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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苗人天生愚蠢,才得免祸,贪念复炽,两人执意要将那两张鹿皮剥走,任芳姑如何劝说,就是不听。
芳姑也是年幼心粗,以为怪物刚去,不见得就会回转,又想这般凶恶的东西,如不除去,终是本山大患,先时因见那怪物爪利若刃,身轻力大,自己藏身形势太恶,诚恐一个弄牠不死,弄巧成拙,反受其害。
如今身在地上,可以随意自如,苗人毒箭见血必死,万一怪物再来,只要机警一些,三人分开用毒箭射牠要害之处,纵使牠乘着余力,弄死个把苗人,给大家除害,也还值得。
她想到这里,反悔适才为怪物凶威所慑,没有下手,任牠从容而去,太已失策,便任两苗人去剥那鹿皮。
这时,她忽觉内急,便在附近择了个隐蔽之处便解,事完,刚将衣衫整好,忽听苗人一声惊叫,情知有异,忙即飞步跑到前面一看。
就见一个苗人,业已死在山坡之下,血流满地,另一苗人手持着断了半截的刀把,正从坡上,没命一般,飞纵下来,后面追的,便是先前所见的那个怪物,两下相隔,仅祇四五丈左右。
芳姑眼看两个同伴,一个惨死,一个危险万分,当时激于义愤,一声娇叱,照准那怪物两只怪眼,接连就是好几箭。
谁知那怪物,行动迅速,疾如飘风,目力已极尖锐,当芳姑的箭发出去时,那前跑的苗人,已吃那怪物从后飞纵过来,一爪抓向后脑,立时脑浆进裂,死于非命,牠正要落地,吸吮脑髓,一见箭到,另一只长爪,往上一伸,那箭竟被牠挡落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芳姑弩筒内,一排十二支连珠毒药弩,照准怪物身上要害,一齐发出,除打牠双眼的几支,俱被牠拨落外,余下七八支,虽然支支打中在怪物咽喉等处,可是怪物却丝毫未察,也未来扑。
那怪物就站在坡前,先朝芳姑张着獠牙,怪笑一声,一面用双手护着双目,一面抓起苗人尸首,张开大口,对着脑门只一吸,“突”的一响,和先前那两只鹿一样,苗人的一团脑髓,带着鲜血,全被牠吸入口中,咀嚼了两下,便咽入腹中。
然后牠举爪一抖,那苗人的尸首,像抛球一般,被牠扔出去十几丈高远,坠入山沟之内,接着又是一声怪笑,两臂一伸,摇着两只利爪,向芳姑慢慢走来。
芳姑见牠生吞人脑,这等惨恶之状,早巳吓得神智昏乱,反倒忘了转身逃走,正打算再装第二排毒药弩箭。
那知,她箭刚装好,未及发放,忽见怪物已走了过来,猛的一惊,这才想起逃走,连忙转身便跑。
论起芳姑的武功,虽此两个苗人要强得多,但是穿山越岭,纵高跳远,却与二苗不相上下,怎能逃得脱怪物的追扑。
无奈,孽缘注定,天命若此,那怪物见芳姑生得美丽,竟动了淫心,不肯伤她性命,只是追逐不舍。
芳姑也不知怪物是何用意,追逐了一阵,渐渐逃离那湖不远,芳姑见怪物三面拦堵,只有一面不拦,猜出前面定是怪物巢穴,暗忖:“怪物今日人脑必已吃饱,想将自己逼了回去,留待明日享用。”
再一想:“自己已没有活路,这一追逐,所带两排毒药弩箭,俱都发完,现在武器就只剩下手中一把苗刀,和家传三支金梭。
同时,她也逃得筋疲力竭了,她已看出,那怪物除了口眼耳鼻之外,周身刀箭不入,何不缓了步法,容那怪物追近,先用三镖,打牠口眼,若再不中,索性就迎上前去,以苗刀刺牠口鼻,似这般喂饱毒药兵刃暗器,只些微破皮见血,无论牠性子有多长,不过一个时辰,一定会毒发身死,到那时,能够逃脱更妙,也算为同伴报了仇,为人间除了害,总比白死要强。
她思忖了一阵,打主意死中求活,于是把心一横,胆力便壮了几分,忙把左手空弩筒丢了,将右手苗刀交到左手,采囊取出三支梭镖,脚步由快而慢,一面跑,一面不时的回望。
见那怪物嘻的张着一张獠牙,血红的大嘴,一路欢蹦的追来,离身约有三四丈左右,知道危机已迫,不敢再为延迟,就放缓了脚步。
跑着,跑着,忽然觉得脚底下似乎踏着一根软的东西,因为她此刻全心都在打算除去那怪物,是以也没细看,一面跑,把周身的力量,全都运集在右手指上,猛的一回身,仍用连珠手法,两镖打怪物双眼,一镖打怪物张开的巨口,同时发将出去。
那怪物虽然身上坚轫,不怕刀箭,到底中到身上,不无痛痒,牠起初也恐两眼为人射中,甚是留神,乃见芳姑弃了弩筒,知道她射的东西,是从筒中发出,以为敌人暗器发完,疏了防范。
论说,芳姑打出的这三支梭镖,牠本难躲脱,但只中上一镖,便可了账,无奈上天注定的冤孽逢时。
原来,芳姑方才踏着的软东西,乃是一条横越山径,有茶杯粗细,两丈长短的一条大红蛇,身子已差下多过完,只剩一点尾巴,被芳姑一踩之下,一负痛,立时盘身掉头,回转来咬。
偏生那蛇身子太长,大前半截,正钻入道旁密菁之中,回旋不易,此平时要迟缓些,芳姑发镖,正值怪物跑近蛇前,那蛇也刚刚昂头穿起,以为是牠仇敌,张开毒口,红信焰焰,朝怪物颈间便咬了过去。
三方面俱是不前不后,同时发动,那蛇恰好做了怪物的挡箭牌。
怪物此时正是动情之期,此刻欲念火炽,专心一志,注定前面逃人,猛见这么长大的毒蛇咬来,骤不及防,也自心惊,连忙将头一偏,伸爪便去抓时,“呛啷”连声,芳姑头一镖竟将大蛇后脑袋打碎,第二三两镖俱都擦着蛇身滑过,坠落山石上面,一镖也未将怪物打中。
那蛇也相当的性长凶恶,头虽被梭镖打碎,颈子又被怪物利爪抓住,但身子却还似转风车一般,接连几绕,便将那怪物上半身,连一条左臂缠起。
缠到未了,那尾巴“叭”的一声,打在怪物后背心上,这一击,何止千百斤的力道,打得怪物野性大发,连声怪啸,便右手抓住蛇的七寸,用力一扭一扯,竟活生生的将那蛇扭成了好几截,那蛇才真正的死去。
怪物从蛇环中纵了起来,想是恨到了极处,抓起死蛇尾巴,连抖了几下,没有抖直,又用两只利爪乱抓,往山石上乱甩,激得血腥四溅,约有顿饭光景,那蛇竟被牠蹂躏成了个稀烂,然后又往空中一抛,往山涧那一边落去。
芳姑见三镖同时发出,怪物好似并未查觉,心正暗喜,倏然瞥见怪物身前,窜起一条红东西,恰好挡住怪物头前,代怪物挨了一镖,接着听到钢镖落石之声。
见那条红东西,竟是一条朱鳞长蛇,已将怪物上身绞住,初意还以为毒蛇挨了一镖,未中要害,这种不常见的红蛇,其毒无比,只要把怪物咬上一口,自己便可脱难。
及至仔细一看,那蛇虽将怪物缠住,不但没有咬着怪物,蛇的七寸反吃怪物抓紧,只管两爪乱抓乱扭,连身往山石上磨擦撞击,血肉纷飞。
芳姑见状,知道这蛇必然无幸,等怪物一脱身,仍会找自己晦气,刚想就此逃走,猛又想到怪物行动如飞,凭自己脚程,万一跑牠不过,何况又累了这大半天,最好还是和怪物拼了吧!祇要对准怪物要害,刺牠一下,如果失败,自己就横刀自刎。
她主意打定,刚一起步,怪物已从蛇圈中,脱身纵出,前爪拉住蛇尾,抡将起来,一路乱抖乱舞,整块山石,挨着便碎,人若被牠打上,怕不成为肉泥,不由胆怯气馁。
就在这进退犹豫之际,那怪物倏地将蛇一扔,便朝她奔来,芳姑自知难免,便不再存逃走之念,暗将气力运在右臂之上,等怪物近前,拚个死活。
那怪物在新胜之后,兽性发作,一见芳姑立而不退,正合心意,长啸一声,身子一纵,便到了芳姑面前,相隔数步远近落下,仍和先前一样,咧着一张怪嘴,垂着长可及地的一双前爪,缓缓走近。
芳姑见怪物快要近身,更不怠慢,猛地一声娇叱,双足一点劲,端着右手毒矛,对着怪物口中刺去。
原以为怪物老是张着大嘴,只要稍为刺破点皮,便可成功,却未想到,怪物前爪连臂,长约丈许,那短矛长也不过五六尺左右,身刚纵起,还未刺到怪物口边,吃怪物两臂一抬,两只前爪伸处,一爪轻轻将矛抓住,另一爪已向芳姑抓到。
芳姑见势不佳,心中一害怕,昏乱中也忘了用刀自刎,翻手一刀朝怪物来爪砍去,刀砍在那怪物爪背上面,耳听“卡嚓”一声,矛已折断,怪物虽被砍了一刀,并未怎样,自己只觉得眼前一花,膀臂间一阵奇痛,怪物那狰狞凶恶的面目,相隔自己头脸,仅祇尺许,不由吓了个胆落魂飞,连惊带痛,立时晕死过去。
过了一会,觉得身子凌空,臂间似被什么东西抓紧,耳边又听水响,睁眼一看,身子已被怪物擒住,凌空捧起,行经之地,乃是一片湖水,怪物就在那湖面上,踏波飞行。
芳姑知道自己既然被捉,定难活命,暗用气力一挣,想挣脱怪物掌握,好坠入湖中,让水淹死,也许能落一个全尸。
偏那怪物十分仔细,芳姑刚一挺身,便被怪物抓紧双臂,肋骨以下也似疼痛起来,挣了两次,没有挣脱,只得听其自然了。
她明知必死,渐渐心定,反而胆大起来,定睛看那怪物,除身长力大,爪利如勾,遍身黄毛,生相狰狞外,最奇的是牠那一双怪眼,眸子一半突出,精光闪烁,时红时绿,滴溜溜乱转,变幻不定。
还有牠那两条臂膀,也长得骇人,乍看去颇似那通臂猿猴一类,细看胸臂毛之处,竟隐隐生着一片细密的逆鳞,难怪刀枪箭弩都伤牠不得了。
芳姑正想不出牠是什么山精野怪,水声歇处,业已抵岸,怪物竟将她放下,咧起着大嘴,怪笑不止。
芳姑四外一看,存身所在,乃是湖心的一片沙洲上,四面俱被水围,与陆地隔断,暗忖:“怪物不知要如何摆弄自己,此时不速速寻一死法,还等何时……”
心念动处,见怪物相隔自己,约有丈许,立足处正在湖边,一个冷不防,双足一顿,便往湖中跳去。
那怪物好似早就防着她要跳湖,当芳姑身形纵起,还未落入湖中,便被那怪物一爪抓住,依旧捧着她,走向沙洲中心,离水较远的一片树林之内,轻轻放下。
芳姑曾目睹怪物生裂人兽头脑惨状,以为这次被牠擒回,必将怪物惹恼,去死越近,便将双目一闭等死。
那知,过了半晌,竟没有一点动静,再睁眼一看,怪物仍然站在身前,怪笑“嘻嘻”,目不转睛,注定自己,几次欲前又却,看去欢喜非常,芳姑心忖:“怪物何等猛恶,这半天的工夫,无论人兽毒蛇,都是遇上便死,何以单单不伤自己……”
正自猜疑间,猛地一眼看到怪物腹下,一物翘然,忽然心中一动,再证以怪物发笑的神气,想到难堪之处,不禁粉面发烧,心中真个比死还要难过,急得她浑身是汗,眼泪夺眶而出。
正自失魂丧胆,张目四顾,忽见身侧不远,竖立着一块石笋,高约丈许,还恐怪物察觉,强提着心,缓步移近前去。
容到距石只有四五尺之隔,倏地将头一低,双足一顿,直往那石上撞去,眼看离那石笋,仅只尺许,随着双眼一闭,自忖:“这一下定然是个脑浆崩裂,死于就地。”
就在这生死瞬息之际,忽听“叭”的一声,臂间一阵剧痛,身子又被怪物抓住,惊乱中回头一看,怪物已将自己抱住,一张毛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