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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原来那位侍医,怎么就会突然过世呢?”麦羽突然想起这事颇是蹊跷,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麦连奕本是倦倦窝在椅子上,闻言不由触电般的立起身子来,连忙示意她噤声,警觉环顾四周后,才压低声音朝麦羽斥道:“越让你慎言,你越口无遮拦!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再不要过问了!”见麦羽讪讪,又缓和声气,解释道:“爹爹之前便对你说过了,宫中凡事皆宜装聋作哑,不多说,亦不多问,甚至连多想也最好不要,如此才是平安之道。”
麦羽心里不觉压抑,只勉强一笑,再不说话。
孙太医见状走到她身边,笑道:“好了,麦姑娘,咱们再不出发的话,可真要耽搁了。”
麦连奕转身看见孙太医,这才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唤住二人,叹道:“瞧我如今这记性,跟吉公公说这么一会儿话,倒把这重要事儿给忘了,孙大人,你们今日去哪里?”
孙太医收住脚步,“程大人府上。”
麦连奕松了一口气,“换别人去吧。”他凑近孙太医耳畔,低声道:“孟将军病倒了,指名要你过去,就现在。”
孙太医闻言稍稍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麦连奕满面郑重,“就昨晚发作的。”
孙太医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准备一下,即刻出发便是。”
麦连奕其实心头有些不安,却一时也说不上缘故来,只得对孙太医道:“那你小心些。”
孙太医提了提手中的医药箱,一脸平静,“我知道。”
此番点名要孙太医出诊的孟将军,便是朝中重将孟万里,其为国征战多年,战功赫赫自不必说,还有一位子承父业的儿子光耀门楣,孟家小公子少年得志,如今更和父亲一般也封了将军。孟家一门便出父子两将,在朝中亦是绝无仅有,家族一时荣耀无边,风头无两。只是纵然显赫如孟万里,也端不过血肉之躯,照样逃不过在这年事渐高之日落了这般病痛缠身,虚弱卧床。故此,这些见惯生老病死的医者,有时才方得冷静的看待这些个无常之世事。
孙太医和麦羽一道检查了孟万里的脉象,共同得出的结论是阴虚风动,中风的前兆,随时会有危险。
于是孙太医转身对孟家挨三顶五站了一圈的亲眷道:“孟将军内伤杂病长期不愈,身体有了亏损,老夫这会儿便开一些辛凉发汗祛风止痛的药与将军。将军的病要慢慢调养,除了按时服药之外,还须注意饮食清淡,方可逐渐好转。”
孟夫人眼中含泪,幽咽道:“是,是,劳烦孙大人了。”
“呵呵,老夫的职责所在,何来劳烦一说呢,孟夫人太客气了。”孙太医稳稳笑道,“如此,那老夫便先回太医院配药了,请夫人随后便差人来取吧。”
麦羽一旁听着孙太医与孟夫人说这两句话,心中便觉疑虑重重,一出了将军府便急急问道:“孙大人方才说只开一些辛凉发汗祛风止痛的药,我没有听错吧?”
孙太医不紧不慢的一笑,“是,你也该是看出来了,孟将军的病是旧疾,难以根治,如今更是身体亏虚,用温和的汤药调养是最安全的办法。”
麦羽着急道:“保守治疗虽说是安全,但孟将军的情况这样严重,仅用这点药拖着,万一哪天病情突然加重,随时都能要了命啊!”
孙太医微微颌首,“老夫明白麦姑娘的顾虑,只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医者的使命,从来都是尽人事,听天命。”孙太医笑得温和又淡然,“医者很难。麦姑娘,你现在不明白不打紧,以后总会明白的。”
麦羽怔怔无语,这医术之事,非此道中人,是很难看出个中端倪的,而如孙太医这样从医几十年的老医者,更是怎么说都是有理,就算有时你并不觉他对,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根本无从反驳。想来孙太医十几岁便入宫为医,能毫无差错的干到今日,还甚得王侯将相们信任,自是有其高明之处。
随后一连好几日,孙太医便完全成为了孟万里的专属大夫,每日上午配药煎药,过了午后便带到将军府,再诊脉跟踪病情。麦羽自是一直跟随,每日看着孙太医不动声色的继续用天麻、白芍等药物为孟万里祛风邪,再不然就是用一些滋养肝肾的药,她不免心急,心知肚明孟万里的病情已入脏腑,这等药性对他来说实是太轻了。
孙太医一边在孟万里头部的穴位轻按,一边问:“孟将军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手脚麻木,头晕耳鸣。”孟万里两眼闭着,颇有些沮丧之意,“真不知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
孙太医温言安慰道:“孟将军别这样说,慢慢来吧,会好的。”
麦羽悄悄瞄了眼孙太医,孙太医并无异色,平静如常,丝毫看不出他所想。相处这些日子,麦羽觉得孙太医别的厉害没有看出来什么,这从容镇定却当真是叫人佩服。
正这般想着,忽然门外传来响动,随即伴着一声疾呼,“爹爹!”一位少年急匆匆的奔入房内。
孙太医不疾不徐的朝少年微一欠身,便拉着麦羽闪到一边,小声道:“这位便是孟叶了,你应该听说过吧?去年早些时候便封过将军了。”孙太医微微凝眸,“奇怪,他本是驻扎在城外,这会儿怎么突然回家了。”
麦羽点点头,孟叶的大名,她自然是听过,孟万里的老来得子,东曙国的少将军,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她侧目暗自打量,这位跟她年纪相仿的少年,生得倒是眉清目秀,甚是俊朗。只是脸上的稚气还未褪去,却要肩负带领千军万马的重任,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孟万里骤然听见孟叶的声音,不由诧异睁开眼来,一脸疑惑的看着突然闯进门来的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孟叶疾扑向榻前,半跪着急声道:“您都病成这样,我哪里还能待在外头,只恨不得插翅飞回来了!爹爹你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孟万里身子不太爽利,只得不住叹气摇头,“你这孩子……我不是什么大病。你没头没脑的往回跑,回头皇上要是怪罪下来,那可怎么得了……”
孟叶满不在乎的皱皱鼻子,“得啦,多大个事儿!爹爹自己病成这样,还操心那些有的没的。明个一早,我向皇上请罪去便是!”
麦羽微微侧目,心里不觉轻笑,这小将军,倒是个性情中人。
孟叶转过头来问孙太医道:“这些日子麻烦孙大人了。只是我父亲这病,到底几时得好?”
孙太医微微欠身,从容不迫的答道:“孟将军的病没有大碍,只是要慢慢调养,急不得。”
“这样啊,”孟叶点点头,遂注意到一旁端然而立的麦羽,“咦?孙大人何时找来这样一位漂亮的姑娘当助手啊?”
见孟叶讲话这般直接,麦羽也不由一怔,面色微微绯红,这样的场合,她也只能矜持一笑,不言不语。
“哎,”孙太医拍拍脑袋笑道,“你瞧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院使麦大人的千金麦羽姑娘,上月新进教习厅的。”
孟叶笑容明朗如阳光一般,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原来是院使大人的千金,难怪这般兰心蕙质。在下孟叶,初次见面,幸会。”
麦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孟将军见笑了,麦羽惭愧。”
孟叶连忙摆手道:“好说好说,叫我孟叶就行了!哈哈哈……”
麦羽秀眉微微一扬,稍许侧头以掩饰了唇角的浅笑。
青春
太医院在宫中并不算起眼之地,通常出入大医院的,除却供职于此的医官们,便只剩些太监宫女了。朝堂官员安好无恙时,并不会想起这里,若真有个三病两痛的,也只需差上个把人来,将太医传唤至府上便是了。
隔日上午,趁着阳光和暖,太医院门口的小太监也不觉懒散,兀自正打着盹儿,猛一激灵抬头却见一挺拔身影快步闪过,愣了好一会儿,才扬了声音唤道:“孟将军!您有事儿么?”
孟叶正兴冲冲的朝门里走,闻言止步转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来找孙太医的。”
麦羽闻声出来,乍见是孟叶不禁心头一惊,心想莫非是孟万里病情有变。
孟叶笑嘻嘻的解释道:“父亲没事,只是我刚去了宫里向皇上解释昨日之事,回来正好路过太医院,就顺便进来看看了。”
麦羽哭笑不得,太医院从来是闲人免进之地,怎好道出“顺便进来看看”这样的话。麦羽忍住笑,委婉道:“实在是辛苦孟将军跑这一趟了,其实我跟孙大人每日下午也是会到府上为令尊请脉的,从无耽搁,还请孟将军放心。”
麦羽言毕还让出一条道来,好方便他出去,然而孟叶却连忙摆手道:“我不辛苦!有你和孙大人这样尽心照看家父,我必然放心的。”
麦羽很想笑,又恐是失了礼,也知他是没有听懂,遂直接了当道:“孟将军放心便好。只是这会我与孙大人都各自忙着,恐怕会怠慢了将军,不如将军先行回去等着可好?”
孟叶本没打算走,然而麦羽又一撵再撵,讲完话也不再理会他,只兀自忙自己的事情,孟叶左顾右盼的磨蹭了片刻,多少也是尴尬,一时也找不到理由逗留,只好悻悻转身,准备离开了。
这会儿孙太医却正好走出来,只瞧见孟叶满脸失望,便笑得意味深长的对麦羽道:“孟将军既是特地来请,麦姑娘就随孟将军先去吧,老夫这边忙完手里的事情,随后就来了。”
麦羽一愣,还来不及说话,这边孟叶已是喜出望外的答允下来:“好呀!”一回头见麦羽尚且沉吟不决,赶紧又道:“师傅都发话了,那就走吧!”
麦羽无奈,只得收拾好药箱,目光微带嗔意的淡淡扫过孟叶,“劳烦孟将军亲自上门来请了。”遂径自越过他,向门外迈去。
孟叶恍然回神,赶紧跟上前去,一脸灿烂要去接过麦羽手中的药箱,“这箱子我来提吧!”麦羽不由蹙眉,正待侧身避过推辞,孟叶已将药箱抢在手里,口中还道:“麦姑娘也太客气!”
麦羽和孟叶乘坐马车一路从皇宫往将军府而去。孟叶一路上都滔滔不绝说着话,亦是不停的跟麦羽问这问那,麦羽虽觉失礼,却也知他是无心,嘴上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实有些意外。她从父亲那里得知,孟叶的父亲孟万里,为人傲慢又阴险,然而眼前的孟叶,却是这般赤诚坦荡的性情。麦羽不由暗笑,孟叶当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难得至极。
马车辗转一路终是在将军府大门前停下,孟叶先行下了车,紧随着又伸回手来将麦羽扶下,麦羽脚跟刚沾地还尚未站稳,便远远见孟府上一佣人急匆匆的奔来,“少将军不好了!老爷刚才突然昏阙过去了!”
麦羽心头一紧,正盘算着是否去请孙太医,孟叶却已急得三两步冲进宅门,一回头见她尚愣在原地,不禁焦急,“站着干什么?快些进来啊!”
麦羽犹豫稍顷,还是随他进去了。
孟叶领着麦羽走入父亲卧室,正乱成一团的孟府诸人见状便自动让开一条道来,焦灼期待的目光齐齐射向麦羽。
麦羽找不出推诿的借口,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查看。回忆前几日的病情,心里直疑莫不是中风,再想孙太医的用药一直极是温和,剂量也甚是轻微,想来是远不够力了,然而孙太医私下却也告诉过麦羽,孟万里内伤杂病长期不愈,底子甚是虚弱,所以最好是调养为主,不宜用太过猛烈的治疗手段。
孟叶看着床上牙关紧闭,面赤身热的父亲,焦急的向麦羽道:“父亲这个样子,现在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