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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就是泥地。为了能住; 人们在意大利劳工帮助下打了水泥地板。先铺一层碎石; 然后在上面盖上一层水泥。比尔·朗兹和麦高文、萨姆·亚当斯共住一个帐篷; 朗兹在日记里写道: “我们睡在帐篷里; 没有灯; 没有上下水。”不久之后他们就有灯了———一个挂在帐篷中间的灯泡———到1944年11月4 日; 他可以在他的日记里这么写: “我们的帐篷现在有点样子了; 有不错的炉子、衣服架; 还有前门。”
麦高文、朗兹和亚当斯旁边的两个帐篷布置得更好; 里面住的是快完成35次任务( 然后就可以回家) 的老兵。麦高文第一次遇到其中的一个飞行员时; 他和朗兹正在驾驶一部“被解放的”吉普兜风。朗兹担当驾驶员; 速度很快。他顺着帐篷之间的“街道”飞驰; 两个轮子压了一个帐篷的一角; “钩住了角上拴帐篷的绳子;把帐篷撕成两半。火炉、挂着的制服、书架、杂志和相片都飞入了橄榄林”。麦高文爬出吉普; 看见一个年纪较大的飞行员; “有很重的眼袋; 年纪至少25岁”; 向汽车走过来。后来麦高文知道; 他是霍华德·苏贝克上尉。他的声音因狂怒变得震天响: “你们两个狗娘养的不会活过这场战争; 我现在就杀了你们。”朗兹和麦高文用那天剩下的时间给他搭好了一个新帐篷。“所以; ”回忆至此; 麦高文笑了笑;“这是我闯入741中队地盘的方式。”
虽然如此; 朗兹的胡闹不会停止。吉普车事件之后没多久的一天晚上; 他滚过来一个55加仑装的油桶; 放在中队所在区域的中心的火上; 然后大喊: “敌机空袭!”所有人都痛苦而愤怒地吼叫;除了朗兹; 他在笑。
亚当斯不同; 他是一个有能力又尽职尽责的技师。在赢得战争的过程中; 他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 然后尽快回到密尔沃基; 开始学习; 成为一个牧师。他和麦高文似乎无话不谈。亚当斯的空闲时光都拿来写长长的家信、清洁设备、读书或者是躺在帆布床上思考。麦高文也读很多书; 并且给埃莉诺写信。开始战斗飞行之后;他总是在信上写一个数字; 书信审查员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好; 但每一个数字都是他执行过的任务次数。埃莉诺知道35是魔术数———只要乔治完成35次任务; 就可以回家了。
1944年夏天或者秋天来的人被安排到已经搭好的帐篷里。这样做有好处; 也有明显的不足。通常; 分到的帐篷都属于一个被击落的的机组。当465 轰炸大队的飞行员唐纳德·凯到达切里尼奥拉时; 他听到先来的人对他喊: “你们会伤心的! ”他和机组人员住的帐篷原先属于格林伍德少尉及其机组成员; 他们在凯机组到达前两天刚被击落。
他们吃的食物也许会让切里尼奥拉人羡慕; 但从来没有接近过扬基习惯的标准。鸡蛋粉是主要的早餐来源; 用各种形式制作; 一般是搅拌。不管怎么做这些蛋; 它们大多数还是消失在垃圾桶里。有烤薄饼; 用面粉和鸡蛋粉制作; 不仅像飞碟; 而且简直一模一样。军队派发的“热带黄油”; 因为制作的时候考虑到要在任何环境下都不能变坏; 所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难以融化。面包是新鲜的; 由厨师当场烤成;但太粗糙了;只适合做法国烤面包片———还是用鸡蛋粉做的。有时会有燕麦; 但像胶一样黏;741中队的帕平少尉认为“那些吃不了的可以用来修飞机; 因为这些东西已经黏到一定程度了”。
中午和晚上; 有罐头食品———炖梅干; 在废罐头上加热的肉末杂菜; 肉大部分是斯帕姆午餐肉; 被称为“神秘肉”。像几乎每一个美国军队中的现役人员一样;切里尼奥拉的陆军航空队战士也讨厌看到斯帕姆午餐肉。即使在高层也是如此。战后; 艾森豪威尔将军见到霍梅尔公司的总裁; 他感谢他们的斯帕姆午餐肉; 然后笑着补充说: “但你们是不是没有必要给我们送那么多过去? ”455 中队的一位作家———自称“阿农”———评论说: “厨师们会在早餐时煎午餐肉; 正餐是烤午餐肉; 晚餐则把它放在米糕里; 第二天早上是午餐肉馅饼。天知道他们从哪儿得到这么多午餐肉; 一定是成桶成桶订购来的! ……炖斯帕姆午餐肉; 斯帕姆午餐肉派;还有煮斯帕姆午餐肉涂油脂! ”
在切里尼奥拉; 斯帕姆午餐肉的替代品是维也纳香肠。吃过一个月后; 一个人在准备室贴了一纸建议书; 建议停止轰炸维也纳; 如果那儿的人不再运出他们的香肠的话。
肖斯塔克少尉在飞到切里尼奥拉时; 飞机上带了2500箱军用干粮; 发现没有一个人想要。于是他搬了几箱到帐篷里; 时不时地; 他会带上十盒到镇上去; 进到路边的餐馆; “然后以此换一顿意大利面条”。面条酱里没有肉; “但意大利人有极棒的番茄酱; 再要一瓶便宜的红酒吃上一顿”。
天气不好不能执行任务时———这种事常有———有些人就想打破基地单调的生活; 去镇上转转。陆航队会派一辆卡车每半小时跑一趟镇上; 然后在十字路口等着; 让那些返回的人能搭上车。大教堂的街对面是一个红十字会俱乐部; 有为美国人开的电影院、一张台球桌、书籍和扑克。
这些人不缺钱。他们的薪水以盟军货币支付; 在被占领的意大利是法定支付手段; 一美分相当于一里拉。这个兑换率挺合适。帮助修建跑道或者水泥地板的意大利熟练工人; 每天工资是75里拉; 非熟练工人是50里拉。在镇上理一次发是七里拉;修面价钱相同。让扬基佬吃惊的是;满街都是理发师; 一般是拿着窄窄的剃刀的小男孩。唐纳德·柯里尔少尉注意到: “无论多穷; 很多意大利老年男子还是每天到理发师那儿刮脸。这是一种男人的仪式。”为了洗一个热水澡———基地里没有条件———战士们去切里尼奥拉的公共浴室。他们自带肥皂和毛巾; 花费25里拉。
另一个令扬基佬惊奇的地方是切里尼奥拉居民的穿着; 他们大多数只有黑色衣服。贫穷让人们穿不起颜色明亮、色彩斑斓的衣服。许多人饥肠辘辘; 或者处于饥饿边缘。“我们看见衣衫褴褛的妇女排成长队; ”柯里尔写道; “等着领一小份面粉配额。”面粉是美国的军需品。很难想像; 来自美国的面粉到了罗马的“谷物之土”、汉尼拔的粮食供给基地。柯里尔也注意到老房子地基旁是成捆的细枝; “这是他们做饭的燃料”。陆航队的战士会到镇上洗衣服。花上几个里拉; 当地的女人就能把衣服洗干净、晾干、叠好。
帕平少尉经常去切里尼奥拉。他在那儿遇到一个叫玛利亚的十几岁的姑娘; 长着“可爱的黑眼睛”。他不会讲意大利语; 但在高中时学过法语; 玛利亚也在学校学过法语; 正好用上了。他回忆道: “意大利人不管有任何形式的社会关系; 前提都是要求召开一个家庭会议。”玛利亚和她祖母、母亲和两个姨住在一起。家里所有的男人都在战争中死了。“女人们接受了我; 但我怀疑他们是否信任我。玛利亚和我从来没有单独呆过几分钟以上。时不时一个短暂的吻可以接受; 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行。”
对帕平而言; 这个家庭的友谊和对她们的造访“变得对我非常重要。它对战争非人性的冷酷是一种弥补; 给我的生活增添了几许温情”。他写信给自己的母亲说到玛利亚。她给他寄来一包女人的衣服。玛利亚和她的家人“高兴极了; 以一顿大餐来报答我”。但是; 帕平遗憾地补充说: “我没有多得到一点和玛利亚在一起的自由时间。”
美国士兵和当地妇女
斯加罗·鲁杰罗;30 岁; 曾经加入意大利军队; 后来离开了; 在机场工作。一天; 他带一位美国飞行员到家吃他母亲做的午餐。她做了意大利面; 没有肉; 没有奶酪; 没有番茄酱; 但面条是自家制的; 小麦是自家种的; 美国人吃得很高兴。鲁杰罗的母亲说: “如果有肉; 会更好吃。那将是肉酱面。”第二天; 一辆美国卡车拉着东西来到她家门外; 司机卸下了100 罐各种肉———鸡胸、牛肉、培根肉以及必不可少的斯帕姆午餐肉。鲁杰罗说美国人“给我们带来了富裕”。21岁的约瑟夫·马洛尼军士; 是第98轰炸大队415 中队的一名B…24机尾射手。他们大队的基地也在切里尼奥拉附近。作为一个大萧条时期长大的孩子; 约瑟夫知道世事艰难。他发现一个叫吉诺的九岁意大利男孩每星期都来给他清扫帐篷; 他付给他比应得要多的工资; 只是为了帮助小男孩的家庭。吉诺的母亲为他洗衣; 换回一块肥皂。吉诺偶尔也给他几个鸡蛋; 为此约瑟夫给他两包美国烟。
第742 中队的安东尼·皮卡迪军士去探访维尔图拉拉·伊尔皮那村; 他母亲、父亲和姐姐出生的村庄。“我们一到村子的广场; 人们就指着我们问: ‘Sono Americani?’( ‘你们是美国人吗? ’) 我用意大利语回答说是。他们跑去找到我的亲戚; 告诉他们我从美国来了。我从来不知道我在意大利还有这么多亲戚。我认识了我的叔叔、阿姨; 还有几位表兄弟。
大家都很高兴; 拥抱着; 亲吻着。我看到了我的祖母; 她那时已经90岁了。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她。她搂着我说: ‘Figo mio。’( ‘我的孩子。’)那是一个感人的时刻。我不明白她是怎么认出我的。她说我有着我父亲的脸; 她一眼就看出我是谁。”皮卡迪分发了礼物———糖果、食糖、咖啡、香烟等等。这些东西是他从军队合作社购买后存下来的。
弗朗西斯科·马斯托1928年出生在切里尼奥拉; 是家里九个孩子中最大的。他父亲是熟练的电工; 但家里没有上下水———他母亲买小男孩从镇上打来的泉水。1939年以后; 几个月完全没有盐、没有糖; 牛奶也经常没有。作为一个男孩; 他要骑自行车10公里到一个农场去为他一岁的小妹妹搞点牛奶。在他的记忆中; 镇民很少或者根本没有和德国占领者交往; 德国人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然而;美国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打开了我的心灵”。马斯托回忆陆军航空队来的时候; “我能记得有三个星期———整整三个星期———屋外的马路上24小时不断地流过各种东西; 卡车、吉普、坦克、弹药车; 什么都有”。然后仅仅几天; 美国人建起了他们的机场。他们搭起了帐篷; 布置好简报室和指挥部; 等等。他们丢弃了很多东西; 马斯托设法抢到一台收音机以及其他一些东西。“于是我发现了整个新产品、新技术、新服务的世界”。在收音机里; 他听到了“以前没有听过的东西”;格伦·米勒的音乐。像其他人一样;他很喜欢。
美国士兵和当地妇女之间发生了一些罗曼史; 至少有100 对结婚了。但有很多女人出卖自己。在马斯托的记忆中; “有那么多的姑娘做了她们以前不会去做的事;那里的道德极大堕落了”。陆军航空队中有不少意裔美国人;他们大多数讲意大利语。但讲得并不好; 至少马斯托是这么说的。他说: “他们说一种我们不懂的糟糕方言。他们用的语言都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了。”
至于食品; “美国人带来的第一种东西就是非常白的面包; 白; 不可思议地白;白得像牛奶”。第二样让马斯托印象深刻的东西是“多样性”。切里尼奥拉的人们习惯于加上苣菊和一点橄榄油做蚕豆干; 有时还有海鱼干。但美国人带来了斯帕姆午餐肉、花生黄油、巧克力; 还有其他很多