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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可能,事到如今,更是越发不可能。这个道理她很清楚,可是孟叶似乎不明白,还在做无谓的期待,抱着无谓的执着,徒增彼此烦恼。
麦羽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回屋,却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伴着珠翠的叮铃急促而至,她抬起头,却见肖蓓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肖蓓开门见山,质问的声音听来尖刻而冰冷,“孟将军人呢?”
麦羽一怔,反问道:“他不是在你家么?”
肖蓓气得跳脚,“你前脚一离开,他后脚便跟着出来了!怎么?你是要说没见过呢,还是说不知道呢?”
麦羽有些恼了,蹭的一下便跳起来,却起身太猛,不由得一阵眩晕,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口中却发狠道:“你这话说得也真是稀奇,自己留不住孟叶,却来找我撒气,算什么本事!不过既然你来了,我便也告诉你,我自然是没见过,也不知道!”
肖蓓恨得咬牙切齿:“亏我好心好意请你过来还与你介绍,原来你们竟是早就认识,你岂非是耍我!”
麦羽哭笑不得,“你一开始何曾提过孟叶的名字了,别说我根本就不知你们那桩事,就算我知道,怎么你看上的人我便连认识都不行么!”
肖蓓气得柳眉倒蹙,咄咄逼人道:“只是认识那么简单便好了!他抛下我们一屋子人追着你跑出去,现在又不知去向,你倒说说看,这算怎么一回事!难怪孟叶在这件事情上推三阻四,闹了半天,原来是你这个内鬼在里头作祟!”
听她一味的口无遮拦,麦羽也越发火了,“好啊,那我不妨告诉你,孟叶知道你脾气很大,唯恐不好伺候,便给吓跑了。所以你若再无收敛,只怕是真要嫁不出去了!”
肖蓓一张俏容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憋了好半天,才口不择言的吼出个恨恨的字眼:“……滚!!”
“我滚?”麦羽冷冷一笑,“你搞清楚些罢,这里是我家,该滚的人是你!”
直到听见外头动静消失,姐姐麦娇方敢小心的走出来,她朝门外望上一眼,确定肖蓓已经走远,这才回过头来,对麦羽无奈道:“你俩便真正是——不见面挺念叨,一见面又嫌烦。你不在家里的时日,她倒还没事便跑家里来念叨你,你这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过半天工夫,反而吵成这样了。”
麦羽余怒未消,且想到方才费了那许多唇舌,绞尽脑汁的为她说好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无理取闹,活该被人嫌!谁娶谁倒霉!”
麦娇听出关键,惊喜道:“你的意思是说蓓蓓喜事将近了么?”
麦羽尚在气头上,也懒得解释,只幸灾乐祸的冷哼了一声,“难说。”
麦娇无奈摇头,“行了,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她,她也不是今天才认识你,也就嘴上较较狠,吵完了过两天便都好了。”麦娇说罢笑吟吟挽过她来,“快些进去吧,爹爹都回来了。”
麦羽脚步骤然一停,没来由的心虚,“爹爹怎么这会儿便回来了?”
麦娇点点头,“是,宫里特地差人到太医院告知了爹爹,说你今日回家来了,爹爹听了自然是坐不住了,便也告了假急急忙忙的往回赶了。”
麦羽试探道:“那爹爹……没有说什么吧?娘又说了什么么?”
麦娇沉思片刻,“这我真不知道了。娘给爹爹瞧了瞧你那对头枕,随后两人便转到西阁说了好一阵子的话。”麦娇叹了口气,又低声道:“我也瞧着爹娘脸色不太好,他们回避着我,我也不好问了。大约是有什么事,要亲自问你的。”
麦羽心头有些打颤,脚下也犹豫了,只在麦娇半推半拉之下,硬着头皮进了屋里。
质问
麦连奕正坐在西阁与夫人聊话,两个人声音压得很低,时而摇头而叹,面色皆是沉重。然而一看到麦羽进来,麦连奕却还是几乎喜极而泣,连忙起身来迎接,“一大早便听到小全子说你今日回家了,我还不敢相信。怎么,这回算是放假么?”
麦羽见父亲眉目慈祥,言语关爱,紧绷的心情也稍稍缓些,遂也附和着巧笑应道:“是,放假十天。”又殷勤的哄着麦连奕:“爹爹最近消瘦了不少,可是女儿不在身边的缘故么?那往后我便经常回来看您,好不好?”
麦连奕一面侧头打量着女儿,一面叹道:“爹爹为你这事没一天省心过,寝食难安,如何能不消瘦?你倒好,只顾自个儿逍遥去了,就算差了小全子定期来报个信儿,你就不能露个面么?”
麦娇掩嘴笑得不怀好意,“其实爹爹大约也多虑了,您瞧妹妹这般面色粉润笑容明媚的,不用说自然是过得极好。而且啊,爹爹在太医院这么些年,都从未有过这么长的假,羽儿才去多久,便能十日十日的休息。看来,皇上对羽儿很不错呢。”
麦连奕闻言面色瞬间沉下来,转头狠嗔她一眼,“口无遮拦!这话也能随便说的么?”
麦娇呐呐收声,麦羽面上更是烫意隐隐,急忙低了头掩饰,又道:“姐姐说笑两句,爹爹也当真。”
麦连奕满面严肃,“这事也能拿来说笑,当真是过得腻烦了么?”
麦羽心口一堵,却也再不敢说什么。她并不知道,她和安森之事在宫里已有些许的风言风语传出,虽然大多只是无甚依据的捕风捉影,但确也传到了麦连奕的耳朵里。
麦夫人见状道:“好了,娇儿你先回房间去,我跟你爹爹有话要单独问妹妹。”
麦羽暗叫不妙。目送着麦娇走出去,方转身强笑道:“爹娘说话便说话,怎么就偏要把姐姐支开呢?”
麦夫人也不解释,只示意她坐下,轻轻叹了一声,才开口道:“羽儿,娘现在要问你一些事情,你可否答应娘,全部都如实回答?”
麦羽笑容微僵,却极力镇定道:“当……当然了。”
麦夫人微一颌首,“好。那娘问你,你在皇上身边这些日子,皇上对你态度怎样?”
麦羽心里突突跳得厉害,母亲一语便戳中根本,是她始料未及的,眼下这个问题,仿佛是说好或不好都无甚妥当。她稍稍顿了下,小心斟酌着用词,最后道:“总之还算是相安无事吧。”
麦夫人紧盯住麦羽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片刻的静默之后,不动声色的微笑道:“相安无事?还真是巧妙的回答,避重就轻的便一带而过了。”她清亮目光掠过放于一旁的碧玺锦盒,片刻又重新注目于麦羽,淡淡道:“能赐你这样的东西,皇上想必是很喜欢你吧。”
麦羽面红耳赤,一时不敢随便回答,只得讪讪道:“娘说到哪里去了,不过一对头枕罢了。”
麦连奕闻言微微皱眉,口中却温言道:“麦羽,有件事情,爹爹想说给你听。”
麦羽趁母亲望向父亲的片刻,忍不住擦了一下额上几欲低落的冷汗,问道:“什么事?”
麦连奕轻轻吁出一口气,“你知道方太医吧?”
“方……太医……”麦羽只觉似乎是听说过这个人,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了。
麦连奕皱着眉不断摇头,“这么快便忘了?就是皇上此前的那位侍医。”
麦羽恍然大悟,“他不是已经……”
麦连奕闭目点着头,“没错,可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麦羽一脸茫然,“我都忘记这事儿了,又哪里知道这些呢,爹爹以前不是说由刑部在查么。”
“刑部是不可能查出来的。”麦连奕望向窗外,只见暮色渐染,氛围越发诡秘撩人,他接着道:“方太医那日是因见罪于皇上而遭诛。随后,皇上为转移视线,便将此事丢给刑部。刑部官员心知肚明,自是不敢真查,一句‘查而未果’便将此事无限拖延了。如今,如皇上所愿,大多数人都忘记这事了。此事j□j我们不得而知,但爹爹觉得,若是真是有罪,大可正大光明处置,何必如此藏着呢?”他话锋一转,“可是羽儿,旁人可以忘记,惟有你不可以,因为你——是今日的临深渊履薄冰之人。”
麦羽脸色有些苍白,却极力稳住声气:“爹爹到底……想说明什么呢?”
“爹爹不想你忘乎所以。”麦夫人接过话来,深深望住女儿,“羽儿,爹娘已经猜到一些事情,本是很想听你说清楚,可是此时看你的样子,却仿佛并不打算说什么。”
麦羽几乎不敢看母亲,只垂着头小声道:“要说……什么?”
麦夫人将声线压低到极致:“皇上没怎么你吧?”
麦羽脸颊的烫意直直烧到了耳根,却强装愕然道:“不知道……娘是什么意思?”
麦夫人秀眉紧蹙,麦羽此时的尴尬和遮掩被她尽收眼底,她缓缓摇着头,沉沉叹了一口气,转而柔婉道:“咱麦家虽有三个孩子,可是你爹爹总是特别疼爱你,从小到大总事事由着你,宠着你,从来不舍得你受半点委屈和挫折。”她语调凄凄,又是一叹,“兴许是你爹那样的纵容,才使你如今的性子,这般放任随性,不受束缚,老是生出骇俗之举来。”
麦羽无言以对,而一旁麦连奕听夫人这样娓娓道来,不由得柔肠牵动,忧心得几乎要发狂,他再也按捺不住,只颤抖着声音朝麦羽问道:“那皇上……没有对你行过什么不文之举吧?”
麦羽背脊飕飕发冷,只本能的一个劲摆手又摇头,羞声道:“爹爹想哪里去了,怎么会那样……”
麦夫人正了神色,严厉道:“其实你没有隐瞒的必要,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超出爹娘的能力范围了,若皇上真是盯上你,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违抗的。但是羽儿,娘今日要你一句实话:到底有,还是没有?”
麦羽大脑嗡嗡直响,心中一时天人交战。她初同安森欢好之时,哪里顾过日后这许多的事情,潜意识便一直逃避着,不愿去想,更不愿面对,何况是让父母来面对,叫父母知道她那种种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她垂眸半晌,心里已是拿定主意,便长出一口气,抬起头来,轻声却斩钉截铁道:“没有。”
麦夫人静默盯视着她,似在打量,亦似思量,直过了好半天,语气才缓和下来:“没有就好。娘相信你不至说谎来诳爹娘,此事便算爹娘想多了,你别放心上。”
夜色深深如漆,麦羽独自一人在自己房间躺着,不安至极。虽然早知会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然而父母竟这样快便怀疑上,实在出她意料之外。
她睡意全无,床前熹微烛灯灭了又点,点了又灭,辗转翻覆,终是按耐不住心中忐忑,一骨碌爬起来,蹑手蹑脚窜到麦娇的房间,将已然入梦的姐姐生生拽起。
麦娇虽为家中长姐,却只比麦羽大了一年多点,在三位兄弟姐妹中,两人年纪十分接近,又都是女儿家,因而许多闺阁密话,两人都愿意对彼此说来。
麦娇睡眼惺忪,四周又一片漆黑,隐约觉得是麦羽,便迷糊道:“你干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麦羽见她半梦半醒,便也不多说,直接将冰凉冰凉的手伸进她暖乎乎的脖子,麦娇惊得猛颤一个激灵,意识瞬间清醒了大半。只得无奈起身,问道:“什么事这般要紧,一定要现在说么?”
麦羽一边挤进麦娇被窝,一边急声道:“姐姐!有件事情我一定要现在跟你说出来,只是你得答应我,必要守口如瓶!”
麦娇被妹妹的郑重其事弄得有些愕然,却还是点头依道:“你素日不让说的事情,我何曾透露过半个字呢?你还不放心我么?”
麦羽着急摇头,“这件事远比从前那些非同小可,爹娘也好,弟弟也好,统统都要替我保密,半个字也不能说!”
麦娇越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