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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羊舞道:“幽冥刀在天籁村,有琴无弦夫妇可从来没有说起过。”
傅应锋道:“若换做是你,你会向别人透露这个秘密么?”
商羊舞道:“这个当然不会了,‘匹夫无辜,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幽冥刀名列‘刀品三绝’,多少人垂涎它啊。既然傅大侠没有幽冥刀,那么究竟是谁杀害了桂少微和普岸大师?”
傅应锋道:“和我一道的不是还有个年轻人么?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商羊舞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在落老弟你眼皮子底下玩阴的?”
傅应锋苦笑道:“他是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武功智慧都冠绝天下,傅某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玩阴的我固然处于下风,来明的我也多半要吃大亏。”
商羊舞道:“独秀斋主人的弟子?那就无话可说了。”
周砥砺道:“傅大侠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的?”
傅应锋道:“刚从桂府逃出来,他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头,并说他的目的就是将先我搞得身败名裂,然后逼我到刀锋之谷去和他决一胜负。”
周砥砺道:“傅大侠你答应了?”
傅应锋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还有别的选择么?我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周砥砺道:“傅大侠把握大么?”
傅应锋道:“把握?我连半点把握也没有。”
周砥砺道:“那傅大侠此去岂不是……我不知道该怎样说。”
傅应锋道:“即使是去送死,也无所谓。”
周砥砺换了个话题,道:“说到刀锋之谷,刚才我和商老先生还在谈论一个传闻呢,听说落日牧场联合了风云堡,还邀约了很多武林高手,正准备进攻刀锋之谷。如果果真有这么一回事,那我倒要去凑凑热闹。”
傅应锋道:“希望我们在刀锋之谷还能见面。”
之后傅应锋又和商羊舞等人谈了一阵,得知舒浪涛原来是商羊舞的外甥女,夏琦和步紫云是来告知商羊舞舒浪涛的死讯的,舒浪涛的尸身已经运往钱塘。傅应锋想起舒浪涛对自己的一番情意,而今却香消玉殒,心中不禁一阵难过,脸上也露出痛惜的神情。夏琦和步紫云也想通了,其实这事根本怪不到傅应锋头上来,要怪也只能怪舒浪涛的命不好。
傅应锋在灵豚坞住了一宿,次日告别商羊舞等人,向刀锋之谷而去。
他已经拿定主意,不能因为手里没有幽冥刀而逃避。
他在路上随便买了一把刀,一把只值五两银子的刀。
看着这把不入流的刀,傅应锋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拔刀的动作。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动作的生疏。
他这八年来没有碰过一次刀,纵然他有一双玲珑快手,也难保他的动作不迟钝了。
在他还没有和俞鉴对刀之前的日子里,这个动作他曾重复过千万次,他的双手也因此而有了一层老茧。
但八年来他却一次也没有这做过。
他把刀平端在手中,想到自己又要重新进入刀锋之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很奇怪的感觉。
在刀锋之谷里,刀就是法律。
他的声望会使唐枢、狄静傲以及其他刀客为了自己的名声而一次又一次想来要他的命。
他必须面对他们的仇视,打起精神和他们混在一起。
他心道:“当我再次走进刀锋之谷的时候,我得像过去的那个我。”
于是他又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拔刀。
他不停地想:“我一定要恢复原来的习惯动作。”
数日后,傅应锋到达了云雾山,离刀锋之谷已经不远了。
远方,一条带状的墨绿色的森林悬挂在半山腰,而森林上边是一片白皑皑的雪原。
傅应锋穿过山峦的隘口,站在崎岖的山脊上极目远眺,一直望到刀锋之谷那片荒芜凄凉的地带。
当他怀着无限的忧伤看着这个单调的山谷时,他顿时产生一种强烈的厌恶情绪。
山路弯弯曲曲向下延伸。
傅应锋时而穿过茂密的灌木林,时而穿过风化的岩石,渐渐地越下越低。
他离开小道,跨过一片坑坑洼洼的泥地,来到刀锋之谷的边缘。只需再走大约一里多路,他便可以进入刀锋之谷了。
前面的山有一个狭窄的入口,里面就是刀锋之谷。
缺口叫做“刀口”,地形险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守卫“刀口”的是刀锋之谷里排名在前三十位的五名刀客。
傅应锋必须忘掉一切使他不安的想法,全力以赴地去对付他们。
当他慢慢走完最后一段路程之后,他就会变成从前那个冷酷无情的刀客“幽冥刀”傅应锋。
在进入刀锋之谷的最后时刻,他将那把只值五两银子的刀扔了。他不想进入刀锋之谷后被人看出他已经没有幽冥刀了。
太阳就要落山了,一团团镶着银边的紫色云块悬浮在那道岩石山坡的上空。再过一会儿,太阳就会从那鱼鳞般的彩云后掉下去,滑到山坡的后面。
傅应锋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他果然看见了那五个守谷人。其中三个人正坐在地上赌钱,另外两个人则在旁观。
傅应锋认得赌钱的那三个人,他们是“刻眉刀”贝卓然、“醒神刀”雷日宪、“惊神刀”颜德润。而那两个旁观者却是新面孔。
八年前傅应锋离开快刀谷时,守卫“刀口”的五个人想要阻拦他,结果“鹰扬刀”蒲易和“雕虫刀”乔子诚都死在傅应锋刀下。那两个旁观者一定是蒲易和乔子诚的接班人。
只听一个旁观者骂骂咧咧道:“看样子你们不把脑袋赌掉是不会罢休的。”
“刻眉刀”贝卓然抬头冷冰冰说道:“袁昶,你要么就来参赌,要么就闭上你的臭嘴。”
袁昶把脸转向对另一名旁观者,道:“薛培名,说实话,我很不习惯跟这几个老东西呆在一起。”
薛培名道:“作为守谷人,要习惯于寂寞的生活。”
袁昶嗤之以鼻,冷笑道:“守谷人?守个狗屁!昨天那个自称是‘刀魔’俞鉴之子的年轻人进谷的时候,我们还不是只有眼巴巴地看着。”
贝卓然腾地一下站起来,不客气地冲袁昶叫起来:“你们的前任蒲易和乔子诚倒是够狠,只可惜他们已变为两具枯骨,不能来和你们一起充英雄。”
袁昶那句“老东西”不仅得罪了贝卓然,而且也得罪了雷日宪和颜德润。
颜德润道:“袁昶,你难道没听说过‘刀品三绝’中的烟霞刀?昨天那个年轻人不仅手里有烟霞刀,而且相貌酷似当年的俞鉴,他肯定是‘刀魔’俞鉴之子。即使他的刀法根本不入流,就凭那柄烟霞刀,你我也休想动他一根毫毛。”
雷日宪道:“烟霞刀的确犀利异常,那些什么飘零刀啊、霜雪刀啊,在它面前就和揩屁股的篾片差不多。”
薛培名一听此话,就不乐意了,道:“雷日宪,我可没说你什么,你这话干吗要把我也连带骂了?”
贝卓然道:“骂就骂了吧,难道还想要我们这三个‘老东西’给你赔罪啊?”他把“老东西”这三个字说得很重,显然是对袁昶刚才那句话耿耿于怀。
颜德润笑道:“贝兄,你说话客气一点,如果我们这位‘飘零刀’袁昶袁大刀客发起怒来,当心他把你的鸟毛给剃光了。”
贝卓然道:“你这样一说,‘飘零刀’岂不成了‘鸡巴刀’?”
颜德润道:“是‘剃鸡巴刀’,而不是‘鸡巴刀’。”
颜德润、雷日宪和贝卓然这三个“老东西”自以为说得很有趣,便哈哈大笑起来。
袁昶脸色变得铁青,猛地拔出飘零刀,喝道:“既然如此,袁某就用这柄鸡巴刀阉了你们三个老东西。”
颜德润道:“我们这位袁大刀客果然发威了。”
雷日宪道:“袁大刀客本来不怒自威,这一怒起来面相反而显得很友善。”
贝卓然道:“姓袁的,你想吓唬谁呀?”
眼看袁昶和贝卓然就要翻脸,“霜雪刀”薛培名突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动静,道:“你们别狗咬狗了,有人来了。”
袁昶和贝卓然听说有人来了,毕竟有职责在身,遂相互狠狠瞪了一眼,不再争吵。
只见远处来了一人,因为有灌木丛的遮掩,所以看不真切来者是谁。
五个人顿时握紧了刀。
转瞬之间,傅应锋便来到他们眼前。
袁昶并不认识傅应锋,还以为他是那种想闯入刀锋之谷去跻身于“快刀一百”的寻常刀客,这样的人他见得可多了,遂懒洋洋地问道:“这位英雄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一个人在这野外闲逛,就不怕被野兽叼去么?”
贝卓然、雷日宪和颜德润以前倒是与傅应锋相识,但经过了八年的风雨之后,傅应锋的面容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所以贝、雷、颜三人虽然觉得傅应锋眼熟,但却没有马上将他认出来。
傅应锋道:“阁下这副尊容倒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野兽。不过,在我眼中,你最多只是一条黄鼠狼,露出的牙齿虽然很尖利,但被人一棍子打下去,就脑浆迸裂了。”
袁昶刚才与贝卓然等人发生冲突,一口气正愁找不到出处,眼前这个人却偏偏拿话来刺他,这叫他如何不恼?当即说道:“哟,你这张嘴还挺能说,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傅应锋道:“一个人若是活得不耐烦,其原因肯定是他的本事太大了,以至于没有人能使他猝然结束自己生命。”
袁昶道:“你这是在变着花样夸自己本事大啦。”
傅应锋道:“在刀锋之谷呆过的人都练就了这种本事。”
袁昶愣了一下,道:“你说话总是这么拐弯抹角吗?你不是暗示我你曾经是刀锋之谷的刀客吧?”
傅应锋道:“我不是暗示你,我是暗示你刚才所说的那三个‘老东西’。”
贝卓然猛地醒悟过来,道:“你是落……傅应锋?”
傅应锋道:“贝卓然,你那把‘刻眉刀’是不是不小心‘刻’到眼珠子上去了,以至于眼神不好了?”
雷日宪道:“你果真是傅应锋!”
傅应锋道:“‘醒神刀’雷日宪雷大刀客终于醒过神来了。”
颜德润道:“傅应锋,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傅应锋道:“想来看看你们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了。”
颜德润道:“这可担当不起,八年前你曾经‘看’过我们。”
贝卓然道:“而且把蒲易和乔子诚‘看’得不好意思而躲在地底下去了。”
袁昶道:“‘鹰扬刀’蒲易和‘雕虫刀’乔子诚就是你杀的?”
傅应锋道:“你不会把我抓去交给官府吧?”
袁昶道:“我又不是没卖过野狗给屠户,把你交给官府,正是轻车熟路,简单得很。”
傅应锋道:“哈哈,蒲易和乔子诚死前说的那几话比你这句话风趣多了。”
袁昶道:“袁某不怕威胁,尤其当对方是一个不配拥有幽冥刀但偏偏将幽冥刀据为己有的过气佬的时候更是如此。袁某今天心情非常不好,且拿你的血来冲冲晦气。”
傅应锋道:“你说话比我还吓人。”
颜德润巴不得傅应锋给袁昶一点教训,于是推波助澜,道:“袁昶,我知道你很久没杀人了,手心都发痒了。现在有人送上门来祭刀,正是再合适不过。”
袁昶冷笑道:“颜德润,你不就是想借刀杀人吗?你这点心思瞒不了我,而且也不会得逞,因为我今天就是要拿这位徒有虚名的傅应锋来祭刀。”
贝卓然道:“对对对,且看我们的袁大刀客如何大展神威。”
“霜雪刀”薛培名比较谨慎,道:“袁昶,我看傅应锋也不是来找茬的,咱们犯不着平白无故和他结仇。”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