”
昊彦转而看向太傅,一脸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兴师问罪一脸厉色的根本不是他。
“太傅久未进宫了,若不是为了皇后的事,恐怕太傅都要忘了朕吧。来来来,去后殿,朕陪太傅下盘棋。”
说着,状似亲密的拉起太傅的手,在太傅的诚惶诚恐中,二人各执一色,摆开棋局。
昊彦真有这个心思下棋?根本没有。
但是,这个时候他万不能让太傅与他生了嫌隙,否则自己今后要做的事举步维艰。
两局一过,两人都是平局,也可谓是两全其美,宾主尽欢了。
昊彦见天色已暗,索性在宫中设宴,要与太傅共饮几杯。
见到太傅的欲言又止,昊彦一咬牙,“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