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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万岁!!庆王万岁!!”
志气高昂的众人哪里管得上什么规矩?
反正早晚都是万岁,何必拘泥?
一时间,众人兴致高昂到忘乎所以,仿佛东华国已经是他们囊中之物。
齐莫立在众人前,没有跟众人一起欢呼,眼中闪烁,不知作何心思。
庆王见此,微微有些不悦,不过,现在还是用得着他的时候,并且,后日的大计划,还得需要他。
上前拍了拍齐莫的肩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齐莫,小事莫要放在心上。”一席话说的似乎高深莫测,也似乎只有齐莫能够听得明白。
庆王当晚又将两个美女送入齐莫房中,对人才,只要无二心,他倒是大方得很。
而皇宫中,也注定有人无眠。
幻雪一把将柳抱起来,放在一旁的凉塌上,转身倒了一杯水,轻轻喂进柳的嘴。
柳的唇已经干裂发白,上面还有数条齿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整个人灰头土脸,风尘仆仆,内力早已耗尽,脉搏如丝,居然是活生生累成这样。
柳颤抖着睁开眼睛,一看见眼前的幻雪,顿时,两条清泪划过脸颊,挣扎着跪倒在地上。
哽咽而嘶哑的声音颤抖着,“主子……君影……君影……死……”没等说完,就地伏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听着动静急忙赶来的月云,突然站定在门边,身体渐渐软倒,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平日里稳重的柳此时哭的像个孩子,一时间,不知思绪在何处。
幻雪轻轻地闭上眼睛,攥紧的拳头止不住的战栗,任凭指甲刺进手心,一片粘腻,她却感觉不到痛。
眼眶酸胀,能清晰感觉到一缕温热流淌下来,她有多久没流过眼泪了?
似乎很久了……
似乎她活了这么久,头一次流泪……
原来她真的会哭……
心像被剜去了一块,空荡荡的透着凉风,让她的身体也变得冰凉。
“君影……”凄厉的嘶喊划破寂静的长空,悲伤地声音让人不由胆寒。
这是她的悲哀,也是她的怨怒,他答应过他会好好活着,但是,为什么就撑不到她赶过去呢?为什么一身深厚的内力到了这个时候,就没用了呢?
“御医呢?御医不是带着解药赶过去了吗?!人呢?!”幻雪睁开一双燃满怒火的眼睛,沙哑的声音刻骨的恨,似要将天地都毁灭。
“御医……去的时候,已经……已经来不及了……”柳恸哭着,他千里迢迢疾奔回来,就是凭着一股怒火,他想质问幻雪,为什么不去?
如果她去,君影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她为何还在这里,置君影的生死与不顾?
没错,她是他们的主子,他们是死卫,死是应该的,可是,他一直以为君影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
但是当他抬起头,看见幻雪已经沾满鲜血正往下滴的双手,又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那就是说,御医赶到的时候,君影还活着,他在等她,他一定是坚持着在等她,他信她会去救他……
可是,她没去,她辜负了他的信任。
在君影将自己的一切交付于自己手上之后,她为了昊彦,舍弃了他……舍弃了他……
感觉不到周围还有人,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还是不是活着,她只觉得自己跌入了一个黑色的深渊,越陷越深,如果这样可以逃避君影的死带给她的愧疚,那就让她这么去吧。
“幻雪……”闻声而来的昊彦一把抱住软倒的幻雪,他从未见过幻雪流泪,此时已经是满脸泪痕,嘴角流着血,鲜红的让人不禁心碎。
一转眼,看见旁边一身狼狈满脸泪痕的柳,顿时明白了几分。
身子晃了晃,缓缓的闭上眼睛。
君影……
别跟着我
整个皇宫沉浸在悲哀中,比之先皇及太后的过世,更加悲哀凝重。
昊彦匆匆忙忙退了早朝,一路疾奔,将福泉远远落在后面。
月云也病到了,沁雪居只有几个丫鬟战战兢兢的不知所措,一见到皇上来,顿时瘫倒在地上,“皇上万岁……”
“幻雪怎么样了?”昊彦一把拽住兰心的胳膊问道。
“娘娘还在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御医说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兰心小心的回答着。
昊彦松开兰心的胳膊,几步就要进入幻雪的寝殿,想了一想,又折回来。
君影的死是他的疏忽,他太高看了那些御医,他竟然忘了,就连昊臻的毒御医也束手无策,更何况……
他没往那个方面想,并不表明他就没错,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幻雪。
“柳呢?”他昨日匆忙的看过柳,内力耗尽,几乎已经快要累死,从岩谷关到烨城,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
兰心闻言扑通一声跪下,“回皇上,奴婢该死,柳侍卫在娘娘的偏殿……”后宫妃子的寝宫哪能让外人进入?更何况是住下。
“不关你们的事。”说完,昊彦转身走向偏殿。
柳依旧昏迷,哪怕是灌下两碗参汤,仍然只是吊着一口气,时有时无。
昊彦站定在柳的床头,一双手紧攥着拳头咯咯作响,君影是幻雪的朋友,他敢说君影在幻雪心中的分量并不轻于他,只是意义不同。
可是现在,毫无疑问,君影是因为他而死,而这下毒手的人,很有可能……
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为他送命,君影死了,决下落不明,柳奄奄一息,幻雪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减少,他知道幻雪在意他们,他也在意,这些都是和他共生死的朋友。
给柳输了写内力,险险保住他的性命,转身出了房门。
“福泉,宣旨,召庆王和安陵王入宫。”昊彦冰冷威严的开口,已经下了决心。
“皇上……”福泉一下着急了,这个时候宣二人进宫,绝非好事,这……
“去吧,该来的总是要来,朕不能再姑息他们了。”凝重的声音响彻沁雪宫的庭院。
这时,兰心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行了一礼,“启禀皇上,贵妃娘娘醒了。”
幻雪醒过来,一脸的木然,直愣愣的坐着,任由兰心在一旁伺候她洗漱。
就像一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空洞的眼睛没有光彩。
就连面对一脸担忧心痛的昊彦,幻雪的眼睛依然古井无波。
“幻雪,君影的事是我的错,我可以任你处置,但是,求求你,不要折磨自己。”昊彦心疼的将幻雪冰冷的身体拥入怀中。
昊彦知道,幻雪在内疚,她在君影最需要她的关头选择了留在他身边,就这一点,她就认为是她害死了君影。
可是,如果不是燕国的大军逼境,君影也不用替他带兵去边关。
如果不是这场阴谋,谁都不会死。
如果他不争这个皇位,愿意与幻雪一起逍遥世上,那么这一切的苦难,都不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
是他的错,他没有能力保护他们……
幻雪轻轻挣开昊彦的怀抱,缓缓地径直向外走。
“幻雪,你去哪?”昊彦着急一把拉住她,她这个状态,要去哪里?
幻雪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低沉的说道:“不用担心,我出去走走。”说完,甩开昊彦的手,继续向前走。
她不怪昊彦,但是,她也没法面对他,虽然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所为,也不是他所愿意,但谅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
她只是需要时间,她需要时间……
“别跟着我。”幽幽的开口,让欲追上来的昊彦瞬间止步。
再无瓜葛
慢步走着,她看不清周围这是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
心中有一块大石梗在胸膛,压得她似乎不能呼吸。
天是不是暖,她感觉不到。
周围有没有人,她也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面前有一条漫漫长路,通往哪里,她不清楚,她只想一直走下去,什么也不想,不愿正面那个让她心痛的事实。
直到前方没有了路,她才木然的停下脚步,抬起头,苦笑一声,居然是当日她救君影不小心拐进的死胡同。
上一次是玉姜救了他们,可是现在,君影又进了死胡同,谁去救他?谁还能救他?
翻身入墙,她突然觉得,这面墙隔绝了宫内压抑的气息,让她可以不去想那些阴谋,以及为那阴谋所付出的代价。
这里还有一个等着她的人,她的朋友,而今晚,她要了解了这桩缘分。
与她相识,便会成为命运的玩偶,只要她选择,命运就盖棺定论,那么,她就让自己没得选择,不害别人,也不让自己再伤心。
推开玉姜房门的窗子,看到里面坐着的人,一愣,转而又看清楚。
换了男装的玉姜一身雪白衣袍,头发不再是繁琐的发髻,随意披散着,丝丝墨黑铺洒在肩头,不管是女装还是男装,依旧的倾国倾城,只是女装妖艳绝美,男装惊为天人。
一开口,一个磁性略带浑厚的声音响起,透着高贵,从容。
“你来了……”说了三个字卡主,从容顷刻荡然无存,“出什么事了?”
他见过冰冷的幻雪,更喜欢她的灵动,甚至喜欢看她被自己气得几乎要抓狂的表情,可是现在,幻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的,连冰冷都没有,整个人就像一副行尸走肉,连气息都如同空气一般没有存在感。
幻雪缓缓走近桌边坐下,桌上摆满了酒菜,想来他已经等她多时了。
空气沉默着,半晌,幻雪才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幽幽开口。
“君影死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为什么在他面前不再逃避。
“什么?”玉姜一惊,那个与他有着一面之缘,还让自己发了火儿的君影,居然死了……
他不问是出了什么事,人死不能复生,发生过去的事情也无法再挽回,如果再问,无疑是徒增幻雪的悲伤。
“幻雪……”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平日里的嬉闹调笑他一丝也施展不出来。
“不用安慰我,我没事,说吧,你要我为你做什么?”幻雪的脸上浮现一丝冰冷,直入主题。
“我要走了。”
“很好,这里不适合你,说吧,要我做什么?还了这份人情,你我再无瓜葛。”缓缓闭上眼睛,冷漠的开口,真的很好,走了,离她远远地,就再也不会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她承认,作为一个杀手,她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她现在愿意承认,她怕了,她害怕周围的朋友一个一个离她而去,她怕了,这样的结果,命运,你满意吗?
玉姜被她的冷漠激怒了,“你真的以为我就是来找你讨回人情的?在你眼中我居然什么都不是?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两个字未说出口,罢了,他入过青楼,他高攀不上。
“我们什么都不是。”撇清一切关系,既然要走,就走的无牵无挂吧,她也就省了心了。
玉姜不傻,在短短的愤怒后突然后知后觉,他不能恼她,她现在整个人都在悲伤中,说出来的话,有几句能当真呢?
举起手中的酒杯,“那好,还我人情,陪我喝酒,一醉方休,干!”说完,一扬脖,先干为敬。
幻雪也不含糊,一抬手,一杯酒也见底。
不想清醒
桌上菜肴未动,玉姜每喝完一杯,也为幻雪满上,两人就这么坐着,相对无语,只见杯杯见底。
幻雪是千杯不醉,玉姜也是难得的海量,一直到月上枝头,夜半三更,屋里已经摆了七八个酒坛子。
玉姜的脸有些微微的红晕,凝玉一般的皮肤在烛光下分外唯美,一双凤目惊奇的望着依旧一脸冷硬的幻雪,没看出来,幻雪的酒量居然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