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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上前一步,点了他胸前穴道。正想逼着贾侠交出宝珠,忽然背后风声大作,他头也不回,身形一沉一掠,已然闪身袭击他的人身后,伸脚一踢,把敌人正面踢倒。
群侠见他一招“脱袍换位”,身形快如鬼舵,那贾侠雁荡大侠是何等威名,竟被他轻描淡写双双打倒,此人功力真可谓深不可测了。
老者冷冷道:“谁不服气,就滚上来。”
群侠虽知不是敌手,但却忍不下这口鸟气,又有数人出手,不数招都被老者点中穴道,有的呆若木鸡,有的痛得冷汗直流。
高战自忖自己出手不致这般不济,正在沉吟,那童子天生侠义心肠,看到老者点穴手法阴毒无比,不顾一切就要下场拼命,忽然一只温软滑腻的少手抓住他的手,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别生气,别鲁莽,这老头子厉害得紧。”
童子一看林玉,只见她满脸关注之色,心中一软,悄悄道:“你别担心,我用爹爹教我的剑法,再不济也自保无害。”
林玉见他一脸大无畏的神色,不知怎的,她竟不能再开口劝阻,便道:“那么你和高大哥两个人联手,一起打他。”
童子点点头,正要进高战一块儿下去和老者比划,忽然叱喝之声大起,原来芜湖银枪蒋君山挺着长枪,银光闪闪裹着老者大战起来。
老者空手凝接了几招,觉得蒋家枪法甚是精妙,其中包罗万象,融会了“杨家枪”“岳家枪”的厉害杀手,他不愿久事纠缠,呼呼连发三掌,逼退蒋君山,转身取了一只长剑,踏中宫,走偏锋,连刺几剑,银枪蒋君山只得倒退不已。
老者冷嗤一声,一剑平推而上,蒋君山开声吐气。运尽生平力气,枪杆直击剑身,他暗忖自己这长枪是有名的重兵器,重达四十余斤,再加上这次击下的力道,老者功力再深,也不能以轻轻的一只剑去硬接。
那知老者右手突然一翻,长剑反而压在银枪之上,他这变招快若闪电,人只见他剑身黏着枪杆,连转几个圈子,银枪蒋君山再也把持不住飞长枪脱出而飞。
老者哈哈长笑,
笑声方毕,一声喝“打”,但见漫天暗器,破空而来,敢情是千手大士动上手了。
老者举起剑在空中划着圈子,脚下踏着八卦方位,髯须皆张,那童子对高战道:“这老头要用剑气破去暗器。”
那暗器虽多,可是不到老者身旁数尺,不是被剑挡回,就是被剑上所发缕缕锐风吹歪。
千手大士一边收去挡回暗器,一边仍然不停的继续发出种种暗器,铁莲子,金针,袖箭,飞刀,源源不绝向老者打去。
老者心想:“这厮两手能够放出百般暗器,端的也算是个奇人,今日索性显点本事,好让这些井中之蛙,大开眼界。”
他真力猛发,长剑竟然发出一阵清越的呼啸声,那童子喃喃自语道:“不知爹爹能不能制服他。爹爹到处行侠,我想一定有一天会撞着他的。”
林玉柔声道:“一定能的。”
童子奇道:“你怎么道?”
林玉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不过我总是觉得你爹爹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大英雄。”
童子很是高兴,情不自禁的握着林玉双手连摇道:“你真好,我起初以为你是一个一个……”
林玉接口道:“一个又小气又刁钻的淘气姑娘。”
那童子讪讪一笑,耳中听到剑啸之声愈有愈响,渐渐盖住了暗器破空之声,举目一瞧,但见千手大士发出的暗器一到剑影所包的地方,就如石沉大海,不见踪迹,老者挥动员长剑,脸上笑意时露,似乎对于自己的功力,甚感满意。
童子想:“这是万流归宗的上乘内功,此人倒底是谁,怎么不曾听梅公公和爹爹说过?”
千手大士一摸身上空空,五六袋暗器都已发完,竟然未能奈何敌人一根毫毛,心中不禁感到一碎茫然,他出家已久,嗔念早除,拱手对老者道:“阁下端的是老衲生平所会第一高人,老衲败得心服口服。”
老者一吐气,只听到滑喇一声,大批暗器坠地,原来适才那些暗器竟被他透过真力的宝剑吸住。
老者高声道:“你也是我天煞星君生平所会第一奇人,满身破铜烂铁。”
老者自报称号,他一生只在北方行走,是以名头虽大,江南群侠并没听过。
高战低头一看,那些暗器种类虽多,但每一种都是尖锋折去,心想这老和尚大概不愿妄开杀戒,但对自己的绝技又不忍弃而不精研,是以想出这个法儿,这暗器就算打中了,也不能打死人。
天煞星君环顾群侠一眼,纵声叫道:“江南武林如此脓胞,秦老头这点本事,也配称什么雁荡大侠,天下大侠的脸被你可丢光了。”
千手大士心中不服,忖道:“如果我用早年未出家前的火器打你,你就是武功再高,也被烧得像红袍将军一样满地乱滚。”
群侠见他武功太高,如果妄自上前,只是自取其辱而已,便都默默不语。
天煞星君上前到贾侠跟前阴阴道:“宝珠呢?你这厮再不干脆,我老人家可要叫你吃点苦头,待会生死不得了。”
贾侠嘶声道:“好贼子,要杀要刮,听由尊便。”
童手激起义愤,对高战道:“高大哥,咱们俩一起斗斗这老头。”
高战也是忿忿不平,点点头,正待和童子一起跃出,忽然背后被人一拍,高战一回头,登时大喜过望,忙道:“师父,您快出手制这老魔吧。”
原来身后正是名满关外一代大侠风柏杨,他悄悄走进厅内,众人都在瞪着天煞星君看他如何处制贾侠,天煞星君一心在逼贾侠交出宝珠,是以,大家都没发觉。
风柏杨道:“战儿,不用急,马上就有人来制他。”
童子见高战喊他师父,又见他庄严威猛中透着亲切,心知定是高人,但他不便露出身份,便瞧了风柏杨几眼,充满了敬仰之情,风柏杨向他点头笑笑。
高战急问道:“师父,你说的是谁啊?怎么还不出来?”
边寨大侠风柏杨一指门口道:“战儿,你看那不是来了。”
高战,林玉,和那童子一齐转头看去,但不见人影,正奇怪间,只听砰然一声,大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此人一人,众人宛如眼前一花,己自到了厅中,身形之快,令人咋舌。
高战细看那人,只见他年约三旬,面如美玉,英气毕然,腰间剑穗飘飘,凛然生成。
林玉却见那重子面露喜色,似乎得意已极,问道:“你识得他么?”
童子点点头,忽道:“我到那边去瞧瞧。”
也不待林玉回答,就匆匆钻入人群拥挤之处,林玉心中不禁大奇。
这时众人也看见此人,霎时轰雷般暴出欢呼,大伙儿欢叫道:“辛大侠……快……快救凌……”
那人身形一转之间,如鬼魅一般已到了贾侠之旁,天煞星君正要痛施杀手,忽然一只手不缓不疾地伸了过来,轻轻一把将贾侠扯了开去。
天煞星君只觉那手一件一缩之间,虽不算快,但是飘忽之至,自己竟是无处下手擒拿,不禁大惊,正待发话,那人已道:“这位前辈和凌大侠不知有何过节,冲着在下薄面大家说开可好?”
天煞星君两眼一翻,怪声道:“小子你姓什名谁?”
那儒生正色道:“在下辛捷!”
众人不由自主又是轰雷般欢声大喝。
天煞星君成名三十年前,那里听过辛捷的万儿,脸色一沉,冷冷道:“乳臭末干的娃儿也敢称’大侠‘两字,你也不怕被折杀么?”
辛捷乃是当今天下第一大侠,十多年来苦修,功力愈来愈精,人却愈来愈谦和,大非昔日偏激忿世之态,闻言并不发怒,微笑道:“前辈教训得是,像晚辈这点德行那配称大侠两字。不过……”
天煞星君喝道:“不过怎样?”
辛捷双目精光暴射,朗朗道:“不过若是前辈执意滥伤无辜,便是晚辈一招一式不会也要向前辈请教几招。”
天煞星君狂笑道:“好,好,不愧‘大侠’两字,我倒要瞧瞧你究竟会几招几式?”
他心中却暗暗心惊,忖道:“这小子双目精光陡然暴射,可见原先是把精光闪敛,难道他内功已到了这层地步?”辛捷道:“晚辈这点功夫自然不是前辈对手。”
天煞星君倒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好说话,怔得一怔,随即喝道:“让开!”
辛捷剑眉一掀,侃侃道:“晚辈再次恳请前辈手下留情。”
天煞星君怪声道:“奇了,奇了,我老人家几十年不出江湖,现在沦落到要受小子们的管束了,嘿,要饶他不难,你且来试几招看看。”,
辛捷朗声道:“前辈武林先进,晚辈这一点微末功夫,哪敢献丑,不过——”
辛捷哈哈长笑,大声道:“小可辛捷能向前辈请益,真是何幸如之。”
天煞星君沉声道:“小子你死而无怨?”
辛捷猛然吸气道:“这个自然!”
众人登时发出一声似惊似喜的呼声,轰地退了开去,露出中间空场。
天煞星君哈哈长笑,那笑声直如有形之物,震得屋宇晃动,众人耳膜欲裂,端的霸道已极。
在那如雷笑声中,忽然“叮”一声轻越之声透了过来,只见辛捷右手一挥,寒光霍霍,梅香宝剑己到了手中。
十年来,辛捷一身功夫端的是愈来愈纯,手中长剑更是威震天下,“七妙神君”梅山民当年全盛时期,只怕亦无此时功力。
天煞星君笑声陡止,面露杀气,双目瞪着辛捷手中剑光道:“好剑!”
辛捷朗声道:“前辈请亮兵刃。”
天煞星君大笑道:“老头子虽然一把骨头了,大概还不致于没出息要和小伙子动刀动枪的地步,小子你上呵。”
辛捷脸色微变,他自昔日长安一战大破天竺婆罗六奇之后,侠名遍传天下,几曾碰过这等藐视他的人,他虽多年苦修,性子大异昔日,但是天生豪气却是不减当年,他朗朗大笑道:“前辈既如此说,恕晚辈放肆。”
只见他手上一抖,那梅香宝剑叮然一跳,剑尖儿工整地抖成一朵梅花,众豪知道这乃是辛大侠要用“七妙神君”手创的“虬枝剑法”来对敌的讯号,不由齐声呵了一声。
天煞星君面上虽狂,暗中已发现对手不好惹,双掌内劲暗蓄,外弛内张。
只听得“嘶”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长空,辛捷剑尖上挟着凌厉的剑气,笔直刺向天煞星君的“神堂”大穴,出手之快,认穴之准,的确是名家风范。
天煞星君长笑声起,身形一晃而进,左指上取敌目,步法一错,闪过辛捷长剑,右腿起处,直踢辛捷膝盖。
天煞星君一出手之下,全是厉害无比的杀着,而且劲道之大,令两丈外的众人都几乎感到支持不住。
但见辛捷剑眉一挑,手中长剑化成一片剑影罩向天煞星君右腿,天煞星君正待收腿,猛闻剑风大锐,辛捷手中的梅香剑己疾逾闪电地偏刺而入,正是“虬枝剑法”中的神妙绝招“冷梅拂面”。
这一招专走偏锋的怪招,梅山民曾引为平生杰作,当年大戢岛主平凡上人都曾赞口不绝,这时辛挺功力犹胜当年,但见剑锋内劲潮涌,吹得天煞星君须眉俱张!
天煞星君一招失利,连忙倒踩七星步,双掌闪电般封出五招,才把辛捷这招卸在一旁!
众人呆得一呆,才暴出轰雷似的一声大彩!
只见天煞星君脸如寒潭,阴恻恻地道:“我道是谁?原来的梅老儿的传人,哼!”
辛捷心中大奇,心想我这招“冷梅拂面”乃起梅叔叔大战五大剑派之后才悟出的,你这老儿自称隐退了卅年,怎会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