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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
一把推开,迎面扑来浓重的血腥气,夹杂着丝丝腐臭。
朋友……同伴……
幻雪皱了皱眉头,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血腥味远没有那么浓重,看来这半年多来,庆王又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气味并没有影响到幻雪,仅是一皱眉,一步跨进了密室。
依然是昏暗的火光,室内凌乱,刑具七七八八的扔在地上,待眼睛适应了昏暗,幻雪突然一惊。
只见密室的尽头处有一个人,就像当日绑她一样,手腕吊着,上身赤裸,皮肤上尽是暗红色的烙印以及鞭痕,想必时日已经不短,烙印已经化脓,那丝丝腐臭就是从这而来。
头耷拉着,看不出是死是活。
幻雪的眼睛一暗,几步上前,手指轻轻勾起那人的下巴,顿时惊得浑身战栗。
“决……”幻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伤痕累累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居然是失踪了数月的决!
柳和星听见了呼喊,也几步上前,一见眼前人的样貌,同样大惊失色,出手两剑,砍断了吊挂着决的铁链。
决的身体倒下来,幻雪一把抱住。
大声的唤着:“决……决……”伸手探向鼻翼,冷凝无丝毫波动。
伸手想要把脉,却发现,决的手腕已经被铁链磨的血肉模糊,白骨森森。
直接将耳朵贴在决的胸口,微弱的心跳声让幻雪几乎要置疑自己的听觉。
柳和星一人一边,向着决的体内缓缓输送着内力,眼中噙着泪花,紧紧抿着嘴唇,低下头,不忍再看。
幻雪的心中阵阵酸痛,手臂止不住的颤抖,但是又不敢将决抱紧。
经这一折腾,决身上的伤口全数挣开,脓血染红了幻雪的衣服,染红了她一双眼。
内力的激荡让决的眼皮挣扎着微微张开一条缝,迷蒙的看了好久,颤抖着嘴唇,似乎要说什么。
以幻雪的耳力居然也听不清楚,将耳朵停在决的唇边,但是,感觉不到温热的气息。
“主子……决……完成……任务了,大皇子……同意了……”干枯的声音似乎不是说出来的,仅是靠着最后一丝气息吐出。
幻雪紧咬着嘴唇,感觉不到痛,却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嘴唇流下。
“主子……决……不是……拖油瓶……”如释重负的声音,支撑着最后一丝意念,只为了等幻雪的到来,告诉她,他能为他做事,虽然只做成了这一件,够丢人,但是,谁能想到……
幻雪重重的点着头,声音哽咽着:“你不是我的拖累,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同伴……”
朋友……同伴……
决拼尽了生命就为了这个,却不知,幻雪现在有多么痛恨这两个词。
她的朋友,同伴,都因为她一个个的受伤死去,仿佛遇见了她,就是遇见了死神。
她宁可没有遇见过这些人,他们仍然能好好活着。
决听到这一句,终于如释重负,孩子一般的笑了,笑得开心,笑得欣慰。
幻雪感觉自己怀中的身体本就冰凉的身体开始变得越加冰冷,缓缓闭上了眼睛,就算是赶上了,决还有一口气,但是,她仍然没有回天之力。
她终究不是万能啊,在现代,她似乎在各个领域无所不能,但是,到了这里,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面前。
究竟是为什么?
是这个时代终究不同?
还是她,变了……
她变得不再冰冷,不再掩藏自己的情绪,不再六亲不认,不再毫无牵挂……
可是,她觉得自己似乎错了,她一直以为,善良乃是她人生中残缺的东西,她学着接受别人,尝试着与别人交往,可是,却成了她周围人的催命符。
她究竟在做什么?
她极尽所能不想承受失去,不想承受自己在乎的人离开自己,但是,越来越多的人为她而死,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柳和星也感觉到了,决在等到主子一句话以后,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们同是孤儿,一起生活,一起成长,这份情,就算他们是死卫,为主子死是天经地义,但是,仍然难以抹去心中的悲哀,齐齐流下了眼泪。
幻雪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怒火四溅,将决交给星,一把抽出柳腰间的长剑,提着冲出门去。
幻雪的来历
决被关押在庆王府,身上虽过数月还残留着一丝迷仙的气味,可见当日用下的分量有多么惊人,论决的身手和谨慎,她断定,庆王府内那些孬种绝对不是决的对手,但是除了一人……
幻雪提着剑,气势汹汹的闯入宫门,直奔御书房。
这个时候,齐仲飏应该在御书房和昊彦商量国事。
齐仲飏!!
幻雪已经咬牙切齿,就算是去庆王府做了卧底,就算是在紧要关头力挽狂澜,就算是一切都为了昊彦,仍然不能抵消他做下的事。
她谢他,是因为他是昊彦的师傅,教了昊彦一身武艺,又帮助昊彦登基为帝,她恨他,却是另一回事,他残害了她的朋友,一事归一事。
幻雪一路飞奔至御书房,眼见齐仲飏就站在面前,脚步敏捷,抽身而上,剑刃直逼齐仲飏的要害之处。
“幻雪。”昊彦看见幻雪一脸杀气腾腾,毫不留情的向师傅展开攻击,顿时大骇,扔下手中的奏折,一个闪身,挡在师傅面前。
幻雪怎么了?去了庆王府短短两个时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幻雪,冷静点,有话好好说。”他知道,幻雪对师傅是有些芥蒂的,但是,应该还不至于刀剑相向,必定是在庆王府又发生了大事。
幻雪见昊彦挡在前面,硬生生收了手,剑尖挑破了昊彦的衣服,渗出丝丝血痕。
还有什么可说的?
幻雪几乎一个字也不愿多说,她要为他们报仇,杀害决的凶手就在眼前,但是,昊彦却护着。
“决,是你抓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是。”齐仲飏丝毫没有顾忌的开口承认。
昊彦惊讶了,“找到决了?”
“已经死了。”幻雪的声音已经冰冷如数九寒冬,愤怒之火几乎已经燃尽了她所有的耐心。
“死了?师傅……”昊彦不可思议的看着齐仲飏,师傅说过,他入庆王府时就立下规矩,未免无辜之人落入他手,他为庆王做事,却绝不取人性命。
“我只是抓了他,他怎么死的,我不知道。”齐仲飏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不像辩解,不带一丝愧疚。
什么叫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他倒是推得干净,庆王抓住了为昊彦办事,给大皇子送信的人,怎么可能还让他活命?
突然,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幻雪仅是抓住了一缕,想不通,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深思熟虑。
“君影的毒可是你下的?”幻雪不能确定,但是,细细想来,却是大有可能。
“是。”齐仲飏肯定的声音再次落下。
紧接着说道:“岩谷关首将不死,庆王绝不会轻举妄动,他若不造反,他日做大,必成后患。”
“师傅,君影与我有性命之交,他是我信任的将军,你……”昊彦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敬爱的师傅,质问之言到了嘴边却无从开口。
“小不忍则乱大谋,牺牲一将,换来千秋基业,有何不可?”齐仲飏看着昊彦训导道。
牺牲?凭什么?
人活一世,谁的命就注定要为他人铺路?
一句话,引得幻雪身上杀气四溢,如果不是昊彦死死地挡在面前,幻雪几乎要冲上去撕碎了齐仲飏。
幻雪的嘴边突然扬起一丝笑容,“牺牲?与其说是为了昊彦着想,怕是你为了自己日后的力挽狂澜铺路吧。
君影不死,庆王不造反,你就无功可居,到那时,你之前犯下的种种罪过,可就都要一一清算而无处抵消了吧。
就凭你给端木昊臻下毒,害昊彦入狱,你今日就算是昊彦的师傅,也轮不到你站在这里。
或许,还要再加上一条。
刺杀太后!”
一席话,震惊了昊彦,也让齐仲飏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好大的阴谋,铺设了这么长,就为了最终一役。
虽然齐仲飏是昊彦登基最大的功臣,如果没有他,他们或许已经在逃亡中,但是,这其中付出的代价,真的是有必要的吗?
“幻雪,别人兴许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是并不表明绝对无人知道,你若安心做你的贵妃,就算你霸着整个后宫,我也就当是成全了昊彦一腔挚爱,但是,你屡屡挑衅,现在又挑拨我与昊彦之间的师徒感情,如此看来,留你不得。”
齐仲飏要对幻雪动手?
这似乎一点都不重要了。
而重要的却是那句话,别人不知道幻雪的来历,却不表明绝对无人知道。
换句话说,齐仲飏知道?
你管我姓什么?
昊彦并不在意幻雪的身份,她在他最落魄之时陪伴他,保护他,为他以命相搏,这份情,伪装不出来。
他不管幻雪是谁,只要陪着他,他就心满意足。
倒是幻雪有一句话,让他彻底的震惊了,当日影宿查到证据证实杀害他母亲的人就是庆王府的人,他自然就把这笔账算到了庆王头上。
可是,他却从未追究是谁下的手,他原以为是庆王的手下,为庆王卖命,微不足道,但是现下看来,远没有那么简单。
“师傅,母亲真的是你杀的?”昊彦不愿怀疑师傅,但是,幻雪说话极其慎重,这样的事,不会信口雌黄。
齐仲飏对上昊彦的眼睛,半晌,才沉痛的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句话,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他承认了,昊彦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他是知道的,师傅对母亲是有情意的,虽然他的父亲是皇上,母亲也算皇上的人,但是,皇上却从未在意过他们母子。
他曾经希望母亲有朝一日出了冷宫,能跟师傅有个结果,也算是偿了母亲一生的悲苦。
而现在,杀了母亲的却是师傅,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接受不了。
“废话少说。”说着,幻雪收势就要攻向齐仲飏。
其实那些结论,她也不是能完全肯定,仅有几分把握,没想到,还都让她说中了。
昊彦最爱的母亲,齐仲飏,你为了那虚有的地位,竟然狠辣如此。
“幻雪……冷静点……”昊彦依旧护在齐仲飏身前,师傅有错,但是,他却不希望自己心爱的人手上沾满师傅的血。
“十几年前,姜国公主突然消失,下落不明,可姜国皇上却从未派人寻找,几年后,姜国唯一的皇子也消失了,姜国皇上依然无动于衷,可见,他知道子女都去了哪里。
姜国对东华国俯首称臣,却不见得心服,冯玉尧是冯将军的儿子,你曾以性命担保救他,那么,你的身份就已经不难猜测。
我说的可对?
姜国公主。”
惊诧连连,一句句就如千钧大石,惊天动地。
“师傅,这样的猜测对幻雪不公平,冯玉尧救过她和君影,幻雪放他走,也无可厚非。”
“她手上戴着的,是姜国国母的信物,不会有假。”齐仲飏肯定的说道。
幻雪缓缓抬起手腕,露出手上的镯子,她一直以为这只是姜国皇后身上一件普通的物件,却不曾想来头居然那么大,国母信物,就这样托付给了她,姜国皇后是太单纯,还是能看透人的心?
“你说的是这个?”问完了齐仲飏,又看向昊彦,“你也信?”
一语冷凝,胜过万般解释。
可笑,她还以为齐仲飏真知道了什么,原来就为了那么一件阴差阳错出现在她身上的东西。
昊彦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就因为那么一个物件,就断定她的身份,太过于轻率,更何况,退一万步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